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福寿纹的锦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与檀木混合的气味。脖颈处传来阵阵刺痛,伸手一摸——层层叠叠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福寿纹的锦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与檀木混合的气味。脖颈处传来阵阵刺痛,伸手一摸——层层叠叠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吓得我一个激灵。
"老夫人醒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婢女惊喜地喊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等等,老夫人?
我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不属于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徐映晚,38岁,忠勇侯府老夫人,世家庶女,嫁给了早逝嫡姐的丈夫...
"二八年华的少女变成老太婆?"我喃喃自语,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这不是梦。
床榻边的铜镜映出一张陌生而苍老的脸,只有那双眼睛还带着我熟悉的灵动。消化完记忆后,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家子白眼狼!原主尽心尽力抚养继子女十几年,结果嫡姐一回来,丈夫和孩子们就联手把她气死了?
"给我拿根结实绳子。"我朝婢女吩咐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婢女面露困惑,但还是领命而去。
我用一天时间梳理记忆,越看越想骂娘。这哪是家啊,分明是吸血鬼窝!原主嫁妆被掏空不说,临了还要被休弃?贵妃继女还派人来劝她"大度"?
绳子很快送来,我遣退所有下人,踩着凳子将绳子抛过房梁。现代的我应该只是昏迷,只要在这里死去就能回家了吧?
"走啦走啦!"我踢开凳子,脖颈瞬间被勒紧。
窒息感袭来的刹那,眼前忽然闪过现代医院的情景:病床上躺着我的身体,父母守在旁边抹泪。就差一点...
砰!门被撞开,一道玄色身影冲进来,寒光闪过,绳子应声而断。
我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喘息间,看到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满脸惊惶:"娘!您这是做什么!"
这就是那个升官后翻脸不认人的继子陆元?
"您已是忠勇侯府老夫人,何必与我的亲母争一个诰命?"他半跪在地,声音冷得像冰。
我咳得说不出话,心里直翻白眼。谁稀罕什么诰命?我只想回家!
眼前又开始闪现医院的画面,我挣扎着朝地上的碎瓷片爬去——
"拦住她!"陆元大吼,几个婆子冲上来按住我的手脚。
"求您别死,"他突然压低声音,"儿子才刚升官,不想致仕啊!"
呵,果然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一阵兵荒马乱后,我被抬回床上。太医诊脉时,帘子后转出一个中年美大叔,锦衣玉带,面容冷峻。
"不过是妇人拈酸吃醋的手段。"他轻蔑地看着我,"徐氏,就算你现在答应月儿进府当平妻,我也不依了。你这么多年无所出,就当妾室去吧。"
这就是那个宠妾灭妻的忠勇侯陆振业?
我冷笑一声,抓起旁边削水果的匕首就往脖子上抹。眼前医院的情景越发清晰,就差一点...
"徐氏!"陆振业一个滑跪冲过来夺刀,动作快得不像中年人,"别冲动!我不休妻还不行吗?"
刀刃还是划破了皮肤,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太医手忙脚乱地包扎,嘴里念叨着"郁结于心"。
第二次自杀失败,但我发现一个规律:每次濒死时,现代的场景就会更清晰一些。也许...需要特定条件才能真正回去?
陆振业和陆元被我的决绝吓到,暂时不敢提徐月进府的事。屋里终于清净下来,我摸着包扎好的伤口,开始策划下一次"回家计划"。
既然上吊、割脉都不行,下次试试投湖?我记得侯府后花园有个不小的池塘...
我倚在黄花梨木榻上,翻看着府中账册,越看越是心惊。
"老夫人,这是这个月的开支。"李管家垂手立在旁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上月给大老爷的八百两银子,用途写着'交际应酬'?"我指尖点着墨迹未干的那行字,"具体应酬了谁?可有帖子为证?"
李管家身子一颤:"这...大老爷说是宴请兵部同僚..."
"去把近五年的账册都搬来。"我合上册子,声音不大却让屋里几个丫鬟都缩了缩脖子。
原主记忆里,侯府早就入不敷出,全靠她的嫁妆撑着体面。可亲眼看到这些数字,还是让我这个现代人瞠目结舌——陆元一个月"交际"的钱,够普通百姓一家生活十年!
