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这样,我的人生被一句话判定,整个人被打包送到了缅北那位权势滔天的地上皇跟前。
我被送到缅北地上皇跟前:不行,吃不下了!男人轻笑:我和裴叙谁厉害——已完结
那位负责验看的嬷嬷端详许久,下了定论,说我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九转千回”。
就这样,我的人生被一句话判定,整个人被打包送到了缅北那位权势滔天的地上皇跟前。
“不……这太夸张了,我实在受不住……”
他身上那股滚烫的侵略气息几乎要将我吞噬,我吓得整张脸都失了血色,声音发着颤。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领着我一路沉沦至无人踏足的秘境,那力道几乎要将我撕碎。
我的意识被撞击得支离破碎,瞳孔都无法聚焦。
“别怕,你即将得到的惊喜,远超你的想象。”
他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随即低头在我的耳垂上落下了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阴恻恻地发问:
“告诉我,我和你心里的那个裴叙,究竟谁更让你快活?”
……
十八岁,是我人生的分水岭。那一年,家中企业资金链轰然断裂,我被失去理智的债主们直接绑到了缅北,那个以制作成人影片而臭名昭著的疯狂工厂。
将我买下的富商,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他最大的乐趣就是亲手摧残那些青春美好的少女。据说,落到他手里的女孩,下场不是精神崩溃,就是终身残疾。
当我被两个壮汉粗暴地推进那间布满了各式刑具的拍摄房间时,数个摄像机的红色指示灯如同鬼魅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口哨声和污言秽语。
就在我攥紧了藏在袖口的刀片,准备与这肮脏的世界同归于尽的前一秒,刺眼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整个场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混乱中,一个身穿驼绒大衣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他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让所有人噤声。他面无表情地用枪托将那个富商砸晕在地,然后摘下质地精良的皮手套,用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我因恐惧而不住颤抖的肩胛骨。
“违约金,我出双倍,”他的声音冷冽如冰,“从现在起,她是我的人。”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裴叙。
一个手里握着八座国际影帝奖杯,站在镁光灯下的天之骄子,背后却不动声色地操控着庞大的跨国娱乐资本和一张无孔不入的地下情报网。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被割裂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面。
白日里,我是他手下最得力、最顶尖的经纪人,为他打理盘根错节的豪门事务,替他焚毁掉所有见不得光的证据和过往。
而当夜幕降临,他会褪去所有伪装,在我的身体上烙下他的印记,在极致的沉沦中亲吻我,给予我从未被外人见过的、足以蚀骨的温柔。
整个圈子里的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说裴叙这样捧着我、宠着我,迟早有一天会为了我放弃他如日中天的事业,退出演艺圈。
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我锁骨间一道浅淡的疤痕,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让我心慌。
“下周,是顾微之的杀青宴,”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去,把他弄到手。”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让温晚亲眼撞见你和他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他缓缓补充道,“她就会彻底死心,答应和我联姻。”
……
我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裴叙。
他早已穿戴整齐,昨夜那场翻云覆雨的放纵与混乱,被他妥帖地收束进那件剪裁精良的昂贵大衣之下。
就如同我们之间这段关系,永远见不得光,永远被隐藏在阴影里。
那曾在我耳边缱绻低语、呢喃爱意的声线,此刻冰冷得仿佛淬了毒,疏离得判若两人:“温晚这个人有她的精神洁癖,她绝不会接受一个被别的女人染指过的男人。”
“你在宴会上想办法接近顾微之,让他喝下这东西,然后把他引到客房。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我会带着温晚,‘恰好’撞破你们的好事。这一幕,足以让她彻底斩断对顾微之的所有念想。”
温晚,温家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也是裴叙放在心尖上,萦绕了十数年的皎洁月光。
可惜,这位月光小姐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裴叙的宿敌,顾微之。
为了这件事,裴叙没少和她闹别扭。
最激烈的一次,裴叙前脚刚替她压下了一桩足以毁掉她名声的丑闻,相关的公关稿还堆在办公桌上没来得及处理,后脚温晚就跑去剧组探班顾微之。
裴叙心中那股意难平达到了顶点,他烦闷地去参加一个酒会想散散心,却正巧撞上了即将被当众凌辱的我。
他几乎是当机立断地为我解了围,从此便将我安置于他的羽翼之下,时刻带在身边。
我后来常常想,他当时心里盘算的,大概是一种幼稚的报复。温晚,你看不上的真心,自然有的是人抢着要;你不在乎我的好,自然有人会当成无价之宝。
于是,温晚能拿到的高定奢牌,我从不缺少;温晚接触不到的顶级资源,我拿到手软。
