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年生太子的时候,我被那民间神医和柔妃所害,难产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自此之后就亏了气血,身体大不如前。
1
关雎宫里,我的贴身大宫女正在给我按摩。
镜中的我容色倾城,只是脸色略微有点苍白。
当年生太子的时候,我被那民间神医和柔妃所害,难产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自此之后就亏了气血,身体大不如前。
我吩咐道:「把那盒皇上刚赏的西域香粉拿来给我用。」
「是。」
宫里人都知道我一向喜爱香粉香膏,于是皇上也经常赏我这些东西,是以,拿到这盒香粉的时候我并未多想。
我将这西域香粉扑在脸上,一股奇特的香气扑鼻而来,这香气我从未闻过,很是特别。
我很喜欢。
「贵妃娘娘,院子里不知何时来了一只雪白的小猫!」
一个洒扫宫女冒冒失失的抱着一只玉雪可爱的小猫朝我跑来,这猫还是异瞳色的,双眼一只红一只蓝,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给本宫抱抱。」
我伸出手去抱小猫,没想到那猫咪一到我怀中,刚才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就变了,它张牙舞爪的向我抓来,速度极快我躲避不及。
「娘娘!」
「啊!好疼!疼死本宫了。」
我的贴身宫女含翠毫不犹豫的把我护在在怀里,这才避免了我继续被这猫攻击。
她声音一冷:「还不快快把这个伤了娘娘的畜生带下去!」
我望着含翠,有些感动,含翠安慰我:「保护娘娘是奴婢的职责,只是娘娘你的伤要尽快处理啊!」
我转头对着镜子一照,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和脖子都被猫咪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伤口有些可怖。
「娘娘,十日后陛下说了会带娘娘参加除夕家宴,这伤怎么办?」
我心一沉,是了,除夕家宴上不但有皇亲国戚,还有外邦来使,我不想在外邦面前失了脸面,可强行上妆遮盖只会影响伤口恢复。
若是留下疤痕......
见我脸色不好看,带猫过来的那个洒扫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其实除夕家宴我也不是非出席不可,倘若我谎称自己病得起不来,皇上肯定会允许我不去,而让静妃代我前去。
可我为了这次宴会,准备了很久,不甘心啊。
正当我纠结要不要戴上面纱前往的时候,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宫女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贵妃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她虽然自称奴婢,背脊却挺的笔直,端着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在一众恪守礼仪的婢女中很是显眼。
「娘娘,奴婢家中有一盒祖传密药白獭髓膏,可以令伤口十日内愈合如初,且不留疤痕。」
她眸子悄悄打量了我一眼,接着说:「奴婢愿献给娘娘,祝娘娘容颜永驻。」
可我只是一脸淡定:「哦?什么密药这么神奇,把那白獭髓膏呈上来给本宫看看。」
含翠正要出声提醒我小心被陷害,却被我制止。
那丫鬟从身上掏出一个雕花紫檀木盒子,呈给了含翠,含翠再恭恭敬敬呈到我手上。
打开来一股清香扑鼻,白色的膏体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丫鬟见我查验得如此仔细,面色不由得带着几分紧张。
「含翠,宣张太医。」
张太医来后,挖出一小块白獭髓膏,细细研究了一番,随后一脸惊喜:「娘娘从何处得到的这配方失传已久的白獭髓膏?这可是好东西啊!」
丫鬟松了一口气,她骄傲的回答:「这是我们家祖传的配方,奴婢特意拿来孝敬娘娘的。」
家传配方都舍得拿出来给主子用,这是多想讨好主子啊,满宫的下人都对她投去复杂的神色。
「你做的很好,含翠,赏她。」
「奴婢青楹,谢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青楹模样清秀,对我也是一片孝心。
只是我从前好像没在关雎宫见过她?
