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后还不到一年,曾经热烈追求她六年,爱她如命的季砚深就在外面有了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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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后还不到一年,曾经热烈追求她六年,爱她如命的季砚深就在外面有了新欢。
江城芭蕾舞团,舞蹈室后门。
时微听着教室里传来的女孩儿粗重的喘息声,捏紧了双手。
她的老公和她的学生疑似在里面偷欢。
「季总和时老师真恩爱,小两口在教室里就卿卿我我的了。」十分钟前,时微在办公室听见保洁阿姨的八卦。
她们口中的季总,正是她老公季砚深,但“时老师”不是她。
时微抬手敲响教室的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带来一股子桃子味女香,女孩儿从门后走出,顶着一张潮红精致的鹅蛋脸,冲她笑盈盈道:“时老师,你找我!”
她叫苏暖暖。
她当初一眼选中的芭蕾女主演,精心栽培的接班人。
女孩蓬蓬纱裙下,不见芭蕾大袜,光裸着一双很有线条感的白腿。
时微冷静开口:“听说你下午集训请假了,在单独训练?”
苏暖暖眉心轻蹙,汗涔涔的小脸流露出些许落寞,“是呢,我最近力量弱,挥鞭转圈数总是不够,刚在单独练快踢正腿。”
目光掠过落地玻璃全部拉上的窗帘,时微心里打着鼓。
只是训练,为什么捂得严严实实,还不穿袜子?
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拖着受伤的右脚走进教室,一探究竟。
偌大的舞蹈室,空空荡荡,只有一条乳白色丝袜挂在墙边把杆上。
空气里都是浓郁的桃子味女香。
闻不出其它任何气息。
苏暖暖扶着把杆,踮起脚尖,身形笔直优雅,像只天鹅就要翩翩起舞,“时老师,你指导指导我吧!”
正在这时,时微手机铃声响,是季砚深打来的。
她睨着苏暖暖,语气温和,“你最近腿部力量是弱了点,周末两天最好去健身房练练腿。”
“不早了,我先下班,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苏暖暖乖巧点头,“对哦,之前季先生来这边找过你!老师你快去找他吧,宠妻狂魔又要急了!”
时微点点头,出舞蹈室刚要接电话,就见季砚深迈着长腿,从转角处走出。
男人西装笔挺,白衬衫一丝不苟系到最上面一粒扣子,领带结挺括,肩头披着黑大衣,矜贵又斯文。
不见任何浪荡的痕迹。
季砚深这时已到她跟前,一股子冷冽清新的薄荷味往她鼻尖里钻,“季太太,你怎么不在办公室?我一顿好找。”
是漱口水的味道。
他戒烟三个月了,也不是饭点,漱什么口。
时微笑笑,“我听保洁阿姨说,你来舞蹈室这边了。”
季砚深睨了眼舞蹈室,唇角勾笑,“是,还差点认错人,以为那个苏暖暖是你。”
苏暖暖确实和时微长得有几分相像,舞团领导私底下都管她叫“小时微”。
她们的气质却南辕北辙。
苏暖暖明媚张扬,美得像朵红玫瑰;时微则清冷孤傲,是季砚深的白月光。
男人清隽俊脸不见一丝心虚,时微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起出了舞团。
上了停靠在梧桐树下的幻影,时微注意到一旁停着的粉色宝马mini。
是苏暖暖三个月前新提的车。
她想起,当时舞团女孩们聚一起八卦,说苏暖暖是傍上金主了,以她的家庭,全款买不起顶配四十万的车。
她当时严肃批评了那几个“造谣”的女孩。
苏暖暖私底下也跟她说过,确实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不过,暂时还不方便公开。
一股子红糖姜茶的味道飘来,时微回神,季砚深将保温杯递到她面前,“今天江城挺冷的,你穿的有点少。”
他手机上有个软件,专门记录有关她的一切,再过两天是她生理期。
时微,“还好,你是刚从港城回来,觉得冷。”
季砚深拥着她,薄唇凑近她耳畔,嗓音暗哑磁性,“这几天想我没,嗯?”
时微“嗯”了一声,脸颊爬起一抹红意。
不多时,劳斯莱斯幻影驶入一栋位于市中心闹市区的独栋欧式洋房宅院。
时微被季砚深搀扶下车,司机随后拎着他的行李箱。
刚进别墅,佣人梅姐迎上前来,问候一声后,又道:“太太,您今天到了一件包裹,我帮您签收了。”
季砚深将大衣递给梅姐,扯松开领带,似笑非笑的样儿看着她,好奇又关心地问:“我太太还需要网购?买的什么?”
