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襄王十七年,晋都绛邑的秋阳,透过层叠的宫阙飞檐,洒在执政大夫魏犨府第的青铜鼎上,映出一派鎏金般的厚重。府内偏厅里,年过六旬的魏犨正斜倚在铺着熊皮的坐榻上,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那柄伴随他半生的青铜剑——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已有些许剥落,却仍难掩当年随晋文
结草演义
纪红军
(一)
晋国有个老将军,姓魏名犨功劳高。
曾随重耳十九载,流亡路上苦煎熬。
重耳登基晋文公,魏犨重臣地位牢。
晚年纳了美妾室,祖姬貌美品又高。
(二)
谁料天有不测云,魏犨一病如山倒。
弥留之际唤二子,颗与锜儿床前绕。
屏退左右私房话,临终遗言似尖刀:
“为父舍不得祖姬,我死之后要陪葬!”
言罢气绝闭双眼,兄弟二人惊又焦。
(三)
后事办完犯了难,陪葬之事成心扰。
魏锜说父命难违,不然落得不孝名。
魏颗心中暗思量,父病重时神恍惚:
“糊涂话儿怎能听?祖姬贤善命难轻!”
苦劝弟弟终点头,决心救姬出火坑。
(四)
魏颗托友寻佳婿,品行端正家境殷。
丰厚嫁妆亲自备,风风光光嫁祖姬。
祖姬得知泪涟涟,感恩活命大恩情。
转眼几年光阴过,秦晋交兵战鼓鸣。
(五)
魏颗领兵去出征,秦将杜回勇难挡。
力战不敌心焦躁,苦思良策到夜央。
梦中忽闻三字语:“快去那青草坡旁!”
清晨忙把弟弟唤,魏锜忽想起地方:
“十里之外有土坡,杂草丛生地势藏。”
(六)
兄弟定下诱敌计,魏颗主战先交锋。
佯装不敌往坡退,魏锜伏兵灌木丛。
杜回恃勇紧追赶,一入坡中伏兵冲。
想退马蹄被草缠,下马双脚也难动。
束手就擒秦军败,晋军大胜喜洋洋。
(七)
当夜魏颗入梦乡,白发老人把话讲:
“我是祖姬老父亲,报恩特来助一场。
当年你救我女命,结草绊倒杜回将。
大恩大德今已报,不负你心善心肠。”
醒来告知魏锜弟,感叹因果真奇妙。
从此结草报恩事,千古流传到今朝。
这是结草唱本,以下容小子细细道来:
结草报恩全本演义
第一回 从龙十九载功成列鼎 暮年纳娇妾祸起萧墙
周襄王十七年,晋都绛邑的秋阳,透过层叠的宫阙飞檐,洒在执政大夫魏犨府第的青铜鼎上,映出一派鎏金般的厚重。府内偏厅里,年过六旬的魏犨正斜倚在铺着熊皮的坐榻上,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那柄伴随他半生的青铜剑——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已有些许剥落,却仍难掩当年随晋文公重耳流亡十九载的风霜印记。
“父亲,今日气色似比昨日好些了。”长子魏颗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轻步走到榻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他身着深青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方正,眉宇间既有武将世家的英气,又透着几分文臣的沉稳。
魏犨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片刻,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在翟国,我一餐能吃三斤烤肉,追着野猪跑上十里地都不喘……”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便涌了上来,他赶紧用锦帕捂住嘴,帕子上随即洇出点点暗红。
魏颗心头一紧,忙上前轻轻拍打父亲的背:“父亲莫要劳神追忆往事,安心静养才是。太医说了,您这是积劳成疾,需得慢慢调理。”
一旁的次子魏锜也凑了过来,他性子比兄长急些,此刻脸上满是焦虑:“是啊父亲,府里已派人去深山采寻千年灵芝,定能寻到良药为您续命。”
魏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转向内室的方向,声音低沉下来:“祖姬呢?今日怎的没在跟前伺候?”
