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喜乐声响彻长街,丞相府的嫡女云织夏,本该是今日全城最风光的新娘。
吉时已到。
喜乐声响彻长街,丞相府的嫡女云织夏,本该是今日全城最风光的新娘。
可她的花轿停在将军府门前,却迟迟无人迎接。
取而代之的,是新郎顾凌风拥着她千娇百媚的继妹云若薇,在一众宾客的簇拥下,站在了她的面前。
“云织夏,”顾凌风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新郎的喜悦,只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若薇已有我的骨肉,今日这正妻之位,必须是她的。”
云织夏端坐轿中,盖头下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满城皆知,她与顾凌风的婚约是自幼定下,是她苦等了十年的良人。
可他如今,却在她大婚之日,给了她这样一个天大的羞辱。
轿帘被一只纤纤玉手猛地掀开,云若薇挺着并不明显的肚子,泪眼婆娑地依偎在顾凌风怀里,声音却带着胜利者的娇嗲:“姐姐,你一向体弱多病,妹妹也是怕你操劳将军府内务,累坏了身子。你放心,以后妹妹一定会好好伺候你和将军的。”
字字句句,都在诛她的心。
周围的宾客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听见没?丞相府的嫡女要给庶女做妾了!”
“啧啧,这云织夏也是可怜,身子骨不好,性子又软弱,被欺负到头上了也不敢吭声。”
“什么可怜!还不是她自己没用,留不住男人的心!”
顾凌风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从马夫手中牵过一匹骨瘦如柴的瘦马,将缰绳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云织夏脚边,声音冰冷刺骨:“云织夏,想进我顾家的门,就自己骑着这匹马,从侧门进去。当个贵妾,也算是我顾家对你丞相府的恩典,别不识抬举!”
一匹瘦马,一个侧门,一个贵妾之位。
这就是她十年等待换来的结果。
云织夏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看到了她的父亲,当朝丞相云正德。他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却不是为她不平,而是在权衡利弊。顾家如今权势滔天,他为了攀附,竟是默认了这桩荒唐事。
父亲的冷漠,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心中那点仅存的温情与期待,在这一刻,彻底死去。
也罢。
既然这世道不给她体面,那她就亲手把这天,搅个天翻地覆!
她的视线穿过指指点点的人群,最终,定格在最角落里一个被人遗忘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只是脸色苍白,透着一股病态。他便是大周朝曾经最惊才绝艳的战神,如今却双腿残疾、被皇帝厌弃、成为全城最大笑柄的七王爷——夜阑绝。
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丝与她如出一辙的、对这肮脏世俗的嘲讽。
两个全城最落魄的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就是他了。
云织夏心中有了决断,她缓缓站起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冰冷如霜的脸。
她没有看顾凌风一眼,而是将那份承载了她十年痴梦的婚书,当众撕了个粉碎。
“顾凌风,你配吗?”
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顾凌风脸色一变:“云织夏,你疯了!?”
云若薇也尖叫起来:“姐姐,你不要任性!能当个贵妾,已经是将军天大的恩赐了!”
“恩赐?”云织夏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讥讽,“这种恩赐,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说完,她提着繁复的嫁衣裙摆,无视了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个角落里的轮椅。
她停在夜阑绝面前,微微俯身,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声音掷地有声:
“王爷,他们不要我,你敢要吗?”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觉得云织夏是真的疯了。
一个是刚被退婚的弃妇,一个是残废失势的王爷。
这两人凑在一起,岂不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夜阑绝微微一愣,随即,他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一丝沙哑,却说不出的畅快淋漓:“这天下,还有本王不敢做的事?”
他抬起眼,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有何不敢!”
“好!”云织夏直起身,转身面向早已呆若木鸡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墨影!”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丁瞬间应声而出,单膝跪地:“主子,属下在!”
这一声“主子”,让云丞相和顾凌风同时变了脸色。
墨影?这不是大周第一商行“云锦阁”的首席大掌柜吗?他怎么会……
云织夏却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冰冷的命令接连下达:
“清场!把将军府收下的所有聘礼,全部翻倍,立刻送到七王府!”
