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保新规实施,关于养老金你需要知道什么?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02 10:57 2

摘要:昨天(9 月 1 日)起,一个月前由中国最高法院发布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劳动争议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二)》施行,意味着任何雇主与员工签署的“放弃社保”的协议无效,所有用人单位和劳动者都必须缴纳社会保险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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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9 月 1 日)起,一个月前由中国最高法院发布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劳动争议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二)》施行,意味着任何雇主与员工签署的“放弃社保”的协议无效, 所有用人单位和劳动者都必须缴纳社会保险费

其实,这一司法解释仅重申了《劳动法》中强制缴社保的规定。中国的社会保险体系是全球参保人数最多的体系,其中基本养老保险截止 2023 年年底已覆盖超过 10.6 亿人。但在养老金缺口扩大、审计署披露养老金挪用现象的当口,这份文件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为什么社会保险是全民强制的?交社保是在交税吗?养老金不平等问题从何而来?各个国家如何解决养老金问题?可以想象非货币的养老模式吗?

带着这些问题, 单读 与写作者 小五 准备了8 个关于社保与养老的 “不关键词” ,作为了解急迫又多面的养老问题的入口。

01 铁血宰相俾斯麦

“ 铁血宰相 ” 奥托· 冯· 俾 斯麦 不仅以统一德国、奠定德意志帝国的霸权地位而闻名于世,还因其在 19 世纪末率先推动建立现代社会保险制度,被称为 “ 现代社会保险之父 ”。 [1] 然而,俾斯麦在全国范围内强制推行社保制度,并不是出于对工人阶级的善心,而是对当时日益高涨的工人运动作出的回应。

19 世纪中后期的德国,随着工业革命的推进,大量工人涌入城市,工伤、疾病和失业风险加剧。恶劣的劳动条件和贫困的生活,让社会主义思潮快速传播。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后改称社会民主党)在 1875 年成立后,迅速成为政府的心腹大患。除去限制工时、保护女工与童工、提高最低工资、团体合法化等诉求,建立风险共担的工伤、疾病和养老保险制度也是社会民主党的核心纲领。 [2]

俾斯麦后来透露他之所以推行社会保险,是为了 争取工人阶级…… 贿赂他们 …… 将国家视为一个为他们而存在并希望为他们提供福利的社会机构 因此,在他的主持下,政府一方面推行《反社会党人法》( 1878 ),严厉打压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政党;另一方面,分别于 1883 年、 1884 年和 1889 年推出疾病保险、工伤保险、养老与伤残保险。 [3] 镇压与社会立法并行的“糖与鞭”策略,在短期内维持了帝国的政治稳定。

反社会党人法与俾斯麦,图源:wikipedia

02 贝弗里奇报告

1942 年,英国正处于二战的关键阶段,伦敦还在遭受德军轰炸。就在这样艰难的背景下,自由党人经济学家威廉 · 贝弗里奇爵士 ( William Beveridge ) 受英国战时联合政府委托,发表了 一份面向战后社会重建的蓝图 —— 《社会保险及相关服务报告》 ( Social Insurance and Allied Services ) ,近乎成为 “ 大众畅销书 ” 。

贝弗里奇在报告开篇指出,战后英 国必须战胜 “ 五大社会顽疾 ” :匮乏 、疾病 、无知 、肮脏 和丧志 。 [4][5][6]

为此, 报告提出社会重建的三大支柱:统一管理、缴费平等的社会保险体系,最低生活保障和儿童津贴,以及全民免费医疗体系。 工党正是凭借着回应贝弗里奇报告的选纲,赢得了战后第一次选举。 1948 年,由卫生大臣安奈林 · 贝文 ( Ane urin Bevan ) 建立的国民保健服务 ( NHS ) 也是基于报告的设想。 [8]

贝弗里奇模式最显著的特点在于 普遍性 。俾斯麦时期的保险仍然属于 “ 工人保险 ” ,对城市男性产业工人覆盖性强,但不保障农民、服务业工人、零工和失业者。贝弗里奇则主张建立全民保险。 NHS 基本不依赖保费收入,支出主要源自税收。这已经脱离了 “ 社会保险 ” 的设计。

贝弗利期报告,图源:英国国家档案

03 “社保税”

关于 “ 社保 ” 是不是 “ 税 ” 的争论,反映了不同人群对它的不同理解和期待:是个人与国家之间的 契约性保险 ,强调权利与义务的对等;是一种与所得税、增值税类似的 普遍再分配工具 ,为社会成员提供基本生活保障;还是一种更为市场化的 商业保险,或是个人储蓄

现实社会中,直接通过征 “ 社保税 ” 来为社会筹资的国家有瑞典。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其养老金、医疗和失业保险体系主要依赖雇主和雇员缴纳的工资税 ( payroll tax ) 。到 1970 年代,社保缴费占工资的比例已接近 30% ,其中雇主负担约三分之二。 [9] 这种高税率若放在其他国家,很可能引发强烈反弹,但在瑞典,却得到工会和社会民主党的支持。经济学家鲁道夫 · 迈德纳 ( Rudolf Meidner ) 甚至提出通过 “ 工资税 + 工人基金 ” 逐步将资本收益社会化,以实现更高水平的平等。 [10][11] 社保税不被视为单纯的负担,而是团结社会、保障尊严的象征。

