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厨房里传来一阵锅铲相碰的清脆声,接着是妻子张岚熟悉的声音:“回来啦?快去洗手,就等你开饭了。”
引子
我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我回来了!”
我把那只磨破了皮的帆布旅行包往墙角一放,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疲惫和兴奋。
厨房里传来一阵锅铲相碰的清脆声,接着是妻子张岚熟悉的声音:“回来啦?快去洗手,就等你开饭了。”
我咧嘴一笑,心里那块因为出差一个月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换鞋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像颗小炮弹一样撞进我怀里。
“爸爸!”
是女儿甜甜。我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小丫头咯咯地笑,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胡子扎人。”
我用胡茬故意蹭了蹭她,惹得她笑得更大声了。这一个月在外面跑项目,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香,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回家这一刻的温暖么。
张岚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从厨房出来,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明明才三十八岁,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
“看你,黑了也瘦了,外面苦吧?”她把菜放在桌上,眼神里全是心疼。
我摇摇头,抱着女儿坐到饭桌前:“不苦,项目顺利拿下来了,奖金少不了。”
张岚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给我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快吃吧,补补。甜甜,让你爸先吃。”
这顿饭吃得格外香。我狼吞虎咽,张岚就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时不时给甜甜挑掉鱼刺。昏黄的灯光下,这个不到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充满了安稳踏实的气息。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饭后,张岚哄着甜甜去睡觉。我冲了个热水澡,洗掉一身的疲惫,换上干净的睡衣,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了。
回到卧室,张岚已经躺下了,正借着床头灯看手机。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让我的心不由得一动。分别一个月,思念就像发了酵的面团,涨得满满的。
我轻轻掀开被子,从她身后躺下,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她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放松下来,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关了灯。
“累了吧?早点睡。”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很轻。
“不累。”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心里一片滚烫,“我想你了。”
我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张岚没有拒绝,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就在我准备进行下一步时,卧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细小的声音传了进来:“妈妈,我怕黑。”
是甜甜。
张岚连忙推开我,坐起身来:“甜甜乖,妈妈在这儿呢。”
我心里一阵失落,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岚下床,把女儿抱了过来,放在我们俩中间。
小丫头很快就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叹了口气,也准备睡觉。可就在这时,黑暗中,甜甜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梦话。
那句话很轻,却像一道炸雷,在我耳边轰然响起。
她说:“爸爸,陈叔叔说,他才是我的新爸爸。”
我的血液,在一瞬间,冻成了冰。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从头皮到脚底,一片煞白。
我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黑暗中张岚的轮廓。
她似乎也听见了,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第一章 那通电话
夜,一下子变得漫长而冰冷。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下都像锤子砸在我的心上。甜甜翻了个身,小嘴砸吧了两下,睡得香甜。可她那句无心的梦话,却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陈叔叔是谁?新爸爸?
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盘旋,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赶不走,也抓不住。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我侧过身,看着身旁的张岚。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和刻意放缓的呼吸。她在装睡。
我的内心独白开始了,像一场无声的电影。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信号不好的老旧电视机,满是雪花点的噪音。一个月,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拼命,就是为了这个家。可现在,这个家,还是我的家吗?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还沉浸在团聚的喜悦里,却不知道自己的屋顶已经漏了一个大洞。
我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她。
“岚,你睡着了吗?”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她没有回答,身体却又僵硬了一分。
我加重了力气:“张岚,你给我说清楚,陈叔叔是谁?”
她终于有了反应,慢慢地转过身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卫东,你……你听错了,孩子说梦话呢。”
“我听错了?”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寒意,“‘陈叔叔说,他才是我的新爸爸’,这句话,我会听错?”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慌乱。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她终于说,“那天带甜甜在楼下玩,碰到了,他跟孩子开玩笑的。”
“普通朋友?”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普通朋友会跟一个四岁的孩子开这种玩笑?张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睡梦中的甜甜不安地动了动。张岚立刻紧张起来,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真的没什么,就是一个同事的远房亲戚,见过一两次。”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漏洞百出。同事的远房亲戚?这么复杂的关系,需要她亲自带着女儿去见?还熟到可以开这种玩笑?