去年那场星光熠熠的颁奖典礼上,有个不开眼的投资方代表,不过是借着酒意,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就被裴叙当场按着脑袋狠狠撞向了化妆间的镜台,随即抄起一旁的棍子,敲碎了他满口的牙。
为了这件事,他被家族家法抽得整个后背皮开肉绽,全是狰狞的鞭伤。可他却捧着我的脸,眼底满是疯狂的偏执,哑声问我:
“吓到没有?淼淼,你记住,以后谁再敢对你动手动脚,我就让他家破人亡。”
从那以后,整个圈内都知道,裴影帝身边养着的那位小经纪人,是个谁也碰不得的禁忌。
日子久了,连我自己都产生了一种荒唐的错觉,以为他这份毫无底线的纵容里,或许真的藏着几分真心。
直到现在,我清晰地看透了他目光深处那冰冷的算计和彻底的不在意。
一颗滚烫的心,仿佛被瞬间扔进了冰窖里,从里到外,凉了个彻底。
我捡起床头柜上那个装着透明粉末的小袋子,轻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裴叙正在打领带的手,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手,似乎想像往常一样抚摸我的头发:“如果你实在不想做,那就算了。毕竟你是个女孩子,这种事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将那包药粉死死地捏在指间:“没关系,我不在乎。”
他的手臂尴尬地悬在半空,眼神复杂地盯了我许久,忽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随便你。”
他走到我的身后,像过去无数次亲热过后那样,熟练地帮我扣好连衣裙背后的搭扣。
带着薄茧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我的背脊,激起我一阵轻微的战栗。
“我知道你没经验,到时候把衣服弄乱一点,露个肩膀就足够了,别真的让他占了便宜。”
他卷起我的一缕发尾,用一种宠溺又可怕的语气说:“这件事办成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行。”
我望着镜中他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的,都听您的安排。”
晨曦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将昨夜滚烫的亲昵一寸寸冷却。
我正准备离开,他却突然叫住了我:“淼淼。”
那声呼唤,和每次动情时沙哑的嗓音,没有半分差别。
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如果……你将来遇上了真心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我们,体面地结束。”
十七岁那年,裴叙将差点被扒光衣服、羞辱至死的我,从那个地狱般的地下公司里拽了出来。
从我撞进他视线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晰地明白,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
能赖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是我从命运那里偷来的时光。
我用力压下鼻尖涌上的酸涩,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或许是内心终究有些过意不去,裴叙特意拍下了一条价值不菲的古董钻石项链作为对我的补偿。
他正低着头,耐心地帮我扣上项链的搭扣时,温晚忽然哭着冲进了休息室。
她像疯了一样,猛地伸手扯掉了我脖子上的项链。尖锐的钻石棱角瞬间划破了我后颈的皮肤,殷红的血珠立刻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顾微之他根本不肯见我!”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向裴叙控诉着自己的委屈,“他居然让助理把我拦在外面,不让我进棚!”
若是换做以前,别说让我流血,就是谁敢让我皱一下眉头,裴叙都会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一次,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我颈间的血痕,便立刻小心翼翼地托住了温晚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折腾够吗?”他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刺,“顾微之跑到深山里拍戏,就是为了躲着你,你还追到片场去自讨没趣。”
温晚被说得恼羞成怒,直接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
裴叙的脸色冷了几分,却忽然话锋一转:“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得靠脑子。你像现在这样死缠烂打,只会让他觉得你很掉价。”
温晚红着眼睛瞪他:“说得轻巧,那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啊?”
裴叙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算计。他朝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顾微之最喜欢喝你炖的冰糖雪梨,你去煮一盅,就说是温小姐特意为他准备的。”
裴叙和顾微之虽然是宿敌,但两人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明面上总要维持着几分客气。
顾微之每次来公司开会,招待他的茶点,确实都是由我亲手准备的。
他也总是毫不吝啬地夸赞我的手艺,说比米其林餐厅的主厨还要好。
我瞬间明白了,裴叙让我去勾引顾微之,恐怕早就打过这个算盘,利用我这一点小小的“优势”。
我低着头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了温晚拔高的、充满鄙夷的嗓音:“这就是你当初从缅北那种肮脏地方捡回来的那个野模?”
