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是啊凤兰,你这福气可真好,女儿这么能干,儿子又帅气,马上还要娶媳妇了!”
“小浅真是我们老虞家的骄傲,月薪一万,年纪轻轻就成了公司的骨干!”
“是啊凤兰,你这福气可真好,女儿这么能干,儿子又帅气,马上还要娶媳妇了!”
金碧辉煌的酒店宴会厅里,母亲刘凤兰的六十岁寿宴办得风光无限。亲戚们的奉承声不绝于耳,而我,虞浅,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完美的“女儿”。
我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微笑着应对着各路亲戚的夸赞,心里却是一片麻木。目光扫过主桌,弟弟虞杰正意气风发地向他那帮狐朋狗友炫耀手腕上价值三万的最新款机械表——那是我上个月的奖金买的。
他身边的准弟媳陆佳音,挽着虞杰的胳膊,满脸幸福,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闪发光——那是我用年终奖换来的。
而我的母亲刘凤兰,今天的主角,正满面红光地享受着这一切。她举起酒杯,清了清嗓子,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过生日!”她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今天我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我儿子虞杰和佳音,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婚房的首付,我们家也凑齐了!”
说着,她慈爱地看向我,声音陡然拔高:“这五十万首付,多亏了我这个孝顺女儿!小浅说了,弟弟的终身大事,她这个做姐姐的,必须全力支持!”
轰!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看看!看看人家小浅!这才是姐姐的样子!”
“月薪一万,拿出五十万,这是把所有积蓄都掏出来了吧?真是个好姐姐!”
“虞杰,你可得好好谢谢你姐!”
一道道目光如聚光灯般打在我身上,有赞许,有羡慕,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审视。他们仿佛在说,你作为姐姐,为弟弟付出一切,是天经地义的。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提线木偶,连嘴角的微笑都变得僵硬。
五十万。
我工作五年,省吃俭用,连一件超过五百的衣服都舍不得买,每天挤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上班,才堪堪攒下了三十万。剩下的二十万,她让我去跟朋友借,去办信用卡,去网贷。
她说:“你是姐姐,这是你的责任。你忍心看你弟弟因为没房子结不了婚吗?你忍心妈这张老脸没地方搁吗?”
我看着台上容光焕发的母亲,看着台下春风得意的弟弟,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小浅,快,上来跟妈说几句!”母亲热情地向我招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正准备起身,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催稿短信。
【千帆大大,影视版权方那边催得紧,大结局的稿子什么时候能交?】
看着那个笔名,我恍惚了一下。
是啊,我除了是月薪一万的公司职员虞浅,还是那个在网上拥有千万粉丝、作品影视化年入千万的网文大神,“千帆”。
这件事,除了我自己,无人知晓。
我对家人说稿费是“几千块的外快”,于是那“几千块”也成了他们理直气壮盘剥我的理由之一。他们不知道,我银行卡里静静躺着的,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我为什么要瞒着?
因为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可笑的幻想。我希望他们爱的是“虞浅”这个人,而不是我的钱。
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将我的幻想撕得粉碎。
我借口去洗手间,想找个地方喘口气。冰冷的水拍在脸上,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疲惫不堪的自己,感觉无比陌生。
正准备出去,一阵熟悉的说话声从洗手间外的走廊拐角传来。
是母亲和准弟媳陆佳音。
“妈,虞浅她真能拿出五十万吗?我可听虞杰说,她那点死工资,根本没多少存款。”陆佳音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的质疑。
母亲不屑地“哼”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你放心,她那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把话放出去了,她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给我凑齐!我养了她二十多年,现在就是她报答我们的时候!”