时微愣了下,“何蔓给我寄来的,她的新书特签。”
何蔓是她的闺蜜,网上知名心灵疗愈博主,各平台粉丝过千万。
季砚深点头,“我上楼冲个澡,风尘仆仆,身上有点臭了。”
时微也拿着包裹,一跛一跛回了自己的房间。
婚后,他们一直分房睡。
结婚快一年,她还没和季砚深圆房。
别说圆房,亲密的肢体接触,她都接受不了,会生理性的恶心、颤抖,全身冒冷汗。
时微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套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衣。
近半年,她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努力克服八岁时目睹爸爸和小三赤身裸体被妈妈捉奸在床,造成的心理阴影。
虽然季砚深信誓旦旦地说“不介意”,他爱她的灵魂。
婚后,他也主动提出分房睡,从不强迫她。
但她明白,无性的婚姻,迟早会出问题。
今天的事,不管真假,于她而言,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时微心里烦乱,将内衣丢进衣柜角落,去三楼花房浇花。
季砚深洗完澡后,找了一圈,才找到他清冷脱俗,圣洁的妻。
她于暖黄的吊灯下静静地站着,白色高领针织衫勾勒出优美的直角肩线,清瘦、骨感,长发高高盘起,修长脖颈托起一张绝色的脸。
季砚深抬起手背,轻叩几下门板。
时微回神,看向他。
男人一袭深蓝浴袍,迈着长腿朝她大步走来,V型衣领,敞口处,露出嶙峋块状肌肉以及若隐若现的伤疤。
一年前,车祸发生时,为护她周全,他不要命地解开安全带扑向她,肋骨断三根,刺穿肺部,住进ICU半个月才捡回一条命。
他到她跟前,高大身影投下暗影,将她笼在方寸之地。
身上沾着刚沐浴露的淡香,仿佛冬日山间寺庙里弥漫的焚香气息。
“怎么不下楼吃饭?”他温声问,说话间,捉起她皓腕,将一枚碧绿翠镯套上她手腕。
第2章
季砚深抬起她的手,透过灯光,仿佛欣赏着一件艺术品,满眼碎光,“还是顶级翡翠才衬得上我季太太的美。”
极品老坑玻璃种帝王绿,映衬着她肌肤愈发莹白剔透。
时微莞尔,“的确很美,谢谢季先生,你都送我很多翡翠了,以后还是少买,都戴不了。”
职业关系,她不方便佩戴首饰,这些极品翡翠,只能放在首饰柜欣赏。
季砚深自她身后轻轻拥着她,时微毛孔一紧,理智上忍住没有推开他,只听他说:“那就在家当养尊处优的季太太?”
时微神经牵紧,听出他是试探的意思,轻轻转身,“别了,我没享福的命。”
嘴上虽然说着客气话,望着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六岁学芭蕾,二十岁代表国家队拿下洛桑国际芭蕾舞金奖,之后,时微一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舞团首席舞者,芭蕾早已融入她的血液,是她的终身事业。
即使现在跛了一只脚,她也愿意留在舞团当指导、艺术总监,继续在行业里发光发热。
季砚深黑眸锁着她,满是笑意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你为我伤了一只脚,我心疼,怕你辛苦。”
三个月前,季砚深去山里攀岩遇险,时微带人冒着大雨去搜救他,不小心滑下山坡,脚踝受伤,落下残疾。
“不过,我们时老师永是芭蕾艺术家,享受芭蕾,享受艺术,不觉得苦,我懂。”季砚深又道。
男人满眼诚恳,字字句句戳中她的心坎,时微满腔感动,眼窝泛酸,忍不住拥住了他。
季砚深一愣,下一秒,拥紧了她,轻轻吻了吻她发顶,而后,俯身在她耳畔呢喃,“老婆,今晚我陪你睡,嗯?”
他问得小心翼翼,同时带着点儿宠溺的诱哄。
时微清冷的眼眸不由得朦胧起来,耳根攀起红意,意识恍惚,喉咙发不出一个字。
季砚深当她是默许,抱她回了卧室。
卧室,男人漆黑深眸,墨色翻涌,满是对她的渴望,俊脸欺下。
时微手指绞紧床单,极力保持镇定,配合他。
就在季砚深薄唇贴上的刹那,不合时宜的手机提示音破坏了暧昧氛围。
时微睁开双眼。
只见季砚深眉心紧拧,从浴袍口袋掏出手机。
屏幕黑漆漆的,贴了防窥屏……
而他看向屏幕时,神色明显一怔,喉结上下滑了滑。
时微轻轻皱起眉心。
季砚深看向她,清了清喉咙,“老婆,我回个电话。”又补充道,“老顾,顾南淮,公事。”
“你先下楼吃饭。”
时微不会没注意到他沙哑的嗓音,泛起潮红的脖颈,颤动的喉结……
轻轻“嗯”了一声。
季砚深刚出卧室,时微也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顾南淮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时微安了心,刚出卧室,路过隔壁房间门口,却清晰地听见卧室里隐隐传来男人的闷哼与粗喘。
顷刻间,她整个人钉在原地。
时微紧紧捏着手机,泛白指节几乎要从薄薄的皮肉里挣出。
他用六年的深情,焐热她的心。
却在她对他正炽烈的时候,有新欢了,是么?