提到祖姬,魏颗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默然。这位父亲去年纳的小妾,本是卫国大夫的庶女,因卫国遭狄人侵扰,家道中落才辗转来到晋国。她生得极美,肤若凝脂,眼似秋水,更难得的是性情温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入府后便深得魏犨宠爱,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回父亲,祖姬妹妹说您昨夜未睡好,今早特意去后厨为您熬制莲子羹了。”魏颗轻声答道,他对这位年轻的庶母始终保持着敬重,却也隐隐觉得,父亲对她的宠爱似乎有些过了头。
话音刚落,内室的门帘便被轻轻掀开,一位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端着食盒走了出来。正是祖姬,她身形纤细,步履轻盈,走到榻前时,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阵淡淡的兰花香。
“夫君,莲子羹熬好了,您趁热喝点吧。”祖姬的声音柔得像春日的溪水,她将食盒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小心翼翼地盛出一碗,用银勺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凉,才递到魏犨嘴边。
魏犨看着她,眼中瞬间泛起柔情,原本紧绷的脸颊也舒缓了许多。他张口喝下莲子羹,细细品味着,仿佛那是什么世间罕有的珍馐。“还是姬儿最懂我心意。”他握住祖姬的手,那只曾经握剑征战的手,此刻却虚弱得连力气都快没有了。
祖姬眼中泛起泪光,轻轻靠在榻边:“夫君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看明年的桃花呢。”
魏颗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父亲的身体日渐衰弱,可对祖姬的依赖却越来越强,甚至连一些府里的事务,都开始交由祖姬打理。他隐隐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
接下来的日子,魏犨的病情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有时他会突然拉住祖姬的手,一遍遍念叨着当年流亡时的往事;有时又会陷入昏睡,嘴里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天夜里,绛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魏府笼罩在一片沉闷的氛围中。魏颗正在书房处理府中事务,突然听到下人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少爷!不好了!老爷他……他好像快不行了!”
魏颗心中一沉,猛地站起身,快步朝着父亲的卧房跑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魏锜和祖姬都守在床边,脸上满是泪痕。
魏犨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慢。他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艰难地睁开眼,目光在魏颗和魏锜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祖姬身上,眼中满是不舍。
“颗儿……锜儿……你们过来……”魏犨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颗和魏锜赶紧走到床前,单膝跪地:“儿子在。”
魏犨看了一眼祖姬,又看了看周围的下人,吃力地摆了摆手:“都……都出去……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祖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顺从地站起身,带着下人们退出了卧房。房门关上的瞬间,魏犨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魏颗的手腕:“为父……大限已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祖姬……”
魏颗心中一紧,预感到父亲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她还年轻……我走了以后……没人能护着她……”魏犨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泛起泪光,“我舍不得……舍不得让她离开我……等我死了……你们一定要……一定要让她给我陪葬……”
“什么?!”魏颗和魏锜同时惊得站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陪葬?父亲竟然要让祖姬陪葬?
“父亲,您三思啊!”魏颗急切地说道,“祖姬妹妹年轻貌美,又未曾做错什么,怎能让她白白送命?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魏锜也连忙附和:“是啊父亲,陪葬之事太过残忍,更何况如今早已不是殷商时期,很少有大臣死后让姬妾陪葬的先例了!”
可魏犨却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这是我的命令……你们是我的儿子……必须……必须照做……不然……就是不孝……”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咳了几声,头一歪,便再也没了声息。那双充满不舍和偏执的眼睛,还圆睁着,仿佛在盯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父亲!”
“老爷!”
卧房里响起魏颗兄弟撕心裂肺的哭喊,门外的祖姬听到动静,也冲了进来,看到床上没了气息的魏犨,当场便晕了过去。
秋雨中的魏府,瞬间被浓重的悲伤笼罩。而魏颗心中清楚,比悲伤更沉重的,是父亲临终前那道残忍的遗命——他该如何抉择?是遵从父命,让无辜的祖姬陪葬,还是违抗父命,保住祖姬的性命,却要背负“不孝”的骂名?
第二回 兄弟争拗难决生死事 仁心独断力挽弱女魂
魏犨的死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绛邑。晋国的文武百官纷纷前来吊唁,晋文公重耳得知消息后,更是亲自驾临魏府,看着这位追随自己半生的老臣的灵柩,不禁老泪纵横。
“魏犨啊魏犨,你我一同历经患难,如今大业已成,你却先走一步,叫我如何不痛心!”晋文公拍着灵柩,声音哽咽,“孤定会厚待你的家人,让你在九泉之下安心。”
魏颗和魏锜跪在灵前,向晋文公行大礼谢恩。送走晋文公后,兄弟二人回到内堂,脸上的悲伤还未散去,却又添了几分凝重——该处理父亲临终前那道关于陪葬的遗命了。
“兄长,父亲的遗命你也听到了,虽然这事听起来有些残忍,但父命难违啊。”魏锜率先开口,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纠结,“若是我们不照做,外面的人定会说我们兄弟不孝,到时候不仅咱们魏家的名声会受损,恐怕还会影响到家族在朝中的地位。”
魏颗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弟弟的顾虑,可一想到祖姬那双温柔的眼睛,想到她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照顾父亲的样子,他就无法狠下心来。
“弟弟,你想过没有,父亲临终前神志本就不清醒,他说的话,未必是他的真心。”魏颗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父亲一生征战沙场,向来以仁厚著称,当年在曹国,他还曾劝阻主公不要虐待曹君的大臣,这样的人,怎会真的忍心让一个无辜的女子为自己陪葬?”
