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夫王勇说了，这药烈得很，若不和男子行鱼水之欢，我会死得很惨。
《鱼米七娘》
我是府里最愚钝的丫鬟，自幼和公子的书童定了亲。
长风生得好看，却处处看不起我。
他嫌我不识字，嫌我身姿丰腴，只喜欢满腹才华的女子。
我被人下了药，求他救我，他却急着讨别的女子欢心。
我哭了很久，清冷矜贵的公子路过，皱了皱眉：
「哭什么？」
后来，芙蓉帐暖，我哭得更厉害了，他却吻我唇角，喑哑道：
「别哭了，命给你。」
1
被马夫下药后，我扎了他一刀，急匆匆赶回府。
马夫王勇说了，这药烈得很，若不和男子行鱼水之欢，我会死得很惨。
我没钱请大夫，只好忍着难受，回府找未婚夫徐长风。
却正好碰见他在安慰秋荷。
秋荷是府里长得最漂亮的丫鬟，不仅人生得好看，还饱读诗书，自视清高。
平日里走路总端着，不怎么搭理我们这些下人。
府里好多人都不喜欢她，说她丫鬟身子，小姐命。
我也不喜欢她，因为徐长风老在我面前提起她。
说她怎么聪慧，怎么有才，怎么怎么好。
我心烦意乱，一把上前，拽住了徐长风的手臂。
「二牛哥，我中毒了，你得……」
听到昔日旧名，尤其是在女神面前被人唤了出来，徐长风怒了，一把推开我。
「曹七娘，你又要干什么？」
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满脸的泥污。
我愣住了，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可他的眼里只有秋荷。
秋荷见我摔得滑稽，不禁微微一笑，笑不露齿，像极了画上的仙女。
「长风哥哥，谢谢你。」
徐长风红了红脸，「不，不用谢。」
看来我的摔跤，反倒成全了他二人的郎情妾意。
2
身体涌上的热浪让我晕眩起来。
我舔了舔唇，只好下意识地扯住徐长风的衣摆，一遍又一遍地求他。
「二牛哥，我真的中毒了，是王勇下的，他说……」
一阵风吹过，秋荷又忽而感伤起来，眼角渗出泪珠，宛如仙女落泪。
徐长风挣开了我，连忙上前给她递了帕子。
那是我好不容易攒了半个月的银钱，给他送的生辰礼，一方月白色的素锦帕子。
「秋荷，别难过，你这么好，公子迟早会收下你的。」
秋荷拿过帕子擦了擦泪，随手将它丢在地上，就像我的心意，从未被徐长风正视过一般。
「是吗，长风哥哥，你对我真好。」
徐长风笑了，扶着扭到脚的她缓缓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我。
「曹七娘，别装了，装柔弱扮可怜不适合你，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就和你退亲了！」
我垂下眼睑，说不出话来。
药效发作得这般猛烈，我想我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我忍着痛，爬了过去，捡起那方帕子。
身旁的蔷薇花开得浓烈，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哭得不能自已，只能自我安慰道。
与花一起长眠，也许还不算太坏。
就在我浑身难受到不行时，一声「喵喵」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抬头，只见一只金丝虎橘猫瞪大眼睛看我，仿佛在嘲笑我的软弱。
我生气了，使出全身力气，起身欲追它，却猛地撞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幽幽的清香传来，他身上的月白色长袍也被我身上的泥蹭到了，有些脏兮兮的。
看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后，我吓了一大跳。
竟然是府里的三公子，慕容烨。
我赶紧下跪，可他却用扇子抬起了我的下巴，皱了皱眉。
「方才哭得那般厉害的人，是你？」
3
慕容烨，何许人也？
慕容家的独苗苗，知府唯一的儿子，长相出众，生得龙章凤姿，却自幼厌女，就连他亲娘都怀疑他断袖。
为了把他掰直，夫人找来不少貌美的丫鬟，只要谁能爬上他的床，就能被抬成贵妾，若能生下一儿半女，赏钱更是少不了。
整个慕容家的丫鬟都跃跃欲试，只有我和几个定好了亲的丫鬟不感兴趣。
背地里闲言碎语不少，甚至有人说公子对眉清目秀的徐长风有意。
我吓得赶紧去求公子，求公子放徐长风一把。
春雨绵绵，我跪在院中，顾不上撑伞，着急道：
「我和二牛哥已经定亲了，公子你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只求你放过二牛哥，好不好？」
公子被我吓得吐出一口茶来，随即皱了皱好看的眉。
「你是哪里来的丫鬟？」
细雨蒙蒙，春衫薄透，遮不住我胸前的丰腴，甚至因这雨湿，又显得透了几分。
「我叫曹七娘，是二牛哥的未婚妻，我和他是要成亲的。」
公子眸色深了深，赶紧撇开眼去，咳了几声。
像春日的雪山，冰冷依旧，难以消融。