“那倒是,不过妈,你每个月跟她要五千块养老金,可别忘了都转给阿杰啊,他现在花销大,正是用钱的时候。”
“这还用你说?我还能真花她的钱?她的钱,不就是我儿子的钱?那五千块,我每月一到账,当天就转给阿杰了!一分都没留!”母亲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算计得逞的得意,“女儿嘛,迟早是泼出去的水,外人一个!趁她现在还没嫁人,能榨一点是一点,等她结了婚,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榨干她这五十万,她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榨干……利用价值……
轰隆!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我每月风雨无阻打过去的五千块养老金,母亲一分没用,全都偷偷给了弟弟。
原来,我二十多年的孝顺,二十多年的付出,在她眼里,只是“利用价值”。
原来,我这个女儿,从始至生,都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可以随时榨干丢弃的工具。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心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眷恋和幻想,被这几句冰冷刺骨的话语,彻底碾成了齑粉。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只有心,一寸寸地沉入无底的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直起身,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按下了录音键。
我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听着她们又聊了一些关于彩礼和婚后如何拿捏我的琐碎话题,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将我凌迟。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远去,我才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停止键,将那段足以摧毁一切虚伪假面的录音,保存了下来。
然后,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霍律师,是我,虞浅。我需要你和你的团队现在就到金豪酒店来,带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所有文件。对,就是现在。”
挂断电话,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镜中的女人,眼神冰冷,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这场生日宴,是时候该送上一份真正的大礼了。
当我重新回到宴会厅时,气氛正热烈。母亲见我回来,立刻又把我拉到了话题中心。
“小浅回来了?快来,亲戚们都等着你表态呢!”
虞杰也醉醺醺地揽住我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姐,你放心,等我结了婚,以后指定给你养老!这五十万,算我借你的……等我以后有钱了,肯定还!”
“有钱了还?”陆佳音在一旁娇笑着,“阿杰你可真会开玩笑,姐姐给弟弟买房,天经地义,哪有还的道理?是不是啊,姐?”
我看着眼前这三张贪婪而虚伪的嘴脸,心中再无波澜。
我平静地拨开虞杰的手,一步步,走上了宴会厅中央的小舞台。
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扶弟宣言”,连司仪都识趣地将话筒递给了我。
我接过话筒,环视全场。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理所当然的期待,我笑了。
“首先,感谢各位来参加我母亲的六十大寿。”我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我也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哎呦,你这孩子,还准备什么礼物,你有这份心,妈就高兴了!”
“是啊,”我点点头,笑容愈发冰冷,“这份礼物,我想,你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着,我拿出手机,连接上了宴会厅的蓝牙音响。
下一秒,一道清晰的女声,从音响里流淌出来,是我母亲的声音。
“……你放心,她那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养了她二十多年,现在就是她报答我们的时候!”
“……那五千块,我每月一到账,当天就转给阿杰了!一分都没留!”
“……女儿嘛,迟早是泼出去的水,外人一个!趁她现在还没嫁人,能榨一点是一点,等她结了婚,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榨干她这五十万,她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录音里,母亲那得意洋洋、刻薄入骨的声音,与台上那个慈母的形象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反差。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那些夸赞、羡慕、起哄的声音,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母亲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虞杰和陆佳音也傻眼了,脸上的得意笑容僵硬得如同两尊劣质的蜡像。
我关掉录音,拿起话筒,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妈,这第一份礼物,您还喜欢吗?”
“你……你……”刘凤兰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录音!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冷笑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两份文件,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
“这是第二份礼物。一份是《断绝经济关系声明》,由全国顶级的方圆律师事务所出具。内容很简单,从今天,此刻起,我虞浅,与刘凤兰女士、虞杰先生,断绝一切非法律规定之外的经济往来。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和你们再无关系。”
“还有这份,”我扬起另一份文件,目光直视着已经面无人色的虞杰,“这是一封律师函。上面详细记录了五年来,你以各种名义从我这里拿走的共计三十七万四千二百元。包括但不限于,你买车的二十万,你换手机、买名表、日常挥霍的钱。我限你一个月内,将这笔‘不正当所得’,连本带息,全数归还。否则,法庭上见。”
“生日快乐啊,我的好妈妈,我的好弟弟。”
我将两份文件,像两张催命符一样,轻轻地放在了他们面前的餐桌上。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亲戚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他们无法理解,那个一向温顺、孝顺、逆来顺受的虞浅,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如此冷酷、决绝的“恶人”。
“虞浅!你疯了!”虞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血气上涌,面目狰狞地朝我扑过来,想抢夺那份律师函,“你敢!我看你敢!”