“告诉云锦阁旗下所有酒楼,立刻送上顶级流水席,地点,七王府!”
“今天,我云织夏,嫁的是七王爷——夜阑绝!”
一声令下,原本混在宾客和人群中的上百名护卫瞬间涌出,他们行动迅捷,训练有素,眨眼间就控制了全场。他们客气而强硬地将目瞪口呆的顾家人和所有宾客“请”了出去,动作快得像一场梦。
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将军府门前,转眼间只剩下云织夏的人和被架空的顾家众人。
顾凌风脸色铁青,嘶吼道:“云织夏!你到底是谁?!”
他认识的云织夏,懦弱得像只兔子,何时有过这等气势和手笔?
云织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
她转身,亲自推起夜阑绝的轮椅,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暖意:“王爷,我们回家。”
夜阑绝看着她纤细却坚定的背影,眼底的玩味渐渐被一抹深沉的兴趣所取代。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
半个时辰后,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丞相府嫡女大婚被退,当场转嫁残废七王爷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大街小巷。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
上百抬翻了倍的聘礼,浩浩荡荡地从将军府门口抬出,一路红妆,直接铺进了那座破败已久的七王爷府。紧接着,京城最有名的数十家酒楼,流水般地送上顶级宴席,将冷清的王府瞬间填满。
曾经的笑柄,摇身一变,竟成了全城最瞩目的焦点。
将军府内,顾凌风气得砸碎了满屋的瓷器。
“贱人!那个贱人竟敢如此羞辱我!”他面目狰狞,“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云若薇在一旁哭哭啼啼,心中却充满了嫉妒与不安:“凌风哥哥,姐姐她……她好像变了个人。那个墨影,我见过,是云锦阁的大掌柜,富可敌国……姐姐她怎么会……”
“云锦阁?”顾凌风猛地一怔。
他突然想起一桩传闻,说云锦阁背后真正的主人,神秘莫测,人称“千面公子”。难道……
不,不可能!云织夏就是一个养在深闺的病秧子,怎么可能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千面公子!
“一定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顾凌风恶狠狠地说道,“一个女人,有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以为嫁给夜阑绝那个废物,就能有好日子过吗?做梦!”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让我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我绝不会放过她!我要让她知道,得罪我顾凌风,是什么下场!”
……
七王府。
与外界的喧嚣不同,王府后院一片静谧。
云织夏已经换下繁重的嫁衣,穿着一身素雅的常服,亲手为夜阑绝沏了一杯茶。
王府很破败,下人也只有寥寥几个老弱病残,但被她的人快速打理过后,倒也显得干净整洁。
夜阑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平静的脸上:“说吧,你的目的。”
他可不信,一个能调动云锦阁的女人,会因为一时意气,就选择嫁给他这个“废物”。
“合作。”云织夏直截了当。
“哦?”夜阑绝挑眉。
“王爷需要一个挡箭牌,来掩盖你的真实目的,让你那些敌人放松警惕。”云织夏抬眸,清亮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我,需要一个足够尊贵的身份,来摆脱云家和顾家的纠缠,保护我的产业。”
“我们,是同一类人。”她补充道,“都被世人看作是无用的棋子,但实际上,我们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夜阑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伪装残疾数年,暗中调查军中奸佞,蛰伏待机,从未有人看穿。这个女人,是第一个。
“你就不怕,本王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故意问道,带着一丝试探。
云织夏笑了:“王爷,一个真正的废物,在被我当众‘求婚’时,眼神里不会是嘲讽和看戏,而是惶恐和不安。你,不是废物。”
她的目光落在他盖着毯子的双腿上:“更何况,你的腿……应该早就好了吧?”
夜阑绝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很聪明,聪明得让本王都有些忌惮。”
“王爷放心,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云织夏收回目光,“我只要我们的合作关系成立。井水不犯河水,互为庇护,各取所需。”
“成交。”夜阑绝答应得干脆利落,“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王爷请说。”
“在这王府里,你得……演得像一点。”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毕竟,我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吗?”
