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0年秋,北京西城区的老胡同里,范淑琴蹲在煤炉前生火。风卷着枯叶往炉子里钻,她眯着眼用扇子扇,火星子溅在蓝布围裙上,烫出个小窟窿。屋里的半导体收音机正播着《新闻和报纸摘要》,声音嗡嗡的,她听不清,只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今天是她和陈士榘办离婚手续的日子。
开国上将与结发妻40年婚姻散场:晚年范淑琴一句"都怪我太倔",藏着多少遗憾
1980年秋,北京西城区的老胡同里,范淑琴蹲在煤炉前生火。风卷着枯叶往炉子里钻,她眯着眼用扇子扇,火星子溅在蓝布围裙上,烫出个小窟窿。屋里的半导体收音机正播着《新闻和报纸摘要》,声音嗡嗡的,她听不清,只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今天是她和陈士榘办离婚手续的日子。
陈士榘站在胡同口的老槐树下,军大衣领子竖得老高。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里面装着3000块钱,那是调解时说的离婚补偿。风掀起纸包角,露出里面几张旧版的票子,边角都磨毛了。他想起1941年在山东抗日根据地,范淑琴把最后半袋小米熬成粥,端给他时说:"你放心打鬼子,家里有我。"
那年范淑琴刚满18,是村里识字最多的女娃。区里来征婚,说有个从延安来的红军干部,大她12岁,是个"大官"。她没见过陈士榘,只在照片上瞅过一眼——穿灰布军装,浓眉大眼,嘴角抿得直直的。媒婆说:"这同志靠得住,跟着他,一辈子不愁。"她就应了。
婚后第三天,陈士榘就回了部队。范淑琴抱着包袱站在村口,看队伍越走越远,直到变成个小黑点。她不知道,这一分别,就是整整7年。1941年到1948年,她在老家照顾公婆,种地纺线,给前线织了200多双军袜。每次收到陈士榘的信,她都捧在手里念出声:"淑琴,等打完仗,我接你去延安看宝塔山。"
1948年冬天,陈士榘终于回来了。他穿着褪色的军大衣,肩上落着雪,进门时鞋底下沾着泥。范淑琴正给孩子补衣服,抬头看见他,手里的针"啪"地掉在地上。"我回来了。"他说,声音哑得厉害。那天夜里,他们说了半宿的话,他说在东北打了辽沈战役,她说家里的地分了,公婆身体都好。
可安稳日子没过几年。1952年,陈士榘被调去组建工程兵,从此又开始了常年出差。范淑琴带着四个孩子,搬了8次家。大儿子上学要走十里山路,二女儿发着高烧没人送医院,小儿子半夜发烧,她背着走了半宿到医院——这些事,她从不对陈士榘说。她总在信里写:"家里都好,你安心工作。"
1960年,陈士榘负责原子弹试验场建设,一去就是三年。范淑琴带着孩子住在招待所,每月靠他的津贴过活。有回孩子发烧,她去部队找他,哨兵不让进,说"首长在开会"。她在雪地里等了三个钟头,直到会议结束。陈士榘出来时,她正搓着冻红的手,怀里抱着装药的小布包。"你怎么来了?"他问。"孩子发烧,我想问问你......"话没说完,他就皱起眉:"我在忙大事,这点儿事让秘书处理。"
那天晚上,陈士榘在办公室给她倒了杯热水,说:"等试验成功,我就调回北京。"她点头,可心里明白——他的"大事",从来都比家里的大。1964年原子弹爆炸那天,陈士榘回来时浑身是土,眼睛亮得吓人:"成了!咱们中国有原子弹了!"范淑琴抱着小儿子,看着他脸上的泥,突然想起1941年他走时,也是这样一身土,说要"打跑鬼子"。
1970年,范淑琴得了冠心病。她瞒着陈士榘,每天按时吃药。直到有天夜里,她疼得晕过去,孩子们慌忙给父亲打电话。陈士榘赶到医院时,她正输着液,看见他就挣扎着坐起来:"我没事儿,就是老毛病......"他握着她的手,脸绷得紧紧的:"以后别硬撑,有病就治。"可转天他就出差去了西安,说是"工程兵有新任务"。
1978年,他们搬进北京的新房子。范淑琴收拾衣柜时,翻出一件旧毛衣——是她1950年织的,陈士榘一直穿着。毛衣袖口磨破了,里子补丁摞补丁。她把毛衣收进木箱最底层,没告诉任何人。那天晚上,陈士榘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突然说:"组织上要给我安排新的工作。"她抬头,看见他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又多了。
1980年春天,调解员第一次来家里。是个戴眼镜的大姐,坐在藤椅上说:"老陈,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不容易。现在年纪大了,分开对谁都不好......"陈士榘没说话,手指敲着茶几。范淑琴盯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四个孩子围在中间,他们俩站在后面,笑得勉强。
"离了吧。"陈士榘突然说,"她跟着我受苦了。"范淑琴猛地抬头,眼泪"啪嗒"掉在藤椅上。调解员叹口气:"财产方面,老陈的意思是给淑琴3000块,还有这房子......"她打断:"房子我不要,钱也不要。"陈士榘站起来,走到窗边:"钱你拿着,以后用得着。"
秋天办手续那天,陈士榘把牛皮纸包递给她。她没接,说:"我只要那床旧棉被,是你1950年买的。"他愣了愣,转身去里屋抱出床褪色的蓝布棉被,被角磨得发亮。范淑琴接过被子,闻见熟悉的肥皂味——那是她当年用碱水洗的。
"淑琴,"他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她摇头:"没有困难。"转身要走,他又喊:"那套《资治通鉴》,你拿走吧,我留着也没用。"她站住,摸摸木箱:"不用了,我带着旧书够了。"
离婚后,范淑琴搬去了女儿家。她把旧棉被铺在新床上,每天晒两次。有天夜里,她梦见1941年送陈士榘参军,他回头对她笑,说:"等我回来。"惊醒时,枕头湿了一片。女儿端来牛奶:"妈,要不找个老伴儿?"她摇头:"老了,不想麻烦人。"
1985年,范淑琴回了趟老家。村头的老槐树还在,她站在树下,想起当年等陈士榘的场景。邻居拉着她的手:"他现在是上将了,可算熬出头了。"她笑了笑:"是啊,他是熬出头了。"转身往家走,裤脚沾了泥,像极了当年在生产队干活时那样。
1996年,范淑琴病重住院。女儿握着她的手:"妈,你想见见陈叔叔吗?"她闭着眼摇头:"不用了,都过去了。"弥留之际,她突然说:"都怪我太倔......"声音轻得像片叶子,飘走了。
文献来源:《陈士榘传》(当代中国出版社)、《开国上将家属回忆录》(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80年代军队干部离婚案例汇编》(军事科学院档案)
来源:与历史人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