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八岁那年,娘被爹的下属折磨得不成人形,我努力把她破碎的衣裙穿回去,可她还是咽气了,只留下我和一句话
八岁那年,娘被爹的下属折磨得不成人形,我努力把她破碎的衣裙穿回去,可她还是咽气了,只留下我和一句话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娘亲本是爹从那烟花柳巷的勾栏之地强买回来的。
平日里,爹常把她当作玩物,随意赏给手下的那些人肆意取乐。
春日的风,本应是轻柔温暖的,吹过庭院里的桃树,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可我八岁那年的这个春日,却如坠冰窖般寒冷。
娘亲在无数次的折磨下,终于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奄奄一息,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她躺在那破旧不堪、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床榻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艰难地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对我说道:
「华华,找时机逃出去,一路进京去寻陛下,他……是你舅舅……」
我望着她那憔悴不堪、毫无血色的面容,心里满是不相信,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她那被扯得破碎不堪的衣裙,努力地想要帮她重新穿回去。
在我的记忆里,娘亲向来是个极爱体面的人,哪怕身处这污浊不堪的环境,也总想保持一丝尊严。
「娘,别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了,华华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来……」
终究,娘还是没能挺过去,她还是走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她把那身素净的衣裳穿戴整齐。
她突然紧紧攥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恳切,非要我带她去院子里那棵桃花树下。
她微微启唇,声音微弱却带着无尽的遗憾:“九年前,我曾与一个人有约,说好在京城南郊的桃花树下相聚,可我……却失约了……”
“可咱们现在身处扬州啊?”我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
这扬州院子里的桃花树,和京城南郊的那棵,又怎会一样呢?
娘亲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不发一言。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极了。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她从屋里背到院子里。
可我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身躯如此瘦小,力气又怎能与大人相比?
没走几步,我的双腿就开始发软,一个踉跄,我们俩都摔倒在了院子里的草地上。
娘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落英缤纷之中,那满地的桃花瓣,像是为她铺上了一层粉色的锦被。
她的五官依旧绝美,即便是在这生命的尽头,也依旧比那盛开的桃花还要艳丽几分。
我从泥泞中挣扎着爬起来,再次颤抖着双手去抱她。
可是,当我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也变得冰冷僵硬。
“娘!”我撕心裂肺地喊道,泪水如泉涌般夺眶而出。
我将娘亲的遗体,轻轻安葬在那棵开得正艳的桃花树下。
没有告知爹爹这个消息。
因为我内心深处害怕,怕他得知后,会命人将娘亲的坟墓掘开,把她的遗骸随意丢弃在荒凉的乱葬岗上。
我眷恋着与娘亲相依相伴的每一刻。
因此,白日里,我就静静地守候在那棵桃花树旁。
夜幕降临,我便裹着娘亲亲手为我缝制的那条温暖的小被子,蜷缩在桃花树下的柔软土地上,沉沉睡去。
这个小院,偏僻而冷清,仿佛被世人遗忘。
没有人会记得给我送来食物,也没有哪个奴婢会想起,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还有一个身份卑微、不受待见的妓生子,正孤独地生活着。
我也没有主动去寻找食物来填饱肚子。
因为,娘亲的离世,让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我活着,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说,娘亲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两日的光阴,如同漫长的岁月,悄然流逝。
我已经饿得浑身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我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因为我知道,我很快就能与娘亲相聚了。
我曾有过拿刀子划破自己脖子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我怕娘亲在另一个世界见到我那副凄惨的模样,会心疼得泪流满面。
所以,我最终决定,要把自己饿死。
这样,我死的时候,面容应该还会保持平静和安详,应该会死得好看点吧。
这两日里,
我一点一点、陆陆续续地从屋内将娘亲生前所穿的衣物搬至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下。
衣物一件件堆叠在一起,
我打算将它们付之一炬,烧给娘亲,让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能有衣可穿。
毕竟,娘亲生前是个极爱洁净之人,每日都要沐浴多次,
仅一件衣物,又怎够她换洗呢……
在梳妆柜的深处翻找火石之时,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个小巧的匣子上。
那是一个紫檀木制成的小匣子,
边角之处因长年累月的摩挲而泛着温润的光泽,
一看便知,它已陪伴娘亲许多个春秋。
我缓缓打开匣子,
里面并未存放着金银珠宝之类的贵重之物。
只有一只已经断成两截的桃花钗,静静地躺在匣中,
还有半块洁白如雪的帕子,
帕子上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桃花,针脚细密而均匀,
那针法,就如同娘亲从前为我梳头时那般温柔细腻。
帕子的最底下,压着一张已经泛黄的小纸片。