“以前不是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吗?谁多看一眼你都要发火,现在怎么倒舍得使唤她了?”
裴叙轻笑着弹了弹指间的烟灰,语气里满是宠溺:“怎么?看上她那些高定包包和手表了?只要你嫁给我,那些东西,连同我这个人,全都是你的。”
“别说是使唤她干活,就算你让她跪在地上给你擦鞋,都行。”
我的心口像是被一把利刃豁开了一道大口子,冰冷的风混着碎裂的冰碴子,疯狂地往里灌。
走出化妆间时,那些平日里对我百般巴结讨好的工作人员,此刻都纷纷别开脸,假装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眼神里充满了躲闪和疏离。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我这颗曾经被捧在手心的棋子,如今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随时可以被丢弃。
……
借着裴叙的安排,我非常顺利地进入了顾微之的私人休息室。
和裴叙那种嚣张外露、浑身都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气场截然不同;
顾微之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沉稳克制的,他身上的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从外表看,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能在瞬息万变的股市里,弹指间就让对手倾家荡产的狠角色。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低头专注地看着剧本,整个人比三年前更添了几分清冷疏离,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身边的几个助理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我攥紧了手指,轻声开口:“顾老师……”
“滚出去。”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用冰冷的声音斥退了我。然而,当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我的脸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是裴叙让你来的?”
“不,是温小姐。她听说您喜欢喝冰糖雪梨,所以特意为您炖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站起身,径直走向了房间角落里的保险箱。
我以为他要取什么文件让我转交给裴叙,结果他却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
“这是要给温小姐的吗?”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是给你的。”
顾微之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璀璨的钻石手链,亲自为我戴在了手腕上。
我彻底愣住了。
以前,他也时常会送我一些小礼物,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看在裴叙的面子上,一种客套的示好。
临走时,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顾老师,下周您的庆功宴……”
“你希望我去吗?”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我,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
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好,只要你想让我去,我就会去。”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漏了半拍,几乎是慌不择路地从他的休息室里逃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步履匆匆赶来的裴叙。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顾微之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当他的目光扫到我手腕间那条闪耀的钻石手链时,他的眼神瞬间凝结成冰。
“是……是顾老师送的……”我低声解释道。
裴叙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直接伸手扯断了那条手链,狠狠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动作粗暴决绝:“让他开个价,我赔他十倍。我养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献殷勤。”
裴叙是真的动怒了。
可是我完全想不明白。
让顾微之对我产生好感,让他对我卸下防备,这不正是他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吗?
回到公寓后,裴叙一言不发地把我带进了次卧,全程紧绷着下颌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撞见我茫然不解的目光,他烦躁地扯开领口的扣子,冷声道:“温晚要过来借住几天,她看中了主卧的装修风格,你暂时先睡这边。”
我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听着他在客厅里反复痛骂顾微之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会用卑鄙的手段抢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忽然,他的咒骂声停了。
我一回头,正对上他那双晦暗不明、仿佛深渊一般的眼睛。
那种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每一次他对我动情的时候,就像一头饥饿的野狼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裴先生,时间不早了,您该走了。”
我抢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冷淡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温小姐还在楼下等您。”
他仰头灌下大半杯烈酒,喉结上下滚动,酒精似乎让他的情绪更加不稳:“顾微之确定会去庆功宴?”
