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家带娃,他发5万奖金给我5000,看到亲家朋友圈我不淡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06 07:04 1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一个不上不下的数字,既盖不住儿媳林惠在厨房洗碗的叮当声,也压不低我心里那点说不清的烦闷。儿子建波陷在沙发另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疲惫的脸,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抱枕,像隔着一条河。这沉默,是我们家最近的新常态。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一个不上不下的数字,既盖不住儿媳林惠在厨房洗碗的叮当声,也压不低我心里那点说不清的烦闷。儿子建波陷在沙发另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疲惫的脸,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抱枕,像隔着一条河。这沉默,是我们家最近的新常态。

我起身去收拾建波随手扔在书桌上的外套,手指习惯性地伸进口袋检查,空空如也。目光扫过桌面,他新换的皮夹旁,书桌抽屉露着一条细缝,隐约能看到一角泛黄的旧物。那是我压在箱底的老照片,好像是建波小时候我带他去公园拍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翻出来了?

“妈,别收拾了,歇着吧。”建波头也没抬,声音闷在胸口。

“乱糟糟的,看着闹心。”我把外套挂好,顺手想把抽屉关严,却停住了。

林惠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笑容标准得像拿尺子量过:“妈,吃水果。建波最近项目刚结束,累坏了……”她话说到一半,忽然看了建波一眼,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没什么,就是工作压力大,您多担待。”

我“嗯”了一声,拿起一片苹果,脆,但是不甜。林惠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

建波终于放下手机,从皮夹里抽出一沓崭新的钞票,用一个红纸套着,推到我面前。

“妈,这个您拿着。”

我看着那抹鲜艳的红色,心里那点烦闷似乎找到了出口。“这是干什么?”

“公司发了五万项目奖金,这是五千,给您的零花钱。”建波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您平时带天天辛苦了,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五万,五千。

这两个数字在我脑子里反复碰撞,发出刺耳的回响。我捏着那个红包,纸张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我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好,好,妈收着。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建波点点头,揉着脖子回了卧室。林惠迅速收拾了茶几,也跟了进去,卧室门轻轻合上,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里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和我的呼吸声。

我拿起遥控器,把音量从35,一格一格,调到了28。这是我最习惯的音量。整个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也更冷了。

我坐在沙发上,摩挲着那个红包,五千块的厚度,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搔刮着我的心,又痒又疼。我不是贪这笔钱,我在这个家里,吃他的住他的,带孙子,做家务,我没想过要工资。可这五万和五千的对比,像一把尺子,清清楚楚地量出了我在这个家里的分量。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朋友圈。红点在林惠的头像上闪烁,我点了进去。

最新的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一张图片,是一台看起来就很高档的棕色按摩椅,崭新地摆在窗明几净的客厅里。定位显示是林惠的娘家。

配文是她妈妈王姐的口吻:“还是我姑娘最孝顺!知道我这老腰一到阴雨天就疼,立马安排上了!这下舒服咯!”

下面,林惠点了个大大的赞。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照片,那台按摩椅的价格我不敢想,但绝不是五千块钱能打发的。所以,五万块的奖金,是这么分配的吗?

给丈母娘一台几万的按摩椅,给我这个累死累活带孙子的亲妈五千块“零花钱”。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屏幕的光在黑暗中熄灭。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到一片冰冷的海底。喉咙发紧,我用力吞咽了一下,却咽不下那股子酸涩。原来,在他心里,我和亲家母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台按摩椅的距离。

第一章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五点半起床。给一家人准备早餐的时候,心里那根刺还在。我把小米粥熬得又软又糯,小笼包蒸得皮薄馅大,每一样都尽心尽力。可我越是尽心,心里就越觉得委屈。

建波和林惠起来时,一切都摆上了桌。

“妈,您又起这么早。”建波打着哈欠坐下,拿起一个包子。

我没应声,默默地给孙子天天盛粥。

天天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奶奶,我想买那个奥特曼的变形蛋,我们班好多小朋友都有。”

我心里正堵着,语气不自觉地就硬了些:“天天,变形蛋上回不是刚买了一个吗?怎么又要?咱们要学会节约,不能乱花钱。”

天天撅起了小嘴:“可是爸爸有好多好多钱呀!爸爸昨天和我说,他发了‘大大的奖金’!”孩子天真的大嗓门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响亮。

林惠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夹了个包子到天天碗里:“快吃饭,小孩子家别管大人的事。”

建-波也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好像是我教唆了孩子一样。

我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

“我没教他!是他自己听到的!”我忍不住开了口,声音有些发颤。

建波愣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妈,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了?”