云织夏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做戏,就要做全套。
她点了点头:“好。”
从那天起,京城里又多了一桩新的笑谈。
曾经的战神七王爷,成了个靠王妃养着的“软饭男”。而那位新晋的七王妃,则成了个只知道砸钱买开心的“冤大头”。
“听说了吗?七王妃又把城东那几家亏本的铺子全买下来了!”
“何止啊!她还花重金修缮王府,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嫁了个残废,也只能用钱来找点乐子了,可怜哦!”
这些流言蜚语,顾凌风和云若薇听在耳里,乐在心里。
“看吧,我就说她是个蠢女人!”顾凌风得意洋洋地对云若薇说,“把钱都这么败光了,等她没钱了,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他决定再添一把火。
顾家在京城掌控着最大的粮食和布匹生意,他利用自己的权势,下令所有与顾家相关的商户,一律不得与云织夏名下的任何产业合作。
他要从商业上,彻底掐断云织夏的命脉。
“我看她那些铺子,没有货源,还怎么开下去!”顾凌风阴冷地笑着。
消息传到七王府,下人们都急坏了。
云织夏却只是淡淡地喝着茶,仿佛没事人一样。
“墨影。”她轻唤一声。
“主子。”墨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顾家名下有多少粮仓和布庄?”
“回主子,京城内外,粮仓一十三座,布庄二十七家,占据了京城七成的市场。”
“很好。”云织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我的命令,从江南调集粮食,价格比顾家低三成。另外,把我们云锦阁积压了三年的‘雪蚕丝’放出去,就说……是西域进贡的绝品,限量发售。”
墨影眼前一亮:“主子英明!那‘雪蚕丝’本就是极品,只是因为工艺复杂,成本太高才一直压仓。如今拿出来,足以碾压市面上所有的布料!”
“去办吧。”云织夏挥了挥手,“我要顾家在三天之内,一粒米都卖不出去,一寸布都无人问津。”
“是!”
夜阑绝坐在不远处的廊下,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云织夏那副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模样,和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温婉安静的“王妃”,判若两人。
这个女人,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接下来的三天,京城商界风云突变。
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大批比顾家米铺便宜三成的优质大米,百姓们蜂拥而至,顾家的粮仓门可罗雀。
同时,一种名为“雪蚕丝”的绝美布料横空出世,轻薄如纱,流光溢彩,瞬间引爆了整个贵妇圈。云锦阁的门口,马车排起了长龙,无数人挥舞着银票,只为求得一匹。
顾家的布庄,彻底成了摆设。
不过短短三日,顾家赖以为生的两大产业,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顾凌风焦头烂额,每天的亏损如同流水一般。
他怎么也想不通,云织夏是从哪里变出这么多粮食和布料的!
“查!给我去查!”他疯狂地咆哮着,“我就不信,她能有通天的本事!”
然而,他派出去的人,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无所获。云锦阁的供货渠道,仿佛一个无底洞,神秘而强大。
就在顾家焦头烂额之际,云织夏又出手了。
她高调宣布,将自己买下的城东那些“亏本”铺子,全部改造成了专门收容孤儿和流浪老人的“善堂”,并且每日都会从她的米铺调拨粮食,免费施粥。
这一举动,瞬间为她赢得了全城百姓的赞誉。
“七王妃真是活菩萨啊!”
“是啊,不像某些黑心的米商,就知道哄抬粮价!”
“有这样的王妃,是我们的福气!”
民心所向,顾家的声望一落千丈。
顾凌风气得差点吐血,他精心策划的商业封锁,不仅没能困住云织夏,反而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云若薇更是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云织夏,转眼间就过得风生水起,还博得了那么好的名声?
她不甘心!
夜里,她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云丞相。
“爹,您就眼睁睁看着姐姐这么欺负顾家吗?顾家要是倒了,对我们丞相府也没好处啊!”她哭诉道。
云正德老谋深算,他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
云织夏展现出的财力和手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眯起眼睛:“薇儿,你放心,为父不会让她这么得意下去的。”
一个不受控制的女儿,远比一个强大的女婿要可怕得多。
他必须把云织夏彻底按死,才能安心。
很快,一场更大的风暴,悄然向七王府袭来。
顾凌风在商业上惨败,狼狈地跑回家中,向他的父亲,当朝太尉顾雄求助。
“爹!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那个贱人……那个云织夏,她快要把我们顾家给整垮了!”顾凌风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顾雄年过六旬,方面大耳,一脸的威严与傲慢。他看着不成器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被人挑衅了权威的怒火。
“一个女人,就把你逼成这样?”他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爹,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顾凌风急忙辩解,“她手下有云锦阁,有的是钱!而且……而且她现在是七王妃,有夜阑绝那个废物撑腰!”