“是的。”
裴叙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记清楚,我们只是在演戏,别让他真的占到你的便宜。”
宴会那晚,一切都进行得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那个在外界眼中永远疏离矜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影帝,唯独对我,卸下了所有的心防。
“尝尝这个。”我将那杯被我加了料的红酒递到他的面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顾微之的目光深邃,他突然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轻声问:“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的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看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按照计划,搀扶着他走向了顶楼预定好的总统套房。
当我颤抖着手指去解他衬衫纽扣的时候,身体的本能还在抗拒。
“向淼。”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此刻像是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
他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那股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几乎要将我的皮肤灼伤。
我惊慌失措地想要躲开,却被他铁箍一般的手臂紧紧锁在了怀里:“顾、顾老师……”
顾微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像是在分辨我究竟是诱饵,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突然,他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一个带着碾碎一切力道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
这个吻,比裴叙的任何一次都要疯狂,都要狂野。
我下意识地想要推拒,却在失神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十八岁那年,在摄像机前被众人围观、被扒光衣服的恐惧和绝望。
是裴叙的出现,将我从那个地狱里拉了出来,让我重新像个人一样活了过来。
罢了,就当是……还他这些年的庇护之恩吧。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坠落。
顾微之的吻不断向下游移,在我的颈侧和肩头烙下了一个又一个滚烫的痕迹。
我的意识被一寸寸地剥离,感官里只剩下交织的喘息与不断攀升的体温。
直到身体里那股热潮渐渐褪去,我才猛地惊醒过来,意识到事情早已完全脱离了掌控。
顾微之的手臂依然紧紧地环着我,那杯加了料的红酒,他确实一滴不剩地全都喝完了。
直到现在,他的神志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依旧缠绵地凑过来,轻吻我的耳垂。
我心中警铃大作,慌忙地想要挣脱。
就在这个瞬间,套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暴力踹开!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冻住了,本能地尖叫着往被窝里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顾微之迅速地抓起被子,将我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但……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了。
温晚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空气:“你们……你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裴叙僵硬地站在门框边,脸色铁青得骇人。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剜着我暴露在空气中的脊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可最终,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去追那个崩溃哭喊的温晚了。
只剩下那些被吸引过来的宾客们,肆无忌惮地窃窃私语:
“那不是裴影帝身边那个小经纪人吗?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爬顾老师的床。”
“我听说今晚温小姐本来是准备和顾老师官宣恋情的,这下全被她给毁了。”
“呵,从那种肮脏地方出来的货色就是下·贱,看见个男人就恨不得贴上去。”
那些恶毒的议论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钻进我的耳朵里。床上的顾微之冷冷地抬起眼,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众人,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房门重新合拢之后,顾微之周身的温度骤然跌至冰点。
他慢条斯理地扣着自己的袖扣,整理着微乱的衣衫,方才那个失控疯狂的男人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我沉默地跪在凌乱不堪的床单上,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奇怪的是,我的心底居然一片死寂,甚至有了一丝解脱。
仿佛终于甩掉了那个压在我脊梁上,沉重无比的枷锁。
不管接下来顾微之是要我的命,还是要用更残忍的方式折磨我,我都认了。
“向淼,”他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结婚。”
我骇然抬头,正撞进他那双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的眼底:“顾家的规矩,不是妻子,就不能发生关系。”
……
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由不得我拒绝。
绯闻在一夜之间爆发,顾氏集团的市值蒸发了数十亿,以顾微之的手段,他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我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去震慑裴家。
我只知道,哪怕裴家人再怎么惧怕裴叙那疯子一样的报复手段,他们也只能选择瞒着裴叙,匆忙地给我安上了一个“裴家义女”的虚假名分。
他们连夜找人给我套上了洁白的婚纱,仓促地为我们举办了一场只有少数几个人参加的、冷清得可笑的婚礼。
但所有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晚之后,温晚精神彻底崩溃,哭着闹着要出家为尼。裴叙日夜守在她的身边安抚疗伤,恐怕早就已经不记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婚后第三天,在回顾家老宅的车上,顾微之忽然漫不经心地说:“裴叙,向温家求婚了。”
我的指甲猛地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过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那……挺好的,裴先生终于心想事成了。”
顾微之透过后视镜,深深地看了我很久。
他突然伸出手,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紧张地说:“还在车里……”
他的指尖停在了我的脸颊边,轻轻接住了一颗滚落的水珠。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哭了,还完全会错了意。
“委屈什么?”他低笑着用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湿润,“放心,今晚不闹你了。”
我慌忙地将头转向窗外,却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这三天来的混乱和荒唐。
外界都传言,那位高冷禁欲的顾影帝,私下里却比凶猛的野兽还要能折腾。
他整整三天没有让我离开过卧室,最荒唐的时候,我连喝水都需要他亲自来喂。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要回顾家,门口堵了一大堆等着拍新闻的狗仔,他肯定还不会轻易放过我。
车最终停在了裴家老宅的门外,顾微之绅士地向我伸出了手。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他那张一贯清冷的脸上,竟然显出几分罕见的、近乎可怜的神色:“顾太太,现在全网的人都看见你把我骗上了床,难道不该给我一个名分吗?”