迈 德纳“回收所有权 ”计划,图源:Jacobin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智利在 1980 年代初推行的养老金个人账户改革。在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何塞 · 皮涅拉 ( Jos é Piñ era ) 的设计下,政府统筹、现收现付的社会保险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强制性的个人储蓄账户,完全由私人养老金公司管理。这样一来, 社保缴费被重新定义为个人储蓄。 改革短期内缓解了财政压力,也契合新自由主义者对 “ 去税化 ” 的期待。然而几十年后,智利大批退休者发现养老金不足以维持基本生活,这一导火索引发了街头抗议,最终促使智利在 2019 年启动新一轮养老制度改革。 [12][13]

04 多缴、少领、延后退

世界各地的社保资金都面临不同程度的缺口问题,其中尤以养老金缺口规模最大。 2019 年,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报告预测,若不改革,到 2035 年,国内养老金累计结余可能耗尽。 [14] “ 多缴、少领、延后退 ” ,成为大多数政府遵循的改革思路。理解背后的逻辑,三个指标必不可少: 存缴比、替代率与延迟退休年龄。

所谓 存缴比 ,即养老金基金的缴费收入与支出之比,是衡量制度收支平衡的关键。理想状态下,这一比值应高于 1 ,即 “ 收大于支 ” 。然而现实中,随着抚养比下降,很多国家的存缴比长期处在危险区。例如,中国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在部分省份已低于 1 ,靠财政补助 “ 输血 ” 维持 [15] ;而日本自 2000 年代以来就因人口老龄化导致存缴比快速下滑,被迫多次提高消费税以补贴养老金 [16] 。

替代率 即养老金对退休前工资的替代比例,它直接关系到退休者的生活水平。世界银行曾提出“ 70% 替代率 ” 可维持退休生活质量,而经合组织 ( OECD ) 数据显示,目前发达国家平均替代率在 50% 左右 [17] 。在中国,职工基本养老金的平均替代率已由 1990 年代的 70% 下降到约 40% [18] ,年轻一代担心 “ 缴了一辈子,却不够体面退休 ” 。

延迟退休年龄 也成为政客的“必选项”。欧洲多数国家已将法定退休年龄延至 65 岁以上, 2023 年在法国发生的大规模抗议,就与退休年龄延迟到 64 岁有关 [19] 。中国也在 2024 年公布 “ 渐进式延迟退休 ” 方案,预计用十五年时间将男女职工退休年龄提高 3-5 年 [20] 。

2023 年法国反延迟退休抗议,图源:Global News Youtube

年轻人要 多缴 ,老年人要 少领 ,所有人要 延后退 ,意味着整整一个时代的工薪阶级利益正在被重估。 如果普通人想要在人口老龄化的情境下获得更好福利,只能求取 其他形式的社会改革。

05 “三大差距”

在讨论社保公平时,人们常提到当前体制内人员、城镇职工和农民的养老金待遇比例达到了 30:15:1 [21] 。这一说法反映了社保待遇存在的三大差距。 这些差距不仅源于社保制度设计的问题,也反映了中国经济发展不均衡的历史积弊。

目前讨论最多的是 体制内外的差距 :机关事业单位的退休人员往往拥有更高的养老金替代率和稳定待遇;体制外劳动者,尤其是零工和农民工,则普遍缴费负担重、保障水平低。这一差异源于制度设计上的 “ 身份分割 ” ,长期以来,公务员、事业编制职工与企业职工实行不同的缴费基数和计发公式,尽管近年来推动并轨改革,但待遇差距依然顽固存在,体制内群体获得了更多的财政补贴。

城乡之间的差距 ,深层原因在于制度起点不同。城镇职工社保自上世纪 90 年代起步,一定程度上接续了单位体制福利。而农村长期没有国家兜底的养老保障,新农保直到 2009 年才开始实现铺开 [22] ,且缴费档次与待遇水平普遍偏低,主要依赖财政补贴而不是保费收入。与此同时,改开以来随着大量青壮年农民工流向城市,老龄化叠加空心化进一步加剧了城乡分化。老人缺乏本地收入,集体经济萎靡,乡村财政状况恶化,使得很多地方的农村缴费缺乏持续财源。

区域差距 则是另一层制度化产物。中国社保制度高度依赖地方财政和缴费池子,沿海发达省份享受改革政策,资本积累早,长期吸收内陆地区的劳动力,因而工资基数高、就业面广、财政能力强,能够维持较高水平的养老金支付。而中西部和东北一些地区因经济衰退或人口流出,出现养老金收不抵支的状况,需要依赖中央调剂。虽然 2022 年养老保险建立了全国统筹调剂机制 [23] ,但幅度有限,未能根本缩小东中西部之间的差距。

06 “熬社保”