“可那毕竟是父亲的临终遗愿啊!”魏锜急道,“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咱们做儿子的,怎能违背父亲的命令?再说,祖姬只是个小妾,就算陪葬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话不能这么说!”魏颗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祖姬虽然是小妾,但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来到咱们魏家,没有享过多少福,如今父亲走了,咱们不仅不护着她,还要让她陪葬,这良心上过得去吗?”
兄弟二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在为这场艰难的抉择伴奏。
接下来的几天,魏颗茶饭不思,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父亲临终前的话,还有祖姬那双充满恐惧和无助的眼睛。他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如今晋国确实很少有陪葬的情况,只有极少数偏远的贵族还保留着这种陋习。而且祖姬的娘家虽然已经败落,但在卫国还有一些远房亲戚,若是真的让她陪葬,恐怕会引起卫国方面的不满,到时候难免会给晋国带来麻烦。
这天傍晚,魏颗独自来到父亲的灵前,看着灵柩上悬挂的父亲的画像,心中百感交集。“父亲,儿子知道您舍不得祖姬妹妹,可您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夺走她的性命啊。”他对着画像轻声说道,“您一生为晋国鞠躬尽瘁,若是因为这件事留下骂名,岂不是得不偿失?儿子斗胆,决定违抗您的遗命,让祖姬妹妹改嫁,给她一条生路。您在天有灵,就原谅儿子的不孝吧。”
说完,他对着画像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灵堂。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当天晚上,魏颗找到魏锜,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兄长,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魏锜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就不怕影响咱们魏家的声誉吗?”
“我怕。”魏颗坦然说道,“我怕被人说不孝,怕影响家族的声誉。可我更怕良心不安,怕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性命在我面前消失。弟弟,你想想,若是咱们真的让祖姬陪葬了,日后午夜梦回,你能睡得安稳吗?”
魏锜沉默了,他看着兄长坚定的眼神,心中的天平开始慢慢倾斜。他何尝不知道陪葬之事太过残忍,只是一直被“父命”和“名声”所束缚。
“可是……可是父亲的遗命……”魏锜还是有些犹豫。
“父亲的遗命,我们不能完全违背,但也不能盲目遵从。”魏颗说道,“父亲清醒的时候,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要我们兄弟二人互相扶持,善待府中的下人。他让祖姬陪葬,不过是临终前神志不清时的糊涂话。我们作为儿子,应该遵从他清醒时的意愿,而不是他糊涂时的命令。”
魏锜低着头,沉思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兄长说得对,我们不能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就按你说的办吧,就算日后真的有人说闲话,我也认了!”
见弟弟终于同意,魏颗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他拍了拍魏锜的肩膀,眼中满是感激:“好弟弟,谢谢你能理解我。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做得隐秘些,不能让外人知道,免得节外生枝。”
接下来的日子,兄弟二人开始秘密筹备祖姬改嫁的事宜。魏颗先是找了几个靠谱的朋友,让他们帮忙在绛邑物色合适的人家。他提了三个要求:一是品行端正,为人善良;二是家境殷实,能给祖姬安稳的生活;三是没有妻妾,避免祖姬嫁过去后受委屈。
朋友们不敢怠慢,很快便有了消息。他们推荐了一个名叫赵朔的年轻人,此人是晋国大夫赵盾的儿子,不仅相貌英俊,而且饱读诗书,为人谦和,如今尚未娶妻,家境更是殷实。最重要的是,赵朔的母亲和魏犨的夫人是远房亲戚,两家也算是有些交情。
魏颗听了,心中十分满意。他亲自去赵府拜访了赵朔,发现此人果然如朋友所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赵朔得知祖姬的情况后,也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表示愿意娶她为妻,好好待她。
事情敲定后,魏颗开始为祖姬准备嫁妆。他拿出自己的积蓄,为祖姬购置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名贵的字画,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足足装了二十多箱。他还特意请了最好的裁缝,为祖姬缝制了十几套新衣服,务必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魏颗单独召见了祖姬。此时的祖姬,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改嫁的消息,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和感激。