从裴家的花园到客厅的这段路,我走得脊背发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直到佣人低声在我耳边说:“裴先生陪着温小姐去瑞士散心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裴老夫人接待我时,态度十分微妙。
她亲热地拍着我的手背,说:“微之这孩子就是认死理,我本来还打算给他物色一个懂事体贴的大家闺秀当太太,让你继续跟着他也无妨。不过现在既然进了顾家的门,往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娘家。”
我心里清楚,这份突如其来的“亲热”,完全是因为顾微之此刻正在茶室,和裴老爷子商谈一笔巨额的注资项目。
从偏厅出来后,我径直回了以前住过的那间客房。
佣人们的眼神躲躲闪闪,见到我,也只是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顾太太”。
我没有计较这些,一心只想着收拾裴叙这些年陆陆续续送给我的那些名牌包、手表和首饰。
香奈儿、蒂芙尼、宝格丽……
我向来是个现实的人,跟在裴叙身边的这些年,他给了我顶级的生活和资源,让我衣食无忧。
就算现在我们分开了,这些东西,也算是我应得的报酬。
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当我把最后一块镶满钻石的手表收进手提箱时,过去那些年的岁月,在我的脑海里翻涌不休,最终又归于沉寂。
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尖刻无比的嗓音:“呵,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胆子回来搜刮东西?”
我的动作停住了,假装没有听见,拎起箱子就准备离开。
温晚却突然冲上来拽住了我的胳膊,指着我手里的箱子,对着刚刚走进门的裴叙尖声嚷道:“裴叙!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这些东西迟早都是我的!”
我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裴叙那双晦暗不明的视线里。
他的目光在我,和那个装满了他心意的手提箱之间来回徘徊,最终,他还是选择揽住了温晚的肩膀,声音疲惫地说:“你看上了哪一款,明天我带你去专柜重新订。”
“我就要这些!”温晚的声音突然拔高,近乎歇斯底里,“要么她把东西全部留下然后滚蛋,要么你就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裴叙的眉心紧紧拧了起来:“温晚,你别太过分。”
“是我不懂事吗?”温晚的指甲深深掐进了他衬衫的袖口里,“裴叙,今天你必须做出选择,要她,还是要我?”
一个垂着眼睫,不愿看他;一个昂着下巴,绝不低头。两个人就那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最后,还是裴叙先妥协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我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淼淼,先把箱子……”
“裴先生。”我将箱子紧紧护在身后,截断了他的话,“这些,是我的东西。”
“七年前,您把我从那个吃人的地方捞出来,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
“但是这些年来,我替您挡过泼过来的硫酸,替您试过不知名的药物,替您挨过疯狂黑粉的袭击……这些事情,您应该都还没忘吧。”
“所以,这些东西……是我应得的。”
裴叙定定地凝视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晦暗的浪潮。
我猜,他大概也在回忆那些被我刻意提及的、血淋淋的碎片。
裴叙私底下的行事手段向来凌厉狠辣,在圈内外树敌无数是家常便饭。
有一次在南美拍戏时,我们遭遇了绑架,是我拼死引开了绑匪,最后被一根冰冷的铁棍捅穿了腹部,从那以后,我永远地失去了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
还有那次拍摄时的威亚事故,是我在下坠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向了安全气垫,而我自己,却从五米高的高台上重重坠落。
他在手术室外守了整整七天七夜,抓着我的手,声音嘶哑地一遍遍说:“淼淼,你醒醒,你再看我一眼……”
记忆翻涌上来,裴叙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非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对,算得很清楚。”我仰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裴先生,从今天起,我们两不相欠了。”
裴叙僵在了原地,瞳孔里一片荒芜,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了。
我抱紧手提箱,扭头就跑,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在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发出了仓促而慌乱的声响。
当我冲到庭院的蔷薇花丛边时,身后炸开了温晚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裴叙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这些都会是我的!”
透过花园里自动喷灌系统飞散的水珠,我看见那个往日里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资本大佬,此刻像一座沉默的雕像一样站在原地,任由温晚的指甲抓破了他昂贵的衬衫前襟。
他的视线却穿透了朦胧的水汽,像一把利刃,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背影上。
我立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却迎面撞进了一道温热而坚实的胸膛。
顾微之稳稳地扶住了我的手肘,他的视线扫过我紧紧抱在怀里的箱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这么着急?”