「曹七娘，别想太多，我不喜欢男人。」
可如今药效发作，我却浑身无力，快要摔倒时，一把被公子握住了腰。
他身上传来的气息，让我不禁浑身发颤。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病了。
4
蔷薇花丛茂密，我自小干惯了重活，力气不小，一把便将慕容烨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公子压在了地上。
他眸如潭深，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曹七娘，你要干什么？」
「你。」
我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止不住地道歉。
「呜呜，公子对不住了，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上有老，下有半岁的小猫，若是我死了，它们都会死的……」
慕容烨头疼地看向我：
「不想死，就从我身上滚下来……」
可我却只着小衣，不要命地贴了上去。
「公子，你就当被狗啃了一口吧，你放心，我会很快结束的。」
我正要去碰他的腰带，可他按住了我，白皙修长的手爆起青筋。
「你可想好了，这般做，会有什么后果？」
我使劲点头：
「公子，你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可他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沉：
「若真开始了，便是不死不休，轮不到你说结束……」
我只能胡乱点头，最后取下小衣，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
「七娘什么也不求，只求公子救我……」
话音未落，他却含住了我的双唇，将我推入了蔷薇花深处……
花枝乱颤，一声又一声的a昧之音传来，一想到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我便怕得没了贼胆，后悔到不行。
「公子，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冰冷的唇印在我的耳后，身后之人用力不减，反而缚住了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道：
「七娘怕什么，这才刚开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却见有人匆匆而来，赫然正是徐长风。
他似乎在着急地找些什么，脸上满是懊悔。
是在找我吗？
可公子太坏了，他握住我的腰，逼我喊出声来。
蔷薇花丛虽深，如果徐长风真走过来了，也是挡不住的。
「七娘，你还在生气吗？」
徐长风皱了皱眉，往我这边走来。
地上还散落着衣物，花瓣落了一地。
我害怕到不行，双瞳微微失焦，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5
就在这时，那只金丝虎大橘猫跳了出来，伸出爪子，直直往徐长风挠了过去。
「喵——」
徐长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只猫儿罢了……」
他终于离开这片蔷薇花地，我本想松口气，却听得身后之人传来冷冷的哼声。
慕容烨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拉近了几分。
「怎么，怕被你的真情郎看到？」
我确实怕被徐长风看到，下意识点点头，却被他拉得更近。
「那我呢，我又算你的什么？」
我懵了，我只是把慕容烨当解药罢了，但真心话说出口，怕是会丢命。
我只好往后缩了缩，把头低了下去。
「公子是奴婢的主子。」
我自认说得十分中肯，可慕容烨的脸色却更沉了。
他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我，眼里多了丝愤怒。
「在你眼中，我只是你主子？」
我一边摸索着地上被撕得破烂的衣裳，只觉得烂成这样，根本就没法穿了。
我点了点头，又埋首哭了。
都怪王勇，如果不是他给我下药，我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
慕容烨还在一旁像弃妇一般，露出白皙健壮的胸，面如冠玉的脸上满是怒意，却不减半分风情。
可在看见我红了的眼眶后，他终于叹了口气。
将垫在地上的披风捞了起来，披在我的身上。
我睁着泪蒙蒙的眼看着他，本想告退，却被他打横抱起。
「公……公子，我有脚，可以自己走的。」
慕容烨冷冷道：
「再说，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怕他真的扔我，只好闭了嘴，安然躺在他的怀里。
心却跳个不停，像乱打的鼓，心跳如雷。
6
洗漱完后，我回到了丫鬟房。