“多谢大少爷成全。”祖姬走到魏颗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眼中泛起泪光,“小女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大少爷竟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我,这份恩情,小女没齿难忘。”
魏颗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你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父亲临终前的话,不过是一时糊涂,你不必放在心上。赵朔是个好人,嫁过去以后,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忘了过去的不愉快。”
“嗯。”祖姬用力点了点头,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大少爷的大恩大德,小女就算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日后若是大少爷有用得到小女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女定当万死不辞。”
魏颗摆了摆手:“你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梳妆呢。”
祖姬再次向魏颗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魏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赵府的迎亲队伍便来到了魏府。祖姬穿着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在魏颗和魏锜的护送下,坐上了花轿。看着花轿缓缓离去,魏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个善意的举动,在几年后,竟然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回报到自己身上。
第三回 秦晋交兵猛将难匹敌 夜梦神示青草藏玄机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过去。这三年里,晋国和秦国的关系时好时坏。晋文公重耳去世后,晋襄公即位,秦国趁着晋国国丧,派兵偷袭郑国,结果在崤山遭到晋军的伏击,全军覆没。从此,秦晋两国彻底撕破脸,战火不断。
周襄王二十一年,秦国再次派大军攻打晋国,晋襄公任命魏颗为中军副将,率军迎敌。此时的魏颗,已经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将领,他不仅继承了父亲的勇猛,还多了几分谋略,在军中威望颇高。
两军在辅氏展开对峙。秦军的主将是杜回,此人是秦国著名的猛将,身高八尺,力大无穷,手中挥舞着一柄重达八十斤的开山斧,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杜回已经斩杀了晋国好几员大将,晋军将士对他都十分畏惧。
战斗打响的第一天,杜回亲自率领秦军冲锋。他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挥舞着开山斧,像一道黑色的旋风一样冲进晋军阵中。晋军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他的攻势,纷纷溃退。魏颗见状,亲自率军上前迎敌。
“杜回休得猖狂!”魏颗大喝一声,手持长枪,拍马冲向杜回。
杜回见有人敢应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挥舞着开山斧,朝着魏颗的头顶劈了下来。那斧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威力惊人。魏颗不敢大意,赶紧挥舞长枪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魏颗感觉手臂一阵发麻,长枪差点从手中脱手而出。
“好大力气!”魏颗心中暗惊,他知道自己不是杜回的对手,只能一边打一边退,寻找反击的机会。可杜回的攻势越来越猛,开山斧招招致命,魏颗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兄长,快撤!”就在这时,魏锜率领一支骑兵冲了过来,对着杜回发起了攻击。
魏颗趁机拨转马头,撤出了战场。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杜回在晋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开山斧挥舞得虎虎生风,晋军的士兵死伤无数。魏颗的心像被刀割结草报恩全本演义
(接上回)
魏颗的心像被刀割一般,既心疼麾下将士的伤亡,又因无法制服杜回而焦躁。他勒住马缰,望着战场中如凶神般的杜回,指节因用力握枪而泛白。直到夕阳西沉,双方才各自收兵,晋军大营里一片死寂,帐外传来伤员的呻吟声,更添几分压抑。
“兄长,今日折损了近千弟兄,再这么打下去,咱们怕是撑不住几日。”魏锜走进中军大帐,战袍上还沾着血迹,脸上满是疲惫与不甘,“那杜回实在太过勇猛,寻常将士在他面前根本走不过一回合,咱们该怎么办?”
