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捏着产检单的指尖微微发颤，骨瓷碗里的玉米羹腾着热气，却烫得掌心生疼。婆婆"啪"地把我的工牌拍在餐桌中央，金属碰撞声惊得我眼皮一跳："明天就去办离职，带孩子是你现在的正经事。"
我捏着产检单的指尖微微发颤，骨瓷碗里的玉米羹腾着热气，却烫得掌心生疼。婆婆"啪"地把我的工牌拍在餐桌中央，金属碰撞声惊得我眼皮一跳："明天就去办离职，带孩子是你现在的正经事。"
窗外的雨丝斜斜拍打在落地窗上，手机突然震动——财务发来消息："林总，本年度年终奖到账，税前128万。"我盯着那串数字，喉咙发紧。三年前从硅谷回国接手华东区业务时，母亲说"女人做到总监顶天了"，我咬着牙把办公室搬到28层，把竞争对手的客户一个个谈下来，终于让"林夏"二字在行业名录里烫出了金边。
"妈，小夏还在哺乳期。"陈默夹了块排骨放进我碗里，声音软得像团棉花，"现在辞职，孩子怎么办？"
"哺乳期？"婆婆扯过我搭在椅背上的羊绒大衣，指甲戳着内衬的定制logo，"我生你那会儿在纺织厂上三班倒，你爸烧到39度，我抱着你跑医院打点滴，回来还得煮米汤。现在的姑娘金贵得很！"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指甲盖深深掐进腕骨，"小夏啊，陈默最近在竞标文旅项目，压力大得很。你把孩子带好，让他没后顾之忧，比在外面赚那几个钱实在多了。"
我抽回手，腕上的红印子刺得眼睛疼。陈默的筷子停在半空，突然低头扒起饭来，米粒掉在桌布上发出细碎的响。我想起上周在公司茶水间，行政小王凑过来："林总，您婆婆昨天来公司找您，说您太拼，孩子都不亲。"当时我正盯着季度报表，头也不抬："让她找我助理约时间，2808办公室见。"
"我暂时不考虑辞职。"我把产检单推回婆婆面前，"项目组这月收尾，客户明天飞上海面谈。"
婆婆的脸立刻拉成薄片，碗底磕在桌上闷响："行，你有本事！等孩子断奶了，看谁求谁！"她摔门出去时，玄关的水晶灯晃得我头晕，陈默追出去前回头看我，眼神里全是"别闹"的无奈。
那晚我在书房改方案到凌晨两点，陈默端着热牛奶轻手轻脚进来："妈也是为咱们好。她今天去医院问了，育儿嫂一个月要两万，咱们房贷还没还完......"
"陈默。"我打断他，把笔记本转向他，"上季度我带团队拿下的教育科技项目，利润占华东区15%。这月谈下恒远集团，我就能升区域总裁。"我指着屏幕上的客户需求表，"你说育儿嫂贵，可我一年的年薪够请三个育儿嫂，还能剩不少。"
他放下牛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婚戒："我知道你厉害，可女人总不能......"
"不能什么？"我突然笑了，"不能既赚钱又顾家？不能比老公更有出息？"他耳尖泛红，像大学时被我当众亲了初吻的模样。我心软了些，伸手摸他发顶："我明天跟HR谈弹性工作制，早上送孩子去托育班，下午接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他立刻点头："行，都听你的。"
可三天后，我在会议室被客户当面甩了脸。
"林总监，我们集团的项目，还是交给更稳妥的人吧。"张总把咖啡杯一墩，水渍在合同上晕开，"听说您最近要兼顾孩子？我们担不起进度风险。"
我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得又急又响。助理小周后来告诉我，张总昨天在茶水间说："林总监的婆婆天天来公司转悠，说'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我们老板娘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在地下车库坐了很久，手机屏保是小橙子在保温箱的照片，皱巴巴的小脸像只红皮小老鼠。给陈默发消息："你妈是不是去我公司了？"
他秒回："就说了两句，别往心里去。"
"陈默，"我捏着方向盘，"你妈说'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你同意吗？"
对话框"正在输入"闪了三次，最后发来："妈年纪大了，多担待。"
我突然想起怀孕三个月时，我吐得站不稳，陈默在医院陪床，婆婆拎着保温桶来送鸡汤，掀开盖子就皱眉："医院的饭太淡，小夏得多吃点养孩子。"转身对陈默："你多劝劝媳妇，别总想着工作，女人的本分......"
