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天,我们医疗队正式全面交班。中午时分,我们将剩余的药品和物资逐一登记造册,悉数转交给了玉树州医院,只留下极少一部分用于换药的物品和几个药箱——因为还有王洪涛、朱盈两位战友要留在这里值守。
5月7日,到达玉树的第13天 。
今天,我们医疗队正式全面交班。中午时分,我们将剩余的药品和物资逐一登记造册,悉数转交给了玉树州医院,只留下极少一部分用于换药的物品和几个药箱——因为还有王洪涛、朱盈两位战友要留在这里值守。
也是在中午,玉树州电视台的记者赶来采访我们救助队,我和孩子,还有其他几位队员接受了专访。
最让我们舍不得的,是那些志愿者孩子。他们一整天都围在我们身边,悄悄给队员们递上小礼物:一个小姑娘送了我一枚小铃铛,另一个姑娘把亲手编的小手链塞到我手里;小胖的人缘最好,收到了一大包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就连专门发放的留言本上,给他的留言也是最多的。
我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送,心里最牵挂的是小才仁拉毛。忽然想起还有两样东西能给她,便问:“我和小胖的羽绒服有点脏,你愿意要吗?”拉毛睁着大眼睛盯着我,用力点了点头,小声说:“要。”我赶紧跑回帐篷,把两件羽绒服反复拍打整理干净,捆好后交给了她。依旧带着几分忧郁的拉毛,突然伸手环住我的肩膀,眼里含着泪,哽咽着问:“我能喊你妈妈吗?”“可以。”我嘴上应着,心里却清楚——我实在没能力再给任何一个孩子当妈妈了。当妈妈难,当一个称职的妈妈更难,我的心力,早已支撑不起这份责任。
没人的时候,我数了数身上的钱,还剩1900元。我想着该给伊西拉措留点钱,便悄悄找小胖商量,一起算了算回程需要的费用,最后拿出500元,偷偷塞给了拉措。
能送的、该送的都送了,想来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身上正穿的这身衣服,实在太脏,只好等明天换下来,看看还能不能再做些安排。
此刻,我们的帐篷里,除了少量被褥等杂物,其他东西都已交接完毕。我拉上帐篷门帘,静静躺在光溜溜的铺板上。帐篷外人声喧腾,我却没有一丝想和人交谈的欲望,只是闭着眼,木然地躺着,仿佛能在心里隔绝掉所有外界的声响。
下午,我们在一个大帐篷里开总结会。真的很佩服这个协会的几位年轻负责人,其中一个叫肖敬的小伙子,还是某年“感动中国”的提名候选人。这几天,他一直废寝忘食地拍摄、编辑救助队的工作画面。
总结会上播放的影像视频,就是他制作的——我们每个人的工作片段,都伴着播音员动情的解说,深深触动着我们自己(这段视频在优酷网上能查到)。会场里一片肃穆,我们都被身边战友的身影感动着。之后,每个人轮流到桌前发表感言,我只说了几句,声音就忍不住哽咽,只好匆匆退下。后面战友们的发言,大多从我耳边一晃而过,唯独记得儿子说的一句:“……感谢我的妈妈,我长大了……”
会上,组委会给每个人发了一份玉树州的感谢信、证明信,还有“情系青海——关爱生命行动”的总结报告。其中,对玉树抗震救灾救助团志愿者的评定写得格外动人。给小胖的评定是:“‘小胖’,或许是你的代名词。胖,是体重,更是心胸;成长的起点,源于在玉树记忆里的顿悟瞬间。”给我的评定则是:“60岁,不仅是生命的长度,更是生命的高度;玉树,不仅是地图上的地名,更是作为母亲,爱的见证。感谢你——曾经历唐山地震的你,在玉树,诠释了一位母亲最深沉的爱。”
夜幕慢慢笼罩下来,明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今晚,全队一起动手,做了几大盆什锦大餐。我们用床板、纸箱当“餐桌”,挤挤挨挨地坐在一起,这顿饭吃得格外热闹。几瓶啤酒,几支烟,帐篷里烟雾缭绕,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友情。夜越来越深,没人愿意散去,也没人觉得困。一首又一首老歌、新歌、俗歌、潮歌,总是一人起头,众人和唱。那些没能冲破帐篷的、带着几分压抑的歌声,成了我们这些素昧平生的志愿者,在玉树最难忘的记忆。
作者简介:孙瑞冬,一名曾经执着的手术室护士长。
《临医文艺》编辑部
来源:左大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