纸片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字迹虽小却清晰可辨。
我识得的字并不多,
但也能勉强认出上头写了“京城”二字,
写了“桃花树下见”的约定,
写了“比翼鸟”的誓言,
还有“阿曼亲启”的落款。
阿曼,是娘亲的小名,
爹爹总是骂她“贱婢妇”,从未用这样温柔的名字唤过她。
此时,一阵清风从桃树叶间轻轻漏下,
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仿佛是娘亲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我把那张泛黄的小纸片紧紧贴在胸口,
脑海中回荡着娘亲临死前说的那些话。
“进宫……找陛下……”
那时,我只当娘亲是在说胡话,
并未往心里去。
可如今想来,
若她说的是真的呢?
我缓缓抬起头,
虚弱而迷茫地看着院子里的这棵桃花树,
它依旧在风中轻轻摇曳,
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忽然间,
我心中那股想要寻死的念头淡了许多。
那些欺辱娘亲的人,
一个个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凭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如果陛下真的是我的舅舅,
那这座扬州知府的府邸里,
就没有一个人有资格继续活下去。
想到这个,
我忽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仿佛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于是,
我偷偷地在后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用尽全身力气凿了个洞,
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踏上了寻找真相与复仇的道路。
当我再次站在陛下跟前,时光已悄然流逝了八个春秋。
彼时,江南水军刚刚在海上与倭寇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最终大获全胜。
他们不仅将倭寇打得溃不成军,还一路紧追不舍,尾随着倭寇回到了他们的倭岛。
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江南水军如猛虎下山,一举灭了倭寇的王,让那嚣张一时的倭寇势力彻底土崩瓦解。
完成这壮举后,水军便浩浩荡荡地启程回国。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水军归国的途中,高句丽竟趁机发动偷袭。
主将季云亭得知此事后,怒发冲冠,当即下令全军反击。
那一场战斗,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最终,季云亭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将士们的英勇无畏,把高句丽也一并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一战,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朝野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陛下龙颜大悦,特地下旨让皇后在御华园精心摆下庆功宴,要召见江南水军的主力将士,以表嘉奖。
而我,华满天,正是季云亭身边那个运筹帷幄的军师。
御华园中,繁花似锦,五彩斑斓的花朵争奇斗艳,微风拂过,送来阵阵醉人的芬芳。
园中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沼相映成趣,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陛下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璀璨的皇冠,威严之气尽显。
当陛下瞧见我的脸时,原本平静的面容骤然一惊,眼神中满是诧异。
不只是陛下。
满朝的文武大臣们,也都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一个个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缓缓落在陛下的脸上,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陛下身边的太子殿下,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也瞬间黑了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只因我和陛下长得实在太像了,几乎就像共用一张脸一般……
在这一瞬间,我才恍然大悟,娘当年说的那些话,可能真的没有骗我。
原来,那句“外甥似舅”的老话,竟是如此的真实不虚。
况且,我还是女扮男装,此刻与陛下并肩站在一起,那模样,俨然就是一对父子。
只是如此一来。
满朝的文武大臣,包括陛下和太子殿下,都陷入了深深的误会之中,而且这误会还极深。
陛下似乎有些心虚,他那明亮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快速地转了转,然后偷偷地斜了眼身旁面色冷沉如霜的皇后娘娘。
接着,陛下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华满天,你娘……」
「咳咳……」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烛火摇曳,将陛下的问话声衬得有些飘忽,却被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咳嗽声骤然打断。
皇后娘娘坐在陛下身旁的凤椅上,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毫不避讳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满是审视与警惕。
她微微直起身子,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着陛下说道:“陛下!华军师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大功,这般才华与能力,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如此大才,若被埋没,实在是可惜至极。如今西北边境战事吃紧,正急需像华军师这般有勇有谋之人……”
我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微微挑起眉梢,心中暗自思忖:皇后这是误会我是陛下在外的风流债所结下的“情种”,想借着西北边境的由头把我远远流放出去?