时微悲哀地扯了扯唇角,眼角流下两滴清泪。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道手机铃声拉她回神。
是顾南淮。
时微冷静下来,寻思是刚刚打过去,他给回过来的。
她摁了接听,“顾师哥。”
“时微,你找我?”低沉慵懒的男低音,带有粗颗粒感,仿佛砂纸打磨过桌面,剐蹭耳膜。
时微被吸引注意,转瞬又陷入酸涩情绪里,“抱歉,我刚刚不小心打错了。”
“只是打错……”那头的男人嗓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哂笑,让人难以捉摸。
时微跟他多年不联系了,不了解他,也没心情捉摸,“嗯,再见。”
刚挂断电话,房门打开,季砚深从里面走出。
见到她,他明显一怔。
时微目光缓缓掠过他胸口、脖颈处的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潮,“你在房间里做什么?”
季砚深眸色一暗,喉结滑动,“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四目相接,空气安静。
时微沉默着,就静静地看着他。
季砚深双手扣着她肩头,唇角牵起状似无奈的笑,“老婆,你把我的火点着,我刚刚自己灭个火。”
是么?
“我饿了,下楼吃饭吧。”她语气淡淡,转身就走。
她向来谈性色变,季砚深没多想,让她先下楼,自己换套家居服再下去陪她。
他这换套衣服,半小时都没见下楼。
时微心不在焉地倒水。
手背突然灼痛。
只听梅姐惊慌大叫:“太太!”
时微这才发现水杯早满了,溢出的热水正淋着手背。
她立刻走去厨房,打开冷水,不停淋着手背。
季砚深听见梅姐的叫喊,匆匆下楼来,“太太怎么了?!”
梅姐本就吓得不轻,垂下头,战战兢兢道:“太太刚刚倒水,不小心烫着了手!”
先生修养是极好的,平时待她们这些下人都温和有礼,可一旦关乎太太的安危,就像是被触了逆鳞!
季砚深双唇紧抿,脸色阴沉得骇人,“你可以走人了!”
梅姐狠狠一慌。
时微从厨房出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儿,“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梅姐。”
“没事了。”
季砚深上前,捉起她手腕,查看手背,眉头紧锁,温沉的嗓音略带着点儿指责,“红了一片,怎么没事?”
时微轻轻挣开他,“冲了很久冷水,已经不疼了。”
她一贯这样,不矫情,不会撒娇,很能隐忍。
但此刻,季砚深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低落,而且,时微自从幼年遭遇家变后,几乎是个孤儿,独立自主,很会照顾自己,怎会烫着自己?
为她涂抹烫伤药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老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时微心想,他是心虚了?
“我刚刚刷视频听到一篇小说,倒水的时候,听入迷了。”
季砚深一副不信的样子,“我们志趣高雅的时老师,也会听什么狗血小说?”
“什么情节,说来听听。”他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时微注视着他,“讲的是男主如愿以偿娶了追求多年的白月光,却跟白月光妻子的学生出轨了。”
第3章
季砚深眉头微挑,轻轻嗤笑一声,“这情节够狗血,现在的作者真会编。”
男人一脸坦荡,看不出任何异样,完全没将情节往他们身上套似的,也没看出她是在试探一样。
时微只好继续装傻,“艺术源于生活,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狗血。”
“这男主真是可恶。”
季砚深继续抹药膏,动作轻柔,“确实可恶,管不住下半身的,统一视作cu生。”
时微:“……”
一时间不知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在表演。
她也多希望,自己真的是误会他了……
“怎么舍得伤害白月光,是吧,老婆?”
时微回神,对上他盛满深情的眼眸,灯光下,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仿佛都是对她的爱恋。
往事一幕幕涌进脑海。
季砚深对她是一见钟情。
彼时,她是舞台上的“白天鹅”,他是众星捧月的季氏集团太子爷,光风霁月,不近女色,唯独对她,追求热烈。
每天一捧新鲜空运白玫瑰送到楼下,凡是她的演出必亲自到现场送上花篮。
原生家庭影响,她从不对爱情与婚姻抱有任何幻想,屡次拒绝他,他却锲而不舍,死缠烂打,一追便是六年。
为她,他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舍得伤害她?