青楹看出了我的疑惑,跪着磕了个头:「奴婢原本是宫中掌药司的晒药宫女,后来不小心犯了错,前先日子才被罚入关雎宫做洒扫宫女。」
原来是掌药司的人,难怪身上会有这种名贵药膏。
含翠笑着抓出一把金瓜子给她:「你倒是个有心的,以后帮我们娘娘做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青楹闻言惊喜万分,对着我叩头谢恩。
等她领了赏下去以后,含翠却瞬间收起了笑容。
2
我坐在贵妃塌上,懒洋洋的问含翠:「说说吧,你有什么发现?」
含翠跟着我这么多年,心思比一般的丫鬟细腻多了。
我们都看出了,这个叫青楹的新来的丫鬟,恐怕没那么简单,只是为了引她露出破绽,配合着演戏而已。
先是温和亲人的小猫咪,到了我的手上,就忽然发狂。
而我被猫抓伤之后,青楹就立刻拿出了价值千金的白獭髓膏。
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
除非是料定了我会被猫抓伤。
她以为自己完美的表演骗过了我,却不想我们早就看出端倪了。
我被猫抓的时候,所有的宫女都惊慌失措,生怕因为救护贵妃不力,被皇上怪罪。
只有青楹,露出了计谋成功才会有的笑容。
这种笑容,我在柔妃脸上见过一次,就再也没忘记过。
之所以配合着演戏,不是怕她,而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
宫中的奴婢经过严格的培训,礼仪周全,跪着的时候都是微微弯曲身子。只有青楹,习惯性挺直腰杆。
一看就不是什么掌药司的宫女,怕是宫外来的野路子吧。
含翠开口道:「难道,又是哪位妃嫔嫉妒娘娘受宠,找来害娘娘的?」
我用杯盖拂了拂茶杯里的茶沫子:「这次还真不是,你看看她的脸,像不像一位故人?」
含翠恍然大悟:「是那民间神医!两人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八年前,我怀了皇长子,但胎像不稳,皇帝一纸召令号召民间能人异士进宫为我保胎。
那民间神医果然有一手,来了之后,不出一个月就为我保住了龙胎,皇上大喜,赏了黄金百两。
或许是被金灿灿的黄金迷了眼,那神医不知满足,又收了柔妃不少银子,悄悄改了我的药方。
害得我生产的时候浑身虚浮无力,差点就一尸两命了,可怜我的第一个皇子,刚出生就被害死,他死的那样凄惨,浑身都是青紫的瘢痕。
后来那民间神医被生生杖毙,血染红了宫外的长街,百姓纷纷拍手称快。
直到后来,我又生下二皇子,我和皇帝才走出大皇子被害的阴霾。
如果我没猜错,青楹就是那神医的女儿。
她费尽心机进了关雎宫,又用白獭髓膏引起我的注意,就是为了替父报仇。
我将这盒白獭髓膏交给了张太医,并不打算用它。
张太医不解,为什么我放着这有奇效的白獭髓膏不用,非要用太医院寻常的药膏。
我又拿出了皇上送我的西域香粉:「这里面被人做了手脚。」
张太医震惊得回不过神,这可是御赐之物,谁这么大胆子?
唯有含翠瞬间懂了我的意思。
「那猫忽然发狂,都是因为这盒香粉,因为香粉是皇上送的,整个关雎宫只有娘娘会用。」
我点头,身边有个聪明人就是好。
「而这白獭髓膏是张太医验过的,里面确实没下毒,但若遇到那香粉,二者一相遇,就可以伤人!」
张太医冷汗连连,身为太医,他自然懂得医理。
如果我真的用了那盒白獭髓膏涂在患处,轻则毁容,不育,重则神志不清,甚至丢了性命!
这盒白獭髓膏是张太医钦定无毒的,到时候出了事,皇上怪罪下来他也难辞其咎。
「娘娘思虑周全,下官唯有佩服!」
想起青楹那幅成足在胸的模样,我就很想笑。
她这些手段,对于久居深宫之中的我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她想害我,还要看看自己脑子够不够用,否则只会自食其果。
3
为了捧杀青楹,我把她升为了二等宫女。
青楹果然不负众望,干活干得很卖力,渐渐的在关雎宫站稳了脚跟。
我知道,她马上会有下一步动作了。
果然,三日后,宫里开始乱了。
久居深宫,从不过问后宫事的太后娘娘震怒之下,把我抓去问罪。
「贱人,哀家早就看出你是个狐媚的,勾得皇上成日往你宫里跑!」
我跪在太后身前,行了个大礼。
颤颤巍巍问道:「太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呀,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自从我入宫后,皇帝就开始专宠我一人,直到现在皇上膝下只有皇长子子一个孩子,太后对我很是不喜。
现在抓住了我的把柄,自然要大作文章。
「装傻这招在哀家这里不管用,你自己干的龌龊事你自己不知道?」
我愣住了:「到底是什么事呀,太后您说得我都有点好奇了。」
我真的好奇啊,青楹又使了什么手段来害我?
