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连续几天,南佳人回家的时候马路对面总停着一辆黑色奥迪,那辆车的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车内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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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沈嗣已经是半个月后。
连续几天,南佳人回家的时候马路对面总停着一辆黑色奥迪,那辆车的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车内的状况。
起初她以为是叶家派人盯梢。
她也不甚在意。
直到这天月经突然提前了,家里的姨妈巾都用完了,她迫不得已下楼去买。
外面天寒地冻,晚上路面结了冰。
她走得分外小心,迎面驶来一辆精神小伙的摩托车。
那摩托车的速度极快,在结冰的路面上左摇右晃,像是失控了一般。
南佳人心中一惊,想要躲避却因路面湿滑而行动不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辆一直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奥迪突然启动,生生横在了南佳人与摩托车之间。
摩托车狠狠撞在了奥迪车的侧面,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南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毫发无伤,奥迪车副驾驶的一侧被撞的严重变形。
而精神小伙也被甩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停住。
黑色奥迪的车门打开,身着羊绒大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直奔南佳人。
沈嗣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神色紧张,“你没事吧?”
南佳人张了张嘴,“没事。”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来多危险,而且路面这么滑。”沈嗣眉头紧皱,“明京洲呢?关键时刻他去哪了?”
南佳人这才回过神来,再次见到他,有几分意外。
他看起来似乎更消瘦了,眼窝深邃,下巴上的青色的胡茬略显沧桑。
好在底子好,五官俊朗,光华内敛,气质斐然。
南佳人微微抿了抿嘴唇,“今晚他有应酬,晚点回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就去对面的便利店。”南佳人委婉拒绝,“你回去吧,谢谢刚刚出手相助,修车费回头我转给你。”
沈嗣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佳人,你还是这般倔强,可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若我不在...”
他顿了顿,不敢去想象后果。
南佳人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冰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吗?”
“我放心不下你,就想来看看你,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你也好。”沈嗣担心她又要拒绝他。
忙说,“若不是刚刚你有危险,我没有想过出现在你面前。”
南佳人抬眸,眉目清冷,“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之前的过错吗?你出轨出的那么干脆,现在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佳人,对不起。”沈嗣垂在身下的手一点点攥紧,“是我错了,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停止思念你。”
“你没错,错的是我。”南佳人轻描淡写道,“是我当初看走了眼。”
她说完,顿感不妙。
月事来的凶猛,量大,她再不走,裤子就要见红了。
南佳人顾不上再与沈嗣周旋,转身匆匆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沈嗣见状,毫不犹豫地快步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寒夜的冷风呼啸而过。
南佳人只觉腹部一阵阵地抽痛,下坠,每走一步都有些吃力。
她每次都会痛经,疼到必须要用药物来缓解的地步。
沈嗣无数次想要上前搀扶,却又怕引起她的反感而强忍着冲动。
进了超市,还没等南佳人走到货架前。
沈嗣已经抢先了一步,径直走向摆放姨妈巾的区域。
他在货架前仔细地挑选着,拿了南佳人常用的那个牌子,又选了几种不同类型。
日用的,夜用的,安睡裤,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他又走向食品区,拿了红糖、姜茶以及一些暖宫贴。
南佳人站在原地,看着沈嗣忙碌的身影,没有半分动容。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不需要你买这些。”
沈嗣拿着东西走到她面前,“佳人,你每次生理期都疼得厉害,这些东西会让你舒服点,我知道我错了很多,但在你难受的时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南佳人冷冷道,“你的关心来得太晚了,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需要你这样假惺惺。”
话虽如此,她的身体却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沈嗣轻轻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在旁边的购物篮里,“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南佳人不再理会他,接过袋子,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
竟然比她的手还冰。
她径直走向收银台结账。
沈嗣默默地跟在后面,掏出钱包抢着付了款。
“有病。”南佳人嘟囔了一句,依旧不理他,快步往家走。
沈嗣自嘲笑了笑。
他就是有。
南佳人一路紧走快走,沈嗣却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到她家门口。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怒视他。
“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到家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南南,请我进去喝杯茶好不好?我太冷了。”沈嗣何止身体冷。
心冷,血冷,每根神经都冷。
南佳人气到血脉上涌,她能感觉到,多半裤子弄脏了。
又急又窘,她想要阻拦沈嗣。
可腹部那钻心的疼痛让她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只能咬着牙往屋里快步走去,想把沈嗣关在门外。
然而沈嗣像是铁了心一般,趁着南佳人这一时的无力,鞋尖抵住大门,紧紧跟在她身后,也迈进了屋子。
好女怕缠郎,更何况她身体不舒服,无力招架。
南佳人恼羞成怒,扶着墙转身,“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沈嗣提醒她,“南南,你先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裤子染了。”
南佳人,“.......”
