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出征五载的夫君归府了。我怀里揽着个与他眉眼有七八分肖似的稚童,轻声解释是副将留下的遗孤。强作镇定的我连连称赞他深明大义,转头吩咐侍女将内室安睡的双胞胎抱来。"夫君,上月旧友突发急症,临终前将孩儿托付于我。"他望着那两个与我面容如出一辙的婴孩,太阳穴突突直跳。呵
夫君抱着“副将遗腹子”回府,我夸他大义,顺手抱出屋里的双生子 【完结】
出征五载的夫君归府了。
我怀里揽着个与他眉眼有七八分肖似的稚童,轻声解释是副将留下的遗孤。
强作镇定的我连连称赞他深明大义,转头吩咐侍女将内室安睡的双胞胎抱来。
"夫君,上月旧友突发急症,临终前将孩儿托付于我。"
他望着那两个与我面容如出一辙的婴孩,太阳穴突突直跳。
呵,如今这世道,谁家还没几个需要照拂的故人之子呢?
成婚次日,夫君谢言接了圣旨便率军出征。
这一走,便是整整五载。
谢言出征次年,婆母突染急症撒手人寰,我即刻将噩耗飞鸽传书至边关。三个月后终于收到回信,他在信中温言宽慰,让我代他在府中守孝,他则在边关为婆母守足三年孝期,并立誓绝不纳妾。
婆母离世后,将我养大的太后派人来接,我便搬进了慈宁宫。
太后喜热闹,每日来请安的皇子公主络绎不绝。
这些在私下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室子弟,在太后面前却个个温润如玉。
因着太后的缘故,我这位养女的辈分极高,连年长我许多的皇子公主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唤一声"永宁姑姑"。
一年前宫宴醉酒,我竟与某位皇子王爷有了肌肤之亲。月余后开始呕吐不思饮食,太后急召太医,被我找借口推拒了。
这等事岂需把脉?月信迟了半月有余,我心里早有计较。
借口静养,我匆匆返回郡主府,暗中命侍女寻了可靠大夫上门。果然,脉象显示已有两月身孕。
自幼在宫闱长大的我深知,小产对女子而言无异于鬼门关走一遭。不过片刻犹豫,我便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管他是谁的血脉,此生或许就生这么一回,好好将养着,总好过伤身损命。
从盼着夫君归来,到盼着夫君别归。
临盆在即,边关传来大捷消息,将士回京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
我 日日焚香祷告,生怕谢言回来撞破我怀有身孕。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若被发现,怕是要被沉塘的。
许是佛祖垂怜,谢言竟在我坐完月子后才抵京。这期间,我连如何解释两个婴孩都想好了七八种说辞——什么江南故交临终托孤,什么路遇弃婴心生怜悯。
谁知还没等我开口,谢言倒先抱着个两岁幼童进了门。
谢言回府那日声势浩大。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怀里用披风裹得严实的孩童。
虽瞧不见面容,已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我在府中听得消息,悬着的心反倒落了地——他果真带回了孩子。
呵,胆子倒大。
谢言进得府来,先是与我虚礼一番,这才指着怀中幼儿道:"此番劳烦夫人替为夫守孝,这是副将的遗腹子。我不忍恩人血脉流落民间,想将他记在夫人名下。"
我定睛细看,那孩子与谢言足有八分相似,亏他说得出"遗腹子"这种鬼话。偏我此刻心虚得紧,只能强笑着应和:"将军仁义,妾身自当妥帖照料。"
说着便伸手去抱:"好孩子,让母亲抱抱可好?"
谢言满面欣慰,将孩子递来前还低声哄道:"环儿,这是你的母亲,快让母亲抱抱。"
那孩子认生得很,我好一番轻哄才肯让我抱。初为人母的心软让我不忍迁怒稚子,抱着环儿轻轻拍抚。
见气氛融洽,我这才状似无意道:"将军仁厚,妾身也有件事要禀明。"
谢言见我们"母子"亲热,爽快道:"夫人但说无妨。"
我斟酌着开口:"恰在月前,妾身一位故交临终前将双生子托付于我。本想写信告知将军,又想着将军不日归京,便想着当面禀明。"
"妾原想着待夫君回京后便将孩儿送出府去,如今倒改了主意。"
"夫君连副将遗孤都能接入府中抚养,妾那刚满月的挚友双生子又有何不可?夫君素来宽厚,定不会将稚子逐出家门吧?"