八个粗使婆子搬来了三口大箱子。我让丫鬟泡上最好的龙井,开始逐页核对。
"啪!"
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吓得正在捶腿的小丫鬟跌坐在地。
"好一个忠勇侯府!"我气极反笑,"五年间从我嫁妆里支走了十二万两白银,田地铺面变卖了七成,就养出这么一群吸血虫?"
满屋仆婢齐刷刷跪倒,大气不敢出。
"传我的话,"我抿了口冷掉的茶,"从今日起,各房月例减半,大老爷的'交际银子'停了。外院小厮裁撤一半,厨房每日按人头定量采买。"
李管家抬头欲言又止。
"怎么?"我挑眉看他,"侯爷和大老爷若有意见,让他们亲自来跟我说。"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陆元撩袍跨入门槛,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今日待客为何用次等茶叶?您可知兵部侍郎走时那眼神..."
我慢条斯理地掀开茶盖,啜饮一口今年新贡的龙井春茶:"你可知这茶多少钱一斤?"
陆元一愣:"儿子不知。"
"你月俸百两,一年不吃不喝能买半斤。"我将账册推到他面前,"为什么用次等茶?因为你没钱了。"
他皱眉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为何我下朝后饭菜是冷的?衣袍无人更换?书房落了灰?"
这些在以前都不会发生——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
我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平静得可怕:"杂事小事,没精力管。"
陆元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记忆中那个对他嘘寒问暖、事事周到的继母,突然变得陌生而疏离。
"我打算派人去请你生母。"我抚平袖口褶皱,"等她到了,我便自请下堂。你若还念些养育之恩,就劝你爹早些把和离书给我。"
"什么?"陆元手中的账册啪嗒落地,脸上血色褪尽,"娘...您说气话..."
"我看起来很生气吗?"我甚至笑了笑。
陆元张了张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老夫人还没..."
"滚开!本小姐回自己家还要通传?"
珠帘哗啦一响,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少女闯了进来,杏眼圆睁,粉腮含怒。身后追着一串手足无措的丫鬟婆子。
我眯眼打量这个在原主记忆里格外鲜明的继女——陆灵,十六岁,侯府二小姐,正宗的恋爱脑加白眼狼。
"娘亲!"她连礼都不行,劈头就嚷,"流云阁新出的红宝石头面为什么不给我买?宋婉容那个破落户都戴上了,您让我怎么出门见人?"
我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开口:"想要就自己买。"
陆灵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对了,"我擦擦手指,"我记着是让你在寺庙祈福反省,你参加的哪门子宴会?"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冷笑:"装不下去了是吧?说什么把我当亲生女儿,结果连商户女都有的东西,我却没有!要是我亲娘还在..."
"住口!"陆元厉声喝止,却已晚了。
满室寂静中,我注意到站在角落的蓝衣少女——宋婉容,原主表侄女,正死死攥着帕子,指节发白。
"我的表姐只有平阳侯府千金,她算什么东西?"陆灵还在嚷嚷,丝毫没察觉自己失言。
"啪!"
我起身一巴掌甩过去,力道大得她踉跄几步。
"不尊不孝,大逆不道!"
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冷眼看着她脸上浮起的红印,"来人,拖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两个粗壮婆子上前架住陆灵。
"你敢!我要告诉爹!"她挣扎尖叫,"毒妇!你不过是个..."
"堵上嘴。"我轻描淡写地摆手,婆子立刻塞了帕子进去。
陆元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小妹年纪小不懂事..."
"你想替她跪?"我斜睨他一眼。
陆元立刻正色道:"娘教训得是,灵儿是该学学规矩了。"
我嗤笑一声,朝角落招招手:"婉容,过来扶我回房。"
宋婉容受宠若惊地小跑过来,搀住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她手心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表姑母..."她声音细如蚊蚋。
"那套头面衬你。"我故意提高声量,"明日我带你去锦华轩再挑几样。"
余光瞥见陆元神色一僵,而还没被拖远的陆灵闻言挣扎得更厉害了。
行至回廊,宋婉容突然跪下:"今日连累表姑母,婉容罪该万死..."
