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服装行业是周笑云的老本行,1995年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的时候,服装业正处于狂飙猛进的状态,他经历了这个行业快速发展的过程。对于周笑云来说,三十年的从业经历并非一帆风顺,他见证了服装行业的兴衰变迁。尽管如此,他并未离开这个行业,而是在保持对服装热爱的同时,尝试了
以下文章来源于心声访,作者心声访
心声访.
专访在自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的人
传统旗袍的坚守者与多元化探索者
传统旗袍的坚守者与多元化探索者
服装行业是周笑云的老本行,1995年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的时候,服装业正处于狂飙猛进的状态,他经历了这个行业快速发展的过程。对于周笑云来说,三十年的从业经历并非一帆风顺,他见证了服装行业的兴衰变迁。尽管如此,他并未离开这个行业,而是在保持对服装热爱的同时,尝试了民俗、家装、大健康等多个领域的探索。他将这种多元化的探索归因于双子座的特性,即思想活跃、精力充沛和兴趣广泛。近年来他更是承担了服饰学会的多项工作,尤其是涉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
谈及个人成就,周笑云谦虚地表示没有做出特别的成绩。对他而言,最大的成就莫过于家庭的幸福——娶妻生子,他认为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以生活为主。
周笑云在50岁生日时,经历了一次深刻的自我反思。他回顾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思考为何在众多尝试中,只有服装行业始终未被放弃。
周笑云认为,自己的坚持源于对服装行业的热爱和定位。他觉得服装是一个充满美感的行业,而当下社会缺乏的正是生活美学。这种对美的追求,让他在服装行业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方向。
在多年的工作实践中,周笑云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行业有了新的认识。他希望未来能够将服装的深层次文化通过产品和定制服务体现出来,让服装不仅仅是一件商品,更是有美感的个人风格明确的产品。
旗袍不仅是一件衣服,而是情感、人生观点和生活态度的载体
周笑云在传统旗袍制作的流程,是从接待顾客开始,交流中明确客人的喜好和适合的风格,同时将设计师个人的想法贯穿设计、制版、缝制、试衣、校正等,直至最终完成的全过程。2012年,当他准备投身旗袍定制领域时,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品类的认识还不够深刻。他曾认为旗袍只是一件衣服,但在筹备过程中,他遇到了一位上海师傅,这位师傅曾在上海丝绸进出口的打样室工作,被周笑云称为最后一代“红帮裁缝”。
“红帮裁缝”发轫于清末民初,宁波作为当时最早与国外通商的口岸城市之一,不少裁缝曾为外国人(又称“红毛”)裁制过服装,“红帮”之名由此而来。“红毛”最初是对荷兰人的称谓,后来泛指欧洲人。在老上海,“红帮”指的是西式的服务业或修造业。 “红帮裁缝”是近现代中国服装史的主体,它有一条长长的历史轨迹,在老上海提起宁波人,很多人立即就会想起当年那些在上海滩扬名立万的“红帮裁缝”。
在中国服装史上,“红帮裁缝”创立了五个第一:中国第一套西装,第一套中山装,第一家西服店,第一部西服理论专著,第一家西服工艺学校。红帮发起了中国服装史上最富有革命意义的一次变革,揭开了中国现代服装史崭新的一页,“红帮”也因此成为中国服装史上影响最大、最深、最久的一个服装流派。
这位师傅的制作旗袍的态度近乎于信仰,他所传承的不仅是工艺,更多的是人生感悟、行业敬畏,以及责任心。这种传统师徒关系中,情感和价值观的传递远比工艺技术更为重要。周笑云认识到,定制的内涵是通过物体来承载情感和生活态度,这些必须通过师徒传承。
他提到,就像日本的秋山木工坊将“孝道”作为带徒弟的第一条,曾经北京烤鸭师傅也将“孝心”作为徒弟的首要标准。这里的“孝”不仅仅是孝顺,还有对行业的敬重。周笑云强调,尤其是在制作结婚或特殊场合穿着的旗袍时,承载着客人对场合的重视和个人品味的体现,因此制作旗袍必须怀有敬畏之心,与客人深入交流,帮助他们制作出专属于自己的服装。
周笑云反对将一切简单归结为“一万小时定律”,即熟能生巧,他说对工艺的尊重是制作出高质量旗袍的关键。
旗袍不应被神化,而应回归其变化的本质,同时保持特有的文化内涵。旗袍经历了从“五四”时期至今的演变,发展历程紧贴时代变迁。周笑云指出,旗袍未来的发展方向可以分为两个方面:“守”与“破”。在“守”的方面,他强调守的方式必须恰当,不能机械地守旧,也不能陷入庸俗。他观察到,如今许多人在制作旗袍时陷入了误区,如过分追求昂贵的材料,如云锦可能会导致旗袍变得厚重而不舒适。周笑云认为,这种做法忽视了旗袍穿着的舒适性和实用性,而过分强调了物质层面的价值。
他认为旗袍的内涵在于刚柔相济,不仅是女性美的体现,也是女性对自由和权利的宣言。因此,在“守”的过程中,定制旗袍应符合现代人对美好生活的理解,而不是简单地将贵重材料堆砌在一起。