又一段内心独白在我脑海中翻滚。信任这东西,就像一个玻璃杯,平时看着挺结实,可一旦有了裂缝,轻轻一碰就碎了。我和张岚结婚十年,从一穷二白到现在,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她。我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她,自己兜里常年不超过二百块钱。我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却舍得给她买她看上的那款新手机。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没想到,它这么不堪一击。
我不想再跟她吵,尤其是在孩子面前。我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你去哪?”她紧张地问。
“睡不着,去客厅抽根烟。”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把门轻轻带上。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没有开灯,摸索着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尼古丁的味道呛入肺里,却丝毫无法缓解我内心的烦躁和痛苦。
我想起这一个月出差的日子。每天晚上,我都会雷打不动地跟她视频。她总是说家里一切都好,让我安心工作。有几次,我听见电话那头有别人的声音,问她,她只说是电视声。还有一次,她急匆匆地挂了电话,说要去楼下倒垃圾。现在想来,这些都是疑点。
我的心,就像被泡在冰冷的盐水里,又涩又疼。
我拿起她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通话记录。我的手指颤抖着,往上翻。大部分都是我的号码,还有一些她同事和家里的。
突然,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跳了出来。
这个号码,在这一个月里,出现了十几次。通话时间有长有短,最短的几分钟,最长的有半个多小时。最后一次通话,就在我回来的前一天晚上。
我死死地盯着那串数字,像是要把它看穿。
这个号码,会是那个“陈叔叔”的吗?
我掐灭了烟头,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我必须搞清楚,这个陈叔叔到底是谁。我不能让我的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散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往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却已无路可走。我的婚姻,我的家庭,我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在这个深夜,变得摇摇欲坠。我不知道天亮之后,等待我的是什么。
第二章 邻居的闲话
第二天一早,我几乎是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张岚起床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神躲躲闪闪,想说什么又没说。她默默地走进厨房,很快就传来了油锅“滋啦”的声响。
甜甜也醒了,揉着眼睛跑到我面前:“爸爸,抱。”
我把她抱在怀里,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我怎么也无法把她和那句残忍的话联系起来。
饭桌上,气氛压抑得可怕。我和张岚谁也没说话,只有甜甜在叽叽喳喳。
“妈妈,今天还去陈叔叔家玩吗?”
甜甜一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张岚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脸涨得通红。
我放下碗,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还要去?”
张岚捡起筷子,不敢看我,低声说:“孩子瞎说呢。快吃饭,上幼儿园要迟到了。”
我心里冷笑。瞎说?一个四岁的孩子,能编出这么完整的话吗?
我的内心再一次被痛苦和愤怒占据。我像一个侦探,试图从蛛丝马迹里拼凑出真相,可每找到一条线索,都让我的心更沉一分。我看着对面的女人,她是我同床共枕十年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可现在,我却觉得她无比陌生。她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像一堵墙,把我们隔开了。
吃完饭,张岚送甜甜去幼儿园。我没去,说自己累了,想在家歇歇。
她走后,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我拿出手机,再次翻出那个陌生的号码。我盯着它看了很久,却没有勇气拨过去。我怕,怕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证实我所有的猜想。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下楼去买包烟。
我们住的是老式居民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邻里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刚走到楼下,就碰到了住在对门的王婶。
王婶是我们这栋楼里有名的“广播站”,哪家有点风吹草动,不出半天,全楼都知道。她拎着一个菜篮子,看到我,立马热情地凑了过来。
“哟,卫东回来啦?这次出差可够久的。”
“嗯,王婶,买菜去啊?”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王婶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卫东啊,不是我说你,男人可不能老不着家。你这刚走没几天,我就看见张岚……”
她故意拖长了音,吊着我的胃口。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见她怎么了?”