时微心情舒畅许多,唇角上扬,“小说而已,你不会伤害我就是了,老公,我们开饭吧。”
季砚深眸色翻涌,喉结滚了滚,揽过她肩头,在她脸颊轻轻印了一下,“嗯,疼你还来不及。”
晚饭后,时微上楼的时候,见季砚深在阳台抽烟。
男人一身米色居家装束,长身玉立,看着黑夜,若有所思的样子,指间的香烟忽明忽灭。
她走过去。
落地玻璃反射出她一跛一跛的身影,季砚深连忙掐了香烟,全部拉开窗户散味儿。
时微关心问:“戒那么久的烟,怎么又抽?”
季砚深略显局促的样子,拿过一旁的薄荷漱口水,“这次出差,遇到几个老友,被递烟的时候,没忍住。”
所以,他用漱口水是因为吸烟,而不是掩盖其它的?
时微暗忖。
季砚深漱口后,拥着她保证,继续戒烟。
她没生他的气。
晚上,季砚深帮她热敷脚踝后,赖她房间,磨蹭好一会儿,才回自己房间。
夜深人静,时微写完心理疗愈日记后才入睡。
第二天周六,按照惯例,夫妻俩一起回老宅看望季母。
幻影刚驶入新中式风别院,季母周琼芝带着一名佣人热情地出门迎接。
她手捻佛珠,墨绿旗袍外搭着一件墨灰毛呢大衣,首饰是成套的绿翡翠,富态贵气的脸,慈眉善目。
时微刚下车,周琼芝迎上前,握住她的手,嘘寒问暖:“微微,很凉吧?”
时微面带微笑,“妈,我不冷。”
季母转脸看向一旁的佣人,“许姐,快,给微微披上!”
佣人连忙将厚重的毛毯披上时微肩头。
季母满脸笑意地打量着她,“车内车外温差大,小心着凉,瞧你好像又瘦了一圈。”
时微对上她笑不及眼底的模样,敷衍一句:“妈,我没瘦。”
季母贴近她耳畔,悄声说:“女人还是胖点好,胖点好生养。”
时微笑意微僵。
婆婆明明早就从梅姐那知道她有心理障碍,却在她和季砚深面前装不知,常常拿软刀子话刺她。
季砚深提着补品走过来,看着婆媳俩亲如母女的样子,扬声笑问:“妈,您跟微微说什么悄悄话呢?”
时微直接回他,“妈说我瘦了,胖点才好生养!”
他是个孝子,担心婆婆承受不住,一直拖着没告诉她实话。
季砚深微愣,上前挽住母亲胳膊,“妈,我跟微微还没过够二人世界,不急。”
季母捏紧了佛珠,面上依然一脸慈笑,“好好好,你们小两口的事,自个儿商量。妈妈是心疼微微,跛了一只脚还去舞团上班,得遭多少人白眼啊……不如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养尊处优。”
时微听着他们的话,眉心紧蹙,捏了捏手。
刚进屋,季砚深拉她到一旁,贴她耳畔,嗓音温沉:“媳妇,没生气吧?妈年前才做过支架手术,不能受刺激,你的事,我再晚点告诉她,嗯?”
时微不是一个斤斤计较,争强好斗的人,也能理解他对孤寡多年母亲的孝心,何况,他也不知道婆婆对她的伪善。
至于婆婆那些软刀子话,为了季砚深,她能忍则忍了。
轻轻点了点头,她“嗯”了一声。
季砚深握紧她的手,“也是,我们时老师,温柔知性,有格局,才不会跟老太太一般见识。”
时微斜他一眼,抿唇浅笑,“别给我戴高帽。”
季砚深,“肺腑之言。”
夫妻俩说说笑笑着,去主宅给季老太爷问安。
下午时分,季砚深接到电话面色凝重离开。
稍后,时微在热点新闻里得知,是季氏集团旗下在建的酒店项目,一名工人因感情纠纷在工地闹自杀,幸好谈判专家及时救了他。
这酒店的设计师是她弟弟时屿。
而季砚深就这件事做了新闻发言等善后工作,安抚了广大民众的情绪及维护了集团形象。
晚上,他有应酬,时微要回自己家,婆婆周琼芝却要他们夫妻俩今晚留宿老宅。
“明天十五,也该去永福寺还愿了,微微,你留下,明天早上陪我一起去寺里。”周琼芝捻着佛珠,语重心长道。
这话堵得时微没法拒绝。
她明白,祈福只是由头,留她和季砚深一起同床共枕是才是婆婆真实目的。
她忍着没有戳穿婆婆,免得她受“刺激”出什么岔子,她成了罪人,也影响她和季砚深的夫妻感情。
时微给季砚深去了电话,说明情况。
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温声说:“老婆,别紧张,我给妈去个电话,就说今晚在郊区回不去,你今晚留宿老宅,明早陪她,OK?”