然而,他还没靠近我,就被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保安给死死架住了。
宴会厅门口,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领着一个团队,缓步走来。他气质卓然,眼神锐利,正是我的律师,霍云峥。
“虞先生,”霍云峥走到我身边,看都没看被架住的虞杰,只是冷冷地开口,“我的当事人,虞浅女士,已经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任何形式的骚扰、威胁或暴力行为,我们都会立刻报警,并追加诉讼。”
虞杰还在疯狂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臭婊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敢这么对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刘凤兰也终于回过神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铁石心肠的畜生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
一时间,宴会厅里鸡飞狗跳,哭喊声、咒骂声、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声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再无半分涟漪。
我走到霍云峥身边,轻声说:“这里交给你了。”
“放心,”霍云峥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而有力,“后续所有法律流程,我的团队会处理。你先离开这里。”
我点点头,再也没有看那两个我曾经最亲的人一眼,转身,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了二十多年的牢笼。
走出酒店大门,外面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多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虞家的提款机,我只是虞浅。
这场荒唐的寿宴闹剧,很快就发酵了。
母亲和虞杰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没能从我这里榨出钱,便开始不遗余力地毁掉我的名声。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带着探究和一丝鄙夷。
茶水间里,几个女同事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设计部的虞浅,她妈过六十大寿,她当场送了份律师函,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呢!”
“不是吧?这么狠?我听说她可是月薪过万的孝顺女儿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妈和她弟今天都闹到公司楼下了,拉着横幅,说她忘恩负义,为了钱不认爹娘,简直是白眼狼!”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
果然,他们选择了最愚蠢,也是最恶毒的方式——用舆论来逼我屈服。
我还没走出茶水间,部门总监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脸色难看地指着窗外。
公司楼下,刘凤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哭天抢地,虞杰则举着一个用白布写的横幅,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刺眼的大字:“不孝女虞浅,为富不仁,逼死亲妈!”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我们公司的方向指指点点。
“虞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监的语气十分不满,“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公司的形象了!你赶紧下去把事情处理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看着楼下那两张丑陋的嘴脸,心里最后一点情分也消失殆尽。
我平静地对总监说:“王总,给我十分钟。”
说完,我直接拨通了霍云峥的电话。
“霍律师,他们闹到我公司了。”
电话那头的霍云峥声音依旧冷静:“知道了。公关团队和法务团队已经在路上了。另外,你们公司楼下和对面商业楼的监控,我们已经拿到了拷贝。他们涉嫌寻衅滋事和诽谤,证据确凿。”
“好。”我挂了电话,然后当着总监的面,打开了公司内部的论坛。
此刻,论坛里已经炸开了锅,全都是关于我的帖子,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和猜测层出不穷。
我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蜚语,而是直接以我的实名账号,发了一个新帖子。
标题是:《关于楼下闹剧的几点事实澄清》。
帖子里,我没有写任何煽情的话,只是冷静地附上了三样东西。
第一,是母亲寿宴上的那段录音。
第二,是方圆律所出具的《断绝经济关系声明》和律师函的扫描件。
第三,是一份详细的银行流水清单,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五年来,我每个月五千的“养老金”是如何一分不差地转入了虞杰的账户,以及其他大大小小数十笔给虞杰的转账记录。
铁证如山。
帖子发出去不到五分钟,整个公司的内部论坛都安静了。
之前那些辱骂我的帖子被疯狂删除,取而代代的是一片震惊和……道歉。
而楼下,闹剧也迎来了终结。
霍云峥的法务团队西装革履地出现,直接向刘凤兰和虞杰出示了律师函和报警回执。紧接着,公司的保安和闻讯而来的警察,将还在撒泼的两人“请”离了现场。
一场试图将我钉在耻辱柱上的舆论战,就这样被我干净利落地碾压了。
总监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王总亲自给我端了一杯咖啡进来,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小浅啊,误会,都是误会!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公司错怪你了!”