“顾老师……”
他突然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抹过我的下唇。
我这才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原来是刚才自己不自觉地咬破了嘴唇。
顾微之的眼神骤然转深,他二话不说,猛地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呀!”我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攀住了他的肩膀,怀里的箱子险些滑落在地。
“抱稳了,”他低下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松手。”
房车的门在我们身后关上的瞬间,顾微之就撕下了他往日里所有的矜持和克制,将我重重地压进了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展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吻。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狠,都要急切,直到我因为缺氧而喘不过气,用力抓挠他的衣领时,他才稍稍退开了一些。
“戴着。”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样冰凉的东西,扣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那条被裴叙扯断后扔进垃圾桶的钻石手链,此刻已经被人修复得完好如初。
“以后,只准收我送给你的东西,不准再碰他的任何一样。”他的指尖顺着我的衣领滑进了衬衫的下摆,声音因为情欲而变得低沉沙哑,“也……不准再看他一眼。”
我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思绪融化成了一滩黏稠的糖浆,只能呜咽着点头答应,最终彻底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因此,我完全错过了车窗外,那辆一路追赶上来的、黑色的柯尼塞格。
在顾氏别墅那扇厚重的铁门外,裴叙的跑车以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死死地截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踹开车门冲过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瞥见了他后腰上别着的那把手枪的轮廓。
“放她下来。”裴叙拉开了枪栓,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顾微之的眉心,“别逼我在这里动手。”
顾微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将我更加用力地裹进了他的大衣里:“裴先生是不是忘了,上个星期,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他刻意地晃了晃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笑容里充满了挑衅,“按辈分来算,你现在应该称呼我一声‘妹夫’。”
“还没听明白吗?她现在,是我顾微之名正言顺的太太。”
“是你家族亲自承认的干女儿,也是你,亲手把她送进了我们的婚礼现场。”
我十分配合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那枚硕大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的流光,刺得裴叙的瞳孔骤然紧缩:“裴先生……”
裴叙脸上那副坚不可摧的表情,在那一瞬间,轰然崩塌。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顾微之动作利落地抬起手肘,一个反擒拿,就将他狠狠地掼倒在地。
裴叙迅速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带着一股狠劲的拳头向顾微之挥来:“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顾微之偏过头,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他用拇指抹去唇边的血渍,冷笑着说:“是吗?那你还让她来给我下药?”
裴叙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只是……”
“只是演戏?”顾微之突然将我拦腰抱起,在我的颈侧烙下了一个宣示主权的轻吻,笑容里满是得意,“可惜啊,淼淼她……弄假成真了。”
裴叙的眸色骤然沉了下来,正要上前,我却抢先一步,攥住了他的衣角,轻声说:“先生,您忘了吗?您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想要嫁人了,您会替我高兴的。”
顾微之低笑出声。
他抱着我,径直走向了别墅的玄关,在进门前,忽然侧过身,对僵在原地的裴叙说:“对了,多谢裴先生这些年来,替我照顾我的太太。”
他刻意加重了“太太”这两个字。
“我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七年。”
我骇然地仰起头,想要问些什么,却被他用一个带着铁锈味和攻城略地般决绝的吻,封住了所有的疑问。
直到卧室的门被轻轻合拢的声响传来,我才得以喘息。
“你怎么会知道……”我望着顾微之从墙壁的暗格里取出的一个监控终端,屏幕上清晰地映出了那晚,我将药粉倒进酒杯里的每一个细节。
“亲爱的,那家酒店的每一个包厢里,都装着最高清的探头。”
他慢悠悠地摘下腕表,向我走来,眼神危险,“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打算怎么向我赔罪了……”
彻夜的痴缠,直到晨光熹微,我才恢复了一些力气,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顾老师,你该去公司了。”
他扣在我腰际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声音里还浸着未褪的情欲:“叫我的名字。”
“顾……微之……”我的尾音还未落下,就被他尽数吞入了口中。
这个吻缱绻得令人心颤,直到床头的闹铃第三次不耐烦地响起,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
用早餐时,一旁布菜的管家视线停在了我腕间那条蓝宝石项链上,笑着说:“太太戴着这条项链真好看。先生为了这颗主石,可是专程飞了五趟斯里兰卡才找到的。”
“斯里兰卡?”
“您不知道吗?”管家轻声解释道,“去年在一场珠宝展上,先生看中了这颗蓝宝石,可惜最后失标了。之后,他直接追去了矿区,说非要找到一颗比展品更加纯净完美的蓝宝石不可。”
“我记得那天,裴少爷派人把另一条项链退回来的时候,顾先生一个人在琴房里喝闷酒喝到凌晨,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什么……”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在我再三的追问下,她才继续说:“先生说,凭什么裴先生送的东西她就肯收,他精心挑选的,她却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我的指尖微微发颤,这……真的是那个清冷克制的顾微之会说出来的话吗?
