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浩则挺直了腰板,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仿佛他不是继承家产,而是登基为王。
家庭会议的空气,像凝固的水泥。
我妈赵静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今天叫大家来,是宣布一件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最终落在我弟弟林浩那张洋洋得意的脸上。
「我名下的八套房子,我已经决定,全部过户给林浩。」
一锤定音。
没有商量,只有通知。
我爸坐在旁边,像一尊沉默的泥塑,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林浩则挺直了腰板,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仿佛他不是继承家产,而是登基为王。
我平静地看着我妈,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种平静,显然让她有些意外,甚至是不悦。
「林晚,你听到了吗?」她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责备我的无动于衷。
我点了点头:「听到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想了想,说:「这是你的财产,你有权处置。」
我的顺从,并没有换来她的满意,反而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她更加恼怒。
她开始细数她的理由,或者说,是她为自己偏心找的借口。
「你是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
「你弟弟不一样,他要娶媳妇,要撑起我们林家的门楣。」
「再说了,你现在自己开了公司,年薪不低,不缺这点钱。」
「你弟弟还年轻,刚毕业,没个着落,我这个当妈的能不为他打算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刀,在我早已结痂的伤口上慢慢地割。
这些话,我从小听到大,耳朵已经起了茧。
小时候,唯一的鸡腿永远在林浩碗里。
过年的新衣服,永远是林浩先挑。
他打碎了外公最爱的花瓶,我替他挨了打。
我们同时考上了重点高中,家里却说钱只够一个人读,让我去读职高。
是外公,偷偷塞给我学费,对我说:「晚晚,咱们读书,读出去,就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外公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惜,那光在我大二那年,熄灭了。
想到外公,我的心才泛起一丝真实的痛楚。
赵静还在喋喋不休,见我沉默,她大概以为我被说服了,语气缓和了一些。
「林晚,你别怪妈狠心,妈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你弟弟好了,我们林家就好了,将来你也有个依靠不是?」
林浩终于开了金口,带着一丝施舍的语气:「姐,你放心,以后我养你。」
我差点笑出声。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巨婴,要养我?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
「说完了吗?」我问。
「说完了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个会。」
我的反应,完全不在他们的剧本里。
赵静的脸瞬间涨红:「林晚!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我只是来通知你,不是来求你同意的!」
「这八套房子,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桌上,放着一叠厚厚的房产证复印件,像是在炫耀她的战利品。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叠文件,然后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出了这个所谓的「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里面传来林浩兴奋的欢呼,和我妈如释重负的叹息。
坐进车里,我没有马上发动。
我在黑暗中静坐了很久,直到冰冷的皮革将四肢的温度都吸走。
我没有哭。
哀莫大于心死,我的心,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吗?是我,林晚。」
「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照常上班,开会,处理公司的事务,仿佛那场家庭风暴从未发生。
直到林浩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是一张照片,他站在一辆崭新的保时捷旁边,配文是:「姐,你说这个颜色怎么样?」
我没有回复。
第二天,又是一张照片,这次是奢华的餐厅,桌上摆满了龙虾和鲍鱼。
「姐,这家餐厅不错,下次带你来尝尝。」
他的每一次炫耀,都像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可他不知道,我的伤口早已长出了坚硬的铠甲。
我只是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以为他赢得了全世界,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母亲手中的一枚棋子。
而这枚棋子,即将被将死。
一周后,赵静给我打了电话。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晚,你弟弟要办过户手续,需要户口本,你什么时候有空拿回来一趟?」
我的户口,早在上大学时就迁了出来,落在了我自己的房子里。
「妈,赠与过户,不需要我的户口本。」我淡淡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你就不能回来一趟吗?一家人,非要弄得这么生分?」
她开始打感情牌了。
「你是不是还在为房子的事生气?妈知道你委屈,但妈也是没办法。」
「你弟弟他……他要结婚了,女方要求必须有婚房,还要彩礼,压力太大了。」