本想好好歇息，却被王管家带着一群人围了起来。
「大胆曹七娘，你不仅伤人，还和人通j，按理得浸猪笼！」
我想说我没有，却看见了身旁被刺了一刀的王勇，他是王管家的侄子，总是仗势欺人。
如今，他更是寻了个名头，想要报复我。
「明明是王勇，是他给我下药的！」
那是在青楼流通的药，那么烈的药，若非真行那事，根本就解不了。
旁人听了，却反而坐实了我的罪。
「既然如此，你还未成婚，又是和谁有了苟且？」
「就是，难不成那人是徐长风？」
我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徐长风被人带了过来。
在看见跪在地上的我后，他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七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腕，脸上的神情很是悲伤。
「到底是谁，是谁……」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终于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我护在身后。
终于，他睁开眼，眼里满是坚定。
「七娘是我的未婚妻，今天下午和她一起的人，自然是我。
「我和七娘早已定下婚期，下月初五，还请各位来饮杯喜酒，不胜感激。」
徐长风这是为了救我？
我和他自幼订婚，若他真应下这事，顶多就算一桩风流韵事，等成婚后，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尽管他的名声会变差许多。
可秋荷却站了出来，她颇为正义地说：
「徐长风今天下午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作证，他根本没有碰过曹七娘。」
7
众人不禁再次感叹，叹那徐长风真是好人，为了救未婚妻，哪怕戴绿头巾也不怕。
「长风哥，你是好人，可千万别被这种不知廉耻的人给骗了！」
「是啊是啊，长风可别为这种女子丢了自己的前程啊！」
所有人都在替徐长风说话，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在他们眼里，哪怕我被下了药，但只要做错事，便都是女子的错。
可徐长风却紧紧握住我的手，哪怕手心微微冒汗，也不肯放开。
「诸位莫要再逼七娘，七娘是长风此生认定唯一的妻。」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我只要一想起他对秋荷的笑容，以及曾经对我的那些不耐烦，心底不禁微微苦笑，随即甩开了他的手。
「够了，徐长风，明明不是你，你何必勉强自己？」
看到我决然的样子，他脸上更显担忧。
「七娘，莫要再闹了，我这是在救你。」
救我？
被下药时，我多希望救我的是他啊。
可他非但不信我，还搀扶着扭了脚的秋荷走了。
在他眼里，我曹七娘永远也比不上秋荷。
哪怕秋荷想入公子的房，他也耐心地安慰着秋荷。
王勇笑了，他看向我，狠狠道：
「曹七娘，你不守妇道，和人苟且，理应浸猪笼。」
有人走上前来，闻言就要缚住我的手脚。
就在这时，一阵清冷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敢？」
8
慕容烨一来，众人连忙行礼。
王管家谄媚地笑道：
「回禀三公子，这丫鬟不守妇道，本应浸猪笼，您看看，是发卖了她好，还是……」
话音未落，慕容烨便用扇子挥了过去，给了他一巴掌。
「我的人，你也敢动？」
众人俱惊，不敢出声。
徐长风更是诧异万分地看向我，仿佛想听到我的解释。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
慕容烨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瞥了眼王勇。
「你就是王勇，给人下药还理直气壮，谁给你的底气？」
王管家震惊了，连忙撇清关系，身旁的王勇更是吓得连忙下跪。
「三……三公子饶命。」
「呵，你的命可不在我这里。」
慕容烨微微一笑，姿容甚美，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我不禁看呆了去，难怪这么多丫鬟宁愿挨板子，也想要爬床拼一把。
他径直向我走来，拉起我的手。
众目睽睽下，昔日与我同吃同睡的丫鬟们眼神都很复杂。
有人震惊，有人嫉妒，还有人眼里是满满的不忿。
一个外院的粗使丫鬟，竟然得了谪仙一般三公子的宠。
我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甩开，却发现手里多了把匕首。
慕容烨把那柄匕首递给了我，他笑意盈盈：
「七娘，来，杀了他。」
他握着我的手，带着我的手腕，一把刺向了王勇的鼻尖。
手下宛如带风，就在刀尖快要碰上皮肤时，又立马刹住。
王勇的鼻子分毫未伤，可他却吓得裤子都湿了，连连跪地求饶。
