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大内第一膂力高手，携手一位风水先生，对决西陲第一城主

摘要：话说西域都护府里两位头脑人物——西域都护甘延寿和副校尉陈汤，最近日子相当不好过，因为郅支那封挑逗信正是通过都护府传至朝廷的，让自己的君主受气却不能为其分忧，做臣子的肯定心头不好过；此外让两人难过的还有当下的西域局势，不久前郅支又致信阖苏和大宛，要求两国年年进贡

本源正史引证

本相实地考证

本论客观论证

力证西域本来本真

西域本纪

漫隅子作品

第一部

西汉纪

五十二

风水先生

距离五垒城不远的温宿古城

话说西域都护府里两位头脑人物——西域都护甘延寿和副校尉陈汤，最近日子相当不好过，因为郅支那封挑逗信正是通过都护府传至朝廷的，让自己的君主受气却不能为其分忧，做臣子的肯定心头不好过；此外让两人难过的还有当下的西域局势，不久前郅支又致信阖苏和大宛，要求两国年年进贡。

阖苏又名奄蔡，是康居北部一个小国。

收到信后，阖苏和大宛不敢违抗，只能向郅支进贡。

众所周知，大宛是汗血宝马产地，当年汉武帝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收服，如今转头就向郅支进贡汗血宝马，这就很有风向性了，意味着西域局势来到了一个转折点，如果任由其恶化下去，汉朝怕是制止不住了。

左右权衡后，甘延寿和陈汤决定出手了，要给西域的局势立即止损。

汉元帝不会想到，朝堂上兖兖众臣无计可施，倒是前线有人要为他出头了。

先来认识一下这两位首脑。

甘延寿，字君况，北地郁郅人，也就是如今甘肃东部庆阳人。

甘延寿“良家子”出身，且擅长骑射，因此少年得志，一早便被选入羽林军。甘延寿长得不仅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更有一项绝技冠绝天下，那便是“投石拔距绝于等伦”（《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石头扔得特别远，无人能比。

当时汉军中有投石训练和考评，考评的标准很简单——投得越远越好，结果多轮比试后，魁首鳌头都被甘延寿笑纳了。有一次甘延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将石头扔出了羽林卫亭楼之外，这让考核官员们全都目瞪口呆，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绝对是前无古人，可惜当时没有汉尼斯纪录，否则肯定被记录在册。

因为这一投，甘延寿被提拔为了羽林郎——御林军的郎官。

当时汉朝还有另外一项考试，叫做“试弁（音bian）”，这又是什么比赛项目呢？

“弁”是头冠，帽子，“试弁”不是试帽子，而是比试谁配戴帽子。

什么帽子？

期门的帽子。

期门和羽林都是皇帝的宫苑禁军，但期门地位更高，执戟扈从于皇帝身边，因此更受倚重。试弁就是在羽林中提拔期门，比试的内容今人都很熟悉——掰手腕，这谁掰得过汉尼斯记录获得者甘延寿啊？

反正试弁过程中，一条条胳膊都被甘延寿摁在了桌上，就没一条能够胜出的，甚至坚持一会都不能。这样甘延寿荣升为期门，贴身护卫皇帝，因而更受宠爱。

没办法，这家伙练就了一条麒麟臂，简直就是一台自我行走的抛石机，只恨那时候奥林匹克山只比马拉松，不比标枪、铅球、铁链和铁饼，否则我们这位甘兄肯定能包揽多项世界冠军。

甘延寿后来出任辽东太守，但不知何因一度被免去官职，后经人推荐，又被提拔为西域都护骑都尉——第三任西域都护。

再来说说陈汤。

陈汤，字子公，山阳瑕丘人，也就是如今山东济宁兖州人。

陈汤从小喜欢读书，知识渊博，文采风流，因为家穷，所以参了军，不知是不是投笔从戎的定远侯班超的前世，从东汉穿越到了西汉。

我们今天唯一能肯定的是，陈汤读的书中一定有阴阳家的文章，因为根据史书记载，陈汤从小就喜欢看风水：

“汤为人沈勇有大虑，多策谋，喜奇功，每过城邑山川，常登望。”（《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

这里的“沈”通“沉”。陈汤平时沉稳踏实，深谋远虑，善于策划奇谋，希望建立奇功，每到一处城邑山川，总要登上去左顾右看，众人搞不清他搞什么名堂，搞来搞去就把他搞成了风水先生。