"稚子何辜,那双生子亦不会动摇副将遗孤的嫡长之位。"
我将好话歹话都摊开来说,谢言方才还带着笑意的面容霎时阴沉如水。他支吾半晌方道:
"夫人所言极是,只是……养育外姓孩儿……"
我忙以帕掩住他的唇。
"夫君莫当着环儿的面说这些,夫君莫非忘了,环儿亦是您副将血脉……"
与聪慧之人交谈便是省心,话不必说尽,彼此心知肚明。
环儿不过垂髫之年,而今谢言正值守孝之期,以孝道为天的世道,他怎敢承认环儿是己出?
我料定他没这胆量。
若真有,当初便不会应下太后赐婚。
谢言欲将外室所生之子托付于我名下,自然要认下这两个与我容颜肖似的孩儿。
他拂开我的指尖,冷笑出声:
"郡主思虑周全,倒要辛苦您多费心了。"
言罢不顾阻拦,强行将环儿从我怀中夺走。
"环儿生性怯懦,暂且由末将养在谢府,待时日长久些,再交由郡主抚育。"
话音未落便抱着孩儿大步离去。
我轻抚鬓角笑出声,由他去了。
谢言回京后着实忙碌。
一则周旋于各类宴饮应酬,二则忙着为外室寻觅居所,三则暗中查探我的"奸夫"身份。
他不信我的托词,却苦无证据,既不敢轻举妄动,亦不敢贸然提和离扶正外室。
毕竟这门婚事是太后亲赐,更是他精心算计得来的。
五年前,谢言年少得志,班师回朝时入了三公主的眼。
三公主乃贵妃独女,自幼娇纵,深得圣宠,唯独对我这个皇室长辈有所忌惮。
我与公主同岁,却长她一辈,她再不情愿,仍要尊我一声永宁姑姑。
彼时三公主如中邪般追着谢言,生怕他娶了旁人。
我初时只当笑谈,直到亲眼得见谢言真容——
好一位翩翩郎君。
自幼长于深宫的我,竟未见过能与他比肩的儿郎。
若论才貌,唯有太子与七王爷可堪相较,然他们与我自幼相识,遵循"兔不吃窝边草"的古训,我倒对谢言上了心。
只是矜持着未表露分毫,暗中教导三公主数次,教她收敛些莫要难为谢言。
不知太后如何得知我心事,万寿节当着满朝文武赐下婚约。
三公主捏碎几条锦帕也不敢置喙,她怎敢忤逆太后?
谢言倒是满面喜色跪地谢恩。
我原以为,原以为他对我亦有三分情意,谁料皆是算计。
自初见那日起,便落入了他的局。
他不知从何处探得我的喜好,刻意着装迎合,天真的我果然坠入情网。
能识破这局,还要多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思子成疾,神志昏聩时将我错认作娘家侄女,道出诸多隐情。
驸马不得掌实权,谢言野心勃勃,岂肯尚主?
可他更不敢开罪三公主——贵妃兄长乃其顶头上司。
不愿娶公主的谢言,便将主意打到我身上。
永宁郡主,太后养女,圣眷优渥又辈分尊贵,选我做正妻,三公主即便不甘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为此他多方打探我的喜好,精心设计那场"偶遇"。
我素来对俊朗儿郎多三分青睐,果然对他动了心。
太后看出端倪,借宴席之机赐婚。
三月后,我与谢言成亲。
新婚当夜,他醉得人事不省。我嫌酒气熏人,独留他在喜房安睡,自去耳房将就。至于圆房之事,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妨?
岂料次日清晨,边关急报传入宫闱,谢言即刻披挂出征。
自然,他没忘带上青梅竹马的表妹同行。
而我这个他算计来的郡主,合该在府中侍奉婆母,打理庶务,为他稳固后方。
这算盘打得震天响,待听完婆母醉后真言,我端着鹤顶红送她上了路。
欺人太甚!
竟敢如此算计于我!
命丫鬟代我守孝七日后,我便以"睹物思人"为由搬回郡主府。太后怜我"情伤难愈",接我入宫长住。
夜半时分,我猛地惊醒。
一睁眼,险些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许久未见的太子正面色阴沉地立在床前,目光如炬地盯着我。
见我醒来,他语气平淡地开口:
"孤的好姑姑,藏得可真深。若非谢将军满城寻那野男人,孤还不知自己竟有子嗣流落在外。"
"让皇室血脉漂泊民间,姑姑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什么他的子嗣?
"你胡说什么!哪来的子嗣?"
太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珑儿、玲儿……姑姑不是说这是故友临终托孤?可孤查过了,姑姑这'故友'怕是凭空捏造的吧?"
"那又如何?与殿下有何干系?"
太子淡定的面容终于出现裂痕。
"姑姑当真忘了去年那夜?"
"那夜姑姑拉着孤……"
话音未落,太子耳尖已染上绯红。
等等,他说的那夜……竟是太子?