为了不让她为难,他今晚不回来,很是体贴了。
挂断电话,时微安了心。
吃晚饭的时候,婆婆明显不高兴,阴阳怪气了几句,她并不往心里去。
婆婆因为季砚深曾救她差点丧命,本就对她有意见,又因她出身普通看不上她,婚后又知她性冷淡,心里别提有多讨厌她了。
时微回房间的时候,收到苏暖暖的微信,配图是健身房。
「谨遵时老师教导,来练腿啦!」
时微无意中注意到,这是宝格丽酒店供客人锻炼的健身房,放大照片后,她扫到玻璃反光中的男士皮鞋。
季砚深今天穿的也是这一款皮鞋……
第4章
时微怔怔地看着那双皮鞋的倒影,悬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颤抖。
昏暗卧室,静得只剩一缕沉香缓缓升起。
不知过去多久,时微才回过神来,拂去脑海里冒出的那些徒增烦恼的猜想、念头,走去浴室,放上一缸热水,将自己泡进温暖的水流里。
这一晚,她失眠到午夜,在包里找到褪黑素,吃了一粒才混混沌沌地睡去。
凌乱的酒店大床,爸爸底下压着一个女人,白衬衫后被一双涂着殷红豆蔻的手紧紧抓出褶皱,下身未着寸缕,随着妈妈一声叫喊,他转过脸来。
那张脸渐渐地变成季砚深的模样……
时微狠狠一惊,睁开双眼,心脏突突狂跳,鼻息间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水味与石楠花的味道。
隔了一会,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她才渐渐意识到是做梦了。
松开紧攥着有点儿刺痛的双手,摊开手掌,她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抠出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时微摸出枕下手机,指尖悬在季砚深的共享定位软件上良久,终于点开。
地图上,代表他的蓝点在南郊喜来登——他昨晚应酬的酒店,不是苏暖暖所在的宝格丽。
她长舒一口气。
“少夫人,您起床没有?夫人已经收拾妥当了。”
从房门外传来许妈的声音。
时微明白,婆婆在催她了。
才清晨六点,昨晚,跟她说好七点半出发的……
时微刚要出别院,就见婆婆坐在黑色轿车内,车窗半滑下,露出她一张慈祥和善的脸,她正同车外的季家三婶说话。
“微微今天陪我一起去寺里,年轻人工作压力大,才起床,我在等她。”
三婶,“二嫂,你真是疼儿媳妇,别家都是晚辈等着长辈。”
周琼芝,“嗐,我们做长辈的,对晚辈多包容些是应该的。”
时微走了出去,笑脸和三婶打了招呼,又看向车里的婆婆,“妈,您起这么早啊,昨晚说七点半出发,我还想着等等您的。”
音落,她含笑眼眸与周琼芝对视,睫毛轻轻颤动,仿若三月天的暖风里裹挟的一丝料峭寒意。
周琼芝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暗处,捻动佛珠的速度又快又用力,依旧和蔼道:“七点半?哟,这许姐,耳背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时微但笑不语。
明白她是找佣人背锅,在三婶面前为自己找补。
一旁的季三婶算是瞧出了她们婆媳间的暗流,表情可谓瞬息万变,心说,这二婶够阴阳的,而时微也不是软柿子。
时微跟三婶礼貌道别后,绕到轿车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轿车很快驶出别院。
一路上,婆媳俩依然维持表面的和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
今天的寺庙因来了几位贵妇香客,对外关闭。
寺庙从山脚到山顶设有三道门,每一道门都有一座宝殿,需要烧香跪拜,时微右脚踝有伤,加上阴天,勉强撑到半山腰。
周琼芝看了看阴沉沉,随时要下雨的天色,“微微,你脚不利索,菩萨会体谅你的,先下山休息去罢。”
时微点头,跟她客套两句,往山脚下走。
还没走几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她没带伞,转身望向朝山顶上爬去的婆婆。
她记得随行佣人篮子里带着两把折叠伞。
此刻,佣人帮婆婆撑着伞,她们正驻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似乎看着这边。
时微以为佣人会下来给她送伞,却不想,她们转身走了……
淅沥沥的雨,很快淋湿她额前的碎发,黏着皮肤,时微怔怔地看着婆婆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讽笑。
老太太这是惩罚她,给她立威呢。
雨势越来越大,山上气温较低,冰凉的雨珠砸在时微脸上,丝丝寒意渗进骨子里,冻得她唇瓣发紫,右脚踝也更疼了。
她掏出手机,打算找救兵。
这时,一道阴影当头笼下,同时为她遮蔽了风雨,一股子乌木沉香调萦绕进鼻息。
“怎么落单了?”从头顶上方传来,带有砂砾感的男低音。
时微抬首,果然是顾南淮。
男人矜贵成熟的俊脸,还是如当年那般惊艳眼球。
他们曾是大学校友,一个围棋社的棋友,关系不错。
后来,顾南淮出国深造,跟她不告而别,他们就断了联系。
“顾师哥。”她微笑着叫人,大方寒暄,“婆婆体谅我腿脚不方便,让我先下山休息,谁知突然下了雨。你陪顾伯母来的吧?”
