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子满月,我妈要我掏3万礼钱,我只给5千,她让我以后别回娘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10 10:14 2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我妈调到了35,一个既能盖过厨房水声又不会吵到邻居的精确数字。这个数字是她几十年生活经验的结晶,也是她在这个家里不容置喙的权威象征。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弟弟发来的满月酒邀请函,心里那点因年终奖带来的喜悦,正被电视里浮夸的剧情声一寸寸碾碎。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我妈调到了35,一个既能盖过厨房水声又不会吵到邻居的精确数字。这个数字是她几十年生活经验的结晶,也是她在这个家里不容置喙的权威象征。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弟弟发来的满月酒邀请函,心里那点因年终奖带来的喜悦,正被电视里浮夸的剧情声一寸寸碾碎。

抽屉最里层,压着一张我初中毕业时和爸妈的合影,照片里的妈妈笑着,揽着我的肩,那是我记忆里她对我最亲密的姿态。我下意识地想去拉开抽屉,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因为客厅里的妈妈突然沉默了,一种反常的、刻意的沉默。她擦着桌子,抹布在老旧的漆面上来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研磨我的神经。

“蔓蔓,”她终于开口,眼睛却还盯着电视,“你弟那个满月酒,你和小周商量了没?”

我嗯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壳上划来划去。“商量了,我们准备了五千的红包,彤彤的小金锁也买好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电视里的男女主角正在声嘶力竭地争吵,而我妈关掉了声音。客厅瞬间安静得可怕。

她转过头,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的伪装。“五千?林蔓,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喉咙发紧,预想过她会不满,但没想到会是这样赤裸裸的羞辱。

“妈,我们……”

“你别跟我说你们那些难处!”她打断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弟这可是头一胎,是咱们老林家的长孙!你当姐姐的,就拿出五千?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你让亲戚们怎么看我们家?”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我攥紧了手机,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妈,我们今年刚换了房,每个月房贷一万二,彤彤的早教班又花了一笔,年底开销大……”

“你少跟我哭穷!”她声音陡然拔高,那张我熟悉的脸上满是失望和刻薄,“你拿年终奖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你弟?我听你王阿姨说了,你今年奖金发了五万多!我也不多要,你拿出三万给你弟,这事就这么定了。”

三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个从小教育我要勤俭节约的母亲,此刻却像一个理直气壮的劫匪。

“妈,这钱是我辛辛苦苦挣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周诚他爸妈那边,我们过年也要表示,我……”

“你什么你!”她一挥手,斩钉截铁,“周诚家是周诚家的,你是我们林家养大的!你弟现在刚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不帮他谁帮他?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这句我从小听到大的口头禅,第一次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三万我拿不出来。五千,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能力范围。多一分,都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拒绝她。

我妈愣住了,随即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她指着我的鼻子,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好,好你个林蔓!翅膀硬了是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算是白养你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把话放这儿!三万块钱,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你要是只拿五千块钱来给你侄子过满月,以后这个娘家,你就别回了!”

说完,她“啪”地一声,重新打开电视,并将音量猛地调到了45。

刺耳的电视剧配乐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也彻底淹没了我的最后一丝辩解。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感觉自己不是站她的家里,而是站在一个喧嚣的、与我无关的陌生菜市场。

我默默地拿起包,转身走向门口。开门,关门,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又在我身后迅速熄灭。黑暗中,我一步步走下楼梯,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

原来,那个象征着她权威的音量数字,不仅能盖过厨房的水声,也能盖过女儿心碎的声音。

第一章

回到家,周诚正陪着女儿彤彤玩积木。暖黄色的灯光下,父女俩的笑声像一层柔软的蜜糖,包裹着这个小小的家。

“回来啦?妈怎么说?”周诚看到我,起身接过我的包,顺手递给我一杯温水。

我没说话,接过水杯,指尖的冰凉被温度驱散了一些,但心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彤彤举着一块红色的积木跑过来,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怎么不开心呀?是外婆又批评你了吗?”

孩子无意识的话语,像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刺在我最痛的地方。我鼻头一酸,差点当着孩子的面掉下泪来。我赶紧蹲下身,抱住女儿软软的小身体,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地深呼吸,才把那股酸涩压下去。

“没有,妈妈就是有点累了。”我揉了揉她的头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周诚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把彤彤哄去卧室自己玩,然后拉着我坐在沙发上。

“到底怎么了?吵架了?”

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再也忍不住,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从音量35,到三万块钱,再到“以后别回娘家”的狠话。

周诚听完,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妈……她也真是。这不是为难人吗?”