我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当你软弱可欺时,所有人都会来踩你一脚。当你亮出獠牙,证明自己不好惹时,他们又会反过来对你笑脸相迎。
我原以为,经历了公司这一遭,他们会消停一点。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以及……陆佳音的贪婪。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刚回到为了清静新租的公寓,就接到了虞杰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嚣张。
“虞浅,我劝你最好乖乖把五十万,不,五百万拿出来!否则,我就把你最大的秘密公之于众,让你身败名裂!”
我皱了皱眉:“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虞杰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了起来,“千帆大神,我的好姐姐!你这个笔名,我没叫错吧?年入千万的网文大神,居然在我们面前装了这么多年的穷光蛋,啧啧,你可真会演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是佳音,”虞杰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佳音前几天回了趟老房子,无意中在你那台旧电脑里,看到了你的存稿和版权合同!虞浅啊虞浅,你藏得可真深啊!”
我瞬间明白了。是我疏忽了。那台旧电脑我一直没处理,以为他们不会碰,没想到……
“你想怎么样?”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很简单,”虞-杰的声音充满了贪婪,“给我们五百万,不,一千万!给我和佳音一千万封口费!否则,我就把你是‘千帆’的事情捅出去,再把你虐待父母、不孝的‘事实’添油加醋地告诉你那群宝贝粉丝!你想想,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认的冷血作家,写出来的东西,还会有人看吗?你的人设,可就彻底崩了!”
赤裸裸的敲诈勒索。
而且,他抓住了我的软肋。
作为公众人物,“千帆”这个笔名承载了太多的光环和粉丝的喜爱。一旦和“不孝”、“白眼狼”这样的丑闻挂钩,对我的事业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凭什么相信你拿到钱后会闭嘴?”我问。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们!”陆佳音抢过电话,声音尖利,“虞浅,别给脸不要脸!一千万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我们来说,却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要是钱没到账,你就等着上热搜吧!”
电话被挂断了。
我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他们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旦被缠上,就再也甩不掉。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霍云峥。
“看你的样子,是遇到麻烦了?”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镇定。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家楼下。不放心,过来看看。”霍云峥顿了顿,“开门。”
打开门,霍云峥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显然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
我把他让进屋,将刚才的电话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完后,霍云峥非但没有担忧,反而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敲诈勒索?有意思。他们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主动把刀柄递到了我们手上。”
“可是,我的身份……”我有些犹豫。
“身份曝光是早晚的事。但,是被动地被他们以丑闻的方式曝光,还是由你自己,主动地、光彩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这完全是两个概念。”霍云žen g看着我,眼神锐利如鹰,“虞浅,你害怕吗?”
我看着他,从他沉稳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从我决定反抗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害怕了。
“很好,”霍云峥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陪他们好好玩一场。”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我。
“三天后,约他们谈判,假装妥协。记住,把所有对话都录下来。剩下的,交给我。”
我接过那支小小的录音笔,它在我的掌心里,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反击,更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我将彻底摆脱过去的泥沼,迎来新生。
赌输了,我将万劫不复。
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我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
三天后,我约了陆佳音在一家咖啡馆见面。虞杰没有来,显然,陆佳音才是这次敲诈的主谋。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名牌,看到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轻蔑。
“想通了?”她翘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我按照霍云峥的交代,露出一副憔ैव悴又无奈的表情:“一千万太多了,我短时间内拿不出来。能不能少一点?”
“少一点?”陆佳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虞浅,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你知道‘千帆’这两个字值多少钱吗?别说一千万,就是要五千万,你也得乖乖给!”
“你就不怕我报警吗?”我试探着问。
“报警?”陆佳音笑得更大声了,“你去报啊!你猜警察是信你这个抛弃父母的‘不孝女’,还是信我们这对被你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我们一口咬定这是家庭内部的财产纠纷,是你主动要给我们的补偿款,警察也管不了!可你呢?只要我们把你的身份一曝光,你的名声就全完了!你觉得哪个划算?”
她算准了我不敢鱼死网破。
我“挣扎”了许久,终于“颓然”地点了点头:“好,一千万就一千万。但是,我需要时间。而且,我怎么保证你们拿到钱后,不会再来找我?”