她顾不上理会沈嗣,赶忙往卧室跑去。
沈嗣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是她喜欢的装修风格。
可当他忽然看见了男人的外套,以及阳台上男人的贴身衣物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
包括他发现,很多东西都是情侣款。
杯子,抱枕,电玩,甚至是小玩具。
那一件件,一桩桩。
就像一根根刺,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让他原本就冰冷的心仿佛又坠入了更深的冰窖。
他知道南佳人如今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身边有了别的男人。
可亲眼看到这些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痕迹,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南佳人与别的男人相处的画面。
嫉妒、懊悔、痛苦。
如同疯长的藤蔓,在心底肆意蔓延。
但他又很快清醒过来,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在意这些呢。
是他亲手弄丢了她啊。
他强忍住想逃离的冲动大步进了厨房。
从大衣外套内里口袋摸出一个掌心大的小本本。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字迹,有他对南佳人喜好的记录,也有一些日常的提醒事项。
他翻开本子,找到关于南佳人喜欢的面的做法那一页。
眼神专注却又迷茫。
因为他发现自己常常需要反复查看才能确定步骤。
他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手有些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病情的影响。
他努力地回忆着每一个动作,先接水准备烧水下面,可在拿锅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勺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他懊恼地皱了皱眉,蹲下身子捡起勺子。
接着,他又转身去寻找红糖姜茶的材料。
在柜子里翻找红糖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一边做,一边念叨。
“南南喜欢吃劲道一点的面,不要煮太久,红糖要多放一些...”
而在南佳人换好衣裤出来,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
她不知道沈嗣在里面做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慢慢走向厨房。
“你在干什么?”
沈嗣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忙把小本本藏好,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挤出一丝笑。
“我想给你煮你喜欢的面,还有红糖姜茶,你等会儿吃点,会舒服点的。”
南佳人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些异样,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越看越觉得,沈嗣的一举一动都很反常。
煮面的过程中,水开了。
沈嗣有些手忙脚乱地把面放进锅里,溅起的水花烫到了他的手,他却只是微微缩了一下,并没有在意。
南佳人忍不住走上前,“你小心点。”
沈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南南,你在关心我吗?”
南佳人一头冷水浇下来,“我只是怕你死在我家里。”
.......
很快,面和红糖姜茶都煮好了。
沈嗣把它们端到餐桌上,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尝尝看,是不是老味道。”
从前沈嗣是几乎不下厨的,但也有例外。
那就是她每个月痛经的那几天,都会给她煮面和姜茶。
南佳人什么都没说,缓缓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味道有些偏差,她吃着吃着,深深皱起了眉头。
沈嗣紧张,“是不是不好吃?我是不是做错了?”
“面的味道变了。”南佳人放下筷子,“就像人,再也回不去了。”
沈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对不起,南南,我...我可能真的不如以前了。”
南佳人语气淡淡,“沈嗣,从前我那般爱你的时候你不要,你出轨,现在失去了你又回来做这些,不觉得很贱,很下作吗?”
沈嗣垂眸一言不发。
南佳人就是想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我南佳人敢爱敢恨,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再回头了,我的爱只会留给最爱我的那个人。”
沈嗣小心翼翼问,“你跟他在一起幸福吗?跟从前的我比呢?”
“从前的你很好,我不会否定。”南佳人顿了顿,“现在的我也很幸福,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概率我会重新爱上别人,而且比爱你更深。”
被爱会疯狂长出血肉。
她想她也是。
南佳人话落,沈嗣的肩膀微微垮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在这寒冷的角落里独自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走了。
当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沈嗣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他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下,双手抱头,泣不成声。
明京洲开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沈嗣匆匆离去背影。
他将车停好,快步走进家门。
看到南佳人正坐在餐桌前,搅拌着碗里的面,小口小口吃着,看不出太多情绪。
明京洲脱了大衣,驱驱寒,这才走到南佳人身后环抱住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当真是生理性喜欢。
“佳人,我刚刚看到沈嗣了,他是不是来过了?”
