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日咏梅花二首》则独辟蹊径,着眼于冬末春初、残雪与春意并存时的梅花,运用拟人手法,抒写其既得春光又临近凋零的独特怅惘与哀婉之美,不同于一般咏梅强调的傲骨。《银河》一诗想象瑰丽,将秋夜星空景象与牛郎织女、仙女湔裙等神话传说融为一体,营造出空灵浪漫的意境。
王初是唐朝中期的诗人,籍贯并州(今山西太原),为名臣王仲舒的长子。他在元和末年(约820年)考中进士。
本文王初的三首诗作:《送王秀才谒池州吴都督》生动描绘了送别场景,通过对友人衣饰佩剑的细致刻画,塑造出一位英姿勃发的青年才俊形象,情景交融。
《春日咏梅花二首》则独辟蹊径,着眼于冬末春初、残雪与春意并存时的梅花,运用拟人手法,抒写其既得春光又临近凋零的独特怅惘与哀婉之美,不同于一般咏梅强调的傲骨。《银河》一诗想象瑰丽,将秋夜星空景象与牛郎织女、仙女湔裙等神话传说融为一体,营造出空灵浪漫的意境。
池阳去去跃雕鞍,十里长亭百草干。
衣袂障风金镂细,剑光横雪玉龙寒。
晴郊别岸乡魂断,晓树啼乌客梦残。
南馆星郎东道主,摇鞭休问路行难。
这首诗描绘了王初送别王秀才,前往池州拜见吴都督的情景。诗歌开篇就很有动感,“池阳去去跃雕鞍(diāoān)”,池阳就是池州,两个“去”字连用,表达了行程的直接和友人出发的决心。秀才骑上带有精美雕刻马鞍的骏马,一个“跃”字,不仅写出上马的动作,也仿佛透射出他内心奔赴前程的一丝激动。
紧接着,“十里长亭百草干”,点明了送别的地点和时节。长亭是古人送别的标志性场所,十里距离,不算太远,却已足够承载离愁。而“百草干”则暗示了时值秋冬,草木枯黄,为送别场景增添了几分萧瑟,也烘托了离别时的那份怅惘。
中间两联,诗人将笔墨聚焦于这位王秀才。“衣袂(yīmèi)障风金镂(lòu)细”,宽大的衣袖迎风飘动,上面精细的金线刺绣若隐若现。这句描绘了秀才的衣着,相当讲究,暗示他为这次拜见做了充分准备,也显出几分风度。下一句“剑光横雪玉龙寒”,更是精彩。秀才腰间的宝剑,反射出的光芒如同雪亮的光带,剑身好似一条冰冷的玉龙。“玉龙”是古人对宝剑的美称。这句不仅写出了剑的锋利与寒气,也展现了这位秀才并非文弱书生,而是带着一股英气,或许是文武兼备,要去建功立业。这样的描写,提升了友人的形象。
离别的情绪在颈联进一步渲染。“晴郊别岸乡魂断”,虽然郊外天气晴朗,但在河岸边分别,那份思乡离愁,足以让人“魂断”。“魂断”二字用得极重,深刻表达了离别的伤感,纵有前程可奔赴,离乡之情依旧浓烈。清晨的景象接续着这份情绪,“晓树啼乌客梦残”,天刚亮,树上的乌鸦啼叫,惊醒了行客残存的梦境。乌啼常常关联着旅愁和悲凉,清晨的残梦,更添离绪的纷扰。这两句,将送别者与远行人的共同感受交织在一起,情景交融,感人至深。
诗歌的结尾,诗人转向对友人的鼓励和期许。“南馆星郎东道主”,南馆或许指吴都督的官邸或接待宾客之所,“星郎”是对朝廷重要官员的美称,这里指吴都督。而“东道主”一词,源于《左传》,原指在东边道路上负责招待的主人,后泛指接待宾客的主人。这里是说,吴都督作为主人,定会好好接待你。“摇鞭休问路行难”,诗人最后叮嘱友人:只管扬鞭策马,奋勇前行,不必担忧路途的艰辛遥远。这既是安慰,更是激励,充满了对友人未来的信心和祝福。
整首诗,从出发的动态,到送别的场景,再到友人的形象刻画,以及离愁别绪的抒发,最后以充满力量的鼓励作结。层次分明,意境开阔。既有惜别的不舍,更有对友人前途的期盼。诗中对王秀才衣饰和佩剑的细致描写尤为传神,塑造了一个仪表不凡、怀抱理想的青年才俊形象。
靓妆才罢粉痕新,递晓风回散玉尘。
若遣有情应怅望,已兼残雪又兼春。
青帝来时值远芳,残花残雪尚交光。
隔年拟待春消息,得见春风已断肠。
这两首诗描绘了早春时节梅花的独特风韵,不同于常见的咏颂寒梅傲雪,王初笔下的梅花,开在冬末春初,残雪与春意并存之际,别有一番细腻的情致。
第一首诗开篇,“靓(jìng)妆才罢粉痕新”,诗人将梅花拟人化,说它刚刚梳妆打扮完毕,脸上还带着新施的脂粉痕迹。这个“靓妆”用得极妙,写出了梅花初绽时的鲜妍和娇嫩。“粉痕新”则暗示了花瓣的洁白与新鲜,仿佛美人脸上薄薄的香粉。接着,“递晓风回散玉尘”,清晨的微风吹过,带起了花蕊间如同玉屑般的细微花粉,也可能是指被风吹落的细小花瓣。这句描绘了动态的美感,也渲染出梅花轻盈、纯净的特质。
后两句是情感的抒发。“若遣有情应怅(chàng)望”,诗人设想,假如这梅花拥有人的情感,它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和迷茫在远望。为何怅望?答案就在最后一句:“已兼残雪又兼春”。因为它所处的时节太特别了,冬天尚未完全退去,还有残雪映衬;而春天又已悄然而至,带来了新的生机。梅花就开在这冬春交替的边缘,它既沐浴着春光,又依偎着残雪,这份独特的存在状态,使得它的美丽带上了一层复杂而动人的色彩。它或许怅惘于冬的将逝,或许迷茫于春的初临。