「来人,把那脏东西呈上来给贵妃看,也好让她心服口服。」
一个嬷嬷端着托盘,毕恭毕敬走向前来。
在太后的示意下,嬷嬷小心翼翼揭开了托盘上的绸布。
是一封封的书信,数目多达几十页。
我隐约看见书信上盖了我的私印,于是走向前去,开启一封细细来看。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字迹很是娟秀,右下角还标注了一个「安」字,不由得让人想到太后的小儿子,安王。
这诗中的相思之意昭然若揭,更有现在虽然不在一起,但未来可期的隐喻。
确实很像是一个妃嫔对王爷有私情的证据。
我闻了一下,洁白的薛涛笺上,更有一股独特的香味,看来伪造信件之人确实是用了心,还知道我喜欢收集香料。
如果有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必然还会发现我父亲原本是想将我嫁给安王这件事。
若说我和安王确实是没有任何私情和往来,谁会信?
我冷笑:「真是细心啊,差一点就可以成功陷害我了呢。」
太后见我不但不跪下求饶,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禁大怒:「你还敢笑?身为妃嫔勾搭亲王,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我单膝下跪给太后行了个大礼:「太后息怒,这些信件虽然伪造得很真实,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太后虽然讨厌我,但也不想给人当枪使,她平稳了一下情绪:「说,哀家倒要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我随手拿出一封信,展开给太后看,镇定自若道:「太后,臣妾是将军之女,自小学习骑射,未曾学过诗书,怎么会用诗句来与人传情?」
我随手拿过文房四宝,把信上那句诗抄了一遍,只见字迹宛如狗爬,惨不忍睹。
见太后表情松动了,我乘胜追击:「再说了,臣妾就算和安王有情,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私印,盖在这种信件上,那岂不是找死?」
印章可以仿刻,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太后身为上一届宫斗翘楚,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此时,太后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此事毕竟由她发起,她需要一个台阶来下。
「是吗?可哀家怎么听说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么会不通诗书?」
「那是臣妾的爹怕臣妾整日练习骑射,不像个女儿家,生怕臣妾嫁不出去散播的谣言罢了,幸好皇上不嫌弃臣妾,太后若不信召来臣妾父亲一问就知。」
「再说了,太后还可以问安王,太后不信臣妾,难道还不信安王吗?」
太后见此情形,只能叹息一口:「罢了,哀家早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秽乱后宫的人。」
我隐隐想笑。
青楹以为我这种世家女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更是盲目相信了我「才女」的假名头,却没想到我只喜欢舞刀弄枪。
她以为我宫殿中挂着的那些簪花小楷字画都是我的作品,殊不知,那都是皇上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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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爱书画,连太后也不知道,他左手可写簪花小楷,右手写寻常隶书,皇上盼望我能多读书,于是送了我那些字画。
虽然我从来没仔细瞧过,但心里还是感激皇上的。
青楹以为自己模仿了我的字迹,殊不知她模仿的是皇上的字迹。
真是自作聪明。
我接着说:「太后,这人诬陷臣妾胆大包天,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否则后宫将永无宁日啊。」
太后迟疑了。
她的外甥女静妃也在后宫,她害怕此事查出来是自己外甥女干的。
反正我受宠,陷害我的人多的是,她根本不会在意。
「左右既然你无事,又何必徒生事端,依我看,此事就此揭过吧!记住,不要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我下去。
过了几日,我还没来得及寻个由头打发掉青楹,除夕家宴就要到了。
我不得不忙碌起来,脸上的伤痕也好得差不多了,于是我穿上了皇上最爱的那套茜色齐胸长裙,出席了除夕家宴。
这些天西南水患频发,皇上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我也有许久没见过他了。
我坐在下首,遥遥对着皇上敬了一杯酒。
皇上看着我,忍不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顿时惹得后宫众人纷纷露出不快的表情。
我早就习惯了旁人的眼刀,只当是看不见。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累了,其他的妃嫔碍于需要体态端庄,都忍着疲劳端坐在位置上,而我则大大咧咧的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
太后侄女静妃忽然站起来:「皇上,光是喝酒多没意思,臣妾手里有一舞姬,舞姿优美,不如由她来献舞,给皇上和各位姐姐助兴如何?」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落在我身上的眼刀纷纷转移到了静妃身上。
静妃这是嫌后宫人数还不够多?没事献什么舞姬?
