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北京故宫东华门附近,有间老照相馆。1936年春天,18岁的何泽慧穿着月白旗袍站在镜头前,头发梳成齐耳短发,眼睛亮得像秋天的湖水。摄影师刚按下快门,她忽然抿嘴笑了:"叔叔,能再拍一张吗?刚才风把头发吹乱了。"
北京故宫东华门附近,有间老照相馆。1936年春天,18岁的何泽慧穿着月白旗袍站在镜头前,头发梳成齐耳短发,眼睛亮得像秋天的湖水。摄影师刚按下快门,她忽然抿嘴笑了:"叔叔,能再拍一张吗?刚才风把头发吹乱了。"
这张照片后来被她夹在清华物理系的课本里。谁也没想到,这个扎着麻花辫的苏州姑娘,会在60多年后成为中国核物理界的"定盘星",更成了中科院第一位女院士。
1936年夏天,何泽慧以清华物理系第一名的成绩,登上了去德国的轮船。甲板上,她抱着行李箱,望着渐渐远去的黄浦江,对送行的父亲说:"爹,我要学造炮弹的技术。"父亲摸了摸她的头:"泽慧,德国的实验室冷,记得多带件毛衣。"
柏林工业大学的学生宿舍里,何泽慧总在凌晨五点起床。她的书桌堆着《原子核物理学》《X射线晶体学》,铅笔头攒了半抽屉。教授布置的实验报告,她总要比别人多算三遍——"数据错了,炮弹就偏了。"她对同屋的留学生说。
1940年冬天,何泽慧穿着厚重的棉大衣站在答辩席上。她的博士论文《硬γ射线散射》被教授们翻得卷了边儿,最后评分栏写着"最优"。走出考场时,她看见窗外飘着雪,忽然想起清华园里的腊梅——去年春天,她曾在树下背公式,花瓣落了满笔记本。
1943年,何泽慧在巴黎的居里实验室第一次见到钱三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西装,抱着一摞论文冲进实验室:"泽慧,我找到你了!"原来,钱三强在清华读书时就听说过这个"物理系的才女",留学法国后到处打听她的消息。
居里夫人的实验室里,玻璃器皿闪着光。何泽慧正用计数器测铀核裂变的数据,钱三强凑过来看:"这个数值比预期高了0.3%。"她抬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钱三强后来在回忆录里写:"她的眼睛像两颗星子,亮得让人挪不开。"
1946年春天,何泽慧和钱三强在巴黎的中国使馆登记结婚。证婚人是约里奥-居里夫妇——居里夫人的女儿和女婿。仪式很简单,只请了几位同事。何泽慧穿着自己缝的蓝布裙,钱三强系着借来的领带。居里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中国需要你这样的科学家。"
婚后,他们在巴黎的公寓里支起两张书桌。何泽慧算数据,钱三强写论文,偶尔抬头相视一笑。有天深夜,钱三强看着她伏案的背影说:"泽慧,等打完仗,我们一起回中国建实验室。"她头也不抬:"先把眼前的铀核数据算完。"
1948年夏天,何泽慧抱着半岁的孩子在马赛港等船。汽笛响了三遍,她把孩子交给钱三强,转身搬起装满实验器材的木箱。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却笑得很甜:"这次回去,要给中国的核物理打个地基。"
回到北京的何泽慧,住在清华物理实验室的阁楼里。窗户漏风,她就用旧报纸糊窗缝;没有实验设备,她就带着学生用算盘算数据。1950年冬天,她在黑板上画铀核裂变图,粉笔灰落在蓝布衫上,学生劝她:"何先生,换个厚点的衣服吧。"她摇头:"穿得厚,胳膊就不灵活了。"
1958年,中国第一台质子静电加速器研制成功。何泽慧站在操作台前,看着示波器上的脉冲信号,眼眶红了。旁边的年轻技术员说:"何先生,您看,这和您在德国算的曲线一模一样!"她摸着机器外壳:"不一样,这是咱们自己造的。"
1964年原子弹爆炸那天,何泽慧正在实验室核对数据。广播里传来"东方红"的旋律,她突然站起来,把计算稿纸撒得满天飞。学生们愣了,她却笑着说:"成功了!咱们的炮弹,准了!"
1980年,何泽慧当选中科院学部委员。颁奖典礼上,主持人让她讲两句,她推了推眼镜:"我就是个搞物理的,没什么好说的。要谢就谢国家的培养,谢钱三强——他总给我腾桌子。"
晚年的何泽慧住在三里河的老房子里。客厅墙上挂着她和钱三强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她还是齐耳短发,眼睛亮得像星星。有天孙女翻出她的旧旗袍:"奶奶,您年轻时真好看!"她摸着旗袍上的盘扣:"好看有什么用?能把铀核裂变的规律算明白,才叫本事。"
2011年,何泽慧在北京病逝。整理遗物时,家人发现她的笔记本里夹着张老照片——18岁的她站在清华物理实验室,眼睛里闪着光。照片背面写着:"泽慧,要永远记得,你为什么出发。"
文献来源:《何泽慧传》(科学出版社)、《钱三强与何泽慧:科学伴侣的世纪人生》(清华大学出版社)、《中国现代科学家传记》(河北教育出版社)
来源:与历史人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