“没人惹我。”我别过脸去,“我就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儿辛辛苦苦,好像也不值几个钱。”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建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什么时候说您不值钱了?给您钱您还不高兴了?”

“高兴,我太高兴了。”我冷笑一声,“五千块,好大一笔钱。够我买菜买到明年了。”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林惠停下筷子,不安地看着我们。天天看看我,又看看他爸爸,吓得不敢出声。

“妈,您到底想说什么?”建波的耐心显然在告罄。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给你丈母娘,买的是什么?”

建波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您怎么知道的?您翻我手机了?”

“我用不着翻你手机!”我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人家自己发朋友圈了!‘还是我姑娘最孝顺’!是,你媳妇孝顺,那你呢?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

“那能一样吗?”建波的声音也高了八度。

“怎么不一样了?!”我站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妈是妈,我这个妈就不是妈了?她妈腰疼,我这腿一到冬天就疼得睡不着觉,你看见了吗?我帮你带孩子,洗衣做饭,我图什么了?我就图你心里有我!结果呢?一台几万的按摩椅,打发我五千块!建波,你摸着良心说,你这么做,公平吗?”

有些失望,不是因为钱少,而是因为在儿子心里,我只值这么多。

建波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林惠赶紧起身,拉住我的胳膊:“妈,您消消气,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有什么误会?”我甩开她的手,“我亲眼看到的!你别在这儿和稀泥!你们夫妻俩,心里明镜儿似的!”

“妈,您别多想。”建波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这是他的口头禅,每次我心里不舒服,他都用这句话来堵我。以前我觉得是安慰,现在只觉得是敷衍。

“我多想?好,是我多想了!”我气得发抖,指着门口,“那我走!我回老家去,不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不耽误你们孝顺丈母娘!”

说完,我转身就往我的房间走。身后,是天天的哭声,林惠的劝说声,和建波那句带着怒气的“您讲点理好不好!”

我“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靠在门板上,我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拼命仰起头,不让它掉下来。

我图个啥嘛!我一个退休教师,拿着不低的退休金,老家有房有存款,我跑到这儿来,当个免费保姆,受这份气?

我打开衣柜,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拿衣服,扔在床上。我不是在赌气,我是真的寒了心。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第二章

我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动作很大,故意弄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我在等,等建波来敲门,来跟我服个软,说一句“妈,我错了”。

可是,外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天天压抑的抽泣声,和林惠低声的安抚。

过了大概十分钟,房门被敲响了。我心里一动,拉开门,看到的却是林惠。

她端着一杯温水,脸上带着歉意:“妈,您先喝口水,别气坏了身子。建波他那个人,您知道的,嘴笨,不会说话。”

我没接水杯,冷冷地看着她:“你别跟我说这些。你们俩口子的事,我清楚得很。这几年,我自问没亏待过你,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在背后算计我的?”

“妈,真不是算计。”林惠的眼圈也红了,“那按摩椅的事,我跟建波也是商量了的……”

“商量?商量着怎么把你妈哄开心,把我这个婆婆当外人?”我打断她,“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孩子,我带不了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林惠还想说什么,卧室里传来建波的声音:“林惠,你出来!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林惠咬着嘴唇,看了我一眼,无奈地退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我的心也彻底冷了。冷静?他让我冷静?他凭什么让我冷静?做错事的人是他!