这、这倒真有可能。
自那夜后,我便再未在宫中见过太子。太后只说江南水患,皇上派他前去赈灾,当时我还捐了不少银钱呢。后来我索性不再入宫,自然也不会刻意打探他的行踪。
谁曾想,与我共度春宵的竟是太子?
糊涂啊!我曾猜过所有皇子皇孙,甚至连有龙阳之好的七王爷都怀疑过,唯独没往太子身上想。
这可如何是好?
姑姑酒后失德睡了大侄子?
咳咳,虽说是名义上的。
于情于理,都该遭天打雷劈!
我强装镇定:"太子如此肯定双生子是您的?"
太子从袖中取出一方脏污的帕子。
"姑姑可还认得此物?"
我顿时面红耳赤。
这、这等污秽之物,太子竟随身携带?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冰清玉洁的大侄子吗?
"孤年方二十二尚未娶妻,姑姑就不好奇为何?"
我反驳:"七哥也未成亲!"
"七叔是断袖,姑姑就别惦记他了。"
我何时惦记过老七?他那断袖之癖还是我点拨的——酷爱禁书的我没少在他面前念叨,倒把人念叨得索性断了红尘。
太子小心翼翼将帕子收回袖中,大剌剌坐在我床头:
"姑姑放心,一年之内,孤必娶你过门。"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少说大话,你娶不了我。"
若真有这胆子,我又怎会嫁给谢言?
太子面色骤冷:"姑姑且等着。"
撂下狠话便纵身跃出窗外。
呵,娶我?痴人说梦。
别说娶,便是让我做太子府侍女,那人也不会应允。毕竟我们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
太子自那夜后再未出现,倒是谢言,频频派人来请我回谢府。
头回我以身子不适推脱,二回称偶感风寒,三回谢言竟亲自登门。
他来时,我正逗弄着两个孩儿。
谢言仿若未见,自顾自道:
"郡主,末将刚回京,府中诸事繁杂,需得有人主持中馈。"
我抽空瞥他一眼:"让我回府主持中馈?"
也罢,有些热闹,总得亲眼瞧着才有趣。
"行,今日我安排好郡主府事宜,明日便归府。"
谢言似是没想到我答应得爽快,愣怔片刻才道:
"三日后尚书大人大寿,需备何礼?末将一介武夫,不懂京中规矩,怕唐突了尚书大人,还望郡主指点。"
哟,让我回府给外室正名便罢了,竟还想觊觎我的珍藏?
城墙拐角都没你脸皮厚!
"将军怕是不知,尚书大人的嫡亲孙女与我不睦已久,我与尚书府素无往来。"
谢言被噎得脸色微变,很快又压低身躯:
"末将已收下尚书府请帖,不能不去。听闻郡主有一幅吴道子真迹,可否割爱?"
啧,胃口倒不小,一张口便是吴道子。
"御赐之物,不便送人。"
短短八字,便让谢言偃旗息鼓。拿御赐之物送人,除非他不想要项上人头。
"那……郡主库房可还有其他画作?谢府……末将愿出黄金百两相换。"
哟,舍得掏银子了?
我的东西,可不想便宜那老匹夫。
"将军何不去珍宝阁瞧瞧?那里的画作定能入尚书大人的眼。"
见我半分不让,谢言哑然许久才道:
"那郡主早些歇息,明日末将来接你回府。"
当夜,快一月未见的太子又来寻我。
"大侄子,半夜爬姑姑的床,可知羞耻?"
太子被我气笑,嗤道:
"孤哪敢与姑姑比?明知谢将军有私生子,还大度回府主持中馈。姑姑,孤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宽宏大量。"
我哑然。
他说得对。
从小被太后宠上天的我,何曾懂过"大度"二字?
在宫中我是第一个敢在御书房放肆的郡主,也是第一个把跋扈的三公主打得哭爹喊娘的郡主,更是第一个敢扯太后白头发的郡主。
总之,我的跋扈之名,比起三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年少轻狂,不知人间险恶。如今的我,早非从前。"
太子顺势接道:
"是孤孩子的娘亲,是与孤携手共度余生之人,更是孤唯一的妻。"
我当他放屁。
一个连自身性命都难由己的人,哪来的底气许诺一生?