他的理解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我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也是她的女儿啊。我弟是儿子,是宝,难道我就是根草吗?我结婚的时候,她一分钱嫁妆没给,说要留着给我弟娶媳妇。好,我认了。我弟买房,首付不够,我二话没说,把我们当时仅有的十万积蓄拿了出来,连欠条都没让打。现在,他不过是生了个孩子,就要我掏三万?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我越说越激动,积压多年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周诚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我知道你委屈。妈那个人,你也知道,一辈子偏心你弟。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气话当不得真。”

“可那不是普通的气话!”我坐直身子,看着他,“那是用断绝关系来威胁我!周诚,那是我的亲妈啊!”

周诚握住我的手,眼神很认真:“我知道。但是蔓蔓,我们现在是一个家。我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彤彤要养,有房贷要还。三万块钱,不是小数目。我们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我觉得,你的决定是对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钱,我们按我们的心意给。五千,再加个金锁,不少了。至于妈那边,她现在在气头上,等过两天消消气,我去跟她说。我去当这个恶人,行了吧?”

看着他疲惫却依旧温柔的脸,我心里的火气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疼和无力。

原来,家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辈分和钱的地方。

第二天,我试着给我妈转了五千块钱。我想,或许她看到钱,态度会软化一些。

转账信息发过去后,我特意附上了一段话:“妈,这是我和周诚的一点心意,祝小宝健康成长。我知道您生气,但我们确实有难处,请您理解。”

然后,我开始教她怎么在手机上收款。这个过程无比艰难。

“哪个是收款?我怎么找不到?”我妈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耐烦。

“妈,您点开微信,右下角有个‘我’,然后点‘服务’,再点‘收付款’……”我耐心地一步步指导她。

“什么服务不服务的,这么麻烦!我不会弄!”她在那头嚷嚷起来。

“妈,您别急,我给您发个截图,您照着点就行。”我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截图,标记,发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然后传来她冷冰冰的声音:“行了,别发了。这钱我不要。”

“为什么?”

“五千块钱,我嫌丢人!你弟媳妇那边亲戚,最低的都给六千六!你这个亲姐姐,拿五-千-块!传出去我们家的脸还要不要了?”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毒。

“妈……”

“嘟嘟嘟……”

她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我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转账被退回的通知。

我盯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晚上,彤彤拿着她的画板跑到我面前,献宝似的举给我看。“妈妈,你看我画的!”

画纸上,是一个简笔画的小女孩,旁边是一个面目狰狞、嘴巴张得很大的女人。小女孩在哭。

“这是什么呀?”我故作轻松地问。

彤彤指着那个狰狞的女人,认真地说:“这是生气的外婆。她昨天对你大吼大叫。”然后又指着哭泣的小女孩,“这是妈妈。妈妈不哭,彤彤保护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视线瞬间模糊。我紧紧抱住女儿,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她的睡衣。

我的女儿,用她最纯真的方式,画出了我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和伤痛。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我妈那张生气的脸。为了不看到那张脸,我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拼命想成为她的骄傲。

可我忘了,我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一个儿子。

第二章

转账被拒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弟弟林波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既希望他能理解我,又害怕他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尴尬,“我听妈说了……那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那脾气。”

我心里一暖,以为他要为我说话。“没事,妈也是为了你好。”

“唉,”他叹了口气,“姐,其实……小丽她……她压力也挺大的。她娘家那边,你知道的,条件好,亲戚朋友随礼都重。我们这要是太寒酸了,她在娘家也抬不起头。”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绕了一圈,还是为了钱。

“所以呢?”我冷冷地问。

“姐,你看……能不能再……再加一点?不为我,就当是为了你弟媳妇,为了你大侄子,行吗?算我求你了。”他的声音近乎哀求。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为了钱,在他姐姐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却不敢对他强势的母亲和妻子说一个“不”字。

“林波,我问你,这三万块钱,到底是妈的意思,还是你媳-妇-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这种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明白了。”我挂断了电话,心中最后一丝对他的亲情和期待,也随之熄灭。

这个电话,彻底打碎了我“一家人”的幻想。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姐姐,不是女儿,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予取予求的提款机。

亲情有时候像一根橡皮筋,你以为它能伸展得很长,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因为受力不均而猛地断裂。

周末,我还是决定回娘家一趟。不是去妥协,而是想把话说清楚。周诚不放心,坚持要陪我一起去。

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给孩子的礼物,敲开了家门。

开门的是我爸。他看到我们,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来了啊。”

客厅里,电视开着,音量不大不小,正好是35。我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在一遍遍地擦拭着已经一尘不染的茶几。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仿佛我们是两团透明的空气。

这是她无声的武器,也是我从小最害怕的冷暴力。

我爸尴尬地搓着手,招呼我们坐下。“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们下碗面?”