“我们可以写保证书!”陆佳音迫不及待地说,“只要钱到账,我们立刻消失,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与她虚与委蛇,将敲诈勒索的每一个细节都聊得清清楚楚,而口袋里的录音笔,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送走心满意足的陆佳音,我立刻将录音交给了霍云峥。
“完美。”他听完录音,只说了两个字。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问。
霍云峥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光芒:“接下来,我们要送他们一份大礼。一份让他们永世难忘的大礼。”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总编吗?我是霍云峥。关于千帆老师的新书发布会,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一周后,一则重磅消息引爆了整个网文圈和出版界。
【网文大神‘千帆’,出道五年,首次公开露面!新书发布会暨粉丝见面会,将在国家会展中心举行,全程网络直播!】
消息一出,全网沸腾。
“千帆”的粉丝们奔走相告,新书发布会的门票在三分钟内被一抢而空。各大媒体也纷纷将镜头对准了这场史无前例的盛会。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创造了无数记录,却始终保持神秘的顶级大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此时,虞杰和陆佳音也看到了这则新闻,他们气急败坏地打来电话。
“虞浅!你什么意思!你想耍我们?”
我语气平静地回答:“我没有耍你们。一千万我准备好了,就在发布会现场。有本事,你们就来拿。”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因为贪婪,会战胜一切理智。
发布会当天,国家会展中心人山人海,座无虚席。数千万观众守在直播间前,等待着那个神秘身影的出现。
我穿着霍云峥团队为我精心挑选的白色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站在后台的镜子前。
镜中的女人,自信,从容,眼神里再无一丝过去的怯懦和阴霾。
霍云峥走到我身边,为我披上一件披肩:“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粲然一笑:“准备好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我走上了舞台。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的那一刻,台下和直播间里都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天啊!千帆大大居然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这气质!绝了!我粉的到底是什么神仙作者啊!”
我微笑着向大家问好,从容不迫地介绍着我的新书,分享着我的创作历程。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然而,就在发布会进行到高潮时,意外发生了。
会场的后门突然被人撞开,三道身影疯了一样冲向舞台。
正是刘凤兰,虞杰,和陆佳音!
他们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画着凄惨的妆容,一冲上台,刘凤兰就“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开始嚎哭。
“小浅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我们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虞杰则抢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对着台下和镜头声泪俱下地控诉:“各位!各位媒体朋友!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不是什么神仙作者,她是个连亲生父母和弟弟都不要的白眼狼!”
陆佳音更是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我们只是想让她回家看看,她却找人打我们,还要把我们送进监狱!她赚了这么多钱,却一分都不肯给我们,眼睁睁看着我们流落街头!大家评评理,天底下有这样的女儿吗?”
现场瞬间大乱!
粉丝们惊呆了,媒体的闪光灯疯狂闪烁,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什么情况?惊天大瓜?】
【家暴?弃养?真的假的?千帆大大的人设要崩塌了吗?】
【我就说嘛,人红是非多,看她怎么收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让我社会性死亡的致命一击,我却异常地冷静。
我看着脚下哭嚎的母亲,看着身旁演得声情并茂的弟弟和陆佳音,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悲哀。
我缓缓地从刘凤兰的怀抱中抽出自己的腿,拿起另一支话筒。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很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也传到了数千万网友的耳朵里。
我看着台下的众人,坦然地开口:“我承认,他们没有说谎。”
“她,是我的母亲。他,是我的弟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虞杰和陆佳音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狞笑。他们以为,我认输了。
然而,我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但是,他们只说了前半句,却隐瞒了最重要的后半句。”
我转过身,对着身后巨大的LED屏幕,平静地说道:“大屏幕,请播放第一段证据。”
下一秒,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份清晰的银行流水账单。
“这是我近五年的工资卡流水。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我每月一万的工资,其中有五千,会准时在发薪日当天,打入我母亲刘凤兰女士的账户。这笔钱,我备注的是‘养老金’。”
“但是,”我话锋一转,屏幕上的画面也随之切换,出现了另一份账单,“这是我母亲刘凤兰女士的银行流水。大家可以看到,每一笔五千块的‘养老金’,都在到账的当天,一分不差地,转入了我弟弟虞杰先生的账户里。”
“除此之外,还有我弟弟买车、买表、买奢侈品的大额转账记录,总计三十七万四千二百元。请问,一个声称被我‘抛弃’、‘流落街头’的家庭,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台下一片死寂。直播间的弹幕也停滞了一秒,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滚动起来。
【我靠!惊天反转!原来是扶弟魔plus版!】
【每月五千养老金全给儿子?这妈是亲生的吗?】
【心疼大大!这是被吸血鬼缠上了啊!】
刘凤兰和虞杰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我没有停下,继续道:“请播放第二段证据。”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音频,正是那天在咖啡馆里,我和陆佳音的对话。
陆佳音那尖酸刻薄、贪婪无耻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会场。
“……一千万!少一分都不行!”