"姑姑,你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行行行,我信你。我困了,你走吧。"
太子依依不舍地起身,我打着哈欠闭眼,不再理他。
在事情成真之前,我都当他是在说梦话。
谢言果真未让我失望。才踏进谢府门槛,连茶盏都未及触碰,他便携着一名女子前来拜见。
那女子发髻梳成妇人模样,始终低垂着脖颈,如影随形地跟在谢言身后。待离我五步之遥时,谢言驻足停步,郑重其事地引见道:"郡主,这位是晚娘,我舅父家的表妹。"
话音未落,谢言面上已浮起笑意。王晚娘亦缓缓抬起头来,虽强作镇定,眼底却难掩欣喜之色。
我轻呼一声,转身询问身后侍立的知了:"知了,你瞧表妹的模样,怎生这般眼熟?倒像是在何处见过似的。"
知了板着脸应道:"奴婢倒觉得,环少爷与将军倒有七分相像。"说罢又作势拍了拍嘴:"不过环少爷更肖似将军些,只是奴婢五年前曾见过将军副将几回,环少爷与那副将……"
"知了姐姐莫要浑说!"蝴蝶突然插话进来:"满京城谁不知将军刚守完三年孝期?环少爷瞧着不过两岁年纪,那时将军还在灵前守着呢。"
知了作势要掌嘴:"瞧我这张破嘴!竟忘了这茬——守孝期间私通生子,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两人一唱一和间,谢言原本带笑的脸瞬间阴沉如水,王晚娘更是面色惨白,死死咬住下唇。
眼见火候差不多,我这才出声止住丫鬟们的争辩:"好了,将军断不是那等糊涂人,你们休要胡言。"复又转向王晚娘,和颜悦色道:"表妹莫要被这两个没规矩的吓着,她们素日里就爱嚼舌根。"
王晚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轻颔首。
我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状似无意问道:"表妹来京城有多久了?"
王晚娘眸光微闪,柔声道:"我随表哥回京,已有月余。"
"哦?"我放下茶盏,目光转向谢言:"将军,不知婆母娘家可是在边关?怎的表妹会随你回京?"
谢言像是被戳到痛处,厉声驳斥:"表妹与副将情投意合,五年前便随他去了边关。环儿正是他二人的骨肉!"
我险些笑出声来——这等自戴绿帽的行径,亏他想得出来。忙暗中掐了把大腿,强忍笑意道:"原来如此!我就说环儿怎生得与将军如此相似,原是外甥肖舅,倒叫我险些误会了将军。"
谢言脸色愈发难看,王晚娘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口。
"也罢。"我轻叹一声:"表妹便在府中安心住下罢。"复又转向谢言,嗔怪道:"将军也真是的,环儿既有生母在世,怎好将孩子记在我名下?你让表妹情何以堪?"
谢言正要开口,我抢先道:"若真要养,也该等表妹改嫁之后。我这做表舅娘的,定会将环儿视若己出。"
"我不嫁人!"王晚娘突然颤声打断:"我……我绝不改嫁!"
我笑着摇头:"表妹此言差矣。桃李年华的女子,怎能守一辈子活寡?你与将军愿养你一世,可外头人如何议论?若被误认为将军守孝期间与你……岂非坏了官场清誉?"
谢言双拳紧握,终是咬牙道:"表妹,还不快向郡主谢恩?"
王晚娘泪眼朦胧地望着谢言,却见他已侧过身去。见她迟迟不动,谢言陡然拔高声调:"谢府主母是郡主,还不快行礼!"
王晚娘浑身一颤,竟朝我行了个妾礼。知了眼疾手快地拦住,先向谢言福了福身,方正色道:
"将军安好。奴婢本不该多嘴,但事关郡主颜面与将军声誉,不得不问——表小姐这礼数是从何处学的?将军何时纳了表小姐为妾?可曾去官府备案?若未备案,如何行得妾礼?"
一连串发问砸得谢言目瞪口呆。知了又转向王晚娘:"表小姐自幼长在乡野,不懂规矩情有可原,难道将军也不懂礼数?"
王晚娘扑通跪倒在地,泪水簌簌而落。谢言脸色铁青,终是软下声调:"表妹自小在乡间长大,礼数不周,望郡主海涵。"
我轻抚茶盏,慢条斯理道:"我倒无妨,只是若表妹随我赴宴时也这般失礼,岂非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谢言朝我深揖一礼:"劳烦郡主费心,表妹性子怯懦,还望郡主多加提点。"
"也罢。"我颔首应下:"明日我便遣人入宫,请两位教养嬷嬷来教导表妹规矩。"
王晚娘突然开口:"是晚娘失礼,愿随嬷嬷学习贵人礼仪。"说罢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蝴蝶眼疾手快地将她扶起,知了却皱眉道:"表小姐这又是何必?今日既非年节,郡主与您又是平辈,这般大礼岂非要折煞郡主?"
王晚娘身形晃了晃,几欲栽倒。我暗自冷笑——当真以为在边关做了几年将军夫人,便能回京与我分庭抗礼?
她怎知,她与谢言在边关的种种,我早已了如指掌。自老太君口中探得真相后,我便派人暗中跟随。那人武艺高强,还曾救过谢言两回性命。
呵,谢言能活到今日,倒要多谢我手下留情。敢算计到我的头上,若不亲自讨回来,岂非辜负了这番心意?