"够了！"我对着手机吼出声，惊得旁边车主探头。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包里，秋末的凉风从车窗缝钻进来，我想起二十岁在图书馆，陈默帮我占座，哗啦翻着《第二性》："波伏娃说'女人不是天生的，是被塑造的'，我以后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可现在，他连一句"我媳妇的工作很重要"都不敢说。
矛盾在小橙子百日宴彻底爆发。
酒店包厢里，亲戚们围着婴儿床逗孩子，婆婆拉我到角落："小夏，我给你看了几个育儿嫂资料，挑挑？"
"妈，我和陈默说过不辞职。"我尽量温和，"弹性工作制批了，能兼顾。"
"弹性工作制？"婆婆提高嗓门，"早上七点送托育班，晚上六点接回来，中间跑公司，你累不累？小橙子半夜哭醒怎么办？陈默出差怎么办？"她抓住我手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黑眼圈重得像熊猫，哪像当妈的？"
我低头看她的手，大红色甲油泛着光——上周她和陈默去美甲店做的。那天我在开视频会，陈默说"妈想试试年轻人的美甲"，我应了句"行"，没想到现在这双手正掐着我的腕骨。
"妈，我怀孕吐到胃出血，你说'当年我生孩子更疼'；产假只休三个月，你说'别人家媳妇带三个孩子'；现在刚上班，又要我辞职。"我的声音发抖，"你知道我放弃的是什么吗？"
"你放弃的？"婆婆冷笑，"不就是个能赚钱的机器！陈默公司要上市了，他是副总，以后当董事长，你跟着享清福不好吗？"
我甩开她的手，腕上红印比那天更明显。包厢突然安静下来，陈默挤过来，小橙子在他怀里蹬腿，口水浸湿衬衫。
"小夏，你闹什么？"他皱眉，"妈是为咱们好。"
"为咱们好？"我盯着他，"是为你好吧？你妈说'女人该带孩子'，说'我儿子的公司比你破工作重要'，你妈说......"我突然笑了，"陈默，你记不记得创业失败那年？我抵押陪嫁房给你周转，你说'等发达了让你风光'，现在发达了，却要我当附属品？"
他脸涨得通红，小橙子被吓哭了。婆婆冲过来抢孩子，我后退抵在酒柜上。陈默低头哄孩子，声音闷闷的："小夏，冷静点。"
"我很冷静。"我掏出手机，翻出他和婆婆的聊天记录——最上面一条："妈，小夏最近软了，再劝劝能松口。"婆婆回复："明天去她公司找张总，说女人该顾家。"
"陈默，你妈去公司诋毁我，你知情不报。"我把手机递过去，"还有，上个月你妈说'陈默公司离不开你'，你劝我别辞职，转头就申请调我去后勤？"
他脸色煞白，小橙子的哭声像细针扎太阳穴。我听见自己说："陈默，你不是副总，是你妈养的提线木偶。"
那晚我带小橙子回了娘家。母亲冲奶粉时，我盯着熟睡的孩子，想起怀孕时的规划：等他上幼儿园，申请调去纽约分公司，拓展北美市场。可现在那些规划像揉皱的纸团，散在记忆里。
"小夏，"母亲递过温好的奶瓶，"打算怎么办？"
我摸着小橙子软乎乎的脸蛋，想起这三个月的压抑：婆婆的冷嘲热讽，陈默的唯唯诺诺，客户的委婉拒绝。突然笑了："妈，我要把陈默从他公司开除。"
母亲愣了下，随即笑出声："好，妈支持你。"
第二天我给陈默发消息："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
他的公司在隔壁写字楼，我让助理订了会议室。三点整，他推门进来，额角挂汗："小夏，不是说在家谈吗？"
"陈总，"我翻开文件夹，"这是你母亲诋毁我的录音，这是你修改我岗位职责的邮件，这是你挪用资金给母亲买理财的流水。"推过文件，"根据劳动法第三十九条，严重违反制度，我作为大股东，即日起解除劳动关系。"
他盯着文件，嘴唇发抖："小夏，你疯了？"
"没疯。"我打开投影仪，播放他和婆婆的聊天记录，"你总说我抛头露面，可你呢？你妈说'儿子的公司听妈的'，你就交财务章；说'林夏赚多了不安分'，你就改股权协议。"指着屏幕日期，"上个月十五号，你妈生日的卡地亚手镯，钱是项目款出的吧？"
他脸色灰白，踉跄着扶桌角："小夏，我错了，以后......"
"没以后了。"我打断他，"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陈氏副总，你妈也别想进我公司。"起身，"离婚协议会让律师送过去，小橙子抚养权，法院会判给更适合的一方。"
他突然跪下来抓我裙摆："小夏，看在孩子份上......"
"小橙子？"我蹲下平视他，"百日宴他为什么哭？因为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你妈说'男孩抽烟才有男人味'，你就当着他的面抽。"轻轻抽回裙摆，"陈默，你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凭什么让我为你放弃一切？"
那天下午，陈氏股价跌了五个点。我在公司顶楼看晚霞，手机弹出消息："林总，恒远项目我们继续合作。"是张总，附语音："那天是我糊涂，您这样的女强人，我们高攀不起。"
三个月后，我抱着半岁的女儿站在纽约分公司落地窗前，哈德逊河的风掀起她的胎毛。手机跳出婆婆短信："小夏，陈默公司破产了，现在送外卖。小橙子想妈妈，能回来吗？"
还有陈默的消息："小夏，我后悔了，知道你有多优秀。"
我删掉所有消息，给助理发指令："订两张去巴黎的机票，带女儿参加时装周。"
窗外晚霞把天空染成橘红，像极了小橙子百日宴的夕阳。只是这一次，我身边没有提线木偶，只有怀里软乎乎的小生命，和自己挣来的、闪闪发光的人生。
来源：白兔望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