管家放下咖啡壶,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了:“顾先生从小性情就淡,几乎从不与人交心。听老宅的人说,先生七岁那年,曾在港口意外走失,当时是一个好心的小姑娘,带着他找到了保安室。”
“后来顾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没能找到那个小姑娘。从那以后,先生每年都会把自己的压岁钱全部换成糖果,天天守在门口等……”管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很多年后,在裴先生举办的一场宴会上,他才终于认出了您。”
我握着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滚了几圈。
回忆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劈开了笼罩在我记忆深处的迷雾。
在那个堆满了杂乱器材的仓库后面,一个眼角带着淤青的小男孩,固执地往我的手心里塞了一颗他衣服上的纽扣,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我在刺骨的冷风里,从白天等到了天黑,最终等来的,却是前来讨债的舅舅。他发现了我,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我卖去了地下的歌厅。
我一直以为,他早就忘了那天的约定,为此,我曾经难过了很多很多年。
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从未停止过寻找。
颈间的那串蓝宝石项链,突然变得滚烫起来。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刻意地躲着他。
顾微之以为我是嫌待在家里无聊,特意取消了所有的行程,带我去参加了一场慈善晚宴。
在贵宾席间,那些名流贵妇们投来的、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让我如坐针毡。
正当我准备找个借口起身离开时,温晚提着裙摆,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照着我的脸,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个祸水!先是死缠烂打地缠着裴叙,现在又傍上了顾微之!”
“你究竟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们一个个都为你神魂颠倒?”
从温晚几近癫狂的哭喊里,我才拼凑出了昨夜那场荒唐的闹剧。
裴叙在和我对峙完之后,回到公寓就砸了整间房子,甚至举着枪逼迫家族的长辈,立刻撤销他和温家的婚约。
所有上前阻拦他的人,都被他掀翻在地。
最后还是裴老爷子亲自赶来,用藤条抽得他整条手臂血肉模糊,才勉强将他镇压了下来。
可就在今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开始前,裴叙竟然直接闯进了直播现场,手里握着一块碎玻璃,死死抵住自己的咽喉,对着所有的镜头宣布:“要么,立刻终止订婚;要么,我就当场死在这里。”
温晚说到这里,情绪彻底失控:“全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不祥的灾星!”
她扬起手,又要朝我扑过来。
突然,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裴叙甩开温晚的胳膊,他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血丝,声音冰冷:“温小姐,闹剧到此为止。”
温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睫毛上昂贵的睫毛膏晕染开来,变成了黑色的泪痕:“你……你竟然为了这种货色……”
“保安,”裴叙不再看她,“请温小姐离场。”
他身后的黑衣助理立刻上前,强硬地将还在哭喊的温晚带离了宴会厅。
裴叙的颧骨上带着明显的淤青,这让他本就锋利冷峻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戾气。
可当他看向我时,语气却放得极轻,甚至带着一丝哀求:“淼淼,我真的没料到,顾微之他会假戏真做……”
他突然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呼吸变得紊乱起来:“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根本放不下你。这么多年,陪我熬通宵的人是你,在酒桌上替我挡酒的人也是你……”
“裴先生。”我退后半步,挣脱了他的桎梏,也避开了他的接触,“感谢您这些年的提携和照顾。”
他的眼眶骤然泛红:“别再这样称呼我!”
“可是我现在,已经是顾太太了。”我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平静地说,“您不是说过吗?我们要,体面地分手。”
裴叙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突然挥起一拳,狠狠砸向了身旁的甜品台。玻璃器皿迸溅四散,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赤红着双眼,一步步向我逼近:“顾微之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侧身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声线压得极低:“裴先生,所有的镜头都对着我们,您非要让我,再当众丢一次人吗?”
他悬在半空的手臂猛然顿住,最终,沉沉地垂了下去。
顾微之很快就闻讯赶了过来。
他一言不发地将我护在了身后,藏在大衣下绷紧的肩线,显露出他此刻极度的戒备状态。
我生怕他们两个又会像上次那样起争执,连忙扯了扯顾微之的袖口,轻声说:“微之,我们回家吧。”
裴叙僵在原地,没有再动弹。
顾微之直接将我拦腰抱起,大步走向了停在门口的宾利车。
就在他拉开车门,准备将我放进去的时候,裴叙的声音从身后追了过来,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威胁:“顾微之,你要是敢让她受半点委屈……”
顾微之头也不回地嗤笑了一声:“放心,你永远不会有那个机会看见。”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裴叙的身影在后视镜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但他依然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们车子离去的方向。
车内,顾微之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转过头来看着他:“怎么?这么恋恋不舍?现在下车,还来得及追上去。”
“顾老师这是……吃醋了?”