“我看见好几次,有个男的来找她。年轻,个子挺高,穿得也挺洋气,不像咱们这片儿的人。”王婶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脸色,“俩人还带着甜甜出去过好几次呢。我说张岚啊,这是你家啥亲戚啊?她就支支吾吾的,说是她一个远房表弟。”
远房表弟?又是一个新的说辞。
王婶见我脸色不对,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也别多想,可能真是亲戚。就是……哎,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像咱们那时候,亲戚之间也得有点分寸不是?”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楼下玩耍的孩子们的笑声,此刻听起来都无比刺耳。我的手脚冰凉,感觉天旋地转。
王婶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她告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王婶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年轻”、“洋气”、“好几次”。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让我无法忍受的画面。
我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手机,按下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接通了。
“喂,你好。”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清晰而陌生。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哪位?不说话我挂了啊。”对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猛地挂断了电话。
就是这个声音。虽然只有短短两句,但我确定,这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我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直到把整颗心都撑破。我开始回忆和张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她变心的迹象。
她是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变得不耐烦了?她是不是在我面前,玩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她是不是……
我的思绪乱成一锅粥,就像厨房里那台嗡嗡作响的老冰箱,外面看着平静,里面却是一团糟。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个我用尽全力去维护的家,似乎正在我的眼前,一点点地分崩离析。
第三章 衣柜里的秘密
我坐在沙发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直到张岚送完孩子回来。
她推开门,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脚步顿了一下。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走了过来。
我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你那个‘远房表弟’,叫什么名字?”
张岚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避开我的目光,转身去倒水:“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说了就是普通亲戚。”
“普通亲戚?”我站起身,一步步向她逼近,“普通亲戚需要你瞒着我?普通亲戚能让邻居都说闲话?”
“邻居?”张岚的音调猛地拔高,“谁?是不是王婶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她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你信她?”
“我信不信她不重要。”我盯着她的眼睛,“我只问你,他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岚被我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她的嘴唇哆嗦着,眼圈慢慢红了。
“李卫东,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她带着哭腔说,“我们结婚十年,我为你生孩子,为你操持这个家,你就这么不信我?”
她哭了。换做以前,她一哭,我心就软了。可今天,她的眼泪,在我看来,更像是心虚的掩饰。
我的内心独白又开始了。十年,是啊,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我把最好的十年都给了她,给了这个家。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可我错了。我现在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我根本不知道面具下面,是一张怎样的脸。
“我不想跟你吵。”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只想知道真相。”
“没有真相!我没什么好说的!”她推开我,跑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越来越深的寒意。
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战场。我们是彼此的敌人。
我没有去敲门,而是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走动。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卧室的衣柜上。
那是一个老式的木质衣柜,结婚时买的,用了快十年,柜门都有些变形了。左边挂着我的几件衣服,右边是张岚的。
我拉开右边的柜门,一股熟悉的、属于张-岚的馨香扑面而来。我一件件地翻动她的衣服,心里却在祈祷,千万不要让我找到什么。
可事与愿违。
在衣柜最深处,挂着她几件不常穿的冬衣。就在那堆厚重的衣服后面,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盒子。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把盒子拿出来,是一个深蓝色的领带盒,做工很精致。我颤抖着手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崭新的领带。斜纹的,藏蓝色底,带着银色的细条纹。款式很年轻,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用这么贵的领D带,也从来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款式。我是一个工厂的技术员,平时穿得最多的就是工作服。
我的手在抖,那条领带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
这是送给谁的?
答案不言而喻。
我拿着那个盒子,像拿着一枚刚刚爆炸的炸弹。我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都被炸得粉碎。
我走到卧室门口,抬起手,重重地砸在门上。
“张岚,你给我出来!”