这可万万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历经千辛万苦进了京城,怎能如此轻易就被打发走。
刚想上前一步,开口解释一番。
陛下却冷冷地斜睨了皇后一眼,那眼神犹如寒冬里的冰碴,透着彻骨的寒意。
“皇后,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你莫要忘了。”陛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宫殿内回荡。
皇后面色瞬间一僵,原本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恼恨之色,她恼恨地咬了咬下唇,随后恼恨地别过脸去,不再看陛下。
但终究还是缓缓垂下脸,声音低沉地说道:“是臣妾逾越了,还望陛下恕罪。”
陛下看着皇后服软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
随后,陛下到底是略过我,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主将季云亭,开始和他聊起这次海路战的具体过程。
季云亭年仅二十,五官生得颇为清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线条刚毅。
只是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得如同被炭火熏染过一般,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活脱脱一个典型的海边渔民模样。
他所带领的那支水军,其实在江南水师中是备受诟病的。
说难听点,江南水师中那些最不中用、平日里最爱惹是生非、闹出各种事端的士兵,都被踢了出来,归到了他季云亭的手底下。
原本朝廷给季云亭下达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领着这群人好好操练,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不惹出乱子就可以了。
直到那一天,他们偶然间救下了差点被倭寇一刀劈死的我……
季云亭讲到情绪高涨之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颇为骄傲地伸手将我推到陛下面前。
彼时,宴会厅内烛火摇曳,暖黄的烛光映照在众人的脸上,酒香与菜肴的香气交织弥漫在空气中。
“前几年呐,沿海那片区域,一连好些日子都滴雨未下,大地干裂得如同老树皮一般。偏巧又赶上倭寇肆意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眼看着百姓们生活困苦到了极点,甚至到了要交换孩子来充饥的地步。这小子当时却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海上捕捞黄鱼,然后以极低的价格卖给百姓们。我们当时还都笑话他呢,心想黄鱼哪有那么容易捕到……谁能想到啊,他站在船沿边上,一边敲着节奏一边哼着歌,没一会儿工夫,船边那片海面上就涌来了大量的黄鱼,密密麻麻的,哎呦喂……”
酒过三巡,季云亭已然被百官们轮番劝酒,灌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了。
此刻的他,舌头都有些打结,什么话都毫无顾忌地往外冒。
“陛下,华满天这小子的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刚把他从海里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就像个榆木疙瘩。后来被倭寇吓得,都尿裤子了,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领回军中之后,他偶然看到老军师在给将士们讲书,嘿,这小子居然就走不动道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嘿……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不过这‘蓝’是越走越偏,越长越歪了。他那满脑子啊,都是些毒计,估计心也黑得跟煤炭似的……”
“陛下,我……我病了,最近天天晚上都梦到他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一定是被他暗中算计了,陛下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呜呜呜……陛下您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给我们赐个婚吧?”