王晚娘是个隐忍的性子,跟着教养嬷嬷苦学半月有余,竟是半句苦楚都未吐露。
重回谢府那日,谢言与王晚娘被我设计捉弄,他近日正忙着追查我背后的"情郎"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乐得清闲,暗中撺掇着高龄未嫁的三公主操办赏花宴。
这位三公主心尖上只容得下谢言,非他不嫁。皇帝曾三次赐婚,奈何她的准驸马们总在婚前突遭意外身亡。京中无人不知这背后的蹊跷,那些未成婚的世家子弟个个如惊弓之鸟,生怕被皇帝点名赐婚。夫人们宁可随意撮合自家儿郎,也不愿他们落入三公主手中,一时间京中兴起无数赏花宴,实为变相相亲。
皇帝被三公主"克夫"的传闻搅得头疼,特许她出宫开府。自打搬出宫闱,三公主没少找我麻烦。她对我恨之入骨,我却总能轻松化解她的刁难,甚至反将一军。
这般斗法整整四年,去年她竟派死士行刺于我。当时我刚有身孕,险些因此小产。后来在贵妃再三求情下,三公主才被禁足半年。解禁后她倒是安分许多,不敢再明目张胆招惹。
偏生这位恋爱脑的公主听信谣言,说谢言真正心仪的是他表妹王晚娘。她坐不住了,当即决定对王晚娘下手,可又忌惮同在谢府的我,终究没敢轻举妄动。最终她身边的幕僚献计,借赏花宴之名行阴谋之实。
三公主耗时三日搜罗来各色奇花异草,将公主府布置得花团锦簇后,广发请柬。我看着府中新添的账目,不禁笑出声——她那些宝贝花草,可都是我让花匠精心培育的。
当请柬送到谢府时,我直接推拒了。谢言问我缘由,我漫不经心道:"我与三公主积怨已深,谁知她安的什么心?不去。"
眼见刚学完规矩准备见世面的王晚娘面露急色,谢言劝道:"三公主是贵妃独女,她舅舅又是镇北大将军。郡主就算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
"再者说,此次宴请既有女眷也有朝臣,郡主不会不懂其中深意。"
我摸着下巴沉吟:"无妨,若公主真心相邀,定会亲自登门。我是她长辈,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谢言被我气得拂袖而去。果然不出所料,三日后三公主亲自上门相请。
这场赏花宴本就是为王晚娘与谢言而设,若主角缺席,她如何寻衅?三公主来时,我正与王晚娘对弈。
她瞥见王晚娘的瞬间,青筋暴起,差点挥鞭相向。王晚娘被吓得瑟瑟发抖,我淡淡一个眼神扫过去,三公主便偃旗息鼓,气鼓鼓地行礼:"侄女见过姑姑。"
"小三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我摆足长辈架子。
三公主强压怒火,低声下气请我赴宴。我故意晾了她半晌,直到她即将爆发才矜持点头。
见我应允,三公主松了口气,指着王晚娘问:"这位是?"
"这是将军表妹王晚娘,晚娘,给公主见礼。"我特意加重"表妹"二字。
王晚娘行礼时规规矩矩,三公主挑不出错处,却笑得阴森:"既是谢将军表妹,赏花宴那日,便随姑姑同来吧。"
见王晚娘不答,三公主柳眉倒竖:"怎么?本公主请不动你?"
话音未落便要动手,我伸手拦住她呵斥:"小三,当着我的面殴打长辈,成何体统?"
三公主被我攥住手腕,正要发作,身后女官重重咳嗽一声。她如梦初醒,甩开我的手,冷哼一声便带着人气冲冲离去。
待她们走远,王晚娘心有余悸:"表嫂,三公主为何对我敌意如此之深?"
我挑眉看她,心下疑惑——她竟真不知三公主倾慕谢言?
不论真假,我都需在她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于是我拉过她颤抖的手,故作无奈:"从前小三痴恋将军,闹出不少笑话。"
王晚娘脸色瞬间惨白:"这……我从未听表哥提起。"
有趣,她竟真不知情?我轻拍她肩头安抚:"无妨,有我在,你只管赴宴便是。"
当晚,暗探来报:王晚娘本不愿去公主府,是谢言执意要她前往,说自己会派人暗中保护。
是啊,谢言怎会错过这等让心上人挤入权贵圈的机会?他正盘算着如何将王晚娘扶正呢。
赏花宴当日,我与谢言带着盛装打扮的王晚娘赴约。谢言费尽心思将她扮作京城贵女模样,倒真有几分世家千金的派头。
三公主借赏花之名布下天罗地网,我倒要看看,这场局中局究竟谁胜谁负。
入府后,谢言被内侍引往前院,我与王晚娘则由宫女带往后院。受邀宾客非富即贵,大多与我相熟。她们见着我便主动见礼——谁让我是太后跟前的红人?