门开了,她眼睛红肿地站在那里。当她看到我手里的领带盒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和墙壁一样白。
“这是什么?”我把盒子摔在她脚下,领带从里面掉了出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她看着地上的领带,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我一步步逼近她,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这是买给那个‘陈叔叔’的吧?你花着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去给别的男人买这么贵的礼物!张岚,你对得起我吗?”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刺向她。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喃喃地说,“卫东,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还用解释吗?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张一岚,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我不想再看她那张充满谎言的脸。我转身冲出家门,重重地把门摔上。
巨大的关门声,像是给我和她这十年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阳光刺眼,我却感觉浑身冰冷。我的家没了,我的爱情没了,我的一切,都没了。
第四章 老厂长的点拨
(本章切换为第三人称视角)
李卫东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像个孤魂野鬼。他去了江边,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有好几次,他都产生了一种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但一想到女儿甜甜,他又生生忍住了。
傍晚,他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了工厂的单身宿舍。这是他出差前住的地方,里面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和汗水的混合味道。
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张岚的脸,甜甜的梦话,王婶的闲言碎语,还有那条刺眼的领带,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旋转。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上班,李卫东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他负责的车间里,机器轰鸣,工友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他是一个高级技工,平时对工作的要求极为严格,一个螺丝拧得不到位他都会大发雷霆。可今天,他只是呆呆地站着,手里拿着扳手,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的异常,很快就被车间的老厂长马国强看在了眼里。
马厂长今年快六十了,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是厂里的元老,也是李卫东的师傅。是他手把手把李卫东从一个毛头小子,带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
马厂长走到李卫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东,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李卫东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事,马师傅,就是……没休息好。”
马厂长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在调试的机床:“这个轴承的间隙,你看看。”
李卫东凑过去看了一眼,凭着多年的经验,下意识地说道:“有点大了,得调调。”
“嗯。”马厂长点点头,“那你来。”
李卫东拿起工具,开始调试。但他心里装着事,手上的动作也不像平时那么稳。一个螺母,他拧了好几次才对上。
马厂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他调完,才缓缓开口:“卫东,你跟我十年了。你手上的功夫,我心里有数。你今天这状态,别说调机床了,拧个螺丝都费劲。”
李卫东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跟我来。”马厂长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很简陋,一张办公桌,两个文件柜,墙上挂着“安全生产,责任重于泰山”的标语。马厂长给李卫东倒了杯热茶,茶杯是那种带盖的搪瓷缸子,上面印着“劳动最光荣”。
“坐吧。”马厂长说,“有什么事,跟师傅说说。别一个人憋着,憋坏了身子,谁替你扛?”
李卫东捧着滚烫的茶杯,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马厂长就是他最尊敬的人。他把马厂长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
他再也忍不住,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从女儿的梦话,到邻居的闲话,再到那条致命的领带。他说的语无伦次,说到最后,一个四十岁的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声音都哽咽了。
马厂长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时不时地喝口茶。
等李卫东说完,他才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卫东啊,你觉得,你媳妇是那种人吗?”
李卫东愣住了。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希望不是,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马厂长看着他,眼神深邃而平和:“我跟你师母,结婚快四十年了。刚结婚那会儿,我在外地搞技术援助,一年回不了一次家。有一次我回来,听人说,你师母跟单位一个年轻的大学生走得很近。我当时也跟你一样,火冒三丈,回家就跟她吵,差点动了手。”
李卫东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师傅。
“后来呢?”
“后来我才知道,”马厂长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那个大学生,是你师母老家一个烈士的遗孤,她受人家父母所托,在城里照顾他。给他找房子,帮他介绍对象,跟亲弟弟一样。我呢,就因为几句闲话,差点毁了我们这个家。”
马厂长的故事,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李卫东发热的头脑上。
“卫东,过日子,就像咱们调试这机床,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马厂长语重心长地说,“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猜忌。你连问都没问清楚,就给她定了罪,这对她公平吗?”
李卫东的内心独白此时异常清晰。是啊,我公平吗?我从头到尾,都在逼问她,指责她,却从来没有给她一个好好解释的机会。我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撞碎。我忘了,她也曾是那个陪我吃糠咽菜,毫无怨言的姑娘。
“那……那条领带怎么解释?”李卫东还是不甘心。
“领带?”马厂长想了想,“也许是买给你的惊喜呢?也许是买给她父亲或者兄弟的呢?你问过吗?”