“是的,他来了。”南佳人如实相告,“我下楼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点意外,他帮了我,然后就跟到家里来了。”
明京洲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有没有说些让你不开心的话?”
南佳人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看到我不舒服,给我煮了点东西吃。”
“怎么了?发烧了?还是感冒了?”
三连问。
一听她不舒服,连醋都吃不起来了。
他伸手摸她额头,体温正常。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南佳人抿唇,“痛经。”
“吃药了吗?”
“还没来得及。”
明京洲知道她痛经很厉害,当即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喂她吃药,并拿了一个热水袋出来,放在她的腹部。
“这样会舒服点。”
他特地去学了一套穴位止痛的按摩手法。
力度恰到好处。
被窝是温暖的,他的手也是温暖的。
南佳人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渐渐放松下来,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夜里钟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
楼下车里的男人根本没有离开,他抽着烟,一根又一根,浓烟呛进肺腑。
是化不开的愁绪。
明京洲手机亮了亮,收到一条短信。
他视线扫过,目光一凝。
掀开被子下床,帮她掖好被子,悄悄走了出去。
楼下。
沈嗣在等。
楼下,寒风凛冽。
沈嗣靠在车边,指尖夹着的香烟火星在暗夜中明明灭灭。
在这寂静的夜里,那一点猩红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眼神空洞、落寞,望着楼上那扇漆黑的窗户,思绪早已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明京洲出现,他站直了身子。
“这么晚了,沈先生在这儿等着,是有什么要紧事?” 明京洲语调不冷不热,却暗藏锋芒。
沈嗣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后,“我们谈谈。”
“谈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谈谈佳人。”沈嗣的目光越过明京洲,望向他身后那栋楼里南佳人所在的方向。
有痛苦,有不舍,随即又黯淡下来。
“我知道,现在她和你走得近,而我...没多少时间了。”
明京洲一愣,“你什么意思?”
沈嗣顿了顿,又猛吸一口烟,手指哆哆嗦嗦。
“我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其实我这个岁数叫青年痴呆症,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有些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怪不得,天天到佳人面前发疯。”明京洲蹙眉,“刚查出来的?”
“一年前。”沈嗣苦笑,自嘲,“我与南南结婚后的第八个月查出来的,我以为我娶了她,公司也做大了,往后余生我们都会一直幸福下去,可谁知...”
明京洲僵住,“你还爱她?对吗?”
“我对她的爱从未变过,只多不少。”
沈嗣话落。
明京洲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眼底猩红一片。
“你他妈!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不会就是为了让她远离你吧?你有毛病啊,你问过她的感受了吗?”
楼道拐角处,一抹身影隐藏在黑夜里,咸湿的泪水无声滑过眼角。
‘啪嗒’一下砸在冰冷的地面。
沈嗣被揪住衣领,丝毫没有退缩。
“我当然知道我做的一切不可原谅,所以我也没奢望她能原谅我。”
明京洲听了这话更是愤怒,抬手就给了沈嗣一拳。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她因为你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她看似洒脱,实际被你伤的体无完肤,不再相信任何人,都是你造成的,你这个混蛋!”
沈嗣嘴角渗出血丝,却也不还手,只是低声道。
“我知道你很喜欢她,我只希望,你能真心待她,别让她受委屈,她有时候很倔强,也很敏感,可她心地善良,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值得被好好对待。”
明京洲不解恨,挥手又是一拳。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还用你说了?”
“我只是想在我彻底忘记她之前,安排好她的一切,我知道你现在对她很好,只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让她受到伤害,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无怨言。”
明京洲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吗?你这个懦夫。”
“对,我就是个懦夫,胆小鬼。”沈嗣怒吼,“可你根本不懂,不了解她,以她的性格,我若是死了,她会痛苦一辈子,我不愿意,她是那样好的女孩,不该被我拖累。”
“若是换做你呢?你会怎么做?”