魏颗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一张简陋的战场地形图,手指在图上反复摩挲,却始终想不出破敌之策。“杜回虽勇,却也并非无懈可击。”他沉声道,“今日交战时我注意到,他作战全凭蛮力,不懂章法,若是能找到一处地势复杂之地,限制他的骑兵冲锋,或许能有转机。”
可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兄弟二人对着地形图看了半个时辰,把周边的山川河流、坡地平原都捋了一遍,仍是毫无头绪。帐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营中士兵大多已经睡下,只有巡夜的士兵手中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魏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续几日的操劳加上白天的恶战,让他早已身心俱疲。“你先下去休息吧,容我再想想。”他对魏锜说道。魏锜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兄长神色疲惫,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身离开了大帐。
帐内只剩下魏颗一人,他趴在案上,不知不觉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白天的战场,杜回的开山斧带着风声朝他劈来,他想躲却浑身动弹不得。就在这危急时刻,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轻轻说了三个字:“青草坡。”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驱散了战场上的凶险。魏颗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他大口喘着气,帐外的火把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青草坡?”他喃喃自语,这三个字在脑海中反复回荡,却始终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上天在给我提示?魏颗心中一动,他起身走到帐外,望着满天的繁星,心中充满了疑惑。这青草坡究竟在哪里?它和打败杜回又有什么关系?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魏颗便派人把魏锜叫到了大帐。他把昨晚梦中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那苍老声音的语调都模仿得丝毫不差。
魏锜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兄长!我想起来了!咱们营地往左走大约十里路,确实有个土坡!”他快步走到地形图前,指着一处用墨点标注的地方,“就是这里!去年我奉父亲的命令去边境巡查,路过那里时问过当地的百姓,他们说那坡上常年长满青草,所以都叫它青草坡。那地方地势复杂,坡上杂草丛生,还有不少半人高的灌木丛,骑兵根本没办法在上面快速冲锋!”
魏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墨点位于两军阵地之间的一片开阔地带,若是能将杜回引到那里,说不定真能一举将其结草报恩全本演义
第三回 秦晋交兵猛将难匹敌 夜梦神示青草藏玄机
(接上回)
“太好了!”魏颗激动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久违的光芒,“这一定是上天在点拨咱们!事不宜迟,咱们得立刻摸清青草坡的地形,再定下诱敌的计策!”
兄弟二人当即召来熟悉周边地形的斥候队长,那人是土生土长的辅氏人,一听到“青草坡”三个字便连连点头:“将军,那青草坡小的熟!坡体东西长约二里,南北宽不足一里,坡顶平缓,两侧却是斜度近三十度的陡坡,坡上除了齐腰的青草,还长着不少带刺的酸枣丛和低矮灌木,最妙的是坡底有一片洼地,雨天积水难排,平时看着是干土,底下却藏着软泥,战马踩上去极易打滑!”
魏颗听完,手指在案上重重一敲:“就是这里了!杜回的优势全在战马和蛮力,只要把他引到青草坡,战马的速度提不起来,他的斧头就少了三成威力,咱们再设下埋伏,定能将他拿下!”
当下,兄弟二人召集军中副将,围着地形图敲定作战细节。魏颗亲自领兵当诱饵,率三千步兵正面迎敌,交战时故意示弱,打半个时辰便往青草坡方向撤退;魏锜则带两千精锐骑兵,提前绕到青草坡西侧的灌木丛里埋伏,等杜回的骑兵进入坡地,立刻从侧后方杀出,截断其退路;剩下的士兵则留守大营,防止秦军趁机偷袭。
计议已定,将士们立刻行动起来。魏锜带着骑兵趁着夜色,悄悄绕到青草坡,在灌木丛中挖了浅坑隐蔽,又让士兵们用青草盖住铠甲,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随风晃动的草叶。魏颗则在营中鼓舞士气,他拿着长枪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弟兄们,那杜回虽勇,却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明日咱们诱敌入瓮,定要让他有来无回,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士兵们本就因连日受挫憋了一肚子气,此刻听魏颗说得有底气,顿时士气高涨,纷纷举起兵器呐喊:“愿随将军杀敌!”
次日清晨,秦军的战鼓声准时响起。杜回骑着黑马,手持开山斧,一马当先冲到晋军阵前,大声咆哮:“昨日那姓魏的小子,今日敢不敢再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魏颗拍马出阵,故意装作底气不足的样子:“杜回,你休要猖狂,今日我定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罢,他挥枪刺向杜回,两人战在一处。这一次,魏颗只守不攻,枪招看似凌厉,实则处处留着退路,打了不到二十回合,他便虚晃一招,大喊一声:“不好,我不是对手!撤!”
说着,他拨转马头,带着士兵朝着青草坡的方向跑。杜回见状,哈哈大笑:“想跑?没那么容易!”他催动战马,带着秦军骑兵紧追不舍,丝毫没注意到晋军撤退的路线,正好通向那片看似普通的土坡。
魏颗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见杜回的骑兵已经追了上来,心中暗自高兴。他故意放慢速度,让杜回能看清自己的背影,又时不时回头打两枪,引得杜回越发急躁。很快,魏颗便带着士兵冲上了青草坡,坡上的青草没过马蹄,战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杜回追到坡下,见晋军钻进了这片“乱草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躲到这种地方,也想逃?”他根本没多想,催马便冲上了坡。可刚跑了几步,战马的蹄子就被青草缠住,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杜回皱了皱眉,挥斧砍断身前的草茎,继续往前追。
就在这时,坡西侧的灌木丛中突然响起一声呐喊:“杜回,你中埋伏了!”