"起来。"我拉起这个在原主记忆里唯一真心待她的姑娘,"你且记住,商户怎么了?没有商贾流通货物,他们贵族连盐都吃不上。"
宋婉容猛地抬头,杏眼里满是震惊——这话简直大逆不道,完全不像出自世家夫人之口。
"我这儿有本账,你拿去看看。"我从袖中抽出一册私账,"你们宋家走南闯北,帮我留意下上头列的东西。"
她双手接过,只翻了一页就脸色大变:"这是..."
"嘘。"我竖起食指,"此事只你知我知。"
宋婉容郑重点头,将账册贴身收好。我知道她看懂了——那上面记的都是徐月"死后"这些年,平阳侯府暗中采买的军需物资。
送走宋婉容,我独自站在庭院里,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两次自杀未遂,让我暂时改变了策略——既然急切回不去,不如先帮原主讨个公道。
反正...那些寻死的机会总会有的。
"老夫人..."李管家匆匆走来,低声道,"侯爷去了城西别院,据说是...徐夫人来了。"
我拨弄着腕间玉镯,笑了:"好啊,正主终于登场了。"
"老夫人,不好了!"春雨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二小姐在祠堂晕过去了!"
我正对着铜镜研究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闻言连眼皮都没抬:"请大夫看了吗?"
"请、请了..."春雨偷瞄我的脸色,"侯爷知道后大发雷霆,说...说要家法处置纵容下人虐待小姐的恶妇..."
我嗤笑一声,拿起梳妆台上的金簪转了转。这根簪子尖得很,不知道刺进喉咙需要多大力度...
"老夫人!"春雨看我拿着簪子比划,吓得声音都变调了,"您别想不开..."
"想什么呢。"我把簪子插回发髻,"去告诉侯爷,二小姐既然这么娇弱,不如送回她亲娘那儿养着。"
春雨瞪大眼睛,活像见了鬼。这也难怪,原主从前对陆灵可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还有,"我指了指墙角那盆开得正艳的牡丹,"把这花给二小姐送去,就说我赏的。"
那是我今早特意让人从库房找出来的——原主记忆里,陆灵对牡丹花粉过敏。
春雨战战兢兢地抱着花盆退下。我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几个小丫鬟凑在回廊下窃窃私语,不时往我这边偷看。
自从我掌掴陆灵的事传出去后,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惊惧,有困惑,还有...一丝隐秘的快意?
"老夫人。"李管家在门外轻声禀报,"锦绣坊的掌柜来了,说是您订的衣裳做好了。"
"让她们进来。"
三个绣娘捧着锦盒鱼贯而入,展开的衣裙让满屋丫鬟都倒吸一口凉气——正红遍地金绣牡丹纹样,分明是正室才能穿的规格。
"这..."领头的绣娘惴惴不安,"按老夫人要求,用的都是上好的云锦和捻金线..."
我抚过衣裙上栩栩如生的牡丹,唇角微勾。徐月最恨别人抢她风头,这件衣服就是专门穿给她看的。
"很好。"我示意春雨收下,"赏。"
绣娘们千恩万谢地退下后,李管家又匆匆进来:"老夫人,宋小姐递帖子求见,说是有急事。"
"让她进来。"
宋婉容今日穿了件淡青衫子,衬得小脸越发素净。一进门她就急急道:"表姑母,我查到那批硫磺的去向了!"
我挥手屏退左右,她立刻凑近低语:"都运进了平阳侯府在城外的别庄,但奇怪的是..."她迟疑了一下,"前几日又有人看见部分硫磺被转运去了大佛寺。"
大佛寺?那不是陆灵被罚去"祈福"的地方吗?
我刚要细问,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一个尖利的女声穿透门窗:
"本夫人回家,哪个奴才敢拦?"
我和宋婉容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推开房门,只见院门口站着个白衣女子,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守门的两个小厮跪在地上,脸上顶着鲜红的巴掌印。
阳光照在那女子脸上,我心头一震——这张脸,和我在铜镜里看到的原主容貌有五分相似,只是更精致,更年轻,眼角眉梢透着养尊处优的傲气。
徐月。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原主记忆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姐。
"妹妹。"徐月看到我,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多年不见,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孩子的?"