他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了一层薄红,有些不自然地扭头看向了窗外:“胡说。”
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叹了口气:“哎,那我还是现在回去找裴先生好了……”
我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他重重地压进了座椅的深处。
那个向来从容不迫、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微之,此刻连颈侧都泛着诱人的潮红,他恶狠狠地警告我:“你敢!”
我笑着,主动吻了吻他发烫的锁骨:“骗你的。”
下一秒,车内的升降隔断缓缓闭合,他带着灼人热度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番外:裴叙】
我第一次见到向淼,是在那个地下公司里最糜烂、最肮脏的包厢。
她单薄的肩胛骨,裹在那件完全不合身的亮片短裙里,显得格外脆弱。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在沙发的角落,裙摆被人撕开了一道长长的豁口。但她的那双眼睛,却淬着不肯屈服的、明亮的火星子。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温晚不屑一顾的真心,总会有旁人视若珍宝。
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在未来的岁月里,会变成一根死死勒住我肋骨的缰绳,让我痛不欲生。
向淼第一次替我挡酒瓶的时候,玻璃的碎碴深深地扎进了她的掌心。
救护车上,医生说她的右手很可能会因此废掉。那一刻,我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立刻冲回去,将那几个人·渣碾成碎末的冲动。
躺在病床上的她,疼得嘴唇都发白了,却还有心情冲我眨了眨眼睛,开玩笑说:“裴先生,你发火的样子也这么带劲。”
我突然就想起了温晚,她总是指责我,说我失控的样子像个疯子。
你看,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人,爱我这副疯魔的德行。
她学着给我冲咖啡,不小心烫伤了手腕,我当即就押着世界咖啡师冠军,来手把手地教她;她说晚上想看星星,我二话不说,就买下了一座私人天文台整整一年的使用权。
全世界的人都说我宠她宠得没有了底线,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是在借着她的影子,填补另一个人留下的空白。
每一次,我给向淼买那些昂贵的高定时,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些衣服穿在温晚的身上,又该是何等的光景?
直到那次在游轮上,突如其来的爆炸冲击波,震得整个甲板都开裂了。
我拼命地将她塞进了最后一个救生舱里,她却用指甲死死地抠进我的手臂,哭着对我喊:“裴叙!要死我们一起死!”
冰冷的海水疯狂灌进我的胸腔时,我平生第一次,真切地盼望着,能用我的命,去换她活下来。
温晚回国的那一天,向淼正在替我整理参加颁奖礼要用的胸针。
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我的下颌,搅得我心烦意乱。
“去勾引顾微之。”
我将那包药片扔在了化妆台上,强迫自己忽略掉她脸上骤然失血的颜色,“这件事办成了,我就放你自由。”
其实,只要她当时掉一滴眼泪,哪怕只是皱一下眉头,我都会立刻将那包药碾碎,冲进下水道里。
可她没有,她只是轻轻垂下了睫毛,平静地说:“好。”
真他·妈·的识趣,识趣得让我想毁掉眼前所有的一切。
当我在监控屏幕里,看到顾微之吻上她的那一刻,我积压在心底的嫉妒和疯狂,彻底爆发了。我砸碎了整间屋子,而温晚,就在我的身旁,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却在那一片狼藉中,清晰地记起了向淼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我的情形。
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她踮起脚尖,轻轻舔掉了我颧骨上沾染的血迹,眼神迷离地说:“裴叙,你疯起来的样子,真带劲。”
可是现在,她却靠在了别人的胸口,而她的锁骨上,还刻着当年替我挡枪时留下的疤痕。
后来,顾微之为她又重新补办了一场轰动全球的世纪婚礼。
婚礼那天,我混进了现场,独自一人藏在宾客席最末尾的角落里。
她穿着那身鱼尾婚纱的样子,真的耀眼极了,比她以往任何一次走红毯的造型,都要夺目千万倍。
当顾微之为她戴上结婚戒指的时候,一滴滚烫的水珠砸在了我放在枪套上的手背上,迅速晕开了一片湿痕。
向淼,原来亲眼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挚爱,完完全全地属于了别人,是这种撕心裂肺的滋味。
——已完结——
来源:海边惬意等待日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