陛下:“……”
我:“……”
赐婚?这自然是万万不可能赐婚的。
陛下虽然小酌了几杯酒,但神志还算清醒,并未喝醉。
此刻,陛下看着季云亭的眼神里,满是嫌弃之色,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凌厉,仿佛藏着一把小刀子。
这也难怪啊。
我这张脸,仔细瞧着,怎么都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眼下又是女扮男装的模样,季云亭此时这般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这多少有点打了皇家的脸面。
宴席终于散了,陛下原本打算单独将我留下。
宴会厅外,月色如水,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泛着清冷的光。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我亦想着趁此机会跟陛下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就在这时,皇后娘娘却忽然呕血不止,紧接着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陛下和太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只能先放我回去。
陛下小心翼翼地将陷入昏厥的皇后横抱在怀中,神色慌张,脚步急促地朝着未央宫奔去。
一路上,宫灯摇曳,昏黄的光影在青石板上晃动,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战栗。
随行的御医紧跟在陛下身后,一边小跑,一边急切地禀报陛下。
“陛下,皇后娘娘怕是因情绪过于激动,气急攻心,这才引发了旧疾。”
这时,太子殿下神色冷峻地从我身边匆匆走过,他冷冷地扫视了我一眼。
那目光犹如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冰刃,冰冷且锋利,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彻底刺穿。
“这世间道路千千万万条,你偏偏要往绝路上奔去。母后今日倘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孤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你。”
我心中一紧,急忙拔腿追了上去。
然而,他脚步匆匆,步伐又大又快,我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可此时我无心欣赏,只顾着追赶太子。
不知追了多久,终于在御华园一处极为僻静的小道上,将他堵住了。
这条小道被茂密的树木环绕,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太子殿下,事情并非如您和皇后娘娘所想的那般,我娘曾对我说,我应该称呼陛下为舅舅。”
“舅舅?”
太子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顿,停下身来,可那目光却比之前更加阴冷了几分。
“我大雍国仅有一位长公主,近日正在行宫安心修养,她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与孤自幼一同长大。从未听闻姑母还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女儿。除非……”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满是审视与戏谑,瞧着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除非你娘是……”
太子冷笑一声,随后挥了挥手,示意左右之人退下。
待众人散去,他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除非你娘是十六年前,因行为卑劣不堪,妄图毒害姐姐与亲弟,被陛下贬为庶人的独孤曼。”
独孤曼?
我猛地一愣,整个人呆立当场。
娘亲曾对我说,她叫阿曼。
太子口中的人,会是她吗?
太子瞧见我神色僵住,眼神似被定住一般,他缓缓抬起手,将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我的肩头,有节奏地轻轻拍了拍。
「父皇对那独孤曼厌恶至极,你……往后行事可要多加小心,好自为之啊。」
言罢,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脚步匆匆,朝着未央宫的方向疾步而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我孤零零地伫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太子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御华园里,微风轻拂,园中的垂柳随风摇曳,细长的柳枝如绿色的丝带般在空中飘荡。
那轻柔的风,悠悠地吹拂在我的脸颊上,带着夏日独有的温热气息。
可这明明是能让人感到温暖的夏日暖风,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直直地刺入我的心头,让我的心瞬间变得冰冷。
行事卑劣、不择手段,因毒害姐姐以及亲弟弟而被贬为庶人的独孤曼?
毒害亲弟,那毒害的岂不正是当今陛下?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被贬为庶人,倒也实在是罪有应得。
可我的娘亲,分明是这世间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啊。
即便她身处如同狼窝一般的险恶环境,遭受了无数的痛苦与磨难,她也会在微弱的烛光下,用那双温柔的手,为我精心缝制漂亮的小衣裳。
她还会耐心地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读书写字,那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荡。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把饭菜里没有馊掉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挑出来,先喂进我的嘴里,自己却只吃一些残羹剩饭。
一有空闲时间,她就会坐在我的身旁,给我讲述那些天马行空、奇幻无比的故事,把我带入一个又一个充满想象的世界。
那样的娘亲,怎么会是行事卑劣、会毒害自己手足的恶人呢?
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华华?原来你藏在这儿呀,我找你找得眼睛都快瞎了,腿都快跑断了!」
只见醉得昏头昏脑的季云亭,从假山后面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整个人就像一只八爪鱼似的,死死地扒拉在我身上,任凭我怎么用力推搡,他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纹丝不动……
「华华……你身上好香啊,你要是女子那该有多好啊?」
唉!