陈汤的家境远不如甘延寿，小时候因为太穷而到处借贷，到时又还不上债，因此不被州里称道。

陈汤没有办法，只能入关进长安寻找出路，结果求得了一个“太官献食丞”的职务，这个职务具体做什么，史学界由来众说纷纭，我们也无需深究，只需知道就是个内廷小官。

这对陈汤来说未免太过屈才，好在是金子总会发光，当时的富平侯张勃结识陈汤后，“高其能”（《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非常抬举陈汤的才能，于是向汉元帝进行了举荐。

金凤凰总算飞出了鸡窝，这对陈汤来说，终于有机会一展才华了。

然而就在陈汤等待任用之际，其父却突然病死了，这让陈汤陷入了两难处境：回去奔丧吧，丧失了当官发财的机会，不奔丧吧，又违背了社会道德，左右计较后，陈汤还是选择了留在长安。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陈汤有才不假，但缺德也是真。

当时汉朝以孝治国，陈汤这种做法很显然违背了忠孝伦理，结果被监管不法奸猾行为的司隶校尉给揭发了，可怜陈汤升官不成，反被下了狱。

陈汤下狱也就罢了，毕竟自作孽不可活，没想到把举荐他的富平侯张勃也给连累了，人家因此被削去了两百户采邑。张勃本来身体不大好，经此一折腾就一命呜呼了，不仅如此，死后还因举荐失误而被赐谥“缪侯”。缪就是谬误，错误，很显然，这绝不是一个好名声。

可以想象，祸不单行的陈汤是何等愧疚，何等郁闷。

上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一代战神陈汤便是这样吹风打浪涉冰踏雪而来，和良家子出身的甘延寿比，当真是仕途多波折，人生有历练。

也许实在是太过有才，陈汤后来又被人推荐了，被朝廷任命为郎官。当时皇帝身边的贴身侍从称为郎，具体分为议郎、中郎、侍郎和郎中，陈汤具体担任哪一种不得而知，但终究获得了一个被皇帝赏识的机会。

这下陈汤似乎悟懂了什么，一再请求出使外国。对一个上面没人的草根平民来说，去一个不需要上面有人的边境地区发展，未必不是一条捷径。多次请求后，陈汤终于获得了一个机会，被任命为西域副校尉——西域都护府第二把手，配合甘延寿一起镇守西域。

这是一对很有意思的组合：甘延寿，陈汤，最强武力联手超级头脑，如此水火相济的超级双人组，放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极为罕见。

好，介绍完两位头脑人物，下面就看两人如何联袂出招了。

这场战争打得极为精彩，史书都不吝笔墨进行了详细记录。能让史家如此卖力记录的战争并不多，历数汉朝多番大战，也无非卫青、霍去病的漠北之战和李陵剑客军团的孤军深入等寥寥数次。

为了能充分感受此战之精彩，这里在忠于历史真实的基础上，适当做些文学演绎，场景式地予以展示。

应该说，在出击郅支这一点上，甘、陈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都认为未雨当先绸缪，看病理应趁早，否则一旦大病发作，那便很难治愈。这道理甘延寿颇有心得，三个月前他感染了风寒，以为熬一下就能过去，没想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缠绵至今也未能痊愈。

所以每逢有大事，陈汤都不得不来到甘延寿病榻前商量。

有一天陈汤又来看望甘延寿，看他咕嘟咕嘟几口便灌下一大碗汤药，不得不佩服这药罐头身壮如牛，患病了还如此生猛，嘘寒问暖几句后，便直接切入主题：

“郅支单于为人剽悍，热衷于征战讨伐，如今已一再获胜，再任其发展下去的话，必定会成为西域之大患。郅支虽然距离我们极远，但这些蛮夷无坚城可防守，无强弩可反击，如果我们发动屯田将士，并整合乌孙等国兵众，兴师远征郅支城，那么他想守也守不住，想逃也逃不了，必定会被一举歼灭，千载之功便一朝而成了。”

听了陈汤的话，甘延寿点了点头，这位大都护虽然胳膊很粗，脑子却一点也不粗，内在得失那是门清，这话一下便说到了他心坎上，当即便要上奏请战。

谁知陈汤摆了摆手，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如果上奏朝廷让公卿们去商议，他们远离西域，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奏章是肯定通不过的。”

