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呼伦贝尔的夏天总来得坦荡，风裹着青草的气息漫过起伏的丘陵，把羊群的白撒在绿毯似的草场上，像刚落的雪。飓风趴在羊圈旁的土坡上，耳朵尖却竖着，鼻翼时不时动一下——它能闻见三里外马粪的味道，也能听出老秦的马蹄声和别人的不一样，沉，稳，带着常年赶羊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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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伦贝尔的夏天总来得坦荡，风裹着青草的气息漫过起伏的丘陵，把羊群的白撒在绿毯似的草场上，像刚落的雪。飓风趴在羊圈旁的土坡上，耳朵尖却竖着，鼻翼时不时动一下——它能闻见三里外马粪的味道，也能听出老秦的马蹄声和别人的不一样，沉，稳，带着常年赶羊的节奏。

飓风是只杂交的牧羊犬，强壮、聪明。黑白相间的毛被草原的太阳晒得发亮，眼睛是琥珀色的，亮得能映出草叶的影子。老秦三年前从镇上把它抱回来时，它才巴掌大，现在已经长成了能把成年公羊按在地上的壮实模样。

去年秋天，有只小羊羔掉了队，钻进了柳树林，老秦找了半个下午没见着，是飓风顺着羊羔身上的奶味，在林子里的土坑边把它叼了回来。从那以后，老秦总说：“飓风比我家那俩小子还靠谱。”每次给羊添完料，都会从褡裢里摸出块风干的牛肉干，掰一半扔给它，飓风会用爪子按住，一点一点嚼，眼睛盯着老秦，尾巴轻轻扫着地，把满足都藏在慢摇的尾尖里。

入秋以后，天旱了。草长得慢，远处狼山那边传来的狼嚎越来越近，像磨得锋利的刀，在夜里划开草原的寂静。老秦夜里总睡不着，披着羊皮袄坐在门槛上抽烟，火星在黑暗里一明一暗。

飓风就趴在他脚边，只要狼嚎一响起，它的耳朵就会立刻竖得笔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那是它准备战斗的信号。老秦会把羊圈的木桩又钉紧了些，还在周围撒了些狼怕的草药，可飓风知道，草药挡不住饿极了的狼。尤其是那个叫灰疤的狼王，是老秦的心头大患。

灰疤强壮、机敏、嗜血，是牧民最难对付的狼王，没有之一。

那些天，飓风夜里几乎不怎么睡，总在羊圈周围踱来踱去，鼻子贴着地面，仔细闻着每一丝陌生的气味。不过灰疤并没有来，它懂得虚虚实实的道理，让人摸不透它的真正意图。

那天傍晚，夕阳把草原染成金红色，云层像被烧透了的棉絮。羊群正往回赶，老秦甩着鞭子，嘴里哼着草原上的小调，飓风走在羊群最后面，盯着落在后面的几只老羊，生怕它们掉队。突然，西边的草里窜出几道灰影——是灰疤带领的狼群！有七八只，灰疤身强力壮，毛色发灰，眼睛亮得像夜明珠，嘴角还沾着点血，显然是刚捕猎过，却还没吃饱。

羊群慌了，四处乱撞，老秦大喊着挥起鞭子，可鞭子的声音在狼的嚎叫里显得那么单薄。飓风没等老秦下令，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扑了上去。灰疤不想恋战，但它很想给飓风这只初出茅庐的牧羊犬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它直奔飓风而来。它的牙齿又尖又长，一上来就咬飓风的肩膀，飓风忍着痛，咬住灰疤的后腿。

老秦赶紧挥舞着藤棍上来帮忙，灰疤猛地挣脱，立即撤退，这群狼的身影消失在草里，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羊毛和血迹。老秦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语：身为牧羊犬，你想要战胜狼王，唯有锁喉，再疼也不能松口。

飓风听得明白，可它趴在地上，站不起来。肩膀和后腿都在流血，毛被血粘成一绺一绺的，每喘一口气，胸口就疼得厉害。它看着老秦跑过来，想摇尾巴，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老秦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手在抖，他把飓风抱起来，往屋里走。飓风能闻到老秦身上的烟味，还有他衣服上的汗味，那是它熟悉的味道，它觉得安全了，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飓风躺在屋里的土地上，身上的伤口敷了草药，用破布条缠着，可还是疼得钻心。老秦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看着它，眉头皱得很紧，手里的烟卷烧到了尽头，烫了手也没察觉。飓风想站起来，可后腿一软，又倒了下去，它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看着老秦，希望能得到一点安慰。

老秦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兽医告诉老陈，飓风无药可医。当下最应该做的是赶紧带回去给它一刀痛快，然后吃上一顿美味的肉汤，毕竟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牧羊犬。老秦心如刀割，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将飓风留在草原上，给这片草原留个自由的灵魂。