皇上沉默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宴会上气氛有些古怪。
静妃以为皇上生气了,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出了一身冷汗。
良久,皇帝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转而说道:「静妃见多识广,既然静妃说好,那舞姬必然是有些过人之处的,那就让那舞姬来露一手吧。」
静妃长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坐了下来。
一阵清幽的笛声响起,众人不由得都竖起了耳朵。
我看了一眼皇帝,看不透他的心思,索性不看了。
一位身姿曼妙的舞姬身穿月白底青瓷纹样的舞衣,踏着翩然的舞步入场了。
她这身衣服很有讲究,衬得她气度高雅如空谷幽兰,和我身上的茜色抹胸裙对比,倒是显得我庸俗不堪了。
那舞姬的舞姿并不十分出色,只是舞蹈动作设计的极为露骨大胆,一时间竟然吸引了所有男宾的目光。
包括皇上。
我仰起头快速饮尽一杯酒,天下的狗男人,都一个样子!
舞姬旋转身子,月白色轻纱制成的舞衣四散开来,众人这才看见,那件舞衣上,绣满了银丝织就的暗纹,在灯笼的照射下,显得流光溢彩。
无人看见,舞姬面纱下的面容,此刻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青楹一舞结束,整个皇宫里寂静无声。
随后爆发的,是如雷贯耳的掌声。
宫里人哪见过这么大胆的舞蹈,青楹的舞蹈不仅仅是动作引人遐思,还完美的配合了灯光效果。
青楹伸出纤纤细手,摘掉了脸上的月白色面纱。
她的脸上化了厚厚的妆容,倒是比平时美了不少,她又做出一副娇羞之态,每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精心设计过,然后朝着皇上抛了个媚眼。
哦,这是陷害我不成,想从我这抢皇上的恩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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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大步向前,扶起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楹。」
青楹的声音娇得仿佛滴出水,让我有些生理不适。
「你的舞不错,朕很喜欢。」
青楹眼中闪过掩饰不住的窃喜,一脸期待的看着皇上。
只要皇上封她为嫔妃,她就能名正言顺抢走我的恩宠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痛苦。
可狗皇帝脑袋一偏,回头问我:「贵妃以为如何?」
「臣妾愚钝,皇上请但凭心意行事。」我摇着团扇,漫不经心的说道。
「好,那朕就封这位佳人为——」
青楹听见皇帝的话,忍不住眼神激动,翘首企盼。
妃嫔们则胆战心惊,生怕青楹位分封高了,威胁她们的地位。
太后则朝我讥讽一笑。
看吧,贵妃,你引以为傲的盛宠,不过如此,一有了水葱似的新人,皇帝哪还会在乎你的感受?