魏锜带着骑兵从灌木丛中冲出,长枪如林,朝着秦军骑兵刺去。秦军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杜回见状,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想拨转马头撤退,可脚下的青草像是有了粘性,战马怎么也跑不起来。
“杀!”魏颗也调转马头,带着士兵杀了回来。晋军前后夹击,秦军骑兵被困在坡上,根本施展不开。杜回怒喝一声,挥舞着开山斧左右劈砍,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可坡上空间狭小,他的斧头挥不开,威力大减,反而被晋军的长枪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杜回奋力抵抗时,他的战马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杜回来不及反应,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刚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脚被无数根细细的草绳紧紧捆住了。他低头一看,那些草绳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缠绕在他的脚踝上,越挣扎捆得越紧。
“这是怎么回事?”杜回又惊又怒,他用力扯着草绳,可那些草绳异常坚韧,根本扯不断。
魏颗见状,心中大喜,催马冲到杜回面前,长枪一指:“杜回,你已无路可逃,还不投降?”
杜回看着围上来的晋军,又看了看自己被捆住的双脚,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他不甘心地怒吼一声,把开山斧扔在地上:“我认栽,但我不服!若不是这破草坡,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魏颗笑了笑:“战场之上,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只懂蛮力,不懂谋略,输了也不冤。”说罢,他示意士兵上前,将杜回绑了起来。
秦军见主将被俘,顿时失去了斗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晋军大获全胜,士兵们欢呼雀跃,围着魏颗和魏锜高喊:“将军威武!”
魏颗看着眼前的胜利,心中却有些疑惑:刚才杜回脚下的草绳,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上天在帮忙?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
当晚,晋军大营里摆起了庆功宴。将士们举杯欢庆,魏颗却没什么心思喝酒,白天战场上的那一幕始终在他脑海中回荡。宴席散后,他回到自己的大帐,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睡梦中,他又听到了那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这一次,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年轻人,别来无恙啊。”老人开口说道。
魏颗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行礼:“老丈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老人笑了笑:“我是祖姬的父亲啊。当年你不顾魏老将军的临终遗愿,让祖姬改嫁,给了她一条生路,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魏颗恍然大悟:“原来是祖姬的父亲!老丈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
“话虽如此,可这份恩情,我却不能不报。”老人说道,“今日你在战场上遇到难处,我便在青草坡用草结成绳子,绊倒了杜回,也算帮你一把,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魏颗这才明白,白天困住杜回的草绳,原来是老人的手笔。他连忙拱手:“多谢老丈相助,不然我今日恐怕难以取胜。”
“你不必谢我,这都是你应得的。”老人摆了摆手,“你心存善念,救了我女儿的性命,上天自然会眷顾你。日后你若再遇难处,只要坚守本心,自会有贵人相助。”
说完,老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了梦中。
第二天一早,魏颗醒来,想起梦中的情景,心中感慨万千。他连忙把魏锜叫到自己的大帐,把梦中的一切告诉了他。
魏锜听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竟有此事?难怪昨日杜回会被草绳绊倒,原来是祖姬的父亲在暗中相助!”
“是啊。”魏颗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慨,“真是应了那句‘善有善报’。当年我们救祖姬,不过是出于本心,没想到今日竟会因此得救。看来做人,还是要多行善事啊。”
魏锜也深有感触:“兄长说得对。日后咱们更要坚守本心,多做善事,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咱们魏家的后代。”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后来,魏颗将杜回押回绛邑,晋襄公大喜,不仅赏赐了他大量的金银珠宝,还升了他的官职。而“结草报恩”的故事,也随着这场胜利传遍了晋国,后来又流传到了其他诸侯国。
人们都说,魏颗因为心存善念,救了祖姬的性命,最终得到了祖姬父亲的报答,这是上天对善人的眷顾。而这个故事,也成了千古流传的佳话,提醒着人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要坚守本心,多做善事,终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许多年后,当魏颗的孙子问起这个故事时,魏颗总是会摸着孙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哪怕是面对再大的压力,也要坚守自己的良心。因为你做的每一件善事,都会像种子一样,在未来的某一天,开出最美的花。”
而“结草报恩”这四个字,也从此深深地刻在了魏氏家族的家训中,代代相传,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魏氏后人,行善积德,坚守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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