这话其实也说到了甘延寿心里头，只是未经朝廷同意便私自发动大军，后果会怎样？打赢了自然无话可说，要是打输了呢，那还不得剥皮抽筋啊，这些甘大都护也一样清楚，所以一时犹豫不决。

看着沉默不语的甘延寿，陈汤知道一时无法说动他，只能摇摇头走了出去。

过上几天，甘延寿的病情还未见好转。

陈汤又来看望甘延寿了，照样坐在病榻旁慰问上几句，然后便聊起了军情，没想到几句话一说，直吓得甘延寿“呼”地从床上竖了起来，两眼瞪得铜铃一般，黄豆大的汗珠子涔涔直冒，哆嗦着说道：“什么？”

只见陈汤不慌不忙，重复一遍说道：“我已假传命令，发动城郭诸国兵士和戊己校尉屯田吏士，大军已在赶来的路上，再过几天便可兵发郅支城了。”

矫制！

矫制也就是假托君命。

按照汉朝法律，矫制当斩。

所以一听陈汤说完此话，甘延寿吓得病都好了一大半，一骨碌从床上竖了起来，指着陈汤连声说道：“大胆，竟敢矫制，你，你，你给我赶紧撤回命令！”

“唰”，只见陈汤也腾地站了起来，长剑同时出鞘，目中也满是剑意，怒声喝道：“大军已然发动，你小子敢违逆众意吗？”

甘延寿顿时被陈汤的举动镇住了，这家伙连遭猛击，脑子都有点不灵活了，眼皮子翻翻合合，最后叹上一口气。甘延寿深知，如今大军已经发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眼下只剩下华山一条道，那就是出击，而且必须取胜，否则自己将被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但甘延寿实在气不过，气哼哼地说道：“你小子狠，老子我算栽你小子手上了！”然后嘴上万马奔腾，一遍遍地祝福陈汤。

没人知道汉朝的国骂是什么，但史书在这里记录了一词，叫做“竖子”，估计甘延寿此刻嘴里肯定竖子竖孙竖重孙竖灰灰孙全都照顾了陈汤一遍。

陈汤拔剑的那一刻，其实多少也有点忐忑不安，万一甘延寿这傻大个楞起来跟自己玩命，就凭他那条麒麟臂的通天神力，还不一把将自己扔出十丈开外啊，眼见甘大力认怂，也赶紧见好就收，立马抱拳道歉，嘴里更是大哥英明神武武功盖世，一辈子没说过的谄媚话都毫不吝啬地献给了甘大力。

其实，甘延寿心里也挺佩服陈汤的，这家伙个子不高，声音也不大，但胆子可是又肥又大，这世间就没他陈汤不敢做的事，就拿这矫制发兵来说，自己还真没这个胆。

甘延寿佩服之外，多少也有点赌博心理，他知道陈汤虽然做事胆大，但心思却很细腻，套路那是一套又一套，跟他套一块虽说冒风险，但富贵险中求，万一成功了，那还不得加爵封侯啊。走到这一步，甘延寿也已无路可退，决定陪陈汤豁一把了。

就这样哥俩好了起来。

一时间乌垒城角声遍野，西域都护府哥俩好准备拿郅支城主不好了。

沙漠行军

此前我们详细介绍过郅支为何要在都濑水畔修筑郅支城，那眼光和格局绝对冠绝西域，堪称西陲第一风水大师。

如今，汉朝的风水大师陈汤也要出场了。

东西方两位风水大师将在郅支城展开学术辩论，用当时的术语来表达，那将是另外一场“试弁”——另一场掰手腕，不过不是甘延寿那种匹夫武夫级的，而是国家武圣级的，是不是想起了一对人物？

哪一对？

墨翟和公输班啊，春秋战国时的两位大神，墨家创始人试弁木家祖师爷，一文一武，一攻一守，最后墨家赢了木家。

此外还有一对，那便是唐朝的李淳风和袁天罡，据说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的墓地便是两人合勘的，结果英雄所见略同。