而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往嘴里塞了一个藕粉糖糕。
「封为乐府舞蹈教习如何?」
「什么???」
青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跌坐在地上,眼中充满不甘和不敢置信。
为什么她没有被封为嫔妃?她为了这支舞蹈,苦练了数年,又花了高价买到这件独树一炽的舞衣,就是为了当上宠妃,分走皇帝对我的宠爱,以报杀父之仇。
见她非但不谢恩还一脸错愕,皇帝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也威严起来:「怎么,你这宫女对朕的封赏不满意?」
「奴......奴婢不敢。」
青楹眼神绝望,可她终究不过违抗九五至尊。
宫中大小宴会繁多,青楹当了舞蹈教习后,必须每日辛苦操练宫中舞姬,再没了我宫当大宫女时轻松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司舞坊离我的宫殿太远,青楹更不方便下手陷害我了。
而身为乐府的人,一旦被哪个达官贵人给看中了,也只有屈从的份。
妃嫔见风使舵,议论纷纷。
「一个宫女,皇上封她为乐府教习是给她脸,瞧她那不甘的样子,难道还想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种动作,真是不要脸,这出身低贱的人,就是豁得出去脸。」
「静妃,你怎么献了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皇上?」
静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本想推青楹上位,好让自己在后宫多一分人脉,顺便恶心一下我,谁曾想皇上根本没看上青楹。
不中用的东西,这下连带着她也要被皇上更厌弃几分了。
静妃狠狠剜了跪在地上,身姿柔弱得像风中细柳的青楹一眼。
众目睽睽之下,青楹不得不谢恩:「奴婢......跪谢皇上恩典。」
皇帝拂袖就走,却被我大着胆子拉住了袖子。
「皇上,静妃妹妹给教坊献上这么一位好教习,皇上还没赏静妃妹妹呢?」
皇上瞬间秒懂,冲我无奈的摆了摆手。
「传朕旨意,降静妃为静嫔,罚三月俸禄。」
静妃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我并非有意针对静妃。
她性子直率,快意恩仇,被罚了俸禄后必然会怨恨上青楹,而静妃背后站着太后撑腰。
到时候就算我不出手,青楹也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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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皇上来了我宫里。
「那舞姬不过是庸脂俗粉,脸上妆那么厚,她哪有我们贵妃容色倾城?」
「你这些天都不来御书房寻朕,朕只不过有些恼意罢了......朕只想看你为朕吃醋的样子。」
「贵妃真的生气了?」
闻言,我在被窝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才没有生气。
和皇帝在一起数载,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这些年他从未宠信过别的女人,为了我他闲置了整个后宫,就连太后的侄女静妃,也被他当成了花瓶摆设。
更何况,他是二皇子的父亲。
其实,若不是太后阻拦,这皇后之位早就是我的了。
青楹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当上嫔妃,离间我和皇帝,实在是不自量力。
她样貌不如我,家世不如我,更没有我和皇帝之间深厚的情谊,要怎么和我斗?
......
我本以为当上乐府舞蹈教习之后,青楹便无法再找我的麻烦了。
可我还是小看了她复仇的决心。
青楹当上舞蹈教习后,我就让宫女含翠去看着她。
我想她总该知难而退了,我已经给过她这么多机会了。
含翠问我:「要是青楹再敢干陷害娘娘的事怎么办?」
我不说话,用皇上送我的毛笔写了一个奇丑无比但气势十足的字。
「杀。」
7
青楹那一支舞,没有迷倒皇上,却迷倒了宫宴上其他男人。
皇帝的亲叔叔,福王,今年已经年近六十了,极其好色妻妾成群,身材臃肿。
宴会过后,福王知道皇帝没看上青楹,不由得起了些别样的心思。
果然,没过几日,他把青楹从乐府接到了自己府里。
青楹本不愿意,但她同时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为了找我寻仇,她什么都做了,也什么都愿意做。
凭着不俗的手腕和心机,青楹很快成了福王的新宠,被封为侍妾,福王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青楹,一时间她倒也有几分春风得意。
只是,福王宠妾的身份并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
很快,我就又在宫宴上见到了青楹。
青楹坐在福王身侧,连福王正妃都被她挤到一边,她小腹微微隆起,摸着自己的肚子朝我炫耀似的一笑。
我翻了个白眼,才懒得理她,福王一生风流,府中子嗣多达二十多个,怀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更何况福王风流,指不定哪日她就失宠了。
难不成她还想借福王的势力,谋反不成?
