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黄昏时分乡愁涌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3-27 19:57 1

摘要:故乡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早。太阳还未西沉,炊烟已从各家的烟囱里爬出,懒洋洋地浮在低矮的屋顶上。我站在异乡的高楼窗前,望着远处那轮将坠未坠的落日,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不是饥饿,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更为深切的渴念。

故乡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早。太阳还未西沉,炊烟已从各家的烟囱里爬出,懒洋洋地浮在低矮的屋顶上。我站在异乡的高楼窗前,望着远处那轮将坠未坠的落日,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不是饥饿,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更为深切的渴念。

家乡的黄昏是有气味的。那是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时散发出的松脂香,是母亲揭开锅盖时蒸腾而出的米饭甜味,是腌菜坛子里溢出的那股子咸鲜。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便成了记忆中最顽固的印记。如今我居住的城市里,黄昏只有汽车尾气的刺鼻和餐馆排出的油腻。我的鼻子记得太清楚,以至于任何人工香料都无法欺骗它。

我离开家乡已有十五年了。临行前夜,母亲在灯下为我缝补一件旧衣。"城里冷,"她说,"多带些衣裳。"针线在她粗糙的指间穿梭,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忽长忽短。那时我并不懂得,这一走便是半生;更不懂得,那墙上摇曳的影子,会成为日后梦境中最常造访的客人。

家乡的河流很浅,夏季里我们常赤脚站在水中摸鱼。河水清澈,能看见自己的脚趾被水流拂过时微微发白的样子。小鱼从指缝间溜走时,手心会留下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吻过。如今我办公室里的鱼缸养着几条名贵的热带鱼,它们色彩艳丽,却永远无法给我那种手心发痒的期待。

家乡的语言也渐渐离我远去了。城里人说话快而锋利,像是一把把小刀。家乡的方言却黏稠绵长,尾音总要拖上半拍,仿佛每个字都舍不得离开嘴唇。母亲叫我名字时,总在第二个字上打个转,听起来像是叹息。现在我的同事们叫我的英文名,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我的舌头已经学会了这种干脆,却在某个深夜惊醒时,发现自己正用家乡的土话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最想念的是家乡的夜晚。没有路灯,天黑得纯粹。星星多得能挤满眼眶,银河像一条发光的河流横贯天际。我们躺在晒谷场上,听老人们讲那些听了无数遍的故事。萤火虫在周围浮动,忽明忽暗,像是散落的星子跌入了人间。如今城市的夜空被霓虹染成暗红色,月亮都显得暗淡。我买了一个星空投影灯,却怎么也投射不出记忆中那条璀璨的银河。

家乡的食物也成了执念。母亲做的霉豆腐,表面长着一层细细的白毛,用筷子挑开,里面是金黄色的瓤,咸鲜中带着微微的酒香。配上一碗稀饭,便是无上的美味。我在高级超市里买到过包装精美的"农家霉豆腐",尝了一口便搁下了——太精致,太规范,少了那股子野蛮生长的劲儿。味蕾是最诚实的史官,记录着最真实的乡愁。

前年回去过一次。家乡变了,柏油路代替了黄土道,小楼挤走了瓦房。母亲的背更驼了,站在门口等我时,像一棵被岁月压弯的老树。她仍记得我最爱吃的菜,忙活了一桌子。我咀嚼着熟悉的味道,忽然发现自己的牙齿已经不再适应这些粗粝的食物——它们在城里被养得太娇贵了。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成了家乡的异乡人。

童年的玩伴大多离开了,留下的几个被太阳晒得黝黑,脸上刻着比我更深的皱纹。我们坐在一起喝酒,却找不到共同话题。他们的孩子躲在门后偷看我这个"城里来的叔叔",眼神里既有好奇又有畏惧。我的西装皮鞋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如同一个走错片场的演员。

最痛的是离别时母亲的眼神。她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向我挥手,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转弯处。我知道她每次都会站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回城的高速公路上,我摇下车窗,让风吹干眼泪。风里有田野的气息,但已不是家乡的风了。

现在我的书桌上摆着一张家乡的照片,是临行前拍的:低矮的房屋,蜿蜒的小路,远处是青色的山峦。我常常盯着它看,却越看越陌生。照片凝固的只是一个瞬间,而真实的家乡正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继续变化着。我的记忆与现实的差距,每天都在扩大。

有时深夜加班回家,站在公寓的阳台上抽烟,看远处闪烁的灯光。我会想象其中的某一盏下,是否也有一个离乡的人,正以同样的姿势思念着远方。乡愁是最孤独的情感,因为它无法真正共享——每个人的故乡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制的宇宙。

记得去年春节将至的时候,办公室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同事们讨论着旅行计划,而我只想回到那个黄昏来得特别早的地方,闻一闻炊烟的味道,听一听母亲拖长音调唤我的小名。但我知道,即使回去,也找不回记忆中的那个家乡了。

乡愁不是对某个地点的思念,而是对一段已经消逝的时光的悼念。我们回不去的,从来不是空间上的那个点,而是时间轴上的那个坐标。我的家乡活在我的记忆里,而记忆是最不可靠的史书,每天都在被我自己无意识地篡改着。

黄昏再次降临,我关上了办公室的灯。窗外,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是倒置的星空。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已经泛黄的全家福,决定今晚给自己煮一碗稀饭——虽然知道永远煮不出母亲的味道。

乡愁啊,就是明知道回不去了,却还要固执地在梦里一遍遍重走那条回家的路。

来源:幸福爱与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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