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1年9月23日夜,北京东郊的东湖宾馆灯火未息。距离晚宴开席只剩半小时,厨房里却发现事先准备的黄油和奶酪份量根本不够,一桌带有西式元素的国宴眼看要“缺口”。值班厨师长程汝明皱了皱眉,抓起账本又望向案板上那筐刚运到的渤海湾大虾,片刻迟疑后,他冲灶台打了个响指
1961年9月23日夜,北京东郊的东湖宾馆灯火未息。距离晚宴开席只剩半小时,厨房里却发现事先准备的黄油和奶酪份量根本不够,一桌带有西式元素的国宴眼看要“缺口”。值班厨师长程汝明皱了皱眉,抓起账本又望向案板上那筐刚运到的渤海湾大虾,片刻迟疑后,他冲灶台打了个响指:“换路子,做虾。”
没有多余时间调配经典酱料,他让学徒将大虾去壳留尾,迅速用盐、白兰地和黑胡椒腌制;锅里黄油刚融化,奶酪碎已撒进去,小火慢煨,香味扑鼻。四分钟后,一份色泽金红、奶味浓郁的“元帅虾”出炉。程汝明吩咐:“马上装盘,用银托端进宴会厅。”此时学徒刚想提问菜名,掌勺人简单答了三个字:“元帅虾。”
五分钟后,毛泽东与勋衔累累的蒙哥马利并肩入席。对方刚坐下,桌上一盘虾的奶香已率先“攻占”嗅觉。蒙哥马利尝第一口就抬头笑道:“Delicious!”餐后他摸着腹部对毛泽东说:“Tonight is the best meal I have ever had in Asia.”毛泽东大笑,“看来厨师是临场挥刀。”护士长吴旭君担心主席误会,悄悄去后厨核实。得知确系程汝明急中生智,毛泽东立刻竖起拇指:“程师傅手艺精湛。”一句赞赏,厨房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
要理解这位山东汉子的底气,还得追溯到民国初年的津门。他少年时亲眼见妹妹饿死,立下“让天下人吃饱”之志。十七岁进天津聚合城打杂,随后辗转法兰西俱乐部、犹太商人会所,不到三十便能同时操持中法俄三种菜系,天津烹饪界给他取了个外号——“活字典”。
1952年,世界和平理事会在北京召开,他临危受命为各国代表配餐。那次场面大,各国口味杂,却无一投诉。郭沫若一句“程师傅,了不起”,为他打开通往中南海的大门。自此,他与李锡武搭档,专列、游泳池畔、外地考察点,到处都是两人提着炉具奔跑的身影。
程汝明最拿手的并非山珍海味,而是化平凡为惊喜。1958年的除夕,中南海食堂原本只备普通葱油饼,他临时加了一碗由肥肉炼成的熟猪油,把热油与面糅成“液态猪肉”,再掺进葱花。饼一出锅,毛泽东连续要了两张,直夸“饼香”。可几天后得知困难时期不该多用肉油,主席严肃交代“暂缓此饼”,厨师默默点头,却在心里反复调试“低油版”,用萝卜丝与葱段替换部分猪油,既保香味又省油水,饼面依旧层层起酥。
对红烧肉,他更是下足功夫。毛泽东因童年目睹酱缸蛆而忌酱油,传统做法全部推翻。程汝明先以冰糖炒色,再滴入极少量酒调咸,用足火候将五花肉炖到筷子可穿。肉端上来,色泽依旧红亮。主席第一口下去眉峰即松,随口一句:“这肉不用酱油也行啊”,从此厨房档案里出现了“无酱油版红烧肉”配方。每逢加菜,只要这锅肉出场,毛泽东基本不留剩下。
1961年初冬,毛泽东请湖南老乡吃饭,又特意叫来了刚获特赦的溥仪。客人们惊讶得不敢言,气氛偏拘谨。程汝明思索:要让饭桌快速热络,非激发味蕾不可。他端出辣椒炒苦瓜,翠绿翻红,气味猛烈。溥仪望着这道菜有点犯怵,毛泽东笑着拍肩:“不吃辣不吃苦,哪来革命?”溥仪硬着头皮夹一口,竟被那股清冽后甘惊到,连连点头。就在那一刻,场面真正活了起来。
时间快进到1972年2月。尼克松访华,午宴菜单本已敲定,毛泽东却亲点一道“烧滑水”。美国人怕鱼刺,此菜用青鱼尾,对方可能难以下口。程汝明心里犯嘀咕,但还是精准控制火候,把鱼尾煮到骨肉分离却保持完整形态。没想到尼克松夫妇吃得干净。后来有人分析:青鱼尾象征船桨,或许借此寓意双方合力破冰。程汝明听了只是笑,“我只管让它好吃”。
外人看来,能为最高领袖掌勺是无上荣耀,可这份荣耀后面藏着太多沉默。程汝明的家人只知道他在“中南海101信箱”工作,具体做啥不得而知。保密纪律严格,他与父母长年分离,连春节也未必能回家。尽管如此,他一直要求自己“活到老、练到老”。退休后,他创办“程府宴”,站在后厨指导年轻人,常常布置一道“即兴菜”作考核——随机给原料,限时五分钟设计做法。一周后重做,他只关心学生有没有“再向前走一步”,而不是复刻得有多像。
有意思的是,他的外孙刘建至今还能背出外公那句口头禅:“别人都说不行时,去试;人人都说简单时,就不碰。”正是这种倔强,让程汝明在一次又一次“材料短缺”“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依旧端得出惊艳众人的作品。
程汝明1980年代正式离开国家服务岗位,可圈子里一直流传一句话:“想学真本事,先学程师傅当年那股急智。”急智背后是几十年积累的味觉记忆、火候经验和责任感。毛泽东当年的一句“程师傅手艺精湛”,说的是厨艺,夸的却不仅仅是厨艺。
来源:大运河时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