量她也没这个胆子。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二皇子身边的大太监忽然不管不顾的冲到宴会上来,满脸慌张。
「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说?没看见朕正在设宴吗?」
「是二皇子!二皇子失踪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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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皆惊,二皇子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关乎江山社稷,听到这个消息就连一向稳重的皇上也脸色苍白。
我猛的看向青楹,只见她笑得更加猖狂得意。
青楹用唇语和我说:「你敢告诉皇上是我干的,我就立刻杀了你儿子!」
报复不了我,她竟然把矛头对准了二皇子。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摸自己的孕肚了,不是炫耀自己怀孕了,而是为了炫耀她绑走了二皇子。
本想留她一条性命,是她自己找死。
我站起身来问太监:「莫慌,本宫问你,你最后一次见到二皇子,是在什么时候?」
然后,我摇了摇皇上的肩膀:「皇上,臣妾请求让御林军和刑部一起寻找二皇子。」
现在还不能揭发她,我投鼠忌器,二皇子还在她手上。
于是,皇宫里乱作一团,太后听说了后了怒斥我:「连二皇子都看不好,要你何用。」
自从我暗示皇上降了静妃的位份,太后就越发看我不顺眼,动不动就罚我抄佛经。
「臣妾无能,是太后您说臣妾狐媚,二皇子不能养在臣妾身边,如果二皇子养在臣妾宫里,断不会发生这种事!」
二皇子失踪了,我的心情也不好,太后此时竟然还在抓我的错处,我的话里也不免带了几分平日没有的不敬。
太后怒气更甚,但她除了一生气就责怪下人,什么也做不了。
二皇子失踪,整个宫里乱作一团,皇帝放出话来,只要找到归还二皇子,赏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无论宫内宫外,连着好几日都搜不到二皇子的身影。
太后终于慌了,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她日日跪在佛祖前求神拜佛,祈求上天保佑二皇子平安归来。
皇帝近乎一夜白头。
眼看二皇子凶多吉少,我正准备把青楹的事告诉皇上。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时,静妃,不,现在已经是静嫔了,她带着安然无恙的二皇子出现在了养心殿里。
9
我冲上去把二皇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二皇子扑进我的怀里大哭起来。
「皇上,贵妃姐姐,臣妾有罪,臣妾猪油蒙了心,举荐青楹这个贱人献舞,谁知道她没做成妃嫔,竟然怨恨上了皇上,胆大包天,绑架了二皇子!」
静嫔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上,继续说道:「臣妾已经将青楹五花大绑,等待皇上和贵妃处置。」
「这些都不重要,朕问你,你是如何得知二皇子是被青楹陷害的?你又是如何救出二皇子的?」
皇上的质问,语气里颇有些怀疑的意味,很显然,他不信任静嫔。
静嫔闻言,脸上露出邀功和得意的神色:「皇上有所不知,自那次被皇上降为,臣妾就觉得青楹不简单,贵妃姐姐,你绝对想不到,那贱人乃是当年陷害贵妃姐姐大出血的神医的女儿。」
「二皇子失踪,臣妾第一个怀疑青楹,于是臣妾假装自己也恨极了贵妃,去套青楹的话,她果然把二皇子交给臣妾处置了。」
「臣妾可没那么糊涂,害了二皇子,对臣妾有什么好处?皇上您可一定要给臣妾复位啊————哎,皇上,贵妃,等等我。」
我和皇帝一路小跑来到静嫔宫里,青楹被静嫔绑成了个粽子扔在地上,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我,眼神仿佛要吃人。
她朝我啐出一口唾沫,却被我预判了动作,完美躲开。
「你们这些身居高位之人,哪里懂得平民百姓的苦!我父亲一生治病救人,他有什么错?凭什么因为妃嫔争风吃醋,丢了性命!」
青楹知道自己彻底失败,口不择言的骂着我。
「是吗,那就要问问你父亲为什么要收那几箱黄金?为什么要害朕的皇子?为什么不向朕举报柔妃?」
青楹状若疯癫:「你的孩子没了,再生不就行了?我看你就是被这个贱人迷了心智的昏君!」
「啪!」
赶来的静嫔一巴掌打在青楹脸上:「皇上,赶快处置这个贱人吧。」
我说:「不急,把她交给福王,有她好受的。」
这件事福王也有错,居然把人借给青楹用来绑架二皇子,福王负荆请罪跪了一天,皇上还是没收了他的封地,斥夺了王爷位份,降为宗人。
恐怕福王此刻也巴不得把青楹千刀万剐。
而静嫔,也顺利复位为妃位,只是皇上说静这个封号不适合她,改封为纯妃。
连同封我为皇后的旨意,也一起送了过来。
而二皇子被封为太子。
太后自从二皇子出事,就病的起不来床了,她虽想阻拦,却有心无力。
自此,我与皇上并肩而立。
来源:江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