“爸,我们吃过了。”我把东西放在墙角,声音干涩。

周诚试图打破僵局,他笑着对我妈说:“妈,我们来看看您和爸。这是给您买的按摩仪,您腰不好,平时多按按。”

我妈擦桌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妈,我知道您还在生气。但是三万块钱,我真的拿不出来。这是五千块钱的红包,还有给孩子的金锁,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我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和首饰盒放在茶几上。

我妈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擦桌子。她的标志性动作,每一次都代表着她内心极度的愤怒和不满。

“我们林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容不下这么寒酸的礼。拿回去吧,别在这儿碍眼。”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周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妈,话不能这么说。蔓蔓也是好意。我们现在手头紧,您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妈猛地把抹布摔在茶几上,站了起来,指着我,“我只知道我养了个白眼狼!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住着大房子,就不管娘家弟弟的死活了!林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把你……”

“够了!”我爸突然吼了一声,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对我妈这么大声说话。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妈也愣住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爸。

我爸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半天说出一句:“孩子……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

我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周诚,还有一脸无措的父亲。

我爸看着我们,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和歉疚。“蔓蔓,你妈她……她就是那个脾气,你别……”

“爸,”我打断他,“我懂。”

我怎么会不懂呢?在这个家里,妈妈是绝对的权威,爸爸永远是那个和稀泥的角色。他的爱,沉默而卑微,永远屈居于我妈的强势之下。

我拉起周诚,“我们走吧。”

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默默地离开了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出门后,我才发现,我放在茶几上的红包和金锁,原封不动地躺在我的包里。是周诚趁着刚才混乱的时候,又悄悄塞了回来。

第三章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周诚几次想开口,都只是动了动嘴唇,又把话咽了回去。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亲戚群的消息。我点开一看,是我妈发的一段语音,声音尖利而委屈:

“……我真是没脸见人了!养这么大个女儿有什么用?亲弟弟的孩子满月,就给五千块钱,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她现在日子过好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语音下面,是几个不明真相的亲戚附和的“安慰”:

“大姐你别生气,孩子不懂事。”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自私。”

“蔓蔓怎么能这样呢,太伤你心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血液直冲头顶。这已经不是威胁了,这是公开的道德绑架和人格羞辱。

“她怎么能这样!”我把手机摔在副驾驶座上,“她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吗?”

周诚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他拿起手机,听完了那段语音,脸色铁青。

“太过分了!”他低吼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她就是这样的人!你还不信!”我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你总说她是我妈,让我让着她,让我理解她!可她什么时候理解过我?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她的女儿?在她眼里,我就是给我弟铺路的工具!”

“我知道!我知道她过分!”周-诚的声音也提高了,“可她毕竟是你妈!我能怎么办?我冲到你家去跟她对骂吗?”

“你就是觉得我小题大做!”

“我没有!”

“你就有!”

“林蔓,你讲点理好不好!”

“我怎么不讲理了?”

“你现在就像个刺猬!”

“我就是刺猬!是被你们逼成刺猬的!”

……

我们就在这不到十平米的车内空间里,进行着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那些最伤人的话,不过脑子就冲口而出。

激动时,句子短得像刀子。

“你妈太过分了。”

“你懂什么!”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

争吵在我的哭声中戛然而生。我趴在方向盘上,哭得泣不成声。

周诚不说话了。车里只剩下我压抑的抽泣和空调的送风声。

过了很久,一只手伸过来,把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接。

他又默默地把水放在我手边的杯座里。

这个小小的、无声的动作,像一根针,刺破了我愤怒的硬壳,露出了里面柔软的委屈。

回到小区,停好车。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说话。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让沉默变得更加尴尬。我看着镜面里自己红肿的眼睛和周诚紧绷的侧脸,心里一阵悲哀。

成年人的崩溃,是从算清一笔亲情账开始的。

我们因为我的娘家,第一次吵得这么凶。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手机里,亲戚群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我索性开了静音。

凌晨一点多,我口渴得厉害,起身想去客厅倒水。

刚打开门,就看到主卧的门也开了一条缝,周诚正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冰袋,看样子是想去冰箱再冻一下。

我们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他看到我红肿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和心疼。“眼睛还疼吗?用冰袋敷一下会好点。”

我摇了摇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他把冰袋递给我,声音很低:“蔓蔓,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火。”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他走过来,轻轻抱住我。“我知道你委た屈。这事儿,错不在你。从明天起,我来处理。你什么都别管了,好不好?”