顾、季两家也是世交。
顾南淮点头说“是”,抽出深蓝口袋丝巾递给她。
时微没接,说了声“谢谢”,从包里取出面纸擦拭额头、脸上的水渍。
礼佛要求素颜,她今天没化妆,素净绝色的脸沾着雨水,并不显狼狈,反而更增几分清冷的美感。
顾南淮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打量她脚踝问:“脚还能走么?”
时微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喷雾,“不疼就能走。”
她俯身喷药。
顾南淮整个的伞几乎都罩着她,他只勉强遮住头,雨水淋着他,很快,大衣肩头颜色深了几分。
喷雾起了药效后,他送时微下山。
快到山脚下的第一重门,远远的,时微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季砚深。
她眼眸一亮,唇角上扬,“我老公来了。”
顾南淮侧首,看着她喜悦的模样,下颌线紧了紧。
季砚深也看见了他们,认出时微身边的男人是顾南淮后,三步并两步,很快到了他们跟前。
“老公。”
时微离开顾南淮伞下,下一秒,被季砚深拉进自己伞下,紧紧拥在臂弯下。
“老婆,咱家佣人呢?怎么劳驾顾大状给你撑伞?”季砚深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口吻状似玩笑,问。
第5章
顾家是律政世家,顾南淮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律师,朋友们私底下都叫他“顾大状”。
时微岂会听不出季砚深话里的酸意,正想回他,顾南淮先开了腔:
“我也纳闷,堂堂季家,竟让少夫人一个人淋雨下山。”男人站在高一级台阶上,垂眸睨着季砚深,语气揶揄,似笑非笑。
时微一愣,他这话,怎么有点儿替她鸣不平的意思?
季砚深转脸看向时微,眉心轻蹙,语气略沉,“佣人呢?”
时微嘴角依旧噙着淡笑,“妈今天只带了一个阿姨出门,跟着她上山去了。”
季砚深眸色沉了沉,下一秒,松开时微,从兜里摸出香烟,抖出一根,递向顾南淮,笑道:“劳驾顾大状送我媳妇下山,改天我们夫妻俩,请你吃个饭!”
时微清楚,他这回是诚心的。
为人处世方面,季砚深向来八面玲珑。
顾南淮捻出一根雪白烟。
季砚深掏出打火机,要给他点火。
顾南淮摆了摆手,“你这烟我抽不惯,心意领了。”
季砚深再次搂住时微,一脸得意,“我媳妇管得紧,不让我抽,这烟我也是应酬用。”
时微听出他是在师哥面前秀恩爱。
当年,顾南淮是她屈指可数的异性朋友之一,而季砚深还是她避之不及的追求者之一。
婚后,他每回喝高了,都会提起这一茬,酸得要死的样子。
顾南淮眼皮微垂,眸光从他放在时微腰间的手上掠过,喉结滚了滚,“得了,我还有事,走了。”
时微看着他,再次郑重感谢:“顾师哥,今天麻烦你了。”
顾南淮点点头,没说什么,走开了。
时微被季砚深扶着上了幻影。
刚落座,男人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语气不悦,“我妈也是,出门不多带个佣人。”
时微撇了下嘴角,跟他说实话,“她带了两把——”
一瞥间,她注意到季砚深冷白脖颈间,两三道醒目的红痕……
她整个人僵愣住。
突然的沉默,季砚深看向她,注意到她钉子一般的视线,他微微愣了下,目光移向左下方。
“怎么了?”他平静地问。
时微回神,眨了眨眼皮,轻轻吸一口气,极力保持冷静,问他,“你脖子,有抓痕,怎么回事?”
那明显是指甲抓挠留下的痕迹。
脑海一闪而过,爸爸麦色脖颈后的抓痕,妈妈冲他歇斯底里谩骂的画面,时微清冷的眼眸隐隐闪烁着湿润的碎光。
季砚深抬手抚上侧颈,指腹摩挲几下红痕,目光直视她眉眼,唇角微扬,“过敏,挠的,老婆,你以为呢?”
时微想起苏暖暖照片里那双皮鞋,依然怀疑,语气透着关心,“好好的,怎么会过敏?”
季砚深笑了笑,“昨天下午去工地,沾到金属粉尘了,召开新闻发布会时,痒得我差点崩人设。”
男人说话间,神情自然,略带玩笑的样儿,一点看不出是刻意表演。
时微又一次迷惑了,眉心蹙紧,关心道:“去医院了吗?”