回来的路上，老秦手里拿着块牛肉干，放在飓风嘴边。飓风咬了一口，没什么胃口，只觉得嘴里发苦。最后停在一个很远的山坡上。这里的草长得很高，风很大，能看见远处的狼山。

老秦把飓风抱下来，他默默地抚摸着飓风。就让它在这青山绿水间长眠吧。与其眼睁睁的看着飓风死去，倒不如狠心给它一个自由。老秦再不舍却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唯有顺其自然，别无他法。

老秦将飓风放在草地上，又把剩下的牛肉干放在它旁边，然后转身爬上马车。飓风看着他，想叫，可喉咙里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马车的鞭子一响，车轮开始转动，老秦不敢回头。

飓风想追，可后腿根本动不了，只能趴在那里，看着马车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草原的尽头。风刮过来，带着草的味道，还有一丝老秦身上的烟味，那味道越来越淡，最后被风吹散了。

飓风的眼睛湿了，它把头埋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连天上飞过的鸟都懒得看——它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总给它牛肉干、总摸它头的人，会把它留在这里。

天黑了，草原上很冷。飓风的伤口开始疼，还发着烧，浑身无力。

它想起老秦的暖炕，想起羊圈里小羊羔的叫声，想起那些在土坡上晒太阳的下午，可现在，只剩下它自己孤零零的躺在这里。“不能死。”它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像以前老秦让它看着羊群时，它告诉自己不能偷懒一样。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飓风慢慢撑起身子。后腿很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子上，可只要想活着，它还是往前走。它顺着山坡往下走，找水喝——它记得，草原上的土坑里总会积着雨水。走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小土坑边找到了一点浑水，它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舔着，水有点涩，还有点土味，可喝下去之后，喉咙里的干渴缓解了不少。

它开始找吃的。草原上的老鼠洞很多，它凭着敏锐的嗅觉，找到一个老鼠洞，蹲在旁边等。太阳晒得它身上发烫，伤口又开始疼，可它不敢动，生怕惊跑了老鼠。等了很久，终于有一只灰溜溜的老鼠从洞里探出头来，飓风猛地扑过去，爪子按住老鼠，一口咬下去。老鼠的味道很难吃，带着土腥味，可它还是咽了下去——它知道，不吃东西，就活不下去。

伤口开始感染，红肿起来，还流脓。飓风每天都会用舌头舔舐伤口，把脓水舔掉，然后找些干净的草，咬碎了敷在上面。有一天，下了场雨，它躲在一个山洞里，听着外面的雨声，浑身发抖。山洞里很暗，能闻到泥土的味道，它蜷缩在角落里，想起老秦的羊皮袄，那袄子很暖。可现在，只有冰冷的石头陪着它。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爪子上沾着泥，还有点血，它想，要是老秦在，肯定会帮它擦干净的。

过了十几天，飓风的伤口慢慢结痂了。后腿虽然还有点疼痛，但能正常走路了。它的毛色变得有些杂乱，瘦了很多，肋骨都能看得见，可眼睛却比以前更亮了。它开始能捕到兔子，有时候还能跟着一些食草动物，找些新鲜的草吃——以前它是牧羊犬，从来不吃草，可现在，能填肚子的东西，它都吃。它熟悉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知道哪里的水最干净，哪里的兔子最多，哪里的山洞能躲雨。它不再是那只依赖主人的牧羊犬，它成了一只靠自己活下去的“草原流浪者”。

那天，飓风正在追一只兔子。兔子跑得很快，钻进了一片高草里，飓风跟在后面，鼻子贴着地面，仔细闻着兔子的气味。突然，草里传来动静，不是兔子的声音，是更重的脚步声。它停下来，警惕地看着，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几道灰影窜了出来，这让飓风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群狼不是灰疤的狼群，准确地说，领头的那只黑色的公狼是被灰疤赶出去的公狼。忧的是，即便如此，飓风仍有生命危险，它无法战胜这只黑狼。

黑狼盯着飓风，眼睛里满是敌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嚎叫，其他的狼也围着过来，龇着牙，露出锋利的牙齿，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飓风没有跑——它知道，跑只会被追上，只会让狼觉得它软弱可欺。它站在那里，盯着黑狼的眼睛，喉咙里也发出低低的噜噜声，身体微微前倾，摆出战斗的姿势。它的后腿还在隐隐作痛，可它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害怕。

在飓风的身后是几十米的悬崖，飓风做好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准备。

黑狼后退几步，这意味着它要对飓风致命一击——

本故事为纯原创民间故事，寓教于乐，旨在丰富读者业余文化生活，所有情节根据民间口述整理而成。纯文学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讲理，勿与封建迷信对号入座！抄袭、侵权必究！

来源：艺术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