“夜阑绝?”顾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个双腿都废了的废物,也配给本太尉的对手撑腰?简直是笑话!”
他极度自负,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夜阑绝这个失势的王爷,更看不起云织夏一个所谓的闺阁女子。在他看来,他们不过是两只稍微蹦跶得欢快一点的蚂蚱,他一脚就能踩死。
“你放心,”顾雄站起身,踱着步子,阴冷地说道,“她不是有钱吗?本太尉就让她所有的钱,都变成催命符!”
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她不是开了善堂,收买人心吗?本太尉就让她背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顾雄的手段,比他儿子要狠毒直接得多。
他动用自己在朝中的权势,罗织罪名,伪造证据,一夜之间,就给云织夏的云锦阁扣上了一顶“走私军械,勾结外敌”的弥天大罪。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沉重的敲门声就打破了七王府的宁静。
顾雄亲自带着三千禁军,以“奉旨查抄”为名,将破败的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七王爷,七王妃,”顾雄站在院中,手持一份伪造的圣旨,满脸得意地高声道,“云氏商行涉嫌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本太尉奉皇上口谕,前来查封王府,将罪妇云织夏和同党夜阑绝,一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他声音洪亮,故意让周围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要将他们夫妻二人,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王府的下人们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云织夏和夜阑绝并肩从主屋里走了出来。
云织夏依旧是一脸平静,仿佛眼前这三千甲士只是土鸡瓦狗。
夜阑绝则坐在轮椅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睡醒,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讥诮:“顾太尉,好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造反呢。”
“放肆!”顾雄怒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给我拿下!”
数十名禁军手持长矛,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
顾雄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云织夏跪地求饶,夜阑绝这个废物被拖下轮椅,像死狗一样被带走的凄惨景象。
然而,就在禁军的长矛即将触及两人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一直懒洋洋坐在轮椅上的夜阑绝,动了。
他的身影快如鬼魅,只留下一道残影,原本坐着的轮椅,被他身上爆发出的强大内力震得四分五裂!
“什么?!”顾雄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下一秒,夜阑绝已经出现在了那群禁军面前。
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赤手空拳,一掌拍出。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禁军,像是被一头发狂的巨兽撞上,口喷鲜血,惨叫着倒飞出去,将后面的人砸倒一片。
整个院子,瞬间哀鸿遍野。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傲然挺立的男人。
他哪里还有半分病态和颓废?
他身姿挺拔如松,气息沉稳如山,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猛虎,终于露出了他锋利的爪牙。
“你……你的腿……”顾雄指着夜阑绝,声音都在颤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夜阑绝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雄的心脏上。
那清脆的脚步声,宣告着一个惊天的事实——他的腿,根本就没残!
“很惊讶吗,顾太尉?”夜阑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王若是真的残了,又怎么能钓出你们这些藏在暗处的毒蛇呢?”
“你……你都是装的?”顾雄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装?”夜阑绝冷笑一声,“本王这几年,可不是在装病,而是在查案。”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甩手丢在顾雄的脸上:“三年前,北境大军粮草被劫,三万将士饿死沙场,本王也因此‘重伤致残’。本王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出卖了行军路线,勾结外敌,做了这通敌卖国的千古罪人!”
“而这封信,就是你顾太尉写给敌国大将的亲笔信!上面,还盖着你太尉府的私印!”
夜阑绝的声音,如同一道道惊雷,在顾雄的耳边炸响。
顾雄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会被夜阑绝查得一清二楚!
“不……这是伪造的!是污蔑!”顾雄声嘶力竭地狡辩,“你这是血口喷人!来人,给我上!他是朝廷钦犯,杀了他,本太尉重重有赏!”
