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爸妈带着那个男人站在我家门口时,我儿子安安正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喊他“林叔叔”。
我爸妈带着那个男人站在我家门口时,我儿子安安正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喊他“林叔叔”。
那个男人,我隔壁的新邻居,林舟,正弯腰摸着安安的头,笑容温和得像四月的春风。
“微微,让客人进来坐啊。”我妈笑得满脸褶子,热情地招呼着。
我爸则提着一堆安安最爱吃的零食和玩具,局促又讨好地看着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我堵在门口,没动。
“安安,先进去玩玩具。”我的声音很冷。
安安很听话,抱着新得的奥特曼,哒哒哒跑回了客厅。
门外只剩下我们四个成年人,气氛瞬间凝固。
林舟率先开口,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沈薇,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
“是你。”我打断他,死死地盯着他。
这张脸,就算时隔六年,烧成灰我也认得。
六年前,在那个只谈交易,不谈感情的夜晚,就是这张脸。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成了我的邻居?
他怎么会和我爸妈站在一起?
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让我几乎窒息。
“微微,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爸的脸拉了下来,“小林是好人,你别不知好歹。”
“好人?”我冷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爸,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们当然知道!”我妈抢过话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他就是安安的亲生爸爸!”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我看着我爸妈那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林舟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我生命中最隐秘、最决绝的秘密,就这样被我最亲的人,以最不堪的方式,撕开在了我面前。
二
六年前,我二十五岁。
我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设计,收入尚可,对爱情和婚姻彻底失望。
但我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地滋长。
我不想结婚,不想被一个男人和他的家庭捆绑,不想陷入柴米油盐和婆媳关系的泥潭。
我只想“去父留子”。
经过缜密的思考和漫长的心理建设,我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基因提供者”。
要求很简单:健康,高学历,长相周正。
我在一个非常小众的论坛上,找到了他。
他的资料很简单,名校毕业,身体健康,一米八五,照片是远景,但能看出轮廓很好。
最重要的一条是,他和我一样,只想要一个结果,不想有任何后续牵扯。
我们约在线下见面。
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出色。
他叫林舟,言谈举止很有分寸,眼神清澈,不像个坏人。
我们谈妥了条件。
我付给他一笔不菲的费用,作为补偿。
我们签了一份协议,协议规定,双方只发生一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此后永不相见,互不打扰。男方放弃对未来可能存在的孩子的任何权利。
那份协议,我现在还锁在保险柜里。
那晚之后,我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再也没有见过他。
两个月后,我验出了两条杠。
我欣喜若狂,立刻辞了职,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城市,回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二线城市。
我用所有的积蓄付了首付,买下这套小小的两居室。
我告诉爸妈,孩子是前男友的,我们分手了,但他不想要孩子,我想生下来。
我爸妈气得差点跟我断绝关系。
他们是传统了一辈子的农村人,无法接受女儿未婚先孕,当单亲妈妈。
那段时间,家里的电话,我妈打来就是哭,我爸打来就是骂。
“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你一个女人家,带个拖油瓶,以后谁还要你?”
“赶紧去打掉!就当没这回事!”
我咬着牙,一个人去产检,一个人忍受孕吐,一个人布置婴儿房。
十月怀胎,安安出生了。
当我第一次抱住那个软软小小的婴儿时,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孩子的出生,让我和父母的关系有了一丝缓和。
他们嘴上骂着,但还是在我月子期间过来照顾我。
看着粉雕玉琢的外孙,他们心里的那点怨气,渐渐被心疼和喜爱取代了。
安安一天天长大,聪明,可爱,懂事。
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找了一份可以在家做的设计工作,收入虽然不如从前,但足够我和安安过上安稳的生活。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三个月前,隔壁搬来了新邻居。
就是林舟。
三
那天我正带着安安从超市回来,就看到一个搬家公司的货车停在楼下。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指挥工人搬东西。
他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叫林舟。”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手里的购物袋差点掉在地上。
是他。
是他!
我怎么也想不到,六年前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
我的第一反应是逃。
我拉着安安,几乎是跑着回了家,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浑身发抖,心脏狂跳。
是巧合吗?