我趴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才深刻地体会到,夫妻,或许就是那个能在你被全世界指责时,依然选择站在你身边,对你说“错不在你”的人。

第四章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是婆婆打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我妈把状告到她那里去了。

“喂,妈。”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蔓蔓啊,还在睡觉呢?妈没打扰你吧?”婆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没,没呢。您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周诚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为小宝满月礼钱的事,跟你妈闹别扭了?”

我心里一沉,周诚到底还是跟她说了。

“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别紧张,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婆婆打断我,语气很认真,“妈是过来人,这种事见多了。你做的没错。”

我愣住了。

“周诚都跟我说了。三万块钱,确实是太多了。你们有自己的小家要顾,有彤彤要养,不能这么没有底线地贴补娘家。”婆婆叹了口气,“你妈那个人,我见过几次,是个要强又偏心的。你越是退让,她就越是得寸进尺。”

我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支持我的,竟然是我的婆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

婆婆接着说:“我跟你说个我们家的事。周诚他有个姑姑,当年也是这么个情况,拼了命地帮衬娘家弟弟。结果呢?弟弟弟媳觉得理所当然,胃口越来越大。她自己家里被拖垮了,孩子上大学的钱都拿不出来,最后老公跟她离了婚。你说,图什么呢?”

婆婆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个死结。

“亲家母那边,你暂时别跟她硬顶,也别妥协。冷一冷,让她自己想清楚。满月酒那天,让周诚自己去,你就别露面了,免得见面尴尬,又吵起来。礼金就按你们商量好的给。她要是不收,就让周诚带回来。面子是别人给的,里子是自己过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亲戚看的。”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呆呆地想了很久。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孝顺”的枷锁里,活在对母亲的恐惧和讨好里。我以为顺从就是孝,退让就是爱。直到今天,我才被婆婆点醒,没有底线的孝顺,不是爱,是自我毁灭。

晚上,我和周诚躺在床上,第一次平静地谈论这件事。冷战了一天,气氛有些微妙。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旧相册,翻开。里面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其中一张,就是我初中时和我爸妈的合影。

那张照片,开端时我妈亲手收进了抽屉,此刻却被我丈夫拿了出来。

“你看你小时候,笑得多开心。”周诚指着照片说。

我看着照片里那个扎着马尾、笑容灿烂的女孩,感觉有些陌生。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翻看着。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客厅,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温牛奶,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但那个默默翻看相册的动作,那杯恰到好处的温牛奶,比任何道歉和情话都更能安抚我。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即使在冷战中,也藏着无声的关怀。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我的童年,在一个夏天的晚上,我想看动画片,我爸想看足球赛,而我妈,不由分说地把台调到了她最爱的电视剧,然后将音量拧到了35。电视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盖过了我和爸爸所有的请求。

梦里的我,急得满头大汗。

醒来时,我才发现,那个35的音量,早已成为我潜意识里关于“压迫”与“不被尊重”的符号。

有些伤口,是家人用爱的方式划开的,所以你连喊疼都觉得不孝。

满月酒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按照婆婆的建议,不再主动联系我妈,也不再为此事焦虑。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两天。

我弟媳小丽,突然申请加我微信好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通过了。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听说你不来参加宝宝的满月酒了?”

第五章

弟媳小丽的微信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我回了一句:“最近公司忙,走不开。”

她很快回复过来,发了一长串语音,我点开,是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姐,我知道你跟妈闹得不愉快。可是……你不能因为跟妈生气,就不认我这个弟媳妇,不认你这个亲侄子啊!你不来,亲戚们会怎么想我?他们会以为是我容不下你,是我挑拨你们母女关系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倒打一耙。

我冷笑一声,打字回复:“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去。”

发完这句,我直接拉黑了她。

我不想再陷入这种无休止的口舌之争和情感勒索里。

满月酒那天,是个周日。天气晴好。

周诚一大早就穿戴整齐,拿着准备好的红包和金锁准备出门。

“你真的不去?”他最后问了我一遍。

我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闻言,摇了摇头。“不去了。你去就行了,代我向小宝问好。”

“好。”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我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蓝天,心里前所未有地平静。

周诚走后,我带着彤彤去了附近的公园。彤彤在草地上追着鸽子跑,笑声像银铃一样。我坐在长椅上,看着她,感觉岁月静好。

然而,这种平静在下午三点被打破。

周诚的电话打来了,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

“蔓蔓,你绝对想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我刚才去停车场取车,正好看到你弟和他媳妇也在。他们刚提了一辆新车,白色的SUV,落地价估计得二十多万。我听到你弟媳妇跟她朋友打电话,说‘首付终于凑齐了,多亏了我那个好大姑子’……”

周诚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首付……好大姑子……

原来如此。

原来那三万块钱,根本不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而是为了他们的新车首付!