李卫东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问。他看到领带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定了那是给别的男人的。
“回家去吧。”马厂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张岚好好谈谈。把话说开了,天大的事,也能过去。要是真有什么,也得让她亲口说出来,你不能自己判案。记住,家不是法庭,是讲情的地方。”
李卫东走出马厂长的办公室,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他第一次感觉没有那么冰冷了。
他心里依然很乱,但马厂长的话,像一盏灯,在他黑暗的心里,照出了一条小路。
也许,他真的错了。
他决定,要亲自去弄清楚真相。不是通过质问,而是通过自己的眼睛,去看看那个“陈叔叔”,到底是谁。
第五章 幼儿园的真相
(本章切回第一人称视角)
马师傅的话,让我冷静了不少。我不能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我请了半天假,决定去幼儿园接甜甜。我想从孩子嘴里,或许能问出一些最真实的东西。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下午四点,我准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家长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我一个人站在角落,心里忐忑不安。
很快,幼儿园的大门打开了,孩子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鸟一样涌了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甜甜,她背着粉色的小书包,一蹦一跳地跑向我。
“爸爸!你怎么来啦?”她惊喜地扑进我怀里。
“爸爸想你了,来接你回家。”我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回家的路上,我故意放慢了脚步。
“甜甜,跟爸爸说说,这一个月在家都干什么了呀?”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嗯……妈妈带我去了公园,还给我买了新裙子。”甜甜掰着手指头数着。
“那……陈叔叔呢?”我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这个名字。
甜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陈叔叔也带我玩了!陈叔叔会变魔术,还会用树叶吹小曲儿!”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看来,这个陈叔叔,确实跟她们母女俩关系匪浅。
“甜甜喜欢陈叔叔吗?”我继续问,声音有些发紧。
“喜欢!”甜甜毫不犹豫地点头,“陈叔叔还给我买了那个会唱歌的娃娃呢!”
我心里一阵刺痛。我这个亲爹出差一个月,回来都没舍得给孩子买个像样的玩具,那个男人,却用一个娃娃就收买了女儿的心。
我的内心独白再一次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像个失败者。在外面,我拼死拼活地挣钱,以为能给她们最好的生活。可到头来,我却发现,在我缺席的日子里,有另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取代了我的位置。这种挫败感,比工作上任何一次失败都让我难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甜甜记不记得,陈叔叔是什么时候说,他是你的新爸爸的呀?”
甜甜偏着小脑袋,想了很久。
“嗯……就是我生病那天。”
“生病?”我心里一惊,“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妈妈怎么没告诉我?”
“就是上个星期,我发烧了,妈妈好着急。”甜甜撅着小嘴,一脸委屈,“妈妈带我去医院,陈叔叔也去了。医生阿姨要给我打针,我好怕,就一直哭。陈叔叔就抱着我说,‘甜甜不哭,叔叔是你的新爸爸,新爸爸会保护你’。然后我就不哭了。”
孩子天真无邪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生病了。
发烧了。
去医院了。
而我,这个当爹的,竟然一无所知!
张岚,她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一瞬间,愤怒和心疼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心疼女儿生病时我不在身边,更愤怒张岚对我的隐瞒。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还是……她身边已经有了那个可以依靠的“陈叔叔”,所以不再需要我了?
“爸爸,你怎么了?”甜甜感觉到我的异样,用小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回过神来,看着女儿关切的眼神,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事,爸爸没事。”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那……陈叔叔还做了什么?”
