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在办公室拆开快递时,指尖触到丝绒盒子的刹那,背脊突然窜起一阵凉意。不是客户寄来的样品,也不是我网购的咖啡滤纸,暗红色盒子上烫着的“老凤祥”三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我紧绷的神经里。
我在办公室拆开快递时,指尖触到丝绒盒子的刹那,背脊突然窜起一阵凉意。不是客户寄来的样品,也不是我网购的咖啡滤纸,暗红色盒子上烫着的“老凤祥”三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我紧绷的神经里。
这盒子我太熟悉了。三年前婚礼当天,母亲把它塞进我手里时,指尖还带着她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她说:“这对镯子是你外婆传我的,现在给你,不是让你当摆设,是让你知道,日子再难,手里也得有个能攥住的东西。”
那天的红烛映着金镯上的缠枝纹,暖得能焐热人心。可现在,我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便签,娟秀的字迹却透着陌生的刻薄:“嫂子,妈说这镯子我戴着好看,先借我戴几天,等我过生日就还你。”落款是小姑子林晓婷。
办公桌对面的张姐抬头看我脸色不对,递来一颗薄荷糖:“怎么了?客户刁难你了?”我捏着丝绒盒子的边缘,指节泛白,勉强笑了笑:“没事,家里一点小事。”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不是“小事”。这对金镯,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念想”。我和林哲结婚三年,婆婆从一开始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是三甲医院的护士长,忙起来连轴转,婆婆总说我“不顾家”,不如晓婷“安稳”——晓婷大学毕业就待业在家,每天抱着手机刷剧,却被婆婆捧成了掌上明珠。
上个月我值夜班,孩子发烧到39度,林哲出差在外,我让婆婆帮忙送孩子去医院,她却说:“你是护士长,自己都搞不定?我这老胳膊老腿,万一在医院摔了,谁伺候我?”最后还是我拜托同事替班,踩着凌晨的月光跑回家,抱着孩子往医院赶。路上孩子烧得迷糊,抓着我的衣领哭,我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那一刻,我摸了摸手腕,空的——金镯被我放在首饰盒里,怕上班刮到病人。
现在想来,那时候婆婆怕是早就动了心思。
我捏着便签纸,手指微微发抖。晓婷要戴,为什么不跟我说?婆婆凭什么替我做主?我拨通林哲的电话,他那边背景音嘈杂,应该还在工地——他是建筑设计师,最近在赶一个地标项目,忙得脚不沾地。
“怎么了老婆?”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还是尽量放软。
“妈把我那对金镯给晓婷了,你知道吗?”我尽量让语气平静,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哲无奈的声音:“我知道,妈跟我说了,晓婷最近处了个对象,对方家境不错,妈说让她戴几天撑撑场面,等过段时间就还你。”
“撑场面?”我拔高了声音,办公室里好几个人看过来,我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火气,“那是我妈的陪嫁,是我外婆传下来的!她要撑场面,不会自己买吗?凭什么拿我的东西?”
“你别生气啊,”林哲的声音更软了,“妈下个月就过六十岁寿宴了,她最近心情好,咱们别惹她不高兴。晓婷那边我会说她,等寿宴过了,我就让她把镯子还你,好不好?”
又是这样。每次遇到婆媳矛盾,林哲总是这样“和稀泥”。我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护理排班表,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提金镯的事,可心里的疙瘩却越来越大。晓婷偶尔会在家庭群里发照片,昨天是和朋友喝下午茶,手腕上的金镯闪着光;今天是去逛商场,镯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她从来没提过“还”字,婆婆倒是在群里附和:“我家婷婷戴这镯子真好看,比她嫂子戴合适多了。”
我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没打字。我不想在家人面前撕破脸,更不想让林哲为难。可我没想到,婆婆会得寸进尺。
寿宴前一周,我和林哲去商场给婆婆挑礼物,路过珠宝店时,我停下脚步,指了指橱窗里的一条金项链:“妈喜欢金饰,这条项链挺适合她的。”
林哲刚要点头,婆婆突然开口:“买什么项链啊,浪费钱。婷婷下个月生日,她之前看中一款手链,你们给她买了吧。”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婆婆:“妈,这次是给您挑寿宴礼物,怎么又扯到晓婷了?”