王晚娘始终低眉顺目跟在我身后。我落座后,大大方方向众人介绍她的身份。那些夫人小姐们对我既敬且畏,倒是对王晚娘热情得很,直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眼见时机成熟,我向身后知了使个眼色。她立刻斟上香茶,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王晚娘见状,也跟着抿了一口。众人见我们主仆都喝了茶,这才纷纷举杯。
一刻钟后,我笑着对知了道:"三公主也真是,让我们在此闲聊,自己倒躲清闲。"
众夫人打着圆场:"许是公主忙着招待前院宾客?"
"我听说啊,"一位爱嚼舌根的夫人压低声音,"三公主今日是借赏花之名选驸马呢。"
此言一出,亭中顿时炸开了锅。有位年轻媳妇脱口而出:"哪还有……"话未说完便被身旁夫人捂住嘴:"休要胡说!"
我冷眼旁观这出好戏,指尖轻轻叩着桌面。三公主啊三公主,你精心布置的局,怕是要反噬了。
我猛然回过神,跟着笑道:
"确实该打!"
话音未落,便见她巧妙转了话头继续攀谈。约莫一刻钟后,人群中渐渐响起窸窣的动静,先是有几位夫人悄悄挠起手臂,紧接着大半人都面露难色地揉着脖颈。我也随大流装作不适,跟着众人抓挠起来。
候在亭中的侍女们见状慌了神,其中一位快步上前:"诸位夫人小姐请随奴婢去偏房歇息,奴婢这就去请府医来。"
一行人跟着侍女往偏房去,还未到门前,便听见屋内传来暧昧的响动。领路的侍女突然停住脚步,身后几位夫人却已痒得顾不上其他。威武将军夫人最是性急,见侍女踌躇不前,厉声喝道:"怎的不走了?"
侍女吓得扑通跪倒:"这……这间屋子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威武将军夫人甩开搀扶她的手,大步跨到门前,"我倒要看看今日有何见不得人的!"说罢抬脚踹开房门,屋内旖旎之声顿时倾泻而出。
"光天化日……竟敢在公主府行此等龌龊事!"她话音未落,屋内传来女子娇喘与男子粗重喘息交织的声响。有眼尖的夫人忽然惊呼:"三公主!您与谢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门外未出阁的小姐们被长辈们急急捂住耳目,却仍有胆大的踮脚张望。最令人意外的是王晚娘,她提着裙摆冲进屋内,望着床上赤裸的男子失声痛哭:"你……你竟与郡主成亲后还来招惹公主!往日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你说待与郡主和离便娶我……"她话音未落,床上的男子动作骤然停滞。他身下的女子却突然翻身,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不让他转头。我望着这荒唐一幕,只觉天旋地转,软软倒了下去。
再睁眼时,床边坐着的是太后。她见我转醒,轻轻拍着我的背,眼底泛起涟漪:"好孩子,是哀家对不住你,让你沾了这等污秽事。"
我扑进太后怀里,泪水浸湿她的衣襟。这位在深宫沉浮半生的老人,如何看不出我的筹谋?三公主设这赏花宴,分明是冲着谢言来的。她给谢言下药,又引着药性发作的他到此与她欢好。至于我与王晚娘,她早备下七日绝的毒药——这无解的剧毒,原是要让我们七日后暴毙而亡。
可惜呀,她哪知道我将鹤顶红换成了痒痒粉,撒在各位夫人小姐的茶水里。既是看戏,自然要请满堂宾客共赏。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今日。
曹贵妃与我隔着血海深仇,而三公主那个蠢货,当年差点害死我的双生子!我的郡主之位,从来不是坊间传的父母救驾所得。我是太后的养女,更是她的嫡亲侄女。母亲自幼失怙,被太后接进宫中抚养,与当时还是三皇子的皇上、以及他的伴读谢言之父一同长大。
先帝被大皇子毒害后,二皇子起兵清君侧,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这才让三皇子登基。新帝选世家女为后,我父母也终成眷属。大婚当日,皇上醉酒闹了一场,朝野上下便误传他心悦我母亲。为避嫌,母亲渐渐少入宫闱,连太后那里也少去。皇上却因此埋怨她嫁人后生分,倒让流言愈演愈烈。
我出生前月,父亲作为钦差赴江南赈灾,这一去便再没回来。我落地不到两个时辰,母亲偶然得知父亲遇害的消息,当场血崩。次日便随父亲而去,留下我被太后接入宫中。对外只说父母救驾身亡,皇上感念封我为永宁郡主。宫中唯有太后与皇上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十岁那年,太后将身世告知于我,却未提父亲真正的死因——他是被当时还是秀女的曹贵妃派人杀害的。那女子肖似我母亲六分,因爱慕虚荣被拒,便将我父母的死归咎于母亲挡了她的路。父亲死在流民刀下是假,曹贵妃买通杀手才是真;母亲血崩而亡亦非意外,是曹贵妃买通稳婆灌了红花。
这些秘辛,是七皇子身边的大内高手探得的。他最爱听檐角秘闻,回来便讲给七皇子听,倒让我知晓了仇家是谁。
三公主清醒后仍不服气,在御前哭闹要彻查。皇上当真以为她被人设计,耐着性子听她辩解。谁料这蠢货竟口无遮拦:"今日之事皆是儿臣所为,与谢郎无关!永宁那孤女有何好?若非皇祖母,我早将她……"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殿内瞬间寂静。三公主捂着脸不敢置信,皇上已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将这不知羞耻的东西褫夺封号,降为县主!其母曹氏教女无方,贬为曹嫔!"