“陈叔叔开车送我们去的医院,还给我买了甜甜的粥。妈妈说,要谢谢陈叔叔。”
开车?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我们家没有车。这个姓陈的,有车。
一个模糊的形象在我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年轻,洋气,有车。他陪着我的妻子,照顾我生病的女儿,还对我的女儿说,他是她的新爸爸。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我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我怕再从女儿嘴里听到更多让我崩溃的细节。
我抱着女儿,加快了脚步。回家的路,明明那么熟悉,我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漫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今天晚上,我必须和张岚摊牌。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一个真相。这个家,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了。
我宁愿接受一个残忍的真相,也不愿意活在一个被精心编织的谎言里。我的尊严,不允许。
第六章 对质与坦白
(本章切换为第三人称视角)
李卫东抱着女儿回到家时,张岚正在厨房里忙碌。她听见开门声,探出头来,看到是李卫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有些不自然。
“今天怎么是你去接的孩子?”
李卫东没有回答她,只是把甜甜放下,让她自己去玩。然后,他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那个领带盒,又从客厅的抽屉里翻出前几天偷偷记下的那个电话号码。
他把这两样东西,重重地放在了餐桌上。
“张岚,你过来。”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张岚解下围裙,擦了擦手,走了过来。当她看到桌上的东西时,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
“甜甜跟我说,她前几天发烧住院了。”李卫东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岚的嘴唇动了动,脸色苍白:“我……我是怕你担心,你在外面工作那么辛苦……”
“怕我担心?”李卫东冷笑一声,指着桌上的领带和电话号码,“还是怕我打扰了你和这位‘陈叔叔’的好事?”
“不是的!”张岚急切地摇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卫东,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李卫东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了两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告诉我,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半夜送我女儿去医院?你为什么收着他送的领带?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所有事?”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子弹,射向张岚。
张岚的身体摇摇欲坠,她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她看着李卫东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说……我全都说……”她终于崩溃了,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客厅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和墙上石英钟的滴答声。在里屋玩积木的甜甜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没有再发出声音。
哭了很久,张岚才慢慢抬起头,擦干眼泪。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他……他叫陈浩,是我姑姑家的儿子,我的表弟。”
李卫东愣住了。表弟?他从来没听张岚提起过还有一个叫陈浩的表弟。
“我没跟你提过他,是因为……因为你一直对我们家亲戚有成见。”张岚低着头,声音很小,“你总觉得他们看不起你,所以我们结婚后,我就很少跟他们来往了。”
李卫-东的内心独白如潮水般涌来。他承认,张岚说的是事实。他出身农村,而张岚家是城里人。当年他们结婚时,他能感觉到她家亲戚眼神里的那种审视和不屑。他的自尊心很强,从那以后,他就刻意疏远了她的家人,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不怎么走动。他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们夫妻间埋下的一个隐患。
“他一个月前,来我们市找工作。”张岚继续说,“他以前在南方一个厂里当主管,后来厂子倒闭了,老婆也跟他离了婚,他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很难。他来投奔我,是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了。”
“他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人也特别消沉,好几次都跟我说不想活了。我怕他出事,只能先把他安顿下来。我没敢告诉你,一是怕你多想,二是……我从家里的生活费里,拿了三千块钱借给了他。”
张岚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李卫东一眼。
李卫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三千块钱,那是他们家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那条领带,”张岚指着桌上的盒子,声音更低了,“是他找到工作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的。他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谢我,就给我买了个礼物。我不能收,可他非要留下,说我不收就是看不起他。我没办法,只能先收下,想着以后找机会再还给他。”
“至于甜甜生病那天,”张岚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那天晚上甜甜突然高烧,说胡话。我吓坏了,一个人抱不动她,外面又打不到车。我只能打电话给陈浩,是他开着他老板的车,连夜把我们送到医院的。医生说再晚一点,孩子就烧成肺炎了。”
“他看我一个人又害怕又无助,就一直陪着我们。甜甜打针哭得厉害,他为了哄孩子,才跟她开玩笑,说他是‘新爸爸’,会保护她。卫东,他真的只是想哄孩子,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张岚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整个客厅里,一片死寂。
李卫东呆呆地站着,像被雷劈了一样。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来,这就是真相。