我缓步走下台阶,故意让阳光照在身上那件正红遍地金的衣裙上:"这位夫人是..."
"你装什么傻?"徐月声音陡然拔高,"我是忠勇侯明媒正娶的正室徐月!"
"哦?"我故作惊讶,"可我姐姐十八年前就去世了啊。侯爷还为她守了一年孝呢。"
徐月脸色一僵,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看清楚了!这是侯府主母的信物!"
玉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忠勇侯府"四个篆字。我眯起眼——这正是原主记忆中,徐月"死"后不见的那块传家玉佩。
"谁知道是不是偷的。"宋婉容突然出声,"我表姑母执掌侯府十八年,京城谁人不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
"啪!"
徐月扬手就给了宋婉容一耳光:"贱婢!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宋婉容捂着脸踉跄几步,我一把扶住她,感觉她全身都在发抖。
"徐月。"我直呼其名,声音冷得像冰,"在我的院子里打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徐月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强硬,愣了一瞬后讥讽道:"怎么,装了十几年贤良淑德,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她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我面前:"你以为霸占着我的位置,就真是侯府主母了?一个卑贱的庶女..."
我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香气——清冽中带着一丝甜腻,很特别,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想要这个位置?"我打断她,突然从袖中抽出那把镶金匕首塞进她手里,"来,杀了我,你就能拿回一切。"
徐月呆住了,匕首在她手中微微发颤。
"不敢?"我握住她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就像你当年用我姨娘性命威胁我替你嫁入侯府一样,再来一次啊。"
徐月瞳孔骤缩:"你...你不是徐映晚..."
这句话像一根针,猛地扎进我心里。她看出来了?怎么可能?
"我当然是。"我压低声音,带着挑衅,"只不过不想陪你演戏了。要么杀了我,要么滚出我的院子。"
徐月呼吸急促起来,眼中闪过狠色。刀尖刺破衣料,我感到一丝刺痛——
"住手!"
一声暴喝从院门处传来。陆振业带着陆元疾步冲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
徐月手一抖,匕首当啷落地。我低头看去,胸前月白色的衣料上已洇开一点鲜红。
"阿月!"陆振业一把将徐月拉到身后,怒视着我,"毒妇!你竟敢胁迫主母..."
"父亲慎言。"陆元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我母亲徐氏好端端站在这里,哪来的'主母'?这位..."他瞥了眼徐月,"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外室罢了。"
陆振业难以置信地瞪着儿子:"你疯了?这是你亲娘!"
"我娘是徐映晚。"陆元面无表情,"十八年前您亲自为她请封的诰命还在祠堂供着呢。"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父子对峙。陆元的选择不出所料——承认徐月身份就等于承认侯府欺君,他刚升的官还要不要了?
徐月脸色惨白,突然掩面啜泣:"我的儿啊,你怎能认贼作母..."
"够了!"陆振业暴怒,"陆元,你给我跪下!"
陆元站着不动,父子俩剑拔弩张。
"侯爷。"我慢悠悠开口,"您要教训儿子我不管,但这位..."我指了指徐月,"擅闯侯府,殴打下人,该当何罪?"
"她是我妻子!"
"可有婚书?可有官府备案?"我冷笑,"什么都没有,不就是外室么?按律该杖二十,逐出京城。"
陆振业气得浑身发抖,突然一把拉起徐月:"我们走!"转身前狠狠瞪了陆元一眼,"逆子!你给我等着!"
他们走后,院子里安静得可怕。陆元站在原地,背影僵硬。
"娘..."他声音干涩,"儿子..."
"你做得对。"我打断他,"保住侯府名声要紧。"
陆元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大概以为我会趁机奚落他。
"婉容,送送大老爷。"我转身往屋里走,"我乏了。"
关上房门,我立刻瘫坐在椅子上,手心全是冷汗。刚才刀尖入肉的瞬间,我又看到了医院的情景——这次更清晰了,甚至能看见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
而且...我摸了摸胸口的伤处,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前两次自杀未遂后,伤口愈合得很慢。但这次的小伤,血很快就止住了。
难道...不同的死亡方式会影响"回去"的效果?