沈嗣话落。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明京洲卸了力,缓缓松开了沈嗣的衣领,后退几步,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沈嗣绝望。
“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弥补,所以我只能把她托付给你,我希望在我还能清醒地思考时,为她做最后一点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些话说出口。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会照顾好她,但不是因为你的嘱托,而是因为我真心爱她。至于她的内心如何抉择,我不会干涉,也无法替她决定。” 明京洲终于打破了沉默。
沈嗣微微抬起头,看着明京洲,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知道,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现在病情越来越严重,怕再不找他说清楚,到最后交代不明白。
沈嗣走了。
他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
像是人生的最后几步。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明京洲望着沈嗣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下的手一点点攥紧。
沈嗣要以这种近乎自我牺牲的方式退场,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施舍的一方。
怕十一年的暗恋,终究只能暗恋止步。
更怕...南佳人知道真相后,离开他。
怕她会重新回到沈嗣身边。
明京洲转身上楼,卧室里南佳人正安静地睡着,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缓缓掀开被子,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
南佳人似有所感,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明京洲的心瞬间柔软,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这一次,我都不会放手了。”
南佳人背对着他,睫毛颤了颤。
明京洲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的是她睫毛上挂了晶莹的湿润,明显刚刚哭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睡着。
一夜难眠。
两人皆是。
-
翌日。
南佳人强打起精神,如往常一样准备去上班。
她与明京洲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彼此都怀揣着心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南佳人坐进车里,发动引擎,银色的阿斯顿马丁缓缓驶出车库。
然而,行驶没多远,她就察觉到了异样。
当她轻踩刹车想要减速时,却惊恐地发现刹车完全失灵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恐惧瞬间蔓延全身。
人为的!
第一反应就是叶家。
动不了她的人,只能动她的车。
几乎是一瞬间,她联想到昨夜的机车少年,明显就是冲着她撞的。
他们想要她的命!
南佳人本能地死死握住方向盘,试图让自己冷静,躲避着路上的车辆与行人。
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的车像脱缰的野马般在道路上横冲直撞。
周围的车辆纷纷紧急避让。
一时间,尖锐的刹车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
南佳人连续按喇叭示警,同时眼睛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寻找可以让车停下来的方法。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空旷的草地。
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方向盘打向那边。
车子歪歪斜斜地冲了过去,在草地上剧烈颠簸,最终伴随着一声巨响,撞上了一棵大树。
巨大的冲击力使南佳人向前扑去,额头重重地磕在方向盘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事发地就在南珩律所附近。
贺君珩开车路过,认出南佳人的车,及时将人送往医院。
明京洲在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从公司赶到医院。
只是,身后还跟着跟屁虫弟弟明景川。
明京洲急匆匆地走进病房,脸色沉了沉。
只见贺君珩坐在南佳人的病床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轻声给南佳人生硬讲着网上的笑话。
而南佳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那笑话逗得有了些许愉悦。
身后的明景川却像是没察觉到哥哥的情绪变化,还在好奇地张望着病房里的情形。
这一看不要紧。
他整个人瞬间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的男人。
贺君珩是真正从内到外的儒雅斯文,风度翩翩。
瞳仁漆黑,面色玉白,唇色极淡,眼尾却有一点殷红的泪痣,仿佛跳出画面。
是天地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明景川脸颊微微泛红,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贺君珩注意到明景川的目光,礼貌性地冲他微笑示意。
这一笑,直直地照进了明景川的心坎里,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又忍不住偷偷地抬眼再去打量贺君珩。
“佳人,你感觉怎么样了?” 明京洲压抑着内心的波澜,走上前去。
这会房间人多,怕牵连不必要的人,特别是贺君珩在这,她不方便说实情。
“我看见马路上有只小狗,躲它躲的撞树上了,幸好老贺及时送我来医院,没事。”
贺君珩礼貌性地站起身来,朝着明京洲点了点头,“明先生,你来啦。我刚好路过,就顺手帮了个忙,她只是些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应该就没问题了。”
明京洲微微点头致谢,可语气却透着疏离,“多谢贺总,这里交给我就好。”
贺君珩也不恼,笑了笑说,“那行,佳人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别。”明景川动了动唇。
几人的目光都被明景川这突兀的一声吸引了过去。
明景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冲动地脱口而出。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贺君珩,见对方正带着些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明京洲皱了皱眉,“小川,你说什么?”
明景川的脑子飞速运转,“我...我是想说,别麻烦贺律师了,我们自己能照顾好嫂子的。”
贺君珩似乎并未察觉到明景川的异样心思,“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事电话联系。”
说罢,便转身缓缓走出了病房。
明景川张了张嘴,心说我没你电话。
怎么联系?
这是个问题。
明景川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贺君珩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
他才回过神来,却发现明京洲正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
“大白天,发什么骚?屁股痒了?”
明景川捂着屁股,凑到病床前,笑嘻嘻道。
“嫂子,你快管管他,也就你能治他了,动不动就对人家屁股下脚,人家是男孩子屁股很珍贵的。”
南佳人闻言,笑的一抽一抽的,“.......”