没有背叛,没有欺骗。只有一个走投无路的亲戚,和一个善良心软、却不知该如何向丈夫开口的妻子。
他想起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想起他对张岚的猜忌、质问和羞辱。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是个混蛋。
他错怪了她。他用自己狭隘的心胸,去揣测一个为了家庭、为了亲情而默默付出的女人。
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妻子,她为了顾及他的自尊,为了帮助落难的亲人,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压力和委屈。而他,却给了她最深的伤害。
“岚……我……”李卫-东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他想道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想要去碰碰她的脸,可手伸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
他觉得,自己不配。
第七章 一碗阳春面
真相大白,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愧疚。
我看着张岚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我这个男人,真是失败透顶。我不仅没有成为她的依靠,反而在她最需要理解的时候,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对不起。”
我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张岚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次,似乎是委屈的释放。
“我不该瞒着你。”她说,“我只是……我只是怕你生气,怕你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拿我们家的钱去贴补我娘家人。”
我的心更疼了。是我的自卑和敏感,让她变得如此小心翼翼。我们的婚姻,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我的这些负面情绪侵蚀出了裂痕。
我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是我不好。”我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闻着她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是我太混蛋了,我不该怀疑你。”
她在我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里,有委屈,有压力,有恐惧,也有释放。我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胸膛。
这一刻,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和误会,都融化在了这迟来的拥抱里。
过了一会儿,甜甜从房间里探出小脑袋,怯生生地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张岚连忙擦干眼泪,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对女儿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宝贝,爸爸妈妈在玩游戏呢。”
我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是爸爸不好,惹妈妈生气了。爸爸跟妈妈道歉了。”
甜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天晚上,张岚把所有事情的细节都告诉了我。陈浩找到的工作就在我们市一个新建的物流园,离我们家不远。他暂时租住在一个城中村的单间里,生活还很拮据。
听完之后,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站起身,走进了厨房。
“你干嘛?”张岚跟了进来。
“我给你做碗面吧。”我说。
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些挂面,几根小葱和两个鸡蛋。我想起了我们刚结婚那会儿,穷得叮当响。我下班晚了,张岚总会给我下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卧上一个荷包蛋,再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那是当时我能想到的,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我学着她当年的样子,烧水,下面,打荷包蛋,切葱花。我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每一步都做得很认真。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就出锅了。
我把它端到张岚面前:“尝尝,看我手艺退步了没。”
张岚看着眼前的面,眼圈又红了。她拿起筷子,挑起一根,轻轻地吹了吹,放进嘴里。
“好吃。”她抬起头,对我笑着说。那笑容,像雨后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我们家上空所有的阴霾。
我们俩,就着一碗简单的阳春面,聊了很久。聊这十年的不容易,聊未来的打算,聊对女儿的期望。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了。
我的内心独白,此时充满了温暖和感悟。家,到底是什么?它不是一个只讲对错的地方。它是一个港湾,是两个人用爱、用信任、用理解共同筑起的堤坝。当生活的风浪来临时,它能为我们遮风挡雨。而猜忌和怀疑,就像白蚁,会悄无声息地蛀空这道堤坝,让家变得不堪一击。我很庆幸,在我们的家快要崩塌的时候,我们都选择了坦诚和原谅。
“明天,”我对张岚说,“我们一起,请你表弟吃个饭吧。”
张岚惊讶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他有困难,我们当哥嫂的,理应帮一把。那三千块钱,就当是我们给他的,不用还了。以后有什么难处,让他尽管开口。”
张岚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这个家,才算是真正地雨过天晴。
第二天,我见到了陈浩。他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见到我,显得很局促,一个劲儿地道歉,说都是因为他,才让我们夫妻俩产生误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过去了。以后在这边,有什么事就说话,别跟你姐客气。”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
生活,就像一锅五味杂陈的菜,有甜,有咸,也免不了苦和辣。婚姻更是如此。一场风波过去,我才真正明白,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物质,不是激情,而是那份深植于心的信任和理解。
它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来得坚实,能支撑着我们,走过岁月里所有的沟沟坎坎。
来源:执着的饼干Ag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