"表姑母..."宋婉容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白瓷瓶,"我从商队带来的金疮药..."
我让她帮我上药,随口问:"你闻出徐月身上是什么香了吗?"
宋婉容手上动作一顿:"像是西域的'魂梦引',很贵重,一般只有皇室才用。"
魂梦引?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对了,"宋婉容压低声音,"我查到大佛寺后山有个隐蔽的作坊,陆二小姐去'祈福'时,常与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在那里密会。"
我猛地坐直:"那书生长什么样?"
"据说是柳叶眼,左眉间有颗痣。"宋婉容犹豫了一下,"表姑母,还有件事...平阳侯府最近在暗中收购火硝,数量大得惊人。"
火硝加硫磺...这不是制作火药的材料吗?我心头一跳,隐约抓住了什么。
"继续查。"我握紧她的手,"但要小心,别打草惊蛇。"
宋婉容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太后六十大寿的请柬送来了,点名要您出席。"
太后寿宴?我眯起眼睛——那可是个"寻死"的好机会。皇宫大内,多的是能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办法...
五更天,窗外还黑着,我就醒了。
胸口的小伤已经结痂,微微发痒。我披衣起身,从床底暗格取出一个小本子,就着烛光记录昨日发现。
"魂梦引——西域奇香,皇室专用。火硝+硫磺=火药。大佛寺后山作坊..."
写到这里,我笔尖一顿。这些线索拼在一起,指向一个我不敢深想的可能——谋反。
原主记忆里,平阳侯府是徐月的外家,这些年圣眷正隆。他们有什么理由冒险?
烛花"啪"地爆了一声,我猛然想起宋婉容说陆灵在大佛寺私会书生的事。那书生眉间有痣...这个特征怎么有点熟悉?
我翻出原主的记忆仔细搜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平阳侯世子柳明澜,左眉间正有一颗朱砂痣!
"老夫人,您醒了?"春雨在门外轻声问。
我迅速收好本子:"进来吧。"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为我梳洗打扮。今日要去参加礼部侍郎夫人的赏花宴,这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
"用那套蓝宝石头面。"我指了指妆匣,"再配上月白色那件褙子。"
丫鬟们面面相觑——这套装扮太素净,不符合侯府老夫人一贯的华丽风格。但没人敢多嘴,乖乖按吩咐准备。
梳妆完毕,我特意绕道去了陆元的院子。自从上次对峙后,这位继子一直躲着我。
院门口的小厮见了我,慌得打翻了茶盘:"老、老夫人!大老爷还没起..."
"让他睡吧。"我放下一个食盒,"这是醒酒汤和点心,他昨晚又熬夜看公文了吧?"
小厮瞪大眼睛,活见鬼似的——原主可从不会这么体贴。
刚转身要走,书房门突然开了。陆元站在门口,眼下两团青黑,官服皱巴巴的,显然一夜未眠。
"娘..."他嗓子沙哑,"您怎么..."
"顺路来看看。"我指了指食盒,"公务再忙也要用膳。"
陆元神色复杂,半晌才低声道谢。我假装不经意地问:"听说西北又起战事?"
"娘怎么关心这个?"他立刻警觉起来。
"昨日听宋家丫头说,往西域的商路又断了。"我叹了口气,"丝绸跌价,我那些铺子亏了不少。"
陆元表情松弛下来:"只是小股流寇作乱,镇北王已经派兵清剿了。"
"那就好。"我点点头,"对了,太后寿宴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一幅《麻姑献寿图》,贵妃娘娘帮忙挑的。"
贵妃娘娘?我眯起眼。陆婷,徐月的亲生女儿,如今圣眷正浓的陆贵妃。
"你妹妹倒是有心。"我故意酸溜溜地说,"怎么不帮我也挑一件?"
陆元尴尬地咳嗽两声:"儿子这就让人再备一份..."