三道圣旨次第而出。谢言被杖责五十,与我和离;曹贵妃从贵妃跌至嫔位;三公主则成了不受宠的县主。
我回谢府时,王晚娘抱着环儿在门口相迎。她褪去往日的柔弱,将木盒重重放在我面前:"多谢郡主让我看清这男人的真心。"说罢冷笑一声,"靠人不如靠己。"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谢言贪污军饷、通敌卖国的罪证:"我人微言轻,思来想去,唯有交给郡主才最稳妥。"
我笑着收下,终于等到这些证据。谢言啊谢言,你算计半生,次次辜负女子真心,如今也该尝尝报应的滋味了。
王晚娘郑重行了个大礼,转身登上等候多时的马车。我望着马车远去,立即吩咐知了:"派几个高手跟着,莫要让她出了意外。"
回到院中,我打开木盒,信件与账簿赫然在目。谢言自恃王晚娘不识字,竟将如此要命的东西交予她保管。他哪知道,当年教养嬷嬷便发现王晚娘聪慧过人,特意禀明于我。盒中证据与我这些年查探的完全吻合,曹家——这回看你往哪逃!
谢言被抬回府时,我已带着所有罪证入宫。太后看过后,立即派人请皇上。在皇上赶来的路上,太后命人送我出宫:"带血的事,不必脏了你的手。"
被施以五十板刑的谢言尚未被送返谢府,便直接投入天牢深狱。与此一同被押的还有曹氏全族,刚被贬为曹嫔的贵妃则被幽禁冷宫,三公主——如今该称安阳县主了——也随其母被禁锢在冰冷的宫墙之内。
京师的天,怕是要掀开新的篇章了。
太子近来忙得脚不沾地。
直至子夜时分才匆匆来寻我倾诉:"姑姑,大局将定,只差最后一页棋谱。您且再耐心些时日。"
我将襁褓中的稚子轻轻放入他怀中,他接过的动作带着几分笨拙的温柔。
"就算为了这两个小东西,我也定会全须全尾归来。您信我,姑姑。"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里。
曹府上下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皇帝派人抄家那日,曹家家主悄悄递给太子一枚玉符。
三日后,太子突然起事,声称要为真正的外家曹氏平反昭雪。混战中皇帝被太子刺成重创,而那位金尊玉贵的储君,最终也落得个万箭穿心而亡的下场。
是夜,皇宫的灯火彻夜未熄。
朝野上下皆惑于:本就是继承大统的太子为何要行此逆举?更令人费解的是,皇后所出的太子,怎会突然认曹氏为外家?
次日,太子实为曹氏乱党之子的秘闻传遍朝堂,同时皇帝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深居慈宁宫的太后不得不垂帘听政,着人前往避暑山庄迎回皇后。
又三日,在山庄养病的皇后携真正的太子返京。当这位正统储君踏入城门的刹那,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顿时偃旗息鼓。
这场宫廷巨变的余波尚未平息,太后与皇后已联手对曹氏展开清算。十日后,曹氏一门因秽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勾结外敌、贪墨军饷等数罪并罚,族中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尽数判了秋后处决,同年龄段的女子则被没入教坊司,至于幼童与老者,全部流放至岭南苦寒之地。
与曹氏勾结的朝臣亦难逃法网,皆被列入秋后问斩的名单。
冷宫中的安阳县主此时被诊出有孕,她疯癫般哭喊着要见圣上一面。这养在蜜罐里的金枝玉叶终究想不通,为何与谢言春风一度后,整个天地都轰然坍塌。
她自然参不透个中关窍。
自幼被千娇百宠的县主,怎会懂得王晚娘那种抓住救命稻草便绝不松手的决绝?