我把箱子拖出来,开始把叠好的衣服塞进去。我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乱,像是在发泄心里的怒火。抽屉里的老照片被我一股脑地扫了进去,连同那些年的所有付出和期待。

人心里的天平,一旦开始计较,就再也摆不平了。

收拾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我的医保卡和一些重要证件还在客厅的抽屉里。我拉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建波和林惠都在卧室里,门虚掩着,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在争吵。

“……你非要现在买吗?就不能等等?”是建波的声音,充满了烦躁。

“等?医生说爸这情况不能再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惠的声音带着哭腔,“再说了,买都买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不如想想怎么跟妈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她现在就在气头上,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还不是因为你妈非要发那个朋友圈!”

“你怪我妈?建波,你讲点良心!我爸都那样了,我妈发个朋友圈宽宽心怎么了?倒是你,你给你妈五千块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会多心吗?”

“我那不是想着,剩下的钱还有大用吗!我哪知道……”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听不清了。但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林惠的爸爸?生病了?还很严重?

我愣在原地,手脚冰凉。我只看到了按摩椅,只看到了朋友圈的炫耀,却没想过这背后可能藏着别的事情。可是,就算她爸爸生病了,跟我说一声有那么难吗?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完全不能分享秘密和担忧的外人?

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比单纯的偏心更让我难受。

我默默地回到房间,坐在行李箱上,脑子里一团乱麻。走的念头,第一次动摇了。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他们,而是因为我忽然想弄明白,他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下午,建波和林惠都去上班了,天天送去了幼儿园。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没有再收拾行李,而是把他们的卧室和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我痛恨自己像个侦探一样窥探儿子的隐私,但那种被欺骗和隐瞒的感觉驱使着我,让我无法停下。

最后,在书房的碎纸机里,我发现了几张没有完全粉碎的纸片。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拼凑起来,一张医院的缴费单赫然出现在眼前。

XX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患者姓名:王建国。费用:三万八千元。

王建国,是我亲家公的名字。

我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纸片飘落。原来,那笔钱的大头,用在了这里。原来,那台“按摩椅”,很可能根本不是什么享受品。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气的不是钱,不是按摩椅,而是他们的隐瞒,他们的不信任。他们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跟我说一句实话。

我这个妈,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懂事,这么不能分担风雨吗?

傍晚,我没有做饭。我坐在漆黑的客厅里,等着他们回来。我要一个解释。不是为钱,是为这份被区别对待的亲情。

第三章

门开了,建波和林惠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看到我坐在黑暗里,两人都吓了一跳。

“妈,您怎么不开灯?”林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没有回答。建波摸索着打开了灯,刺眼的光让我眯起了眼睛。他看到了我脚边散落的碎纸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您……您翻我东西了?”

“我不翻,你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我抬起头,眼睛因为长时间在黑暗中而布满红丝,“亲家公到底怎么了?”

建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标志性地揉了揉后颈,那动作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林惠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妈,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我爸他……他心脏出了问题,前段时间刚做了支架手术。那笔钱,是手术费。”

“那按摩椅呢?”我追问。

“那不是按摩椅,是医生建议买的医用康复椅,可以调节角度让他躺着舒服点,方便术后恢复。花了两万多。”林惠的声音哽咽着,“我妈她……她就是心里难受,又不想让亲戚朋友担心,才故意发成那样的……”

真相像一块巨石,轰然砸在我心上。我以为的偏心,是一场救命的手术。我以为的炫耀,是一个妻子故作坚强的伪装。我以为的不公,是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婿的责任与担当。

而我,像个跳梁小丑,因为五千块钱,因为一台“按摩椅”,闹得天翻地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那台曾经被我调到28的电视机,此刻是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我们三个人僵硬的脸。

在一个家里,沉默有时比争吵更伤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我是你妈,建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觉得我会计较这点钱?还是觉得我只会添乱?”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建波终于开口了,声音里满是愧疚,“您心脏也不好,我怕您跟着上火,整天担心。我想着,等那边情况都稳定了,再慢慢告诉您。那五千块,我是真心想给您零花的,剩下的一万多,是预备着万一有什么后续治疗,得留着应急。”

“所以,你就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建波,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了,可你不能把我关在你的世界外面啊!”