想当初在江南的时候,这家伙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喝起酒来就像喝水一样轻松。
怎么到了这京城,就醉成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了呢?
难道是京城的酒水有什么特别之处,和江南的酒水大不一样?
可我喝着感觉也没什么差别啊,都是辣辣的味道。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伸出双手,用力地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宫门,然后扶着他登上了马车,朝着客栈的方向驶去。
马车缓缓行进,轱辘在青石板路上碾过,发出有节奏的“咯噔咯噔”的颠簸声,似在为这寂静的夜晚奏响一曲独特的乐章。
季云亭整个人慵懒得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蛇,脑袋在我肩头这儿蹭蹭、那儿磨磨,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一些胡话。他呼出的酒气,混合着夏日夜晚那带着丝丝燥热的风,直直地扑在我的脸上。
我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试图让自己不去在意他此刻的醉态。
我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这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随后,我缓缓掀开窗帘的一角。
马车之外,高大的宫墙矗立着,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那琉璃瓦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冷光,恰似一头沉默着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八年前,我从扬州知府府邸那狭小阴暗的狗洞中艰难地爬了出来。当时,我满心都是想要徒步前往京城,渴望舅舅能替含冤而死的娘亲报仇雪恨。
然而,命运弄人。我走在道上,却遭遇了倭寇肆意洗劫路过的村民。那血腥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而我,也差点在这场劫难中丢了性命。
若不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遇上了季云亭,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更不可能有今日这般机会,堂堂正正地站在陛下面前。
“唔……华华,你说陛下会不会真的给咱们赐婚呀?”
季云亭突然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半睁半闭,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着。他那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仿佛被天边的晚霞染上了一抹艳色。
“其实啊,咱们做兄弟也挺好的……就是夜里啊,我总是会梦见你穿着女装的样子……”
我微微屈起手指,在他那光洁的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那清脆的声响在车厢里回荡。
“闭嘴,老老实实睡你的觉。”
他吃痛地“哎哟”了一声,却反而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往我怀里缩了缩,脑袋还蹭了蹭我的衣襟。
我满脸无语,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这还是那个在海上威风凛凛、叱咤风云,让那些凶狠的海盗和倭寇听闻其名便心生胆寒的季阎王吗?
看来,以后在京城,可千万不能再让他碰酒了,不然真不知道他还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回到客栈。
此时,天色已晚,客栈里静悄悄的。因是六月,天气格外燥热,连空气都仿佛被火烤过一般,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把醉醺醺的季云亭交给他的亲兵后,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房间。
推开门扉,踏入屋内的瞬间,一股令人窒息的闷热气息如潮水般汹涌地扑面而至。
这股热浪仿佛要将人吞噬,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赶忙走向窗边,打算开窗让清新的空气透进来。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窗栓,缓缓拉开窗户的那一刹那。
窗外,是如墨般寂静深沉的夜空,繁星点点,像是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璀璨宝石,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之中,忽然,一道尖锐而刺耳的“嗖”声划破了夜的宁静,仿佛是死神的镰刀在空气中呼啸而过。
紧接着,一支散发着寒光的利箭“笃”的一声,狠狠地射在了窗棂之上,那巨大的冲击力让窗棂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利箭的箭头上,稳稳地扎着一张被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在微风的吹拂下,纸条轻轻晃动。
我的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顾不上许多,急忙伸手扯下那张纸条。
双手微微颤抖着,我小心翼翼地拆开纸条,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字——“逃”。
逃?