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他住在我隔壁?
那几天,我没日没夜地失眠,像个惊弓之鸟。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马上卖掉房子,带安安离开这里。
可是,又能去哪里呢?我所有的根基都在这里。
林舟似乎并没有认出我。
他见到我,总是礼貌地点头微笑,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对我,就像对一个完全陌生的邻居。
渐渐地,我那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六年前那晚,灯光昏暗,我又刻意化了浓妆,他可能根本没看清我的脸。
而且,他那样条件的人,怎么会记得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
我开始说服自己,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然而,我忽略了另一件事。
安安。
安安和林舟,长得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和挺直的鼻梁,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他看到安安,会发现什么。
可我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那天下午,我临时有个急活要交,安安一个人在客厅玩积木。
小孩子坐不住,他偷偷打开门,跑到了走廊上。
我发现的时候,他正站在林舟家门口,好奇地看着人家。
林舟打开门,看到了安安。
我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林舟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温和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安安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叫安安,我妈妈在里面。”
林舟的目光,越过安安,看向了我。
那目光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惊和审视,只有一片温和的笑意。
“你好,你儿子很可爱。”他说。
我僵硬地点点头,赶紧把安安拉了回来。
从那天起,林舟和安安的交集,开始多了起来。
小孩子是没有界限感的。
安安特别喜欢这个新来的“林叔叔”。
因为林叔叔会变魔术,会修玩具,还会给他买最新款的变形金刚。
林舟似乎也很喜欢安安。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们母子提供各种帮助。
我家水管坏了,他第一时间带着工具箱过来。
我加班来不及做饭,他会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说是自己做的,多了,分我们一点。
安安在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了,哭着回来,他比我还先一步找到那个孩子的家长,有理有据地交涉,让对方道了歉。
他做得一切,都那么妥帖,那么自然,让人无法拒绝。
我心里的防线,在这一点一滴的“温水煮青蛙”中,慢慢松懈了。
我甚至开始产生一种荒谬的错觉。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热心的好邻居。
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安安是他的儿子。
现在想来,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四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前。
我妈给我打电话,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微微啊,跟你说个天大的好事!”
“我们村里那个李媒婆,给我介绍了一个小伙子,人特别好!”
我有些不耐烦,“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再找。”
“哎呀你先听我说完!”我妈根本不理我,“这个小伙子,可不是一般人!名牌大学毕业,自己开了公司,长得又精神!最重要的是,人家不嫌弃你带个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他见过你的照片,对你印象很好,想跟你处处看。”
“妈,你把我的照片给别人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有什么关系!人家小伙子条件那么好,肯要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我深吸一口气,问:“他叫什么名字?”
“叫……叫林舟。”
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林舟。
林舟!
所有的巧合,在这一刻,都有了最残忍的解释。
他不是巧合,他是蓄谋已久。
他不是没有认出我,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安安是谁。
他搬到我隔壁,他对我好,他对安安好,他去接近我爸妈,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一场为了抢走我儿子的戏。
我挂了电话,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
我冲到隔壁,疯狂地砸门。
“林舟!你给我出来!你这个骗子!你给我滚出来!”
门开了。
林舟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
“沈薇,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双眼通红地瞪着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爸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安安是我的儿子。我想认回他。”
“你做梦!”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当初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放弃了所有权利!安安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那份协议,在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脚。”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刀子,插进我的心脏,“血缘关系是无法用一纸协议来否认的。沈薇,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是来通知你的。”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辛苦。”他放缓了语气,似乎想打温情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想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爸妈也一直盼着抱孙子。我们家有足够的条件,可以给安安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
“所以呢?”我看着他,冷冷地问,“所以我就该把辛苦养了五年的儿子,拱手相让?”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我们可以结婚。我娶你,我们一起抚养安安。”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结婚?林舟,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钱,很有魅力,所有女人都该对你感恩戴德?”
“我把你当成一个需要尊重的对手,但你却把我当成一个可以收买的商品。”
“你调查我,算计我,收买我爸妈,一步步把我逼到绝境,然后假惺惺地跑来跟我说,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家?”