我的核心缺陷,那份对“公平”和“被看见”的执念,在此刻被我自己击得粉碎。我一直计较着儿子心里我的分量,却没想过,他只是用一种他认为对的方式在“保护”我。而这种保护,却成了最伤人的利刃。

这场争吵,没有赢家。我们三个人,都被刺得遍体鳞伤。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我不再提回老家的事情,默默地把行李箱又推回了床底。我照常做饭,洗衣,接送天天。但我和建波、林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我们说话,但都小心翼翼。我们同桌吃饭,却各自沉默。

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又失眠了。我想给老家的妹妹打个电话,说说心里的憋屈,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升级了系统,好几个软件都打不开了。我捣鼓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建波走了进来。他没说话,径直走到我床边,拿过我的手机。

“我来吧。”

他坐在床沿上,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点击着。他的侧脸在台灯的光下显得格外憔悴,眼下有浓重的黑影。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我从小抱到大的儿子,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能为一家人遮风挡雨的男人,而我却还在用老旧的眼光,苛求着他像孩子一样对我毫无保留。

他帮我把软件都更新好,又把字体调大了些,然后把手机递给我。

“好了,妈。早点睡吧。”

他起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建波。”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看着他,想说“对不起”,想说“妈妈错怪你了”,想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妈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亲家公……他现在怎么样了?”

建波愣了一下,随即眼圈红了:“恢复得还行。医生说,过了观察期就没事了。”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别过脸去,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他站在门口,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然后,我听到他轻轻地说:“妈,您也多注意身体。”

门被带上了。我躺在黑暗里,手里攥着那个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机,心里那块冻了多日的坚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第四章

那晚之后,家里的气氛有所缓和,但那道裂痕依然存在。我和建波、林惠都在努力地修复,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周末,建波提议一家人去公园散散心。

黄昏时分的公园,夕阳把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天天在草地上疯跑,我和建波、林惠慢慢地跟在后面。

“妈,这周末,我跟林惠想去看看她爸。您……要不要一起去?”建波小心翼翼地问。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我进入他“另一个家”的世界。

“我去做什么?人家看见我,该不自在了。”我心里是想去的,嘴上却还在闹别扭。

“不会的,妈。”林惠赶紧说,“我爸妈一直念叨您呢,说您把建波教育得这么好,把天天也带得这么乖。他们早就想见见您了。”

我心里一暖。原来,在他们心里,我并不是一个只会添乱的老太婆。

“那……好吧。”我点了点头。

去探望亲家的那天,我特意穿了件新衣服,还从我的小金库里取了五千块钱,包了个红包。这钱,不是赌气,不是攀比,是我作为一个长辈,对晚辈家里遇到难处的一点心意。

亲家住在城东的老小区,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王姐开门见到我们,先是一愣,随即热情地把我们迎了进去。

“哎呀,亲家母!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亲家公王建国躺在客厅那台“康复椅”上,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见到我,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别动,你好好躺着!”我赶紧上前按住他,“我就是来看看你。身体要紧。”

王姐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她拉着我的手,一脸歉意:“亲家母,真是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家里乱糟糟的,也没敢告诉你们,怕给你们添麻烦。”

“说这些干什么。”我拍拍她的手,“都是一家人。有事就该说,大家一起想办法。建波和林惠也是,把我们这些老的当纸糊的了,一点事都扛不住。”

我的话,一半是说给王姐听,一半是说给建波听。

建波站在一旁,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聊了很多,从亲家公的病情,聊到天天的学习,再聊到我们年轻时候的往事。我发现,王姐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个爱攀比、爱炫耀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母亲,一个为子女、为家庭操碎了心的女人。

人心里的成见,就像一座山。不亲自走过去,永远不知道另一边的风景。

从亲家家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我们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走到楼下的车库,这是一个密闭而安静的空间,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妈,”建波忽然开口,“对不起。”