然而,那些禁军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夜阑绝,又看了看顾雄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一时间竟无人敢动。
夜阑绝的威名,早已深入军心。战神,哪怕沉寂了三年,依旧是战神!
“污蔑?”云织夏在此时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本厚厚的账册。
“顾太尉,这是我们云锦阁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三年来,你通过地下钱庄,向敌国输送了多少银两,用来购买他们的支持。”
“每一笔,都有时间,有经手人,有凭证。你,还想抵赖吗?”
如果说夜阑绝的揭发是一把尖刀,那云织夏拿出的账本,就是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顾雄所有的侥G辩。
人证物证俱在!
顾雄看着那本账册,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完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夜阑绝是装的,更没算到,那个被他视为蝼蚁的云织夏,手中竟然掌握着他最致命的证据!
“云锦阁……千面公子……”顾雄喃喃自语,他终于想通了一切,看着云织夏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惹错了人。
他惹的,是两条潜伏在深渊里的巨龙!
局势瞬间逆转。
通敌卖国的人,从云织夏变成了顾雄自己。
顾雄带来的三千禁军,一时间不知所措,纷纷放下了武器。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顾雄那张绝望的脸上,却突然迸发出一丝疯狂的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起来,“夜阑绝,云织夏,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你们以为,你们能斗得过我?”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枚赤金色的令牌,高高举起!
“虎卫营听令!”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给本太尉,封锁皇城,清君侧,诛妖妃!”
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的街道里,猛地涌出了无数身穿黑色重甲的士兵!
这些人,是顾雄豢养多年的私兵,是只听从他一人号令的虎卫营!
他们的数量,远超三千禁军,转眼间,就将整个七王府和周围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刀剑出鞘,杀气冲天!
这才是顾雄真正的底牌!
他竟然想趁此机会,直接发动宫变,逼宫造反!
“夜阑绝,你不是想查案吗?你不是想翻盘吗?”顾雄面目扭曲地狂笑道,“今天,本太尉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势!等我控制了皇上,控制了整个大周,我看谁还敢说我一个‘不’字!”
他已经彻底疯了。
一场精心策划的查抄,演变成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
京城上空,警钟长鸣。
百姓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顾雄的虎卫营势如破竹,很快就攻破了宫门,将整个皇宫团团围住。
他挟持了闻讯赶来的皇帝,站在宫墙之上,对着下方被虎卫营包围的夜阑绝和云织夏,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夜阑绝!云织夏!现在,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顾雄用一把匕首抵着皇帝的脖子,疯狂地吼道,“否则,我就让你们的皇帝,血溅当场!”
被挟持的皇帝,脸色苍白,龙袍上沾染了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局势,似乎又一次被顾雄牢牢掌控。
他自以为控制了全局,手握皇帝这张王牌,天下之大,任他纵横。
夜阑绝和云织夏站在宫墙之下,抬头望着癫狂的顾雄,神色却依旧平静。
“顾雄,”夜阑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你以为,你赢了吗?”
“废话少说!”顾雄厉声道,“立刻跪下!”
“跪下?”云织夏轻轻笑了一声,她上前一步,从墨影手中接过一个扩音铁筒,声音清越地响彻云霄。
“顾雄,你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本宫可以不计较。”
“你构陷忠良,通敌卖国,本宫也可以忍。”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人,更不该,妄图染指这大周的江山!”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威严,一股无形的王者之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谈论江山?”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织夏以“千面公子”的身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那本账册!
“虎卫营的将士们,你们听着!”她的声音通过扩音筒,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你们的太尉大人,顾雄!多年来,克扣你们的军饷,贪墨朝廷的抚恤金,用你们卖命换来的钱,去讨好敌国,换取他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本账上,记着他贪墨的每一笔钱!也记着,你们每一个本该拿到抚恤金,却家破人亡的兄弟的名字!”
她翻开账本,当众念出了几个名字和对应的款项。
“张虎,虎卫营什长,战死于三年前的北境,抚恤金三百两,被顾雄全数贪墨!”
“李四,虎卫营士兵,因伤退役,安置银五十两,被克扣一空,如今老母妻儿沿街乞讨!”