王晚娘对谢言的情意,当真是刻进了骨子里。
十岁便被王家送入谢府,谢母将她当作未来儿媳教养。待到及笄之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王晚娘让谢言动了真心。他许下诺言,待金榜题名时必三书六礼迎她过门,王晚娘便将整颗心都交付了出去。
可惜造化弄人,丰神俊朗的谢言被三公主一眼相中,非君不嫁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某日三公主偷溜出宫,在谢言的茶盏中下药欲行苟且之事。中药的谢言凭着最后一点清明跌跌撞撞跑回谢府,本能地闯进了王晚娘的闺房。
任王晚娘如何挣扎哭喊,药性发作的谢言都置若罔闻。待次日晨光初现,看着满床凌乱与哭成泪人的女子,谢言红着眼眶许下会负责的承诺。
月余后,太后赐婚的圣旨降临谢府,王晚娘含泪饮下第一碗落胎药。
谢言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郡主跋扈,若不娶她自己必死无疑。又指天发誓此生只爱晚娘一人,绝不会与郡主圆房。
王晚娘再一次选择了相信。
三月后,我与谢言大婚当日,王晚娘喝下了第二碗堕胎药。
后来她随谢言远赴边关,在生下环儿之前,已四次小产。大夫明言若再堕胎,此生将与子嗣无缘,这才不得不留下环儿。
谢言原计划回京后将环儿记在我名下,奈何我始终不为所动。他这才慌忙编出副将遗腹子的说辞。
一步踏错,便再难回头。
在教养嬷嬷的刻意引导与谢言的反复辜负下,王晚娘终于从深情转为怨憎。当我在她面前保证会让环儿衣食无忧、平安终老时,她同意与我合谋,将谢言彻底推入深渊。
马车外的景致渐渐从屋舍变为原野,怀中的玲儿与珑儿打着哈欠蜷成一团。斜倚在我身侧的男子轻笑着开口:
"妻在侧,子绕膝,此生足矣。"
我望着他含笑的眉眼,故意问道:
"当真不悔?"
他握紧我的手,语气坚定:
"绝不!"
我终是展颜而笑,笑声里带着释然。
自确认他并非我仇家的那一刻起,那颗被禁锢多年的心便再难自持。
此刻天高云淡,碧波荡漾,最珍贵的是身边人胸膛里依旧跳动的心脏。
完
番外
太子五岁那年便明晰自身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光明正大存在于明处的暗卫。
皇后秉性坦荡,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告知于他。
贵妃与皇后恰在同一日生产,生产当日,贵妃收买宫人,将两个孩子调换。
出身世家的皇后将计就计,把贵妃的儿子稍作装扮后送还回去,又将自己亲生的儿子悄悄送往避暑山庄,而所谓的假太子,实则是皇后贴身丫鬟的儿子。
贵妃对外宣称自己生下的皇子身体孱弱,不幸夭折。
此后,她自以为孩子已成为太子,愈发飞扬跋扈,处处与皇后争权夺利。
皇后则以身体不适为由,常年居住在避暑山庄,实则是在那里悉心教导真正的太子。
自认为是太子真正外家的曹家,这些年愈发张狂肆意,皇上念及贵妃的情分,一直隐忍着。
直至假太子将郡主父亲遇害的真相告知皇上,皇上再也无法容忍。
多年来,皇上对两位挚友的离世一直心怀愧疚,他始终误以为是因为自己,才害得好友被流民所杀,另一位好友因悲伤过度也随之而去,只留下刚出生的独女。
因这份愧疚,他对与挚友有六分相似的贵妃也格外纵容。
当皇上看清贵妃的真实面目,还未采取行动,便闹出了三公主与谢言之事,他借此机会,降了贵妃的位份。
皇上直至昏倒前,都想不明白假太子为何要刺杀自己。
他对这个储君,向来关怀备至,从未有过亏待。
假太子为何执意要刺杀皇上呢?
还不是因为永宁郡主。
假太子满心惆怅,他爱上了这个自己得唤作姑姑的女子,可又无法给予她一个美好的未来,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一切。
那一夜,她满心痛苦,他亦是痛苦难当。
永宁有喜的消息是皇后告知假太子的,皇后还告诉他,永宁知晓贵妃才是杀害自己爹爹的真正凶手,而且还误以为他是贵妃的儿子。
永宁选择嫁给谢言,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他,另一方面是因为谢言是曹大将军的心腹,她想借此机会报仇雪恨。
为了自己和永宁的未来,假太子答应了皇后两件事。
一是借机造反,让曹氏一族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二是刺杀皇上,让真太子出面主持大局。
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并且安然无恙。
永宁,此生有你在身旁,便已足够。
完
【全文完】
来源:梧桐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