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8年11月26日夜，’军长，指挥所里没人敢提“反攻”了。’警卫员压低嗓子说。”黑沉沉的陈官庄外围，炮火像坏了线的鞭炮，不分昼夜地炸响，远处窜起的火光把邱清泉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五年前，他在南京社交场合还以温文有礼著称，用纯正德语和外国顾问谈笑风生，如今只

“1948年11月26日夜，’军长，指挥所里没人敢提“反攻”了。’警卫员压低嗓子说。”黑沉沉的陈官庄外围，炮火像坏了线的鞭炮，不分昼夜地炸响，远处窜起的火光把邱清泉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五年前，他在南京社交场合还以温文有礼著称，用纯正德语和外国顾问谈笑风生，如今只剩一副硬邦邦的神经。

邱清泉1914年生于江苏铜山，早年成绩优异，被保送去德国陆军大学深造。柏林咖啡馆里，他最痛恨同学外出嫖妓，甚至撂下一句狠话：“有色心的人没资格指挥军队。”这句话后来传回国内，让不少青年军官对他心生敬意。然而三十出头的“柏林少帅”回国后，战事连年，性格也在血腥与失利中变形。徐州会战全线崩溃，他仍凭第五军顽守蒙城，彼时同行军官感慨：此人像德式坦克，厚甲，稳重。

淮海战役开场，邱清泉已是第二兵团司令。他原打算守住青龙集为杜聿明打通郑徐铁路，可东线没多久就被解放军切断，兵力东倒西歪。11月下旬，二兵团被压进陈官庄口袋。电话机另一端，70军军长高吉人要求等到拂晓再发起突击，邱清泉吼道：“败了我死在这里，你死在那边！”说完猛地摔下耳机，身旁参谋长李汉萍暗自皱眉——熟识邱清泉的人都记得，以往的他端着红酒杯，谈论的多是兵棋推演，而不是“人头落地”。

口袋越收越紧，邱清泉的表情像高温下的钢板，烫得旁人不敢靠近。一转身，他又低声向72军军长余锦源求援：“借一个团，做预备队。”余锦源拒绝，电话另一端片刻沉默，只听得见冬夜呼啸的风。挂线后，“邱疯子”抱头缩在椅子里，嘴唇抖个不停。暴怒与卑微在他身上互相撕扯，像两只互咬的狼。

12月初，邱清泉巡视第五军炮兵阵地，远远见一圈官兵聚在地窝子旁。炮口喘着白气，那群人却嘻嘻哈哈掷骰子。邱清泉冷眼一瞥，问：“干什么？”参谋长含糊其辞，他径直拔过冲锋枪，对着人堆猛扫。三秒钟，十余人翻滚在雪泥里，血味掺着火药味扑面。这一梭子子弹，把围观军官吓得喉结乱动，却没人敢拦。他转头命令：“剩下的全部枪毙！”那晚，陈官庄外的风声夹杂惨叫，久久不散。

不得不说，赌钱只是军纪崩溃的冰山一角。为了“安抚情绪”，邱清泉扩大政工队，专挑外貌姣好的女队员，又在徐州、商丘拉来大批失足女，像运粮一般塞进兵团部。参谋处甚至搞了“抽签配号”，军官排着队去领“战地伴侣”。消息瞬间传到徐州行营，甚至南京国防部都议论：第五军成了“流动妓寨”。有人暗骂他自毁名声，他却辩解：“圣人三月不知肉味都要牢骚，我的兵三年没脱军裤！”粗俗之语一出口，再无昔日留洋君子风度。

时间推到1948年12月尾声，陈官庄气温零下十二度，官兵挖洞支伞，自诩“蘑菇屋”。洞里常见军官抱着女学生，或是假扮夫妻，或是临死前纵情。粟裕事后听闻，眉头紧锁，只一句：“恶心！”他在战后向中原野战军干部谈此事，叹道：“敌军已无斗志，只有欲望。”

1949年1月6日，解放军发起总攻击。炮弹掀起冻土，半空中卷着火苗。邱清泉集合特务营，亲自冲到最前线。有人劝他突围，他摆手：“司令要守阵地。”1月9日午后，外围壕沟被突破，他终于被迫下令南向突围。夜半，他带着兵团部百余人钻进残垣断壁，杜聿明的电台早已失联。直到10日零点，他喝令亲兵：“散开，各自找路。”有人哭喊：“司令官，那您呢？”邱清泉爆粗口让他们滚，唯余警卫营营长远硕卿等数人随行。

4时许，月光昏暗，邱清泉跌坐雪地，胸口剧烈起伏。半小时前，他向副官陈亮讨要手枪，周围人只当是防身。忽然“啪”一声枪响，他捂着小腹倒下。副官扑上去，手枪被他死死攥住。第二声、第三声射偏，鲜血染红大衣。远硕卿惊呆，邱清泉低声命令：“补枪。”远硕卿僵在原地，身旁通讯兵何永福被点名，只得闭眼扣动扳机，子弹击穿胸腔，邱清泉身子一震，颈项塌软，雪地渐染暗红。

枪声惊动不远处解放军搜索分队，十几分钟后包围而至，只见一具冻僵尸体，肩章尚未摘下。战地日记里写道：邱清泉，自戕，时年三十四。此人早年有“柏林绅士”之名，末路却演成“陈官庄魔影”。生平荣辱，一夜间尘埃落定。

淮海战役结束不久，有士兵在废墟里翻出一本德文《战争论》，扉页是邱清泉工整的签名，还有一句拉丁文座右铭：Pectus est quod disertos facit——“胸怀决定雄辩。”讽刺的是，他在最后关头丢掉了胸怀，言行皆癫狂。世事无常，君子与疯子，不过一念之间。

来源：谈秦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