第二首诗延续了这份对时节的敏感。“青帝来时值远芳”,青帝是古代传说中的春神。当春神降临大地,带来春天的讯息时,恰好也是梅花散发着幽远香气的时节。“值远芳”点出了梅花的香气特点,不浓烈,但清幽悠长。然而,“残花残雪尚交光”,此时的梅花,已非盛放之态,而是带着“残”意,与尚未消融的“残雪”相互辉映。一个“尚”字,写出了这最后的美丽,雪光与花色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清冷而凄美的画面。
“隔年拟待春消息”,梅花经历了整个寒冬,似乎就是为了等待春天的消息。它跨越年关,满心期待春的到来。“拟待”二字,将梅花的期盼写得生动可感。然而,结局却是出人意料的,“得见春风已断肠”。当它终于等来了和煦的春风,真正感受到春意的时候,却已是花期将尽、凋零在即之时。这份等待与结果的反差,令人心碎。“断肠”二字,将梅花在春风中凋谢的悲伤推向了极致。它用整个生命等来了春天,春天却也宣告了它的终结。
王初这两首咏梅诗,视角独特,没有着力渲染梅花不畏严寒的坚韧,反而细腻地捕捉了它在冬春之交的微妙处境和感伤情怀。诗人通过拟人、精准的物候描绘以及深刻的情感体察,赋予了梅花一种既清丽又哀婉的美感。尤其是第二首,将梅花等待春天、却在春天到来时走向凋零的命运写得淋漓尽致,充满了对美好事物易逝的感慨,意味深长,令人回味。
阊阖疏云漏绛津,桥头秋夜鹊飞频。
犹残仙媛湔裙水,几见星妃度袜尘。
历历素榆飘玉叶,涓涓清月湿冰轮。
年来若有乘槎客,为吊波灵是楚臣。
这首诗描绘的是秋夜仰望银河的景象,融合了神话传说与诗人自身的情感。开篇“阊阖(chānghé)疏云漏绛(jiàng)津”,想象极为开阔。阊阖是传说中天宫的大门,绛津指代红色的银河(古人有时认为星河带有微红)。诗人抬头望天,只见稀疏的云彩仿佛天门微开,透出了那条壮丽的银河。一个“漏”字,写出了银河在云隙间显现的动态,也带有一丝神秘感。
紧接着,“桥头秋夜鹊飞频”,立刻将读者的思绪引向了牛郎织女七夕鹊桥相会的传说。“桥头”自然是指鹊桥,“鹊飞频”点明了秋夜时分,让人联想到无数喜鹊为搭桥而忙碌飞行的画面。这两句,由远及近,由天门写到鹊桥,迅速构建了一个充满浪漫传说的秋夜星空背景。
中间两联,诗人继续沉浸在相关的神话联想中。“犹残仙媛湔(jiān)裙水”,仙媛指的是织女。诗人想象,这浩渺的银河,或许还残留着当年织女洗涤裙裳用过的水。这种想象,将冰冷的星河赋予了生活的气息和女性的温柔,拉近了神话与现实的距离。
“几见星妃度袜(wà)尘”,星妃也是指织女或其他仙女。这句化用了曹植《洛神赋》里“凌波微步,罗袜(wà)生尘”的意境,描绘仙女踏波而行时步履轻盈、几乎不惊动水面的姿态。“袜尘”并非真有尘土,而是形容其步态之轻盈曼妙。诗人感叹,在这银河之上,曾经多少次上演过仙女们轻盈渡河的场景呢?这两句充满了对古老传说的追慕和遐想,让银河更显空灵与美丽。
接下来,“历历素榆飘玉叶”,诗人的目光转向银河中的星辰。“历历”表明星星清晰可见。“素榆”可能是指天上的某种星宿,或是一种想象中的白色榆树。星星闪烁,如同白榆树上飘落的玉石般的叶子。“玉叶”的比喻,既写出了星光之洁白晶莹,也带有一种飘逸的美感。“涓涓(juān)清月湿冰轮”,涓涓形容月光如细水般流淌。清澈的月光洒落下来,仿佛浸湿了“冰轮”——皎洁的月亮本身。这句描绘月色与星光交相辉映,整个夜空清澈、明净,带着水一般的润泽感,意境十分清幽。
诗歌的结尾,诗人笔锋一转,从天上的遐想落回人间,并引入了另一则典故。“年来若有乘槎(chá)客”,槎是木筏。古代有传说,张骞曾乘木筏寻黄河源头,一直到达天河。诗人说,如果近来还有乘坐木筏遨游天河的客人。
“为吊(diào)波灵是楚臣”,请你一定替我去凭吊那位投江的波涛之灵,他就是楚国的忠臣屈原。诗人在这里,将天上的银河与地上的汨罗江联系起来,将对星空的遐想,最终归结到对忠诚爱国诗人屈原的深切怀念。王初借想象中的乘槎客,将自己对屈原的敬仰与哀悼之情寄托于浩渺的星河之上,使得整首诗的意境更加深远,也体现了诗人自身的情怀。
这首《银河》,将星空观测、神话传说与现实关怀巧妙融合。诗歌意境优美,想象丰富,语言典雅。从天门、鹊桥到仙女浣纱、凌波微步,再到星辰如玉叶、月华如水,最后落脚于凭吊屈原,情感层层递进,结构完整,展现了唐诗的宏大视野与深厚人文底蕴。
来源:飞创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