“……”
她每念出一个名字,虎卫营的阵中就发出一阵骚动。
那些被念到名字的,都是他们熟悉的身边的兄弟!
他们一直以为,是朝廷苛刻,是皇恩淡薄。
却没想到,是他们誓死效忠的太尉大人,在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军心,开始动摇了。
“妖言惑众!”顾雄见势不妙,气急败坏地吼道,“杀了她!快给我杀了这个妖女!”
然而,已经没有多少人听他的了。
就在此时,夜阑绝动了。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虎符!
“见虎符,如见朕亲临!”他高举虎符,声如洪钟,“北境三十万‘夜枭’铁骑,听我号令!”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皇城之外传来。
大地开始震颤。
所有人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骑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从城外奔涌而来!
他们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盔甲上都刻着一只黑色的夜枭图腾。
他们是夜阑绝的秘密部队,是那支传说中百战百胜,令敌国闻风丧胆的“夜枭”!
他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京城!
“夜枭”铁骑瞬间冲垮了虎卫营的防线,将他们反向包围。
顾雄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不……不可能……夜枭不是驻守在北境吗?没有兵部调令,你们怎么可能进京!”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谁说没有?”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顾雄的身后响起。
顾雄僵硬地回过头,只见刚才还被他用匕首抵着,一脸“惊恐”的皇帝,此刻正缓缓地站直了身体,掸了掸龙袍上的灰尘,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惧色?
他看着顾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顾雄,朕……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你,还满意吗?”
皇帝的声音,成了压垮顾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一个由皇帝和夜阑绝联手设下的,天罗地网!
他自以为是猎人,殊不知,从他产生不臣之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瓮中的鳖,网里的鱼!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夜阑绝看着面如死灰的顾雄,淡淡地说道。
“噗!”
顾雄一口鲜血喷出,彻底瘫倒在地。
满盘皆输。
……
顾家倒了。
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消息传遍京城,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震得久久无法回神。
谁也没想到,全城最大的两个笑柄,联起手来,竟然掀翻了权倾朝野的太尉府。
顾凌风被押赴刑场的那一天,看到了端坐在监斩台上的夜阑绝和云织夏。
他们身着华服,并肩而坐,一个英武不凡,一个风华绝代,宛如神仙眷侣。
他这才明白,自己当初丢掉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块绝世瑰宝。
悔恨的泪水,从他眼中流下,却已经无济于事。
云若薇则被贬为官妓,在狱中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听着人们对云织夏和夜阑绝的赞美,嫉妒与悔恨,将她的心彻底吞噬。她永远地失去了那个可以保护她的家,也永远地失去了和云织夏一较高下的资格。
而她的父亲,丞相云正德,因识人不清,助纣为虐,被皇帝下旨罢官,遣送回乡,晚景凄凉。他离开京城的那天,远远地看着七王府的方向,老泪纵横。他亲手推开的,不仅是一个女儿,更是整个丞相府的未来。
风波平定后,皇帝下旨,册封七王爷夜阑绝为当朝太子。
同时,也公布了云织夏“千面公子”的身份,并册封她为太子妃,享无上荣光。
天下第一智,配天下第一武。
这对曾经被全城嘲笑的夫妇,如今成了整个大周最令人艳羡的传奇。
册封大典之后,夜阑绝在皇宫的最高处,找到了云织夏。
她正凭栏远眺,看着灯火辉煌的京城。
“在想什么?”夜阑绝从身后,轻轻将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肩上。
“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选择你,现在会是什么样。”云织夏轻声说。
“你不会。”夜阑绝笃定地说道,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天生就该站在一起。”
云织夏笑了,她转过身,靠在他的怀里:“我们的合作,是不是该升级一下了?”
“当然。”夜阑绝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声音温柔而霸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合作者,而是我夜阑绝的妻,是这大周未来的皇后。”
“江山为聘,天下为媒。”
“夏夏,你可愿意,与我共赏这万里河山?”
云织夏抬起头,迎上他深情的目光,眼中星光璀璨。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清浅的吻。
“我愿意。”
来源:在桥边欣赏落日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