我妈,我弟,我弟媳,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给我设了这么一个局!

一股巨大的、被欺骗的愤怒和恶心涌上心头。我拿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蔓蔓?蔓蔓?你还在听吗?”

“我在。”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先回来。”

挂了电话,我抱着彤彤,疯了似的往家赶。

我必须去!我必须去问个清楚!

我把彤彤安顿好,拜托邻居帮忙照看一小时,然后直接开车去了办满月酒的酒店。

我到的时候,宴席已经散了。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我在酒店大堂没看到我妈他们,于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果然,那辆崭新的、还没上牌的白色SUV旁边,我妈、我爸、我弟、我弟媳,一家四口,正围着新车,满脸喜气。

我妈正拿着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擦着车头盖,那神情,比擦拭家里的任何一件家具都要虔诚。

看到这一幕,我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一声冷笑。

我走过去。

“哟,提新车了?恭喜啊。”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沉浸在喜悦中的四个人同时僵住。

他们转过头,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我妈的脸色最是精彩,从惊喜到惊恐,再到恼羞成怒,只用了几秒钟。

“你……你怎么来了?”她结结巴巴地问。

“我怎么不能来?”我一步步走近,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我来看看,我那三万块钱的‘人情’,换来的是个什么宝贝。”

秘密在昏暗的地下车库被揭穿,所有人都像被剥光了衣服,窘迫不堪。

我弟不敢看我,低下了头。我弟媳则是一脸心虚地躲到了我妈身后。

只有我妈,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又端起了她那套“母亲”的架子。

“什么三万块钱!胡说八道什么!”她色厉内荏地吼道。

“妈,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演了。”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为了给你儿子凑车首付,不惜跟我断绝关系来逼我,您真是我的好妈妈啊!”

“我……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弟好吗!”她终于承认了,声音却依旧理直气壮,“你弟有车了,出门方便,以后也能经常带着我们出去!你当姐姐的,帮他一把不是应该的吗?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

又是这句“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气得笑出了声,“为了我好,就骗我?为了我好,就在亲戚群里败坏我名声?为了我好,就拿断绝关系来威胁我?你讲点理好不好!”最后一句,我用上了家乡的方言,声音尖利得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当孝顺和自我只能二选一时,我才发现自己穷得只剩下顺从。

而今天,我不想再顺从了。

“林蔓!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弟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指责我。

我转向他,冷冷地看着他:“你闭嘴。一个靠着骗自己姐姐的钱来买车的男人,没资格跟我说话。”

我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林蔓!你给我站住!”我妈在我身后尖叫,“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你以后就永远别想再踏进林家一步!”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从你决定骗我的那一刻起,”我声音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那个家,我就已经不想回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向我的车。

身后,是我妈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我弟媳隐隐约约的哭声。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第六章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刚才在车库的那一幕,像电影一样反复播放。我妈的强词夺理,我弟的懦弱,我弟媳的虚伪,还有我爸那自始至终的沉默。

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突然,手机响了。

我以为是周诚,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是“爸爸”。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我爸那标志性的、带着无奈的叹息声。

“蔓蔓……”他叫了我的名字,然后又沉默了。

“爸,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

“你……你别生你妈的气。她……她糊涂啊。”

又是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不糊涂。”我打断他,“她比谁都精明。她知道怎么拿捏我,知道怎么让我心软,知道怎么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说:“蔓-蔓,爸给你转了笔钱,你收一下。”

我愣住了。“什么钱?”