明景川见状,拿出了看家本领——讲笑话。
“许仙给老婆买了一顶帽子,白娘子戴上之后就死了,因为那是顶鸭(压)舌(蛇)帽,hhhhhh。”
他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可南佳人只是微微扯动嘴角,礼貌性地笑了笑。
明京洲更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幼稚。”
明景川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哎呀,这个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
“有个小孩问妈妈:‘用 ABCDEFG 怎么造句?’妈妈回答:‘A 呀!这 B 孩子,C 家的呀?光着个脚站在 D 上,EF 也不穿,还露着小 GG !’”
这次南佳人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讲完笑话,明景川又开始缠着南佳人问起贺君珩的事情,“嫂子,你和贺律师很熟吗?”
“很熟,我们上大学那会就认识了。”
“嫂子,那贺律师在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就很优秀啊?有没有很多人追他呀?”
南佳人回忆了一下,“他那时候就很出众,成绩好,又有才华,自然是有不少人欣赏的。”
“那么你呢?你们认识这么久,就没想深入发展吗?”明景川是想问问他性取向正常吗...
“他追过我。”南佳人一句话深深扎了两个男人的心。
“不过,我当时有男朋友,就没有后续了。”
明景川垂眸,眼底小小的失落,原来贺律师喜欢女人。
明京洲挽过她耳边的碎发,“是不是当时如果你没有男朋友的话,你们就在一起了?嗯?”
南佳人要笑不笑看他,“亚洲醋王。”
明景川,“hhhhhhh,我靠,嫂子你怼的好,你是我的神。”
明京洲抬腿就是一脚。
明景川躲避不及,被踹了个正着,“哎哟” 一声惨叫,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谋杀亲弟!我要请贺律师告你!”
明京洲没好气,撸袖子,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信不信我现在给你就地正法?”
南佳人见状,赶忙拉住明京洲,“好啦好啦,别闹了,你们俩兄弟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明京洲这才收了脚,重新在床边坐下,不过还是忍不住瞪了明景川一眼。
明景川则躲到南佳人身后,探出个脑袋,小声嘟囔,“嫂子,你可得保护好我,我哥他太暴力了,平时他在床上也这样吗?”
炽热的光线从窗外洒进来,照进斑驳的光影,落在南佳人身上,金灿灿的发丝发着光,耳根早已红透。
上次被生生做进医院。
她恢复了多久,男人就忍了多久。
温柔了没几天,最近又有点卷土重来的架势。
南佳人睁眼说瞎话,“我跟你哥是很纯洁的。”
明景川调侃,“盖着被子纯聊天?我哥不行?”
忽然。
他想到了什么。
“我怎么听周阿姨说闹到要就医的地步了,啧啧,我哥素了二十六年,终于吃上肉了,也是不容易。”
南佳人,“.......”
她瞪了明京洲一眼,示意他帮忙解释一下。
明京洲像没看见一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仿佛说的不是他。
明景川见南佳人一脸窘迫,明京洲又无动于衷,越发来了兴致。
继续口无遮拦。
“嫂子,我哥那体格,那耐力,你可还吃得消?要是他太猛了,你可得跟我讲,我帮你教训他。”
说着,还挑了挑眉毛,一脸坏笑。
南佳人也是不吃亏的性格。
见明京洲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她也来劲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戏谑,“小川啊,你这么操心你哥和我的床笫之事,莫不是你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杀。
“不然怎么老是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该不会是你想从我这儿取取经,好去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
二杀。
明景川是遇强他弱,遇弱则强的性格。
万万没想到。
在南佳人这栽了跟头。
他脸上的坏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羞红与尴尬。
他结结巴巴地说,“嫂... 嫂子,我就是随便聊聊...”
南佳人却不依不饶,“我也是跟你随便聊聊,你说你哥体格耐力如何,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连你哥的一半都比不上,更别说什么猛不猛的了,说不定到时候啊,是你自己先吃不消...”
明景川像一只战败的公鸡。
救命。
现在他哥找的女人是专门克他的吧。
南佳人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他,“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挺能说的吗?”
明景川尴尬地挠了挠头,“嫂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跪安吧。”
“嗻——”
明景川灰溜溜地离开。
明京洲背对着她,笑的胸腔一鼓一鼓。
“你还笑?”