“你这不叫爱,你这叫掠夺!”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楼道里有邻居探出头来看。
林舟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上前一步,想关上门。
我用力抵住门,“怎么?怕被人看笑话?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
“沈薇,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林舟。安安是我的命。谁想抢走他,我就跟谁拼命!你,还有我爸妈,都一样!”
说完,我用力推开他,转身回家,重重地甩上了门。
那是我和林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我以为我的决绝,能让他知难而退。
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低估了他的手段,更低估了我爸妈的愚蠢和贪婪。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五
客厅里,气氛僵硬得像一块铁。
我爸妈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看我一眼,又看看林舟。
林舟则好整以暇地坐在单人沙发里,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安安被关在了他的小房间里,我能隐约听到他拍门的声音和哭喊声。
“妈妈!我要出去!我要林叔叔!”
孩子稚嫩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听见了吗?”林舟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孩子是喜欢我的。血缘,是天性。”
我妈立刻附和:“就是啊微微!你看安安多喜欢小林!这说明他们父子连心啊!你干嘛非要拗着呢?”
“父子连心?”我气得发笑,转向我妈,“妈,在你眼里,几年的养育之恩,都比不上一句虚无缥缈的血缘吗?”
“我怀他十个月,痛了十几个小时才把他生下来。他发烧的时候,我三天三夜不敢合眼。他学走路,我弯着腰扶了他几百几千次。他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画画,第一次上幼儿园……他生命里每一个重要的瞬间,都只有我!”
“你们那时候在哪里?你在电话里骂我丢人现眼!爸让我把孩子打掉!”
“现在,这个男人,这个只贡献了一颗精子的男人,带着钱来了,你们就立刻调转枪头,帮着外人来抢我的儿子?”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
我妈被我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爸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说这些陈年旧事有意思吗?我们当初还不是为了你好!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多难啊!现在小林愿意负责,这是天大的好事!”
“负责?”我看向林舟,眼神冰冷,“他这叫负责吗?他这叫抢劫!”
“微微,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爸的语气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你看,小林给我们在老家盖了新房子,还给你弟弟找了份城里的好工作,每个月都给我们寄生活费……他真的是个好人,他是真心想对你和安安好的。”
原来如此。
原来,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早就被他用钱收买了。
新房子,好工作,生活费。
这些就是我儿子安安在他心里的价码。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所以,你们就把我卖了?为了房子,为了工作,就把你们的女儿和外孙,卖给了这个男人?”
“怎么叫卖呢!微微你怎么说话呢!”我妈急了,声音尖利起来,“我们是你的亲爸妈,还能害了你不成?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为了我好,就是逼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为了我好,就是让我把儿子分一半给他?”
“什么叫分一半!”我爸怒道,“人家小林说了,只要你肯嫁给他,安安还是你儿子!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多好!”
“要是不肯呢?”我冷冷地问。
一直沉默的林舟,终于开口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沈薇,我今天来,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结婚。安安跟我们一起生活。我会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爱你和孩子。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GIL的傲慢。
“第二,我们对簿公堂。”
“我会做亲子鉴定,证明安安是我的儿子。然后,我会争取他的抚养权。我有顶尖的律师团队,有比你稳定一万倍的经济能力,有更优越的居住和教育环境。你觉得,法院会把孩子判给谁?”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刺向我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
我有什么?
我只有一套小小的,还背着贷款的房子。
我只有一份勉强糊口的,不稳定的工作。
我只有一个单亲妈妈的身份。
而他,有钱,有势,有背景,甚至还收买了我最亲的家人作为他的后盾。
这场仗,我还没打,似乎就已经输了。
我看到我爸妈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我看到林舟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
他们都以为,我会被吓住,会屈服。
六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爸妈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挂不住。
久到林舟的眼神里,也开始出现一丝不耐。
安安在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头。
我的脸上,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恐惧和绝望。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林先生。”
我换了一个称呼,声音清晰而冷漠。
“看来,你对法律,也是一知半解。”
林舟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走到茶几旁,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我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第一,这是安安的出生医学证明。父亲那一栏,是空白。”
“第二,这是我们母子的户口本。户主是我,成员只有安安。法律上,我是他唯一的监护人。”
“第三,”我拿出那份被我锁在保险柜里的协议,展开,拍在桌上,“这是六年前,我们签的协议。白纸黑字,写着你自愿放弃对孩子的一切权利。虽然你声称它没有法律效力,但它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要这个孩子。是你主动放弃的。”
我看着林舟瞬间变得铁青的脸,继续说道:
“你说你要做亲子鉴定。可以,我配合你。就算鉴定结果证明你是他的生物学父亲,又怎么样?”