我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心血,耗费了多少心机。
在战场上,我披荆斩棘,立下了偌大的战功,那无数个日夜的努力和拼搏,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陛下面前,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荣。
如今,好不容易达成了心愿,为什么要逃?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我想起了娘亲临死前的那一幕。
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娘亲躺在冰冷的地上,周围围着一群面目狰狞的人,他们对娘亲肆意折辱,娘亲那绝望的眼神和无助的呻吟,至今仍刻在我的脑海里,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刺痛我的心。
想到这里,我拽着纸条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堂堂一国公主,即便被贬为庶人,也不该遭受如此悲惨的对待,不该是这个令人痛心疾首的下场和结局。
“娘,华华一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朝堂之上,陛下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威严。
早朝时分,陛下又一次宣召了季云亭觐见。
在朝堂之上,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郑重地封季云亭为镇海大将军,赐予他象征着无上荣耀的虎符与华丽的官服。
那些一直紧紧跟随在季云亭身旁,在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将领们,也都一个接一个地得到了晋升,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然而,在这场盛大的封赏盛宴中,唯有我,陛下却仿佛将我遗忘了一般,自始至终都未曾提及我的名字,没有给予我任何的奖赏。
季云亭和那几名刚刚升了官的将领们,风风火火地回到营地。
他们回到营地后,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我的踪影。
季云亭心中疑惑,赶忙询问身边的亲兵。
亲兵恭敬地回答道,自昨夜我回到自己的屋内后,便再也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此时,营地里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凝滞,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氛围。
季云亭迈着略显急切的步伐,来到我的门前。
他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微微冒出的胡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与思索。
“华华不会是被我昨夜表明心意给吓到了吧?”季云亭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这时,副将纪明正好路过,他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此刻正一脸不屑地瞥了季云亭一眼。
“昨夜俺虽然没去那热闹非凡的庆功宴,但你醉酒后的那副模样,俺可是看得真真儿的。你们回来的时候,俺瞧得那叫一个清楚。你呀,就跟那八爪鱼似的,紧紧地扒着华华不放,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嫌弃人家怎么不是个女的,害得你差点成了断袖。俺要是华华,弄死你的心都有了。”纪明一边说着,一边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
季云亭听了纪明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嘿嘿地笑了笑。
“谁让华华长得眉清目秀的呢。咱们长时间在那茫茫大海上漂泊,有时候连个活人都难见到。我日日对着他,哪曾想看着看着,就把他看到心里去了。”季云亭无奈地解释道。
纪明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华华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了,你平时看他的那个眼神,那么明目张胆、昭然若揭的。你对他怀的什么心思,他心里早就跟明镜儿似的,倒也不至于被你吓到。只是这一战能够取得胜利,华华那可是功不可没啊。可陛下呢,却未对他有任何的赏赐……俺猜华华肯定是心里难过了!”
此时,营地外的风轻轻吹过,吹得营帐的帘子微微晃动,仿佛也在为这未得到赏赐的命运而叹息。
季云亭听了纪明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君心难测啊,这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也猜不透。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找华华好好聊聊。”季云亭拍了拍纪明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纪明离开之后,窗外夜色如墨,偶尔有几声虫鸣打破寂静,季云亭抬手轻轻敲响了我的房门。
「华华,我季云亭就是个糊涂混账之人,昨晚我说的那些混账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啊,永远都是最铁的兄弟。」
我半倚在柔软的床靠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我的目光缓缓掠过那躺了满地的黑衣刺客,随后斜睨了一眼房门。
有气无力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
「门没锁,进来吧!」
「嘎吱!」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门被缓缓推开,季云亭一眼便瞧见屋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
他的面色瞬间一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
「哪里受伤了?怎么昨夜不喊人过来帮忙呢?」
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郁闷之气。
「没受伤,就是困得厉害。昨夜这些人可不是一起来的,每半个时辰就来一波,总共来了六波,搅得我一整晚都没能合上眼。」