明京洲收住笑意,转身伸手揽住她的肩,往怀里带了带。
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佳人,你刚刚怼他那几下太飒了,惊艳到我了。”
南佳人没好气地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还不是你,一开始也不帮我解围,就站在那儿看笑话。”
明京洲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是我的错,不过你这一出手,以后他绝对不敢再乱说了,我都能想象到,往后他见着你,怕是得绕着走。”
房间只剩下两人。
明京洲敛眸,“你开车技术向来不错的,怎么会出事故的?”
刚刚人多,他察觉不对劲,但没深入问。
“有人在我刹车上动了手脚。”
明京洲的眼眸瞬间暗沉下来。
“是叶家,对不对?”
“没错,昨晚有辆摩托车是冲着我来的,被沈嗣的车拦截了。”
“叶家...” 明京洲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阴挚,危险,狠戾。
“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敢一次次对你下手,看来是嫌命太长了,今晚行动,不能再等了。”
南佳人沉默。
明氏集团的股价经过她最近的操盘,已经维稳。
可不保证他们会把矛头对准明家的其他人。
片刻后,她认真道,“你确定要帮我吗?”
明京洲的手臂无声收紧,“我确定。”
“即使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也可以吗?”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除了情和欲,她想不到还会有其他第三种感情。
肉体上她们已经非常契合。
剩下的,那就是情。
可是这个情,她给不了他,要先说好。
明京洲吻她的发梢,“我说过,我喜欢你是我事,你不需要回应,只要让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
“好。”南佳人眼底泛起波澜,“今晚跟东哥的人碰头拿到证据,收网吧。”
“我让肖意亲自跑一趟。”
-
晚上,浓稠如墨。
约定碰头的地方,是一处废弃多年的修车厂。
生锈的卷帘门半掩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濒死之人的呻吟。
肖意放缓脚步,警惕地扫视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才猫着腰溜了进去。
厂房内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和腐朽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在满是灰尘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影影绰绰。
“人呢?” 肖意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话刚落音,角落里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身形佝偻、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现身,正是线人阿福。
阿福脸色蜡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南姐的人是吗?”
“是,我是肖意,你是东哥的人?”
“对,我可算等到你了,这证据拿得不容易,叶家最近盯梢盯得紧,风声鹤唳的,我差点就被发现了。”
说着,颤抖着手递过来一个破旧的文件袋。
肖意翻开,里面事无巨细。
不光有叶景文为花魁一掷千金的证据,还有叶家与唐城各种高Guan,勾结,利益输送的证据。
包括叶家二叔经商勾结境外势力走私违禁药品的证据。
肖意喉结滚了滚,看的胆战心惊。
这样一份绝密的文件。
能捶死半边贪官。
要彻底变天了!
肖意看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阿福脸色骤变,“不好,叶家的人!肯定是我暴露了,肖哥你快走!”
肖意神色一凛,把文件袋往怀里一塞,拽着阿福就往厂房后门跑。
好在车子停的近。
两人迅速上了车。
肖意怀揣着那份至关重要的证据,不敢有丝毫懈怠,脚下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然而,汽车才开出去几百米。
变故突生。
“砰——”
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歪,方向盘在肖意手中剧烈打转,他咬牙竭力稳住,心却瞬间沉入了谷底 ——
车胎被打爆了!
他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自己单枪匹马来的,没有带任何帮手。
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
紧接着,“砰砰” 几声清脆枪响划破夜空。
后视镜里,几道黑影骑着摩托迅速逼近,为首那人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冒着青烟。
一颗子弹擦着肖意的肩膀飞过,割裂了衣服,带出一道血痕,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心里清楚,叶家的人追上来了,而且是抱着必杀之心。
生死关头,肖意掏出手机,迅速地拨通了明京洲的电话。
“明少!出事了!叶家的人围堵我,车胎爆了,我中了枪,证据还在我这儿...”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密集火力。
车子也因为失控,一头撞向了路边的护栏,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车头冒着浓烟,彻底熄了火。
“你现在在哪?我带人立马过去。”明京洲阴郁,“撑住!等我。”
肖意报了地址。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解开安全带,抱紧证据,拿着手枪,侧身猛地推开车门,顺势滚进了路边茂密的灌木丛中。
尖锐的树枝划破了他的脸颊与手臂,鲜血瞬间渗出,和着尘土糊了一脸。
几乎是同时,几个黑衣男人接踵而至。
为首的是叶家的心腹打手阿豹,此人满脸横肉,眼神狠厉得好似淬了毒,手里紧攥着一把还冒着青烟的手枪,啐了一口唾沫。
恶狠狠地吼道:
“小兔崽子,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赶紧滚出来,把证据交出来,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肖意屏住呼吸,猫在一棵大树后面一动不动。
寻找时机。
“在那儿!”
