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这个人,平时最怕听“龙翔”这种带点仙气的地名,总觉得十有八九是编出来唬人的。可你别说,明代丰县当真有个“龙翔里”——不是小说,更不是景区新造的名字。说起来,这地方和现在的村名大有不同,不是什么大庄大镇,就是一个基层的小里名。可诡异的是,咱们翻遍正史都没几句话
我这个人,平时最怕听“龙翔”这种带点仙气的地名,总觉得十有八九是编出来唬人的。可你别说,明代丰县当真有个“龙翔里”——不是小说,更不是景区新造的名字。说起来,这地方和现在的村名大有不同,不是什么大庄大镇,就是一个基层的小里名。可诡异的是,咱们翻遍正史都没几句话提它,倒是到了地方志和族谱里,才慢慢浮出水面。你说怪不怪?有点像咱们小时候家门口的老屋,没人写进县志,可记得的人全在自家饭桌上。
要说龙翔里的由头,你还真得从张家的一桩“烦心大事”说起。不是啥好事,纯是老天爷不长眼,祖坟老被水冲。换做别家,说不定就自认倒霉了,可张家,这家子人当时可算丰县的大号人物。你听说张逢宸没有?他爹是张盛治,写得一手好字,号称当代草书大王。连明朝末年的大官曹时聘,写他们家墓志还得讲个风水,盖因张家祖坟太倒霉,刚到万历年头,黄河暴脾气,坟地居然被活活冲了。俗话说:祖坟冒青烟是好事,祖坟进黄水,搁谁都得急。张氏子孙不敢怠慢,请风水师连夜看地,最后挑中了龙翔里。张盛治那会儿,眉头都快能拧出水来,能换地赶紧换。他们寻来寻去,最终把祖宗牌位全挪到了龙翔观、龙翔里一带。
这里得岔出去说一句,像张家这样的大户,祖坟迁移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咱们北方人,祖坟安抚了,家里大小才能心安。谁见过清明时,老街巷那些老太太,边擦泪边摆供,人都走了还回头望两眼,就知道那种割裂的心情。但说到底,张家也没法子。黄水耍性子,谁扛得住啊——有人传,当时张家的仆人夜里听见坟边有怪声,家里老人便断言,祖宗显灵,非换不可。真真假假无从查证,可风水一说,老百姓信得死死的。
后来,关于这龙翔里的事,在《族谱》里有一堆数据——死板得很,记着祖茔多少步长多少步宽,就像刻了账本,好像怕子孙混不清。有人笑这老一套,但阳宅阴宅都是命,祖宗留下这些尺码,里面装满了家族荣枯的心思。这些记载,说白了,就像如今买房量房,总得撑道尺拿把米,图个安安心。张家的祖坟迁到龙翔里这件往事,成了族谱上最沉甸甸的一笔。
不过,张逢宸这个人要说起来,也不是世外高人。你想,张家三代扎在丰县,逢宸也罢盛治也罢,其实都不过是一介学者。盛治著有《丰邑两朝实录》,逢宸自己也是县训导——差不多是小学校长的角色。平常人家,这些名头堆在一起也就图个热闹,真出了事,还得靠实打实的人情世故撑场面。有一年,丰县闹饥荒,逢宸四处筹粮,挨家挨户串门说项,有乡邻吝啬,逢宸连夜写信劝解,最后组织青壮,把城北荒地开出来。无功名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要是遇上点事,立刻又成了全镇的主心骨,这就是他当年的日子。你说豪门世家都不容易,没个硬道理,哪敢打祖坟的主意。
当然,龙翔里这个地名,终归不是凭空来的玩意。有人说,这和当年的龙翔观有关。可龙翔观供的到底是谁?有人说,那里头供的其实是“汉高祖刘邦”,还有种说法,说这地本来有条龙雾桥,怎么后来就“龙雾”变“龙翔”了。要我说,这名称的事,十有八九都是老百姓胡乱讲,实际地头好,名字自然就神起来。若真是“皇帝出生地”,那附近的风水师就有活干。咱们丰县城东北角,至今还留着个不算起眼的路口,谁能想到,明朝年间这里热闹非常,张家子孙一年一小祭,三年一大祭,请风水、立石碑,走一波仪式感十足。
那时的“里甲制”——哈哈,说白了就是一堆人分组、轮流给官府干活。按户头算账,轮流负担徭役,堪比现在单位布置值班。张家这样的大户,平时逃不掉自己那份儿。有人说,这套轮换工作制,才真算中国式的大家庭责任——谁也不容易,张家迁坟、负役、清明祭祀,哪一样都不轻松。
要不是族谱、旧地方志里这些琐碎记载,“龙翔里”早该被磨没了。你看地方变化多快?原来龙翔观选址,大约比龙雾桥还要靠近丰县城,后来,年复一年的黄水泛滥,桥成了荒地,观也早被泥沙埋住了。过去的人说“地气旺,名不虚传”,现在你找个张家第三世祖的坟,还不如问药厂门口蹲大爷。
至于龙翔观的规模?别提了,明代县志里都没留下章程,那几年黄水冲得横冲直撞,剩下的全靠想象。说不定哪年清淤又冒出砖瓦来,或者哪个读书人写诗哭观台,那才是“龙翔观”的魂。
龙翔里,现在听来已经陌生得像小说桥段。可三四百年前的丰县人,走那条路,拐过桥就是张家的祖茔——有谁能想到,寻常一方泥土,藏着那么多恩怨情仇、世代荣辱?盼水退、盼地安,盼家族长盛不衰。我常在想,那时的张家子孙守着祖坟时,心里到底是安慰多,还是惶然多些?如果祖宗真有在天之灵,又会怎么看今日的老丰县,和那被时间推远的“龙翔里”呢?
咱们就讲到这儿。旧地名、旧家族、旧风水——有一天也许会彻底消失于土地和记忆,但谁还不曾在泥水之间,找过一处家族的安心地?
来源:一往无前柳叶X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