季云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
确认我确实没有外伤之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沉下脸,神色冷峻地开始对那些黑衣人逐一进行搜身。
整个过程中,他面容冰冷肃穆,眼神锐利如刀,全然没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
「这些人躯体没有明显特征,身上也未佩戴任何配饰,不过衣服的布料各不相同,槽牙里都藏着毒丸,有几个人已经咬毒自尽了,让你没机会留下活口。他们应该都是死士,只是背后指使的主人并非同一个。」
他抬眼望向我,眸中满是调侃之意。
「刚入京就遭遇这种级别的刺杀,看来你的身份……可绝非什么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么简单啊!」
当年,他们从倭寇的刀下将我救出时,我蜷缩在潮湿的泥地上,浑身是伤,衣衫褴褛。
为了能在这军营中寻得一处安身之所,混上一口热饭填饱肚子,我咬了咬牙,对他编造了谎言,说自己无亲无故,父母早亡,身世孤苦伶仃。
此刻,我望着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那笑里藏着无尽的无奈与心酸。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轻声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当时怕你知晓我的真实情况后,会把我像扔破布一样扔出去。”
回想起那时,我已经整整饿了三日,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又险些被那凶狠残暴的倭寇一刀砍死,鲜血溅在脸上,那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这江湖的险恶与无情。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个能遮风挡雨、有饭吃的地方,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听了我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调侃。
“瞧瞧,人家那些受了救命之恩的,可都是以身相许来报答的。”他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你倒好,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非要让我养着你。”
说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
“其实啊,现在你要是以身相许,也不算太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微微泛红。
我听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嗔怪。
“美得你!”
遭遇这等突如其来的刺杀之事,我自然是要前往官府报案的。
若是不报官,这满屋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死士尸体,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任由这些尸体在屋内放置,直至散发腐臭之气,引来无数苍蝇蚊虫吧……
报官之后,没过多久,京兆尹便带着几名身着衙役服饰的差人匆匆赶到了现场。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姓杨的公公,只见他身形微微发福,脸上带着几分和气的笑意。
京兆尹一进客栈,便吩咐手下人将那些刺客的尸首一一搬走。
随后,他走到我面前,关切地询问了我几句,问我可有受伤,又问我是如何将那些刺客制服的。
当得知我夜里在屋子里悄悄燃起了迷香时,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华军师,您为何无缘无故在屋内燃这迷香?难不成是提前料定昨晚会有刺客前来?”
我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无波。
“不过是提前做好防范罢了,以防万一嘛!”
京兆尹闻言,微微点头,眸光微微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并未多言,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而那位杨公公,却是站在原地,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轻笑了一声。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客栈门前停着的一顶青衣小轿,那轿子小巧精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华军师,陛下让老奴前来,请您去御书房一叙。”
我被两名侍卫引领着,踏入那庄严肃穆的御书房时,
只见陛下正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太子口中那位,据说正在行宫静心休养的长公主独孤月,
此刻却静静地坐在陛下身旁,纤纤玉手温柔地研着墨。
两人虽为姐弟,但面容之上,却无半分相似之处。
陛下对长公主,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亲近与宠信,
奏折上的诸多难题,他都会与长公主一一商讨。
长公主也毫不避讳,各种见解独到而深刻,令人叹服。
只是她那偶尔投来的目光,凉凉的,带着几分审视,
似乎在细细地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陛下见我来,却并未有立刻接见之意,
杨公公无奈,只能让我在门外跪候着,静待陛下召见。
这一候,便是一个时辰之久,
直到夕阳西下,天边渐渐铺满了绚烂的红霞,
陛下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御笔,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
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他与长公主一同慢悠悠地起身,
两人相携走出御书房,步伐轻盈而和谐,
倒不像是一对姐弟,反而更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
有说有笑,亲密无间,令人羡慕。
待陛下瞧见静静立在门边的我时,他微微一愣,
好似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哎呀!把你给忘了。都这个时辰了,你先回去吧!”