“我女儿生日,你们当哥嫂的不该表示表示?”婆婆斜了我一眼,语气理所当然,“再说了,你那对镯子婷婷戴着刚好,你也不缺那点东西,不如就当给婷婷的生日礼物,省得她还来还去麻烦。”
我手里的购物袋“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围巾散了出来。我看着婆婆,她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仿佛笃定我会答应。林哲赶紧捡购物袋,拉了拉我的胳膊:“妈,您别这么说,镯子是苏晴的陪嫁,不能随便送人的。”
“什么陪嫁不陪嫁的,进了我们林家的门,她的东西就是林家的!”婆婆提高了声音,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我养林哲这么大,他的东西不都是我的?苏晴是我儿媳,她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我看着林哲,他皱着眉,却只是低声劝婆婆:“妈,您别生气,有话回家说。”
那天最终没买成礼物,不欢而散。回家的路上,林哲一直跟我道歉:“老婆,对不起,我妈她就是老观念,你别往心里去。镯子的事,我肯定帮你要回来,你再忍忍,等寿宴过了,我好好跟我妈谈谈。”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心里一片冰凉。我忍了三年,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委曲求全,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好,就能换来婆婆的认可,可现在才发现,我的退让,只会让她觉得我好欺负。
寿宴当天,我提前下班去酒店帮忙。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亲戚,晓婷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手腕上的金镯格外显眼,她正跟几个亲戚炫耀:“这是我妈给我的,老凤祥的,好几万呢。”
我走过去,尽量让语气平静:“晓婷,你能把镯子摘下来给我吗?那是我的东西。”
晓婷脸色变了变,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婆婆身后:“妈,你看嫂子,非要跟我抢镯子。”
婆婆把晓婷护在身后,瞪着我:“苏晴,今天是我寿宴,你别找事!这镯子我已经给婷婷了,你再提这事,就是不给我面子!”
周围的亲戚都停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有好奇的,有同情的,还有幸灾乐祸的。我看着婆婆理直气壮的样子,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眼神躲闪的晓婷,心里的火气终于忍不住了。
“给她面子?谁给我面子?”我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这对镯子是我外婆传给我妈的,我妈再传给我的,是我的陪嫁,不是林家的东西!你问都没问我,就私自拿给晓婷,现在还说我不给你面子?”
“你胡说什么!”婆婆气得脸通红,伸手就要推我,“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
林哲赶紧冲过来,拦住婆婆:“妈,您别动手!苏晴,你少说两句!”
“我为什么要少说?”我看着林哲,眼泪终于掉下来,“林哲,三年了,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看不见吗?我加班加点工作,为了给家里多挣点钱;孩子生病,我一个人跑前跑后;你妈刁难我,我从来没跟你抱怨过。可现在,她拿了我的东西,还倒打一耙,你还要我忍?”
晓婷突然尖叫起来:“嫂子,你别血口喷人!是妈说你不用戴那么贵重的东西,让我先戴的,我又没抢你的!”
“没抢?”我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那张便签纸,“你写的‘借我戴几天’,现在又说妈给你的,你撒谎都不打草稿吗?”
便签纸被传阅着,亲戚们开始窃窃私语。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反了!反了!今天是我寿宴,你们非要让我不痛快是不是!”
茶杯碎了一地,热水溅到我的裤脚上,烫得我一激灵。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愤怒都爆发了。我看着满桌的菜,看着婆婆嚣张的嘴脸,看着林哲犹豫不决的样子,突然伸手,抓住桌子的边缘,猛地一掀——
“哗啦”一声,盘子、碗、杯子摔了一地,菜汤溅了所有人一身。晓婷的红色连衣裙上沾满了油渍,她尖叫着跳起来:“我的裙子!妈,你看她!”