我停下脚步。

“我不该瞒着您。我总想着,自己能扛的事就自己扛了,不想让您操心。我忘了,您是我妈,您有权利知道家里的一切,也有权利跟我们一起分担。我错了。”

林惠也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妈,我也有错。我应该早点跟您说的。我只是……只是怕您觉得我们家给您添了麻烦。”

看着眼前这对向我低头的孩子,我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我伸出手,一边一个,抱住了他们。

“傻孩子。”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最怕的不是没钱,不是有事,最怕的是心不往一处想。”

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真正地拥抱在了一起。那些隔阂、误会、猜忌,都在这个拥抱里,被挤压得粉碎。

第五章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融洽。建波和林惠会主动跟我分享工作上的事,家里的开销也开始让我过目。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局外人,而是这个家的核心之一。

但那件事,像一根拔不掉的刺,依然扎在我心里最深处。不是对建波和林惠,而是对我自己。我反复回想那天的争吵,回想自己因为猜忌而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我的固执和对“公平”的偏执,差点毁了这个家。

一天下午,我哄天天睡午觉。小家伙睡得正香,忽然在梦里呢喃:“奶奶……别走……”

我心里一颤,俯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背。孩子是最敏感的。那天的争吵,我嚷嚷着要走的决绝,一定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我这个做奶奶的,为了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心,竟然伤害了最疼爱的孙子。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阳光很好,但我心里却是一片阴霾。我意识到,我需要改变的,不只是和儿子儿媳的相处方式,更是我自己的心态。

我开始学着放手。不再把所有的家务都大包大揽,学着让林惠分担一些。我用建波给我的那五千块钱,给自己报了一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每周去上两次课。

我开始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我的世界,不再仅仅围绕着儿子和孙子旋转。

建波看出了我的变化,他很高兴。有一次他下班回来,看到我正在阳台上练字,笑着说:“妈,您这字,写得比我上学那会儿还好。”

“那是。你妈我当年可是学校的文艺骨干。”我头也不抬,嘴上却带着笑。

“妈,您别多想。”他又说出了那句口头禅。

我停下笔,看着他。

他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

我笑了。同样一句话,在不同的心境下听,竟是完全不同的味道。以前是敷衍,现在,是真诚的欣慰。

“我知道。”我说。

我们母子俩相视一笑,许多说不出的话,都在这个笑容里了。

有时候,真相不伤人,伤人的是我们对真相的想象。我曾经想象自己是一个被亏待的、被边缘化的母亲,并因此痛苦不堪。但当我放下执念,才发现,我一直被爱包围着,只是我被自己的猜忌蒙蔽了双眼。

这天,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林惠走进来,从背后抱住我。

“妈。”

“嗯?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就是想抱抱您。谢谢您,妈。”

我关掉火,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标志性地把一缕碎发掖到耳后,这个动作,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柔软。

“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

我知道,她在谢我什么。谢我没有真的离开,谢我最终选择了理解和包容,谢我们这个家,终于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厨房里,饭菜的香气氤氲开来。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我知道,这个家里,从此有我,也有她。我们不再是婆婆和媳d妇,而是并肩作战的亲人。

第六章

秋去冬来,日子在平淡和温馨中一天天滑过。亲家公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下楼散步了。王姐时常会做些好吃的,让林惠带过来给我和天天。我和她,也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姐妹”。

我的腿疾在冬天又犯了。一到阴雨天,膝盖就又酸又疼。我没跟孩子们说,怕他们担心,只是自己默默地贴膏药,用热水袋敷。

一个周六的早上,我醒来时,发现床头多了一个崭新的电热护膝。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是建波的字迹:

“妈,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了。这个护膝可以定时加热,您试试。别不舍得用。”

我拿着那个护膝,鼻头一酸。他还是那么不善言辞,却把所有的关心,都放在了行动里。

吃早饭的时候,我故意问:“建波,这护膝得不少钱吧?又乱花钱。”

建波正喝着粥,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不贵。跟您的腿比起来,再贵也值。”

一旁的林惠也说:“是啊妈,建波特意托人从国外带的,说是效果好。您快试试。”