我静静地听着,像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行了,我知道了。」我说,「你们办吧,我不干涉。」
挂掉电话,我打开了书房的保险柜。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
信封已经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
这是外公去世前一晚,亲手交给我的。
他还记得那晚,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
外公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清明。
「晚晚,外公可能撑不下去了。」
「这个东西,你收好。」他把信封塞到我手里。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它。」
「我希望你永远用不上它。」
「但如果有一天,他们把你逼到了绝路,它能保护你。」
我当时不懂,只是流着泪点头。
外公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妈她……从小就要强,性子执拗。我当年看她做生意辛苦,给了她一笔启动资金,没想到……唉。」
「她心里只有你弟弟,我怕我走了以后,你没个依靠。」
「晚晚,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放弃你自己。」
外公的话,成了我后来所有奋斗的动力。
他不仅给了我学费,还偷偷资助了我创业的第一笔钱。
他说,女孩子,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外公的深意。
我摩挲着那个信封,仿佛能感受到外公手心的温度。
外公,我想,是时候了。
张律师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小姐,查清楚了。」
「你母亲名下的八套房产,其中有六套的购买时间,和她公司盈利高峰期完全吻合。」
「另外两套,是后来用房产抵押贷款再投资买下的。」
「可以说,这八套房子的源头,都来自她公司的收益。」
我嗯了一声:「辛苦了。」
「另外,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去查了工商局的旧档案。」
「你母亲当年注册公司时,确实有一笔来自你外公陈远山先生的投资款,并且,双方签署了一份带附加条件的投资协议。」
张律师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这份协议,就是关键。」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一片澄明。
外公,您真是算无遗策。
您不是给我留下了一份遗嘱,您是给我留下了一把悬在我母亲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现在,是这把剑落下来的时候了。
又过了一周,我妈再次打来电话,这次,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气。
「林晚啊,过户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就等最后签字了。」
「你弟弟为了感谢你这个姐姐通情达理,决定请你吃顿饭。」
「就在明晚,环球中心的顶楼餐厅,你可一定要来啊。」
这是鸿门宴。
是一场庆祝他们胜利的盛宴。
也是一场对我进行最后羞辱的表演。
「好啊。」我平静地答应了。
他们需要一个观众,来见证他们的辉煌。
而我,需要一个舞台,来上演这出戏的最终章。
第二天晚上,我准时到达餐厅。
赵静和林浩已经到了,连我那泥塑一样的父亲也在。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仿佛我只是一个不小心闯入的外人。
林浩穿着一身名牌,意气风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
赵静则满面红光,不停地给林浩夹菜。
「林晚,快坐,今天这顿你弟弟请客。」她热情地招呼我。
我坐了下来,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没有动筷子的欲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静终于进入了正题。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林晚,这里面是二十万。」
「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点钱,就当是妈给你的补偿。」
「以后你弟弟发达了,不会忘了你这个姐姐的。」
林浩在一旁附和:「对啊姐,二十万不少了,够你买辆不错的车了。」
用八套房产,价值数千万的资产,换来二十万的「补偿」。
真是慷慨。
我看着那个信封,笑了。
这是我今晚第一次笑,笑得他们有些发毛。
「你笑什么?」赵静皱起了眉。
我没有碰那个信封,反而从我的包里,拿出了那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
我把它放在桌子中央。
「妈,你的补偿我不需要。」
「因为这些房子,你本来就无权全部赠与给林浩。」
我的话,让餐厅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浩第一个跳了起来:「林晚你什么意思?房子在我妈名下,她想给谁就给谁,关你什么事?」
赵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林晚,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想干什么?想闹上法庭吗?你斗不过我的!」
「我不需要斗。」我平静地说,「我只需要把真相公之于众。」
我当着他们的面,撕开了那个火漆封口。
动作很慢,撕拉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静死死地盯着那个信封,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我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纸张已经很旧了,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有力。
是外公的笔迹。
「这是什么?」赵静的声音有些颤抖。