而在“破”的方面,周笑云说我们需要呼唤大师的出现,他们能够深刻理解并执着追求民族文化和艺术传统,并将这些元素融入服装设计中。他以国外设计师麦克奎恩为例,真正了解和尊重传统文化的设计师,可以在服装上创造出耳目一新的作品。
在周笑云看来,我们需要营造一个外围环境,避免盲目创新,而是考虑如何将旗袍推向世界。他说如果只是简单地复制传统旗袍款式,不如直接复刻博物馆展示的古董旗袍。他觉得刻意的创新如果缺乏对传统文化的深刻理解,就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手艺人的角色不仅仅是执行者,更是艺术观点的融合者
周笑云提到日本一位提倡民意运动的设计师——柳宗悦的观点让他很赞同,即艺术家的作品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感受,而手艺人则不同。在他看来,手艺人在制作定制产品时,应将客户的主观感受和自己的艺术观点相结合。例如,在制作一件衣服时,手艺人不仅仅是按照客户的要求去制作,而是要通过工艺和艺术观点,将客户的想法呈现出来。这个过程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共同完成一件作品。
周笑云强调,手艺人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有自己的见解,用自己的经验和手法去辅助客户,从而实现比较契合的融合点。这个过程有时是困难的,就如同婚姻,需要双方的磨合与尊重。手艺人既要有自己的感受,也要尊重客户的感受,最终实现双方观点的和谐统一。
然而,周笑云也指出了国内定制行业的现状:虽然发展迅速,但质量参差不齐。他经常与同行交流时提到,许多所谓的定制服务实际上是设计师提供样品供客户选择,这样的服务仍然以设计师的观点为主,而非真正的定制。他认为,如果能够真正尊重客户的观点,并进行引导,客户的美感也是需要去认可的。
周笑云谈到审美趋势需要行业人员的引导,这对于生活美学类行业尤为重要。他指出,很多人在复刻以前的东西,没有自己的观点,对当代的美是无感的。他反对盲目崇拜复古,认为真正的美学应该是适合当下的,能够与现代生活相融合。他以“宋代美学领先世界一千年”为例,指出如果是真的领先,它不会被淘汰、不会进博物馆。因此,他强调要与时俱进,就是现代化。
非遗传承的现代困境与未来路径
周笑云谈到,一些手艺人和非遗传承人正面临着一种自我封闭的困境。他们中的一些人,自认为是某个非遗品类的传承人,试图通过一些手段阻止他人申报同一非遗项目,甚至将非遗项目私有化、家族化。周笑云认为,这些行为是愚昧的,因为非遗的称号本身就表明了这些文化遗产的脆弱和危险处境。
他认为如果非遗项目不能现代化,不能融入当下社会,不能通过产品与顾客进行交流和碰撞,那么几乎没有未来。在周笑云看来,传承人应该意识到,非遗的保护和传承不仅仅是个人或家族的责任,更是整个社会的责任。非遗项目要想生存和发展,就必须与现代社会的需求和审美相适应,与现代消费者进行有效的沟通和互动。
周笑云指出,非遗传承的现代化并不是要放弃传统,而是要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找到与现代生活相融合的方式。这意味着非遗传承人需要开放心态,愿意与外界合作,接受新的思想和技术,以创新的方式将非遗项目带入现代人的视野。
传统工艺传承在于“守、破、立”
周笑云认为,手艺人的成长和创作过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守”“破”“立”。社会普遍对“守”有着深厚的情感,但对于“破”却持有偏见,认为一旦打破传统,就会失去原有的风貌。然而,周笑云强调,真正的手艺不仅需要“破”,更要在“破”的基础上“立”,呈现出更新的面貌,实现工艺、使用功能上的突破,确立个人的风格。
他说许多手艺人对“守”过于痴迷,而忽视了“破”的重要性。以绣娘为例,坚守传统刺绣技艺,却未能实现价值突破的现象。比如一件绣花衣服的手工费用高达8000元,但客户却认为价格过高。绣娘花费60天完成的作品,其日薪甚至低于建筑工人。他认为,这是因为绣娘守旧太久,未能实现“破”的转变。
他建议绣娘可以学习法式刺绣等新技术,实现技艺的互相学习和融合。现代手艺人的心态已经不同于以往,他们在守旧的同时,也享受着现代生活的便利,这种心态的变化使得他们无法达到过去的高度。因此,周笑云认为,一些传统技艺应该进入博物馆,而手艺人就利用现代科技进行创新,制作出既传承传统文化又有现代审美的作品。
他谈到一位日本手作者,这位年轻人使用激光技术刻螺钿,将传统工艺与现代技术相结合,创造出既大气又符合现代审美的作品。这些作品在细节上融入了奥特曼、皮卡丘等流行元素,展现了传统与现代的融合。
周笑云说道,市场传播的分裂现象要求手艺人更加明确自己的定位,并且要坚守这个定位。他以自己的旗袍定制为例,提出了“我们只有传承没有创新”的口号。这一口号引起了许多人的误解,认为他只做老式旗袍,无法适应现代市场。然而,周笑云解释说,他所坚持的老工艺和手法完全适合当下,这种坚守让他的业务在过去十几年中稳健发展,且始终保持忙碌。
在创新方面,周笑云认为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推进的过程,包括对创新本身的理解,这需要更多人来共同完成。
来源:时尚中国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