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抬头看她,米色大衣下摆沾着