好，我们这就来看看，陈汤和郅支，汉匈两位风水大师如何对垒试弁。

温宿古城，夯土修筑，高达十多米，郅支城可以参照此城

堪舆地：郅支城。

郅支看郅支城是一片活地，陈汤看郅支城是一片死地。

郅支看郅支城——大沙漠能阻断敌方后勤，都濑水却能给自己带来生机，所以是一片活地；陈汤看郅支城——郅支四面树敌，众叛亲离，无路可逃，所以绝对是一片死地。

天时，地利，人和，郅支看重地理，陈汤看重人和。

谁对谁错唯有看结果了。

陈汤看得不错，表面统一强大的北匈奴其实一盘散沙，被征服的各部落闻讯汉朝要来进攻，纷纷脱逃而去，万一郅支战败，这帮哥们不仅不会帮忙，背后说不定还会背后捅刀子，历史上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汉朝大军尚未开拔，郅支的版图就已支离破碎，真正铁了心帮助郅支的，只剩下西部的康居了。这个康居也真有意思，自家公主都被郅支残杀了，300多贵族和部众全被肢解于都濑水中，不想着报仇雪恨却想着助纣为虐，很难理解康居王的宝葫芦里卖的什么狗皮膏药。

然而，尽管康居王古道热肠，郅支却依然愁肠百结，因为他知道以往造的孽太多，得罪的人太多，真要去投靠康居的话，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把自己给卖了？

郅支的担心并非多余，因为康居人颇具商业天赋，后世被称作粟特人，那是丝绸之路上最能做生意的一伙人，要论头脑之精明，毫不逊色于西亚的犹太人，他们算盘珠子打得贼精，知道把郅支卖个汉朝，等于把铁算盘换成了金算盘。

你还别不信，想想六十八年前的郁成王吧，被贰师将军李广利手下大将上官杰攻破王城后，不就是投奔了康居吗，结果怎样？

结果被康居交给了汉军，然后在押解路上被汉军勇士赵弟一刀给咔嚓了，最后悬首于长安藁街，示众于各族使者和客商的睽睽众目下。

有了这前车之鉴，郅支又怎敢相信康居那张金算盘？

沙漠行旅

郅支还有另外一个选项，那就是北逃，逃往那些被他征服的乌揭和坚昆等部落。

郅支如果要逃，汉军还真追不上，因为郅支最初浪迹于匈奴东部——如今的呼伦贝尔南部一带，这些年他浪迹江湖，硬是浪到了中亚，两地东西跨度达两万里，这是怎样的脚下功力？

即便神行太保贰师将军李广利重生，也一样追不上郅支，何况甘大力和陈汤。

但郅支没有选择出逃，因为这是在冬季，北方遍野白雪，冰冻三尺，就算人能熬过彻骨严寒，牲畜也熬不过啊，况且事先没做准备，哪里去找那么多粮草？那样即便能逃过一劫，部族也会死伤殆尽，汉军不收你骨头，也会被老天爷收了去——前些年郅支征服了丁零，部众一度壮大到五万人，谁料想后来遇着了极度严寒，一下就被收走了四万多；此外还有当年的壶衍鞮单于，率领一万多精兵打劫了乌孙回家时，遭遇了一丈高的大雪，队伍被收得只剩十分之一。

无论怎样也不能撞老天爷的晦气，这是铁律！

所以郅支左思量，右思量，还是觉得骨头没有四两重，再贵再重的金银财宝也买不到，绝不能让算盘珠子给卖了，也不能让老天爷给收了，最后决定死守郅支城，硬抗汉朝大军。

温宿古城，危城壁立，郅支城可以参照此城

郅支死守郅支城，多少还出于某些自信。

天荒地远，大漠孤城，危墙铁打，固若金汤，郅支花了两年多时间倾力打造的郅支城，怎可不发挥作用便弃之而去呢？郅支自信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攻下沙漠中这座金铸铁打的郅支城——绝无可能！

郅支自信的还有很多杀手锏，这么多年纵横西域，郅支研制出了不少特种武器，演练了很多特殊战法，还都没派上用场，没办法，周边国家都太弱小，消费不起这些杀手锏。不让自己呕心沥血的创造发明体现价值，郅支心有不甘，如今强大的汉军正是最好的试剑石，郅支很想看到这些奇兵利器祭出后，汉军如何被打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

此外郅支自信的还有手下将士，他们随他征战两万里，出生入死，百炼成钢，极为骁勇凶悍，而且忠心耿耿，郅支不相信谁能击败这帮死士。

郅支还自信自己的运命，这么多年他历经战火，无论斩杀闰振单于，击败呼韩邪单于，痛揍乌孙小昆弥乌就屠，还是收服周边的乌揭、坚昆、奄蔡、大宛等一众小国，一场都没输过，草原之神一直站在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