我点点头,心里暖洋洋的。

我们总是习惯用自己的尺子,去量别人的生活。曾经,我用“五千块”这把尺子,量出了满心的委屈和不公。现在我才明白,亲情的价值,从来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它藏在一句笨拙的关心,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份不言而喻的守护里。

转眼到了年关,公司开年会,建波喝多了,是林惠开车去接回来的。

我给他煮了醒酒汤,端到卧室。林惠正费力地给他换下脏衣服。

“我来吧。”我接过毛巾。

林惠坐在一旁,看着醉醺醺的建波,叹了口气:“妈,您说他是不是傻?年会上,老板敬他酒,他替他们部门一个刚来的小年轻全挡了。自己喝成这样。”

我一边给建波擦脸,一边说:“他就是这个性子,从小就爱逞能,护着别人。”

“是啊。”林惠的眼神里,有心疼,也有骄傲,“他就是这样,对谁都好,就是不会心疼自己。”

我看着儿子熟睡的脸,他眼角的细纹,似乎又多了几条。这个曾经需要我保护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成了保护着我们所有人的大树。而我,却还因为他偶尔掉落的一片叶子没有先给我,而跟他闹脾气。

那一刻,我为自己过去的狭隘,感到深深的羞愧。

夜深了,我走出卧室。林惠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照着她的脸。她在看一张照片。

我走过去,才发现,那是建波小时候的照片。就是我之前在抽屉里看到的那张,在公园里,我抱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您看,”林惠把手机递给我,“建波一直把这张照片存在手机里。他说,这是他记忆里,您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我看着照片上年轻的自己,和怀里那个小小的他,视线渐渐模糊。

林惠轻声说:“妈,建波他……其实很爱您。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用力地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全都知道了。

第七章

快过年了,家里开始置办年货,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我和林惠一起去市场,她挽着我的胳膊,我们像一对真正的母女,商量着年夜饭的菜单。

建波的公司发了年终奖,这一次,他没有再给我红包。

除夕那天,他下班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

“妈,新年礼物。”

我打开一看,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羊毛短靴,鞋底是防滑的,里面是厚厚的绒毛。是我上次逛街时,多看了两眼的款式。当时觉得贵,没舍得买。

“你这孩子……”我嘴上埋怨着,心里却甜得像吃了蜜。

“试试合不合脚。”建波蹲下身,亲自给我换上新鞋。

我穿着新鞋,在客厅里走了两步,不大不小,刚刚好。暖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底。

年夜饭,我们一家三口,加上被接过来的王姐和已经康复的王建国,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桌。电视里放着春晚,热闹非凡。

建波和亲家公喝着酒,我和王姐聊着家常,林惠和天天在旁边嬉笑。

那一刻,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觉得无比满足。一家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这样整整齐齐,和和美美吗?

饭后,建波被灌了不少酒,又有些醉意。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神有些迷离。

“妈……”他忽然叫我。

“嗯?”我应了一声。

“我……我以后,会努力做得更好。”他含糊地说。

我笑了笑,走过去,给他盖上一条毯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已经很好了。

年过去了,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依然每天接送天天,去老年大学上课,闲暇时和王姐一起逛逛公园。

只是,家里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比如,建波会记得我爱吃的菜,林惠会给我买新出的电视剧碟片。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一个普通的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又被建波习惯性地调到了35。主持人热闹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客厅。

我正准备起身去拿遥控器,建波却先我一步拿了起来。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默默地,把音量从35,一格一格,调回了28。

他把遥控器放在我手边,然后揉了揉后颈,转身回了房间。

客厅里,新闻主播清晰而温和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根扎了许久的刺,在这一刻,仿佛彻底消融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也许是“谢谢”,也许是“其实35也还好”,也许是,“以后,别这么累了”。

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说。

我只是拿起遥控器,轻轻地,把音量又往上调了一格,到了29。然后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窗外的夜色温柔,家里的灯光温暖,一切,都刚刚好。

来源:愉悦的小鱼L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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