「外公的遗嘱。」我回答。
更准确地说,是一份遗嘱,和一份当年的投资协议复印件。
我将那份投资协议推到她面前。
「妈,你还记得你当年开公司,外公投给你的那笔启动资金吗?」
赵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遥远,又极其恐惧的事情。
「那笔钱,是有附加条件的。」我继续说。
「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外公的投资,占公司未来所有收益的百分之五十。」
「这些收益,包括公司盈利,以及用盈利购买的任何形式的资产。」
「也就是说,这八套房子,从法律上讲,有一半是属于外公的。」
林浩一把抢过协议,看了几眼,又扔在桌上:「胡说八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作废了!」
「是吗?」我拿起另一份文件,外公的亲笔遗嘱。
「外公的遗嘱里明确写明,他所持有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资产权益,在他去世后,由我,林晚,唯一继承。」
我看着赵静惨无人色的脸,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遗嘱上最关键的一段。
「‘吾女赵静,性情偏执,重男轻女之心根深蒂固。恐吾走后,外孙女林晚受其苛待,无枝可依。故立此嘱,将吾名下所有资产权益,尽数赠予外孙女林晚。此嘱经律师公证,即刻生效。望林晚善用此产,立身于世,勿为亲情所困,所伤。’」
桌上,摊开的遗嘱和协议,像两道催命符,静静地躺着。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连我那一直沉默的父亲,都震惊地抬起了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浩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上的得意和嚣张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惊恐。
而我的母亲,赵静,她死死地盯着那份遗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爸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是你撺掇外公这么做的!」
我冷冷地看着她:「妈,外公去世的时候,我才十九岁,还在上大学。我有什么能力去撺掇他?」
「是你,是你一步一步,把他逼到这一步的。」
「他只是预见到了今天,所以提前保护我而已。」
「这份遗嘱和协议,经过了公证,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
「这八套房子,我拥有一半,也就是四套的合法所有权。」
「你将全部房产赠与林浩的行为,已经侵犯了我的合法权益,是无效的。」
「我的律师,会在明天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申请财产保全和分割。」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赵静的心上。
她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策划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没想到,被她最看不起的父亲和女儿,联手将了一军。
她想从我手里夺走一切,结果却发现,她手里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完全属于她的。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伸手想去撕毁那些文件。
我早有准备,迅速将文件收回。
她扑了个空,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昔日里那个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女人,此刻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后续的事情,就和张律师预料的一样,简单而迅速。
铁证如山,法院很快判决,外公的遗嘱有效,赵静的赠与行为无效。
八套房产被冻结,评估,然后进行分割。
我拿到了属于我的四套,另外四套,依然在我妈名下。
林浩的千万富翁梦,碎得一地鸡毛。
听说,他那个要求有婚房的女朋友,知道房子没了他一半后,也跟他分了手。
他来找过我,在我公司楼下堵我,骂我是白眼狼,是恶毒的女人,毁了他的人生。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毁了你人生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
从始至终,我没想过多拿一分钱。
我只是拿回了外公留给我、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赵静也来找过我一次,在我分割完房产之后。
她老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眼神空洞。
她没有骂我,只是用一种我不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她问,「你明明不缺钱,为什么非要争这些?」
「我们一家人,本来可以好好的。」
我看着她,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很多年的话。
「妈,在你心里,我算是你的家人吗?」
她愣住了,答不上来。
「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为了弟弟牺牲掉的附属品。」
「我争的不是房子,不是钱。」
「我争的,是外公留给我的爱和保护,是这么多年,你们欠我的一个公道。」
「现在,公道我拿到了,我们之间,也该两清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我卖掉了那四套房子,将资金全部投入到我的公司。
我用外公留给我的最后馈赠,为我的未来,筑起了更坚固的城墙。
有些血缘,不是港湾,而是枷锁。
挣脱了,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来源:小南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