摘要:去年深秋的婚礼上,我举着香槟看小雨穿着香槟色婚纱,对新郎陈默说"我愿意"。台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嗤,是小雨的表姨端着红酒杯凑过来:"二婚再风光又怎样?带着个孩子,陈默图啥?过两年孩子大了,保不齐要生嫌隙。"
去年深秋的婚礼上,我举着香槟看小雨穿着香槟色婚纱,对新郎陈默说"我愿意"。台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嗤,是小雨的表姨端着红酒杯凑过来:"二婚再风光又怎样?带着个孩子,陈默图啥?过两年孩子大了,保不齐要生嫌隙。"
台上,陈默正替小雨整理头纱。他的手指因常年握手术刀结着薄茧,此刻却轻得像在碰一片初雪。小雨仰起脸看他,眼里的光让我恍惚回到学生时代——那时我们偷喝汽水,阳光透过玻璃瓶装的橘子味汽水,在瓶口溅起细碎的金斑。
这光,和三年前那个蹲在楼道里打包的小雨判若两人。那天她抱着七岁的小航,发梢沾着墙皮灰,我蹲下身帮她捡滚到脚边的变形金刚,听见她哑着嗓子问:"姐,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那是她初婚的第七年。和前夫大刘相亲认识时,对方在县农机站上班,父母是退休教师,"踏实"二字写在所有人脸上。可婚姻里的踏实,哪是旁人嘴里的标签能给的?
怀孕时她吐得下不了床,婆婆端来酸梅汤:"我们那会儿怀孕还得下地干活呢。"小航出生夜啼,大刘窝在客厅打游戏:"男孩皮实,哭哭就好。"最狠的是小航五岁高烧40度,她求大刘送医院,他盯着手机说:"我妈说了,发烧捂捂汗就退,医生就爱吓唬人。"
"我不是没想过忍。"小雨低头整理小航的奥特曼卡片,"可那天我抱着烧得直抽抽的小航在雨里等出租,深秋的冷雨打在脸上,孩子滚烫的额头贴在我颈窝。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哭,突然就懂了——我忍的不是日子,是自己。"
离婚办得出奇顺利。大刘家觉得"带孩子的离婚女人丢人",主动把房子存款都留给她。搬离那天,婆婆在门口喊:"小雨啊,离了婚可不好再嫁!"她抱着小航回头笑:"阿姨,我得先把自己和孩子的日子过明白。"
离婚后的日子清苦却有滋味。她在县城小学当语文老师,工资除去房贷学费所剩无几,却把老房子刷成暖黄色,阳台种满薄荷绿萝。每天下班接小航,路上买俩烤红薯,回家煮番茄鸡蛋面。有次我去吃饭,小航举着沾番茄酱的勺子喊:"妈妈做的饭比幼儿园好吃一百倍!"她给孩子擦嘴角,眼睛弯成月牙:"那明天给你做可乐鸡翅?"
日子像杯淡茶,慢慢泡出甜味。直到去年春天,同事张姐神秘兮兮把她拉到办公室:"给你介绍个对象,县医院外科主任陈默。前妻三年前陪公婆移民,再没回来。他自己带女儿小满,人特别实诚。上次吃饭聊起小航,眼睛都亮了。"
第一次见面在县图书馆。小雨后来跟我说,她推开门时,陈默正蹲在儿童区,给摔哭的小女孩擦眼泪。抬头看见她时,白衬衫下摆还塞在裤子外,有点慌乱:"小航在那边挑恐龙绘本呢,他说想看《恐龙大陆》。"
他们聊了三个小时。陈默说小时候父母忙,是奶奶带大的,懂单亲妈妈的辛苦;小雨说小航最近写作文《我的超人妈妈》,她偷看了,孩子写"妈妈的手会变魔法,能把破书包缝成小兔子";陈默眼睛亮起来:"小满也爱写日记,昨天还写'爸爸的白大褂有消毒水味,像妈妈的香水'。"
后来陈默常来学校接小航。暴雨天他穿着雨衣冲进教室,裤脚溅满泥点,怀里护着保温桶:"小雨说小航咳嗽,我熬了梨汤。"小航扑过去抱他大腿:"陈叔叔比奥特曼还厉害!"陈默蹲下来系鞋带,抬头正看见门口的小雨——雨珠顺着刘海往下淌,却笑得像刚抽芽的玉兰。
真正的考验在小航生日那天。陈默订了县城最好的儿童餐厅,买了小航念叨半年的乐高机器人。正切蛋糕时,大刘举着蔫玫瑰冲进来:"小雨,我错了!我妈说不该挑你刺,咱们复婚吧,小航不能没爸爸!"
小航被吓哭,陈默立刻把他抱进怀里,另一只手稳稳扶住椅子。小雨站起来,声音轻却笃定:"小航有爸爸,他叫陈默。"她转向陈默,眼里有泪光:"陈医生,能帮我递下蛋糕叉吗?"
那晚送小雨回家,路过便利店时陈默突然说:"我父母想见见你。"小雨攥紧小航的手:"要是嫌我带孩子......""我妈昨天还说,"他掏出个红布包,打开是对银镯子,"她年轻时在首饰厂上班,这镯子是自己打的。她说,能把孩子教这么好的女人,手一定巧。"
陈默父母住在老城区家属院。陈妈拉着小雨的手看了又看:"我儿子嘴笨,可我知道他心里有数。上回小满说想吃糖画,他跑三条街找老艺人,回来跟我说'妈,以后要是有妹妹,我得买双份'。"陈爸拍着儿子笑:"当年追媳妇送玫瑰还脸红,现在倒沉稳了?"
婚礼前一天试婚纱,镜子里的小雨穿着齐地白纱,小航举着捧花跑过来:"妈妈,陈叔叔说等我长大教我打篮球!"她摸着孩子软乎乎的头发,突然说:"姐,你记不记得我刚离婚那会儿,总觉得低人一等?"我点头,她笑眼弯成月牙:"可陈默从来没问过我'离过婚怎么想',只问'小航最近爱吃什么''你备课到几点'。后来我明白,好男人看的从来不是婚史,是——"她顿了顿,眼里闪着星子,"是这个女人能不能和他一起,把日子过成想要的样子。"
如今他们结婚半年了。上周末我去串门,陈妈在厨房炖鸡汤,小航和小满趴在茶几写作业,陈默系着小雨送的恐龙围裙举着锅铲喊:"小雨,你说的蒜蓉西兰花,我试了三次,这次不涩了!"
小雨从书房出来,捧着本《儿童心理学》:"陈医生,刀工得跟张姨学,上次她教的可乐鸡翅,小航吃了两大碗。"陈默凑过去看她手里的书,突然说:"下个月小满学校亲子游,你陪我们去吧?小航说要和小满组队当探险家。"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小雨的婚戒上,折射出小彩虹。我想起表姨婚礼上的嘀咕,后来她悄悄问我:"这日子能长吗?"现在我能回答——能有多长?长到小航和小满考上大学,长到陈默添了白发,长到小雨的教案本里,还夹着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票根。
什么样的二婚女人值得娶?答案从来不在"二婚"二字里。是雨里等出租时依然相信明天的勇气,是把破书包缝成小兔子的巧心,是孩子受惊时稳稳托住后背的底气。这些藏在岁月里的光,比任何"头婚"标签都珍贵。
就像婚礼上陈默说的:"我娶的不是'二婚'妻子,是林小雨——那个教会我,爱不是找完美的人,而是和不完美的人一起,把日子过成完美的女人。"
来源:白兔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