阿豹一声低喝,几人瞬间围拢过来。
肖意瞅准时机,猛地从大树后窜出,一脚踢飞最前方一人手中的枪,顺势一个肘击,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那人闷哼一声,软绵绵地倒下。
阿豹见状,怒目圆睁,抬手举枪,肖意眼疾手快,侧身一闪,子弹擦着他的衣角飞过。
趁着阿豹开枪的间隙,他合身扑上前去,手中短棍直直戳向阿豹持枪的手腕,阿豹吃痛,手枪 “哐当” 一声掉落。
肖意乘胜追击,一连串凌厉的拳脚招呼过去,阿豹节节败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可叶家的援手接踵而至,源源不断的打手围了上来。
肖意体力渐渐不支,身上又添了好几处伤口,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后背也被人偷袭,挨了一刀。
但即便如此,他双手依旧像铁钳一般,死死抱住文件袋。
“想拿走证据,除非我死!” 肖意啐出一口血水。
誓死的决绝。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叶家打手们瞅准他力竭的瞬间,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摁住。
阿豹趁机捡起地上的手枪,几步上前,一把夺过肖意怀中的文件袋。
“哼,证据到手,你也没了用处。” 阿豹目露凶光,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起。
“去地狱做你的英雄吧!”
说罢,狠狠刺下。
肖意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匕首扎入自己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他张嘴想要呼喊,却只咳出几口鲜血。
阿豹把匕首一拔,任由肖意的身体软软倒下,踹了一脚还在微微抽搐的躯体,冷笑道,“走!”
可是。
阿豹刚走出两步。
下意识地晃了晃手中刚夺来的文件袋,入手的轻盈感让他心头 “咯噔” 一下。
不祥的预感迅速蔓延开来,他脸色骤变,手忙脚乱地扯开袋口,往里一探 ——
空空如也!
阿豹瞬间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大喊,“中计了!”
合上眼的最后一刻。
肖意笑了。
“蠢货...早料到你们会来这招...”
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阿豹恼羞成怒,几步冲回肖意身旁,疯了似的揪住他血迹斑斑的衣领,大力摇晃。
“小兔崽子,证据到底藏哪了?快说!”
肖意双眼紧闭,唯有嘴角那抹笑意,定格成了无声的轻蔑。
-
明京洲带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一片死寂。
汽车的轰鸣声突兀地打破这份沉静,数辆车急刹停下,车门 “哐当” 作响,一众手下迅速涌出。
阿豹带人已经撤离,现场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刺鼻的血腥味肆意弥漫,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明京洲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他顾不上查看周围情况,疾步冲向尸体堆。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俯身查看第一具尸体时,动作轻缓又急促。
每找一具,他都害怕是肖意。
肖意是个孤儿,自小入明家跟着他,感情不比亲兄弟明景川差。
刚到明家的时候,肖意身形瘦瘦小小,怯生生地躲在管家身后,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那时明京洲不过十来岁,还是个小胖子。
学校里经常有人嘲笑他。
可肖意看不过去了,别看他身形瘦小,骨子里却憋着一股狠劲儿。
有一回课间,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又围着明京洲起哄,肖意攥紧小拳头,小脸涨得通红。
“嗖” 地一下冲过去,像只护食的小兽,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向为首那家伙的屁股。
为此,他跟人扭打成一团,脸上还挂了彩。
可如今,明京洲望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心悲戚。
他机械地翻动着,一具、两具……
每一次触碰陌生的衣角,心里都暗暗松一口气。
当翻到角落处一具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尸体时。
明京洲的手指触碰到熟悉的配饰,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近乎虔诚地扶起那具了无生气的身体,待看清是肖意的面容。
他身形猛地一僵,眼眶瞬间泛红,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肖意冰冷的脸上。
“阿意!” 他声音沙哑哽咽。
颤抖着伸手探向肖意鼻息,微弱得几不可察的温热气流轻拂指尖。
还活着!
“阿意,你撑住!撑住啊!”
肖意似是听到了明京洲的呼喊,眼皮微微颤动,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开合,“明...明...”
明京洲把耳朵贴到他嘴边,“阿意,我在,你说,我听着。”
肖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
“证据...在...车...后座… 夹层...”