她从不知道他对金属粉尘过敏。
只知道他吃芒果会过敏。
季砚深俯身从储物柜里取出病历单、过敏源检查单,递给她,“发布会结束就乖乖去了医院,免得又被你数落,不爱惜身子。”
“昨晚应酬时,滴酒未沾。”
时微看着检查单,心里的疑虑消去七分。
“医生开的药,你按时吃了吗?”说着,她俯身翻储物箱。
季砚深搅着红糖姜茶,“先别管我了,把红糖水喝了。”
时微找出过敏药,只少了一片,眉头轻皱,“你也继续吃药。”
男人眸色沉沉,“早不痒了。”
时微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一副管着他的口吻,“说明书说了,要连续吃三天才停药。”
季砚深却笑了,拿过她手里的药,剥出一片送嘴里,就着水咽下。
很享受被她管着的感觉。
时微喝着温热的红糖姜水,心口却还沁着丝丝凉意,当着季砚深的面,她打开手机里装的恋爱记录APP,添加一个新的爱人档案:季先生金属粉尘过敏。
回到家,季砚深问她想吃什么,他要亲自下厨。
时微说“没什么胃口,随便吃点就好。”
季砚深系着围裙,唇角勾着自信,“那我可要露一手了。”
时微回他个微笑,正要上楼,只见梅姐抱着脏衣篓去洗衣房,她悄悄跟了过去。
支开梅姐,她一件件地翻着司机带回来的,季砚深昨天穿的一套衣服。
没有香水味儿、口红印,连根女人的头发丝都没有。
抬眸间,时微看见锃亮洗衣机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坐在地毯上,腿上铺着男士白衬衫,脸上愁云密布。
像极了记忆中的妈妈。
时微心口狠狠一慌:她不想变成妈妈那样。
整理好情绪,冲了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舒适的居家服,她下楼找季砚深。
刚进餐厅,一股酸香味飘来,瞬间,时微口舌生津,在看到金色酸汤米线碗口还搭着一根开花淀粉肠时,她会心一笑。
时微是个高岭之花,却被季砚深撞见过,在大学城巷子里买淀粉肠。
强烈的反差感,更让他迷恋。
淀粉肠一看就炸得很脆,还抹着她爱吃的甜面酱,时微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季砚深从厨房出来,看着她馋嘴可爱的小女生模样,眉眼都是宠溺笑意。
……
周一,季砚深照旧送时微到舞团上班。
两人还没到舞蹈教室门口,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道娉婷婀娜的身影从教室门口走出。
紧身藕粉色练功服勾勒出女孩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天鹅颈优美纤长,漂亮的鹅蛋脸,清纯又不失妩媚。
“时老师!季先生,早!”苏暖暖笑盈盈地朝他们打招呼。
时微礼貌点头,“早。”
一旁的季砚深,微微颔首,神情高冷,带有疏离感。
苏暖暖皱着眉,“时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去一趟洗手间。”
时微,“嗯。”
苏暖暖扶着墙,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她小腿发软,两腿距离分开很大,还随时要倒下的样子,教时微蹙起了眉头。
这时,季砚深抬腕看了眼机械表,“周太太,我赶去公司开例会,下午准时过来接你下班。”
时微,“好。”
进了教室,她走到舞蹈教室窗口朝外面看去。
就见季砚深那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向了斜对面的“洗手间”……
第6章
时微没有犹豫,过去一探究竟。
这个点,舞团演员、学员们都在外面操场跑操,卫生间格外安静,只有远处的哨声和“哗啦啦”的水流声。
卫生间外的盥洗台,不知谁忘记了关水龙头。
时微尽力保持身体平衡,悄声走过去关上后,进了女卫生间。
粉白色调的卫生间,空气里都是清新柠檬味,每一扇隔间的门都敞开着,地砖、便池光洁如新。
保洁刚做过卫生。
时微巡完两排隔间,都没看见苏暖暖……
她不在。
时微眉心蹙紧,清冷眼眸静静看着某一点,失神片刻后,走到门口,看着对面男卫生间的西装标志,拿起手机,拨苏暖暖的号。
……
那头,迟迟无人接听,她也没听见任何手机铃声。
她记得,苏暖暖之前手里是拿着手机的。
时微捏紧了手机。
刚要离开,安静的空间响起沉而响的皮鞋声,下一秒,季砚深从对面门口走出。
男人深色西装笔挺,领带结挺括,从头到脚的精致,矜贵斯文。
看见她,他脚步一顿,有点意外的样子,“老婆。”
时微反应敏捷,故作讶异,“老公,你还没走呢。”
“我过来找苏暖暖,她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说是来卫生间,转脸就不见人了。”她又补充道,边要继续打电话。
季砚深弯着腰在洗手台洗手,“哦”了一声,事不关己的态度。
时微一副随意的口吻,“你刚刚没见到她?”