我看着陛下那威严中带着几分疲惫的脸庞,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轻轻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陛下,我娘说她叫……”
陛下闻言,眉宇间骤然紧蹙,神色一凛,旋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话。
「你母亲,不过是朕当年微服出巡至江南之地时,偶然邂逅的一名舞姬罢了。你既流淌着皇家的血脉,又立下了这等赫赫功劳,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先退下,回去静候佳音吧!」
「并非……」
我试图辩解,话未说完。
陛下却猛然间脸色一沉,寒意逼人。
「皇家的威严,岂容半点玷污?休要再提你母亲之事。但朕向来赏罚分明,既不会亏待皇家血脉,亦不会薄待有功之臣。」
「这孩子,容貌倒与陛下年轻时极为相似。不过,细看之下,眉宇间却更似那个忘恩负义之徒……啧!提及此人,便觉心中烦闷。」
陛下闻言,亦是冷哼一声,面露不悦。
「提她作甚?平白无故坏了朕的好心情。」
言罢,他温柔地牵起长公主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走,朕陪皇姐去南湖畔的挽月楼。听说那里新推出了一道佳肴,味道极佳。朕的皇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爱好者呢!」
长公主闻言,娇笑连连,伸出纤纤玉指,暧昧地轻点了点陛下的鼻尖。
「还是你最懂我!」
语毕,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优雅地坐上了早已备好的软轿,摆出一个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的姿势。随后,与身着便装的陛下一同,缓缓出了宫门。
只留下我一人,呆立在御书房的门口,久久无法回神。
所以啊,今日陛下特意下旨招我入那威严的皇宫之中。
难不成,就是让我站在御书房那朱红色的大门口,瞧着陛下与长公主上演那一幕姐友弟恭的戏码?
我满心无语,正愣神之际,只见未央宫方向匆匆赶来一个宫女。
那宫女身着淡粉色的宫装,脚步急切,到了我跟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说是皇后娘娘要召见我。
一想到皇后娘娘对我误会重重,昨儿个她盛怒之下,差点把自己气得背过气去。
也不知道昨儿夜里,太子殿下有没有跟她把事情解释清楚。
正好,今日我再去亲自解释一番。
可千万不能让她觉得,我存了跟太子抢那至高无上皇位的心思。
我甚至还暗暗怀疑过,昨儿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刺客,说不定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
这般在心里琢磨着,我便跟着那宫女抬脚往前走。
可走着走着,我就发觉不对劲了,这宫女竟带着我越走越偏僻。
周围的环境愈发冷清,道路两旁的树木稀稀拉拉,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而且,这明显不是去未央宫该走的路啊。
我悄悄在宽大的袖子里藏了一包迷药,以防不测,然后警惕地开口问道。
“这可不是去未央宫的路吧?”
我原本以为,这宫女肯定会矢口否认。
却没想到,她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指着不远处一座破败不堪的宫殿。
“皇后娘娘说了,这座宫殿,华军师您一定会想进去瞧一瞧的。”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座宫殿瞧着都已经荒废许久了,以前是哪位主子住在这儿啊?”
那宫女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是阿曼公主!”
说完这话,那位身着素色宫装的宫女,微微屈膝,朝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随后,她便迈着细碎而轻盈的步伐,缓缓向后退去,身影渐渐融入这略显昏暗的宫道之中。
在即将完全消失在我视线之际,她微微侧过头,压低了声音,用那轻柔却又带着几分神秘的语调,轻声说道。
「娘娘特意吩咐奴婢转告您,陛下从未有过下江南的行程安排。华军师您既然能够担当军师这一重任,想必自是聪慧过人、心思缜密之人,定然能够领会陛下这背后所蕴含的良苦用意。」
刹那间,我只觉一股寒意,如冰冷的潮水一般,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冻得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良苦用意?
这究竟是怎样的良苦用意?
我的脑海中,思绪如乱麻一般,纷繁复杂。
难道陛下早就洞悉了我的真实身份,知晓我是娘亲的孩子,也清楚娘亲曾经遭受过的那些悲惨屈辱的遭遇……
就仅仅因为皇家的威严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所以,那个被恶徒玷污的娘亲,在皇家眼中,就如同污秽之物一般,根本不配被任何人提及?
来源:在牧场挤取牛奶的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