明京洲用力点头,忙不迭地背起肖意快步离开。
“阿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撑住!”
转而交代手下。
“你们把剩下的尸体送到警局。”
-
晚上十一点。
医院的走廊静谧安宁。
然而,变故突生,几个伪装成医护人员的陌生人推着装满医疗器材的小车,大摇大摆地走向南佳人的病房。
门口的保镖刚想阻拦。
其中一人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个喷雾小瓶,趁着保镖不备,猛地朝他们脸上喷去,一股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保镖们瞬间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为首的陌生人熟门熟路地打开病房门,屋内的南佳人听到动静,警觉地睁眼,刚要呼救,一块浸满迷药的手帕便捂上了她的口鼻。
她奋力挣扎,四肢胡乱挥动,可药性上头,不过几秒,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动作快点,别磨蹭!”
几人迅速将南佳人抬上小车,用床单盖住,佯装成运送重症病患的样子。
堂而皇之地穿过走廊,避开监控盲区,上了早已候在楼下的面包车。
车子疾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明京洲收到消息时,手还沾着鲜血,手机屏幕亮起,那头传来手下焦急又愧疚的声音。
“明少,不好了,医院那边出事了...南佳人小姐被迷晕带走了,我们失职,对不起!”
明京洲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
“一群饭桶!”
“我把人交给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缓了缓气息,明京洲强压下满心怒火。
“立刻调集所有人手,给我查!叶家的据点、常出没的地方,还有那辆带走佳人的面包车踪迹,但凡有一丝线索,都不许放过!半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这边电话刚挂断。
唐戰的电话打了进来。
明京洲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还没等他开口,唐戰沉稳的声音传过来,“京洲,我刚得到消息,南佳人被叶家掳走了?你先冷静,咱们从长计议。”
明京洲咬着牙,极力压抑着满腔怒火,“二哥,佳人此刻在叶家那群杂碎手里,多耽搁一秒,她就多一分危险!我冷静不了。”
唐戰道,“我知道你心急如焚,可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叶家这次公然掳人,是彻底撕破脸了,摆明了拿南佳人当人质,逼你交出证据,不过,我这儿有条反击的路子,就看你敢不敢做。”
“什么路子?”
“叶景文的心头好,那位红遍唐城的花魁嫣红,眼下就在城东的私宅里,叶景文抓你的女人,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嫣红扣下,以人换人。”
唐戰语速飞快,显然是深思熟虑过。
明京洲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好,就这么办,但动作必须要快,我怕佳人在叶家吃苦头。”
唐戰有条不紊地交代着。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全是机灵干练的,保证悄无声息把人拿下,你别轻易亮出底牌,等咱们这边得手,再跟他们摊牌。”
“麻烦你了二哥。”
“不麻烦,上面其实早就盯上叶家了,这正好是个不错的契机。”
-
不知过了多久。
南佳人悠悠转醒,脑袋昏沉得厉害,似有无数细密的针在狠狠扎刺,鼻腔里满是一股刺鼻的霉味。
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的是一间昏暗逼仄的屋子,墙面斑驳,墙角蛛网横生,唯一的小窗被木板死死钉住,仅有几缕微光艰难地透进来。
她下意识地挣扎,这才惊觉自己双手双脚被粗绳牢牢捆住,绳索深深勒进肌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嘶 ——”
南佳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门 “嘎吱” 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形猥琐的男人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
看见南佳人醒了,脸上挂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哟,南大小姐,醒啦?”
说着,还故意凑上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使劲晃了晃。
南佳人嫌恶地扭过头,“拿开你的脏手!”
那男人也不恼,收回手,把水碗 “哐当” 一声重重搁在一旁的破桌子上,顺势一屁股坐在桌沿,两条腿还不安分地晃荡着。
歪着脑袋,目光肆意地在南佳人身上游走。
嘴里啧啧有声。
“南大律师,你说你这细皮嫩肉的,长得可真俊呐,光是看着就想上你。”
南佳人‘呸’了一声。
“你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你恶心到家了!”
那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咧开嘴笑,“哟,还挺辣!我就喜欢有脾气的,在床上的时候,指定更带劲。”
“你到底想怎么样?”南佳人直勾勾看着他。
男人拿手机晃了晃,“给你男人打电话,让他一个人拿证据来换你。”
“否则...”
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南佳人眼前晃了晃,刀刃寒光闪烁。
“否则...先奸后杀。”
来源:幸运柳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