“……你去报啊!我们一口咬定这是家庭内部的财产纠纷……”
“……只要我们把你的身份一曝光,你的名声就全完了!”
敲诈勒索的铁证,被公之于众!
陆佳音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瘫软在地,嘴里喃喃着:“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最后,请播放第三段证据。”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段监控视频。视频里,虞杰正在我新家的门口,疯狂地踹门、砸门,嘴里还骂着各种污言秽语,面目狰狞,与台上那个“可怜”的弟弟判若两人。
三段证据,层层递进,像三记响亮的耳光,将他们伪装的面具,彻底撕碎!
全场观众,从震惊,到愤怒,最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支持千帆大大!告死这帮吸血鬼!”
“太解气了!对付这种极品家人,就该这样!”
“大大别哭!我们永远支持你!”
我看着台下群情激奋的粉丝,看着直播间里满屏的“支持”,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我拿起话筒,声音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力量。
“今天,我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揭开我最不堪的伤疤,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我是想告诉所有和我一样,正在遭受原生家庭伤害、被亲情道德绑架的朋友们,你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贪得无厌、将亲情视为工具的人!”
“你们的善良,不该成为被利用的软弱!你们的人生,应该由你们自己做主!”
“在此,我宣布!”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我的新书《涅槃》所有收益,以及我个人追加的一千万元,将用于成立一个‘千帆女性法律援助基金会’!专门为所有遭受不公待遇的女性,提供最专业的法律援助,帮助你们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的话音落下,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我知道,我赢了。
就在此时,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上舞台,径直走向已经面如死灰的陆佳音。
“陆佳音女士,你涉嫌敲诈勒索,证据确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陆佳音尖叫着,挣扎着,最终还是被冰冷的手铐带离了现场。
虞杰和刘凤兰,则在无数鄙夷和愤怒的目光中,被保安灰溜溜地“请”下了舞台。他们知道,他们彻底完了。
这场惊心动魄的发布会,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登上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我,虞浅,笔名千帆,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全网热议的焦点。但这一次,不再是丑闻,而是勇敢、独立、清醒的代名词。
我的新书《涅槃》销量创造了历史记录,我的粉丝不减反增,凝聚力空前强大。
而虞杰和刘凤兰的下场,也很快传来。
名誉扫地的他们,成为了十里八乡的笑柄,所有亲戚朋友都对他们避之不及。虞杰因为有骚扰和诽谤的前科,找不到任何像样的工作,只能去工地上打苦工,勉强度日。
刘凤兰众叛亲离,无人理睬,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老房子,在无尽的悔恨和孤独中,迅速地苍老下去。据说,她后来几次三番想找我,但我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至于陆佳音,因为敲诈勒索数额巨大,证据确凿,最终被判处了数年有期徒刑,为她的贪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切尘埃落定。
我站在我用稿费买下的江景大平层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霍云峥端着一杯红酒,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
“都结束了。”他说。
“不,”我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他,脸上是重获新生的灿烂笑容,“是一切都刚刚开始。”
他看着我的眼睛,也笑了,举起酒杯。
“敬你的新生。”
“敬我们。”
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的人生,将由我亲自执笔,写下最精彩的篇章。而那个名叫“千帆”的航船,也将在更广阔的海域里,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来源:山顶傲然的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