“法律在判决抚养权归属时,遵循的是‘儿童利益最大化’原则。”
“安安从出生到现在,将近六年,一直由我独立抚-养。他对我,有着最深厚的感情依赖。强行改变他的生活环境,将他从唯一熟悉的抚养人身边带走,这本身就不符合儿童利益最大化原则。”
“你说你有钱,有更好的物质条件。但法官不是只看钱的。他们更看重的是,谁能给孩子提供一个稳定、健康、充满关爱的成长环境。”
“而你,”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一个用金钱收买我父母,用欺骗手段调查我住址,蓄意接近并企图抢夺孩子的男人,你觉得,你的品行,能让法官相信你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吗?”
“你的这些行为,不叫父爱,叫不择手段。这在法官眼里,是减分项,不是加分项。”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他的心里。
林舟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震惊,再到一丝狼狈。
他显然没有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或歇斯底里,或沉默隐忍的我,会突然变得如此冷静,如此条理清晰。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将矛头转向了我那已经目瞪口呆的父母。
“爸,妈。”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你们今天,是作为林先生的说客来的,还是作为绑架犯的同伙来的?”
“你……你胡说什么!”我爸气得跳脚。
“我胡说?”我冷笑,“你们联合一个外人,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试图强迫我放弃对我儿子的监护权,这不是绑架是什么?”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非法拘禁罪。第三款规定,为索取债务等人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依照前两款的规定处罚。”
“你们虽然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但你们用我儿子的抚养权来威胁我,逼迫我,本质上是一种精神绑架和胁迫。”
“如果你们再继续纠缠下去,我不介意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你们的行为,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违法犯罪。”
我爸妈彻底傻了。
他们愣愣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们印象里的女儿,是听话的,是软弱的,是可以用“孝顺”和“亲情”来拿捏的。
他们从来没见过我这样,冷静、尖锐,甚至……冷酷。
“微微……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妈喃喃自语,眼圈红了。
“是你们逼的。”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从你们决定为了钱,出卖我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我值得尊敬的父母了。”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墙上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林舟的脸色变幻莫测。
他收起了所有的伪装,眼神变得阴鸷而冰冷。
他知道,今天的谈判,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沈薇,算你狠。”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爸妈慌了,赶紧站起来,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们如蒙大赦,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跟了出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我扶着墙,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
刚刚那个冷静、强大、无坚不摧的沈薇,只是我的盔甲。
盔甲之下,是血肉模糊的心。
我哭,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背叛。
被我最亲的人,用最锋利的方式,从背后捅了一刀。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安安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
他用他小小的,温热的手,抱住我的脖子,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妈妈,不哭。”
“安安在。”
我抬起头,看着儿子那双清澈又担忧的眼睛。
那双酷似林舟的眼睛里,此刻,满满的都是我。
我用力地抱住他,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嗯,妈妈不哭。”
“妈妈在,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我抱着安安,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我站起身,拉上窗帘,检查了三遍门锁。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林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我把他逼到了绝境,他也彻底撕下了伪装。
接下来的,将会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一场关于孩子,关于尊严,关于一个母亲所有底线的战争。
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向对面。
隔壁的灯,亮着。
我仿佛能感觉到,那扇窗户背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也正在注视着我。
他就在那里,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准备扑上来,将我撕碎。
而我,退无可退。
我的身后,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全世界。
我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号码。
那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现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离婚律师。
电话接通了。
“喂,是我,沈薇。”
我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需要你的帮助。”
来源:在山林悠然漫步的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