透过镜子,季砚深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淡淡道:“我没注意。”
时微打量着他,食指指尖轻轻点着手机,在他转身时,她笑着道:“我再找找她。”
季砚深点点头。
夫妻俩出了卫生间,各自分开了。
时微没再继续找人,回到教室,专心做拉伸。
隔了一会儿,她在练功镜里看见苏暖暖。
依然合不拢腿的样儿,脚步很慢,朝她问:“时老师,你刚刚找我啊?”
时微睨她一眼,继续做侧腰拉伸,直起身时才问她,“你去哪了?”
苏暖暖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管药膏,她红着脸,低着头,嗫嚅道:“抹药去了……”
一副害羞的模样。
时微拧眉,从镜子里看着她,隐隐明白她的意思。
苏暖暖也看着她,很难为情的样儿,“我男朋友太疯了……”
闻言,时微瞳孔一缩,咬紧了槽牙,耳朵有一瞬的耳鸣,再看苏暖暖时,目光带有审视。
苏暖暖皱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样子,揉着侧腰,“我前天练了腿,又被他折腾一整夜,时老师,我今天集训得请假了。”
女孩脸上看不出任何心虚,仿佛当她是闺蜜,诉说她与男友的私密。
时微眨了眨眼皮,双臂抱胸,神情冷肃几分,“下个月就要全国巡演了,你总是请假,这样是不行的。”
苏暖暖眉心皱了皱,而后乖巧地低下头,“时老师,我会努力训练的。”
“我叫我男朋友不要总这么黏着我……”
时微眸色一转,唇角微扬,“我也挺想见见你这位神秘男友的,帮你老家的父母把把关,什么时候叫他出来,一起吃个饭?”
闻言,苏暖暖抬起头,下意识后退半步。
见她明显心虚的样子,时微神经绷紧。
苏暖暖老家在江北的一个贫困县,家境贫困,父亲和弟弟都患有先天软骨病,家中负债累累。
她天生是舞蹈奇才,被当地舞团选中免费培养大的。
十七岁那年,苏暖暖参加全国比赛,被时微看好,带来了江城舞团。
时微,“怎么?”
苏暖暖绞着手指,“时老师,我男朋友家跟我家差距太大,他家人还不知道我们在交往,我们关系还不稳定……”
时微看着跟自己一样,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的女孩,真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或者,她的男朋友真的是另有其人。
“既然还不稳定,你更应该把重心放在训练、事业上,你离首席只差一步了!”她叮嘱苏暖暖一句,出了舞蹈室。
时微回到办公室,舞团刘书记在饮水机边接水,看见她,打了个招呼,又问:“时老师,那苏暖暖还你钱了吗?”
冷不丁的话,教时微莫名。
刘书记见她的反应就知,苏暖暖没还她钱。
她握着保温杯朝她这边走来,操着一口地道的江城口音,“苏暖暖交了个富豪男友,帝王绿镯子都戴上了,听说是嘉宝拍卖行这次春拍来的,了不得的嘞,她没想起说,把你当初带她出国演出的各种费用,还给你撒?”
时微以前带苏暖暖参加过很多国际大赛,各种花费都是她出的,不过,她关注的重点不在这,而是“嘉宝春拍”。
“真是帝王绿呀?”时微状似随意地问。
“那还有假?小姑娘虚荣的嘞,一早在舞团更衣室同其他姑娘炫耀,被我撞见的来。”刘书记说着,拿起手机,“喏,江胭还拍了照,发在群里了。”
照片里,苏暖暖纤细皓腕戴着一枚翠镯,漂亮的瓜子脸,春风满面。
时微怔了怔,笑着道:“这水头,还真是帝王绿。”
刘主任,“苏暖暖这男朋友交往少说也三四个月了撒,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神秘兮兮的,可别是什么有家室的,回头原配找上门,影响我们舞团的声誉。”
“我空了得给苏暖暖做做思想工作。”
时微心头一凛,没说什么。
季砚深前两天去港城出差回来,送她的那枚帝王绿手镯就是嘉宝春拍来的,苏暖暖这枚同样是。
时微打开嘉宝官网公开的拍品信息。
苏暖暖这枚镯子赫然在列,成交价290万。
她的那枚520万。
时微打了个电话给港城那边的一位私家侦探,“我想要嘉宝春拍所有拍品流向信息,你这有吗?”
她需要确定,季砚深这次共拍了几件拍品,是否有苏暖暖的这枚镯子。
那头的人一口粤腔,“当然有咯!夫人,一百万,成交吗?”
找他买信息的人,基本都是豪门贵妇,目的当然是调查丈夫是否有外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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