其实, 2025 年的“社保新规”并不新:企业不得与员工约定放弃缴纳社保,仅仅只是重申了劳动和社保法规已有的规定。 [24] 除去部分企业主对 “ 强制征缴 ” 感到恐慌外, “ 社保新规 ” 能引发舆论,也关乎当下部分劳动者的情绪。

在零工化浪潮下,依托互联网平台的外卖、快递、直播等职业人群,或是由于工厂环境差而 “ 提桶跑路 ” 改做日结工和短期工的青年工人,部分已经习惯了 “多拿现金少缴社保” ——这些工作模式原本就是企业为规避社保成本而设计的。工资低、个人缴费高等原因,也导致有的工人不愿意缴社保。关于社保危机的争论,也让更多青年劳动者认为回报遥遥无期且不确定,不如拿到手的工资实在。

但舆论中不常被提及的是,也有很多劳动者选择了 熬社保 :等待缴满年限、等待能顺利退休、等待能领到多少。县城里四五十岁的女工是 “ 熬社保 ” 的典型身影。她们往往在纺织、电子装配或食品加工厂打工,工资低、管理严苛、工作环境单调甚至恶劣,但不敢轻易辞职,因为一旦社保缴费中断,未来的养老金便没有保障。这类劳动者没有足够的个人储蓄,频繁流动导致的家庭分离使家庭照护无望,社保成为老年生活的最后一道防线。 [25][26]

在迥然不同的图景中,可以看到社保不仅是技术性的收支账目,更是关乎代际公平、经济平等、区域协调、城乡均衡和社会信任的制度实验。 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不能使社保成为让工人甘愿忍受低工作待遇的 “ 稳定器 ” 。提高工资收入,改善工作环境,提供更多普惠性质的社会福利,才能使劳动者摆脱当下生活质量与未来养老保障的二元对立。

07 长期照护保险

在老龄化浪潮的冲击下,老年人长期失能或慢性病照护需求增加,单靠家庭和基本养老保障难以满足需求。尽管一些地方,例如加拿大安大略省,试图通过为家庭中的主要照护者提供的护理津贴来应对这个问题,但传统家庭代际照护功能的衰退已经难以遏制。

在此情况下,建立 长期照护保险 (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LTCI ) 并纳入已有社保体系,是很多地方在尝试的方案。与传统养老金不同,长期照护保险的重点不是提供生活费用,而是覆盖日常生活无法自理的风险,包括洗漱、进食、如厕、行动等日常活动的辅助服务。

在德国和日本,长期照护保险是强制性社会保险的一部分。 德国长护险自 1995 年起实施, 每位职工都必须缴纳约 3.4% (2023) 的收入用于护理保险,覆盖包括居家护理、日间护理和机构护理在内的多种服务。 [27] 截至 2024 年底,约有 560 万人接受了德国长期照护保险的支持,其中约 70% 选择居家照护,反映出制度对社区照护的支持倾向。 [28]

日本则在 2000 年建立了全国性的介护保险 ( Kaigo Hoken ) ,为 65 岁以上老人及部分 40-64 岁慢性病患者提供长期照护,由政府、雇员和雇主共同缴纳保费。 2022 年约投入 11.19 万亿日元,用于支持居家护理、社区照护和护理机构服务。 [29]

中国目前尚未建立全国性的长期照护保险制度。虽然自 2016 年起, 49 个城市如上海、北京、广州、深圳、宁波等试点长期护理保险,但覆盖范围有限,多为城镇职工或特定群体,试点资金主要来自社会医疗保险划拨(约占 60-70% )或地方财政。 [30]

08 非货币化养老

目前国内关于养老不平等的讨论往往集中在养老金资金发放差距上,但养老服务的可触及性和质量也很重要。

还有些问题是无法用钱解决的—— 即便给予充足养老金和高档养老服务,若缺乏家庭陪伴、社会参与和心理支持,老人的生活质量仍难以提升。 因而在城乡探索不同形式、因地制宜的非货币化养老模式很有必要。

以日本的 “Fureai Kippu” (互助券)为例:这是一种社区货币系统,居民通过为老年人提供服务(如购物、陪伴、做饭、沐浴、为盲人阅读等)赚取 “ 时间积分 ” ,这些积分可用于兑换他人的服务或未来的养老服务。 [31]

Fureai Kippu 互助券,图源:Atlas of Future

荷兰人道主义之家 ( Humanitas ) 则邀请大学生与老年人共同居住。学生提供陪伴和帮助,老年人则为学生提供住宿,通过代际共居来减少老年人的孤独感,同时为学生提供经济支持。 [32] 西班牙巴塞罗那的 Can 70 项目则是巴塞罗那首个老年人住房合作社项目,面向 50 岁以上人士,提供 26 套住房,旨在促进老年人之间的共同生活和互助。 [33]

需要强调的是,此类项目多为社区互助实验,并非国家养老制度的正式组成。社保、照护与非货币化养老模式的完善,不仅需要来自政府内部的改革,也需要来自民间的批评、实验与建设。

来源:涂涂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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