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苏晴,你给我滚!我们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
“滚就滚!”我抹掉脸上的眼泪,声音却异常平静,“这个家,我早就待够了。林哲,我们离婚吧。”
林哲愣住了,他看着我,又看着满地狼藉,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我转身,一步步走出包厢,身后是亲戚们的议论声、婆婆的咒骂声、晓婷的哭声,可我却觉得无比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走出酒店,外面的风有点凉,我裹紧了外套,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妈,我想回家。”
母亲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温柔地说:“好,妈在家等你,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夜空。星星很亮,像母亲的眼睛,温暖而坚定。我突然明白,母亲当年说的“攥住的东西”,不是金镯,而是自己的尊严和底线。我之前一直以为,婚姻需要妥协,需要退让,可现在才知道,没有尊严的妥协,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第二天,我搬回了娘家。林哲来找过我几次,每次都带着歉意:“老婆,对不起,我妈知道错了,晓婷也把镯子还给我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不离婚。”
他把金镯递给我,丝绒盒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我却再也没有当初的心动了。我把盒子推回去:“林哲,不是镯子的问题,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总是让我忍,让我妥协,可你从来没问过我,我想不想忍,愿不愿意妥协。这个家,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林哲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无奈:“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会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没有机会了。”我摇摇头,“林哲,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段婚姻,到底还能不能继续。”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医院最近接收了一批新冠康复患者,需要专门的护理团队,我主动申请加入。每天穿着防护服,忙碌在病房里,虽然累,却很充实。我不再想家里的琐事,不再为婆媳矛盾烦恼,只想着如何照顾好病人,让他们早日康复。
有一天,我在病房里给一位老奶奶量血压,老奶奶突然抓住我的手,笑着说:“姑娘,你真好,跟我儿媳妇一样,都是好心人。”
我愣了一下,老奶奶继续说:“我儿媳妇也是护士长,忙得很,可她还是每天抽时间来看我,给我带好吃的。有时候我跟她闹脾气,她也不生气,还跟我讲道理。现在想想,我以前真是太固执了,总觉得她不顾家,其实她是在为这个家努力。”
我看着老奶奶慈祥的笑容,心里突然一酸。或许,婆婆一开始并不是坏人,只是被传统观念束缚,觉得儿媳就该围着家庭转,而我,也没有好好跟她沟通,总是一味地退让,让误会越来越深。
那天晚上,我给林哲发了一条信息:“周末有空吗?我们聊聊吧,关于孩子,也关于我们。”
周末,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林哲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底有黑眼圈,他把一份文件推给我:“这是我跟我妈还有晓婷的谈话录音,你听听。”
我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是我不对,不该私自拿苏晴的镯子,也不该总是刁难她。林哲跟我说了很多,我才知道,苏晴工作那么辛苦,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以后会改的,不再干涉你们的生活,也不再偏袒晓婷。”
然后是晓婷的声音,怯生生的:“嫂子,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镯子,也不该撒谎。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不会再依赖妈了,镯子我已经还给哥了,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买一对新的赔你。”
我关掉录音,看着林哲:“你跟她们谈了很久?”
“嗯,”林哲点点头,“我跟我妈吵了一架,把这些年你的委屈都跟她说了。她一开始还不承认,后来我把你值夜班、带孩子去医院的事都跟她说了,她才哭着说自己错了。晓婷那边,我也跟她谈了,让她找份工作,不能总待在家里啃老。”
我沉默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我不是不原谅他们,只是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孩子想你了,”林哲突然说,“昨天晚上,他抱着你的照片哭,说想妈妈了。”
我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我想孩子,很想很想。每次视频,孩子都会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跟你睡。”我总是忍着眼泪说:“妈妈忙完就回家,你要听话。”
“林哲,”我擦干眼泪,看着他,“我可以不离婚,但我们需要重新建立信任。我希望你以后能站在我这边,而不是一味地和稀泥。我也希望,你能跟你妈好好沟通,让她明白,我们是一个家庭,需要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林哲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谢谢你,苏晴,谢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抽回手,笑了笑:“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还需要时间适应。而且,镯子我不会再要了,你把它卖了吧,钱存起来,给孩子当教育基金。”
“不行,”林哲赶紧说,“那是你的陪嫁,怎么能卖?你要是不想戴,可以放在家里,或者给孩子留着,等他长大了再给他。”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就给孩子留着吧,让他知道,他的妈妈曾经为了这个家,努力过,也坚持过。”
后来,我搬回了家。婆婆果然变了很多,不再对我指手画脚,还会主动帮我带孩子,有时候我加班晚了,她会给我留一碗热汤。晓婷也找到了一份文员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她偶尔会跟我聊天,跟我道歉,我也笑着原谅了她。
有一天晚上,我和林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已经睡着了。林哲突然握住我的手:“老婆,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靠在他肩上,笑了笑:“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以后好好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宁静。我摸了摸手腕,虽然没有金镯,却觉得心里满满的。我知道,真正能攥住的东西,不是贵重的首饰,而是家人之间的理解、信任和爱。这段婚姻,虽然经历了风雨,但最终还是迎来了彩虹。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来源:秀秀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