"不用了。"我摆摆手,"我自有打算。"
离开陆元院子,我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西北战事、西域商路中断、魂梦引...这些零碎的线索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赏花宴上,贵妇们三五成群,看到我时,谈话声都低了几分。我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掌掴继女、顶撞侯爷,现在的忠勇侯府老夫人可是京城最热门的谈资。
"徐夫人。"一个穿绛紫衣裙的中年妇人向我行礼,"久闻夫人贤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我回礼:"侍郎夫人过奖了。"
这位是今天的主人,礼部侍郎周显的夫人。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老夫人这边请,新到的山茶开得正好。"
我随她走到一处僻静的花架下,周夫人突然压低声音:"我家老爷让我提醒老夫人,近日少出门为好。"
"哦?"我佯装不解。
"有人向宗人府递了状子..."她左右看看,"说您虐待原配子女,要夺您诰命呢。"
我心头一跳——果然来了。徐月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多谢夫人提醒。"我拍拍她的手,"不知这'有人'是谁?"
周夫人凑到我耳边:"平阳侯夫人前日进宫见了贵妃娘娘..."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夫人!宫里来人了,说要传忠勇侯府老夫人明日进宫!"
周夫人脸色一变:"这么快?"
我的心却突然雀跃起来——皇宫大内,多好的"寻死"机会啊!
回府路上,我让轿夫绕道去了宋家的绸缎庄。宋婉容早就在后院等着,一见我就急急道:"表姑母,查到了!那书生确实是平阳侯世子假扮的,他..."
"先不说这个。"我打断她,"明日我要进宫见太后,你有什么能帮我打听到的消息吗?"
宋婉容咬了咬唇:"我堂兄在光禄寺当差,听说...太后最近睡眠不好,常做噩梦,太医查不出原因。"
"噩梦?"我心头一动,"太后用的是什么安神香?"
"据说是西域进贡的'魂梦引'。"
又是魂梦引!我呼吸一滞。徐月身上有,太后也在用...这香绝对有问题。
"婉容,你帮我办件事。"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把这香找个可靠的大夫验一验,但千万别碰它。"
宋婉容郑重点头,将瓷瓶贴身收好。
回府后,我立刻让李管家准备明日进宫的车马服饰。
"老夫人,"李管家犹豫道,"侯爷说...说您身子不适,不宜进宫,让二小姐代您去..."
我冷笑一声:"太后点名要见的是我,他陆振业有几个脑袋敢抗旨?"
李管家擦擦汗:"老奴这就去准备。"
夜深人静,我独自在灯下研究宫里的地形图。太后住在慈宁宫,从神武门进去要经过一片太液池...
"哗啦——"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到了树枝。
我立刻吹灭蜡烛,屏息凝神。片刻后,一个黑影从窗前掠过。果然有人在监视我!
次日清晨,我换上那套正红遍地金的衣裙,特意让春雨梳了个华丽的发髻。
"老夫人今日真精神。"春雨小心翼翼地说。
我对着铜镜笑了笑。今日要么找到回家的方法,要么揭开徐月的秘密——无论如何,我都要给这些人一个"惊喜"。
临出门前,陆元匆匆赶来:"娘,儿子陪您一起进宫。"
"不必。"我整了整衣袖,"你爹不是让陆灵陪我去吗?"
陆元脸色难看:"灵儿突然病了..."
病了?我看是怕在太后面前露馅吧。
"我一个人去就行。"我踏上马车,"你好好查查,昨晚谁在我院外晃悠。"
陆元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事。他刚要说话,一个侍卫飞奔而来:
"大老爷!不好了!西北八百里加急——镇北王遇刺!"
"什么?"陆元大惊,"王爷可还安好?"
"性命无碍,但..."侍卫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陆元挥手让他退下,转向我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娘,儿子有公务在身,您..."
"去吧。"我摆摆手,"国事要紧。"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我靠在软垫上,思绪万千。镇北王遇刺...如果我没记错,这位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手握重兵镇守西北。
而西北,正是西域商路的起点,也是"魂梦引"的源头...
"老夫人,到了。"
马车停下,我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阳光下,紫禁城的红墙金瓦巍峨壮丽,而我即将踏入这个权力与阴谋的中心。
无论是生是死,今日必将有所收获。
来源:九月秋风影视汇聚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