「是我错了，七娘求你放过我，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多讽刺啊，明明刚才他还在仗势欺人，可如今，只因我占的势更强，他便跪在我的跟前。
慕容烨冷笑一声：
「七娘的名字，你也配叫？」
他看向我，眼里是万种柔情：
「七娘，说说看，你想让他怎么死，嗯？」
9
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欺负。
倒不如从此断了那祸根。
我拿起手中刀，看准了他身下的那二两肉位置，猛地刺了过去。
「啊——」
随着一声尖叫，他吓晕了过去。
身旁不少丫鬟和家丁都吓了一跳，仿佛在诧异我的心狠手辣。
王管家更是一声不敢吭，生怕我找他秋后算账。
刺完后，我的手颤抖不停。
王勇直接晕了过去，却是被吓晕的，身下仍然完好无损。
慕容烨笑了，他俯首在我耳边轻声道：
「刚才没对准，要不要我帮你？」
就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村妇冲了上来。
她以为我要杀了王勇，吓得脸色都白了。
「求公子开恩，求姑娘开恩啊！」
原来她就是王勇的发妻。
她哭哭啼啼：
「若是当家的没了，我和儿子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她在我面前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
「求公子开恩，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
方才的那一刀已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如今的我已没有勇气再刺第二刀。
我无力地摊开手，匕首顺势而落。
那妇人以为我放过了王勇，连连道谢。
可慕容烨却笑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送他去净身房。」
10
那天过后，我便被调去了慕容烨的院里，还成了他身边的大丫鬟，月俸也涨了不少。
人人都知道，我如今就是他的通房丫鬟，对我也多了几分笑脸。
除了徐长风。
他曾经来找过我，还说要带我离开慕容府。
我拒绝了。
他便不悦道：
「七娘，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王勇虽不该对你下药，可你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我冷冷笑了：
「若是他给你下药，你是不是也会从了他，成人之美？」
「不要乱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如果他要祸害的人是秋荷呢？你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吗？」
徐长风沉默了。
许久后，他叹了一口气。
「七娘，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何时变得这般势利了，我和秋荷，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想太多了。」
「那慕容烨终究不是良人，你留在他身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气笑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现在银子比以前多了，穿的衣裙也比以前好了，其他丫鬟仆人也不再看不起我了……」
徐长风冷冷道：
「那不过都是一些身外之物，你何时变得这般虚荣？」
我的心突然好痛好痛，和他定亲这么多年，他只送过我草编的蚂蚱，还有哄小孩子的糖葫芦，我对他也不求什么，可他却宁愿护着刚认识不久的秋荷，也不护着我。
他的秋荷是空中月，而我曹七娘不过是他的脚下泥。
我看向他，冷冷道：
「徐长风，你真虚伪。」
徐长风抬头，眼神破碎地看向我。
「七娘，你在说什么？」
月色皎洁无比，像极了我和他定亲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找到了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人，我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
可如今的我却踩着他的自尊，微微一笑道：
「你什么都没有，连三公子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你觉得我凭什么会跟你走？」
来源：米花说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