“你弟买房的时候,你不是拿了十万块钱吗?当时你妈说,家里还有五万块钱的存款,是你外婆留给你们姐弟俩的,一人一半。她说你的那份她先帮你存着,以后你有急用再给你。这些年,她一直没提,我以为她忘了。今天……今天我才想起来,她不是忘了,她是把你的那份,也算给你弟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

“爸今天去银行,把你那两万五千块钱取出来了。你收着。这是你应得的。”我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坚定,“你妈糊涂,爸不糊涂。”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那两万五-千块钱,而是因为那句“爸不糊涂”。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是懦弱的,是沉默的,是母亲权威下的附庸。我甚至在心里埋怨过他的不作为。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他的爱,一直都在。只是它像埋在地下的根,沉默,却有力。

父亲的爱像一张旧存折,数字不多,却是在银行关门后唯一能取到钱的地方。

“爸……”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孩子,别哭。”我爸在那头叹气,“以后……想回家就回。不想回,就过好你自己的日子。爸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挂了电话,我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这迟来的、笨拙的,却无比珍贵的父爱。

回到家,周诚已经回来了。他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问,只是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都过去了。”他说。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在阳台上,吹着晚风。

我把爸爸给我打电话、给我转钱的事告诉了他。周诚听完,也很感慨。

“爸其实心里都明白。”他说。

“是啊。”我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我以前总觉得他不爱我,现在才知道,他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

“蔓蔓,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以后,我只管我们这个小家,只管你和彤彤,只管我爸。至于其他人……就看缘分吧。”

周诚笑了,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清晨六点半,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们相拥着,看着这座城市慢慢苏醒。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也要苏醒了。

第七章

那次摊牌之后,我真的和我妈那边断了联系。

我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她也没有再联系过我。我退出了那个让我倍感压抑的亲戚群,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了那些糟心的事,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快乐。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和家庭上。我和周诚的关系,经过这次风波,反而更加亲密。我们学会了更有效地沟通,也更懂得珍惜彼此。

彤彤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的变化,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更多了。

有一次,我们一家三口在客厅看电影。彤彤嫌声音小,嚷嚷着:“爸爸,声音大一点,听不见啦!”

周诚拿起遥控器,笑着问我:“老婆大人,调到多少合适?”

我看着他促狭的眼神,也笑了:“你看着办吧。”

他故意把音量调到了35。

电视里传来巨大的声响,彤彤立刻捂住了耳朵:“太大啦!太大啦!”

我拿过遥控器,将音量调低,最后停在了25。一个清晰而又不刺耳的数字。

周诚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相视一笑。

我知道,那个困扰了我半生的“35”,那个象征着压迫和控制的数字,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打破了。我终于可以自由地设置属于我自己生活的音量。

又过了几个月,我爸的生日到了。

我提前给他打电话,说要接他过来住几天,给他过生日。

电话里,我爸支支吾吾的,最后才小声说:“你妈……她也想来。”

我沉默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

“爸,让她来吧。”我打断他。

不是原谅,也不是妥协。我只是不想让我爸为难。而且,我也想看看,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妈她,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生日那天,我去车站接他们。

远远地,我就看到我妈。她好像瘦了,也憔-悴了,头发白了不少。看到我,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一路上,气氛都很尴尬。

回到家,彤彤很有礼貌地叫了“外公外婆”。

我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要塞给彤彤。我拦住了。

“妈,不用了。孩子不缺这个。”

我妈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妈好几次想开口跟我说话,都被我用别的话题岔开了。我只跟她聊家常,聊天气,聊我爸的身体,绝口不提过去的事。

她大概也感觉到了我身上那层无形的壁垒,几次之后,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有些隔阂,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补。我们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再也无法坐在一张桌子上交心。

我爸在我家住了一周,我妈待了三天就待不住了,吵着要回去。

临走前,我弟林波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支支吾吾地,又是借钱。说他老婆想换工作,中间有几个月没收入,车贷房贷压力大,想让我先“支援”一下。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平静地回答:“林波,我没钱。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我了。你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为自己的家庭负责。”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我的内心一片平静。

我终于学会了拒绝,学会了设立边界。这个课题,我花了三十年,才终于及格。

送我爸妈去车站的路上,我妈坐在后座,一直没说话。

快到车站时,她突然开口,声音很低:“蔓蔓,那辆车……我们卖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你弟他们……还是坐公交上班。挺好的,省油。”她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依旧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想求得我的原谅。但是,破碎的镜子,怎么可能重圆呢?

送走他们,我一个人回家。

整理房间的时候,我从书柜的角落里,翻出了那本旧相册。我翻到那张我初中毕业时和爸妈的合影,照片上,妈妈笑得那么温柔,揽着我的肩,眼睛里有光。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妈妈。

我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母亲,又看看手机屏幕上那个执着跳动的名字,心里百感交集。

我伸出手,指尖悬在绿色的接听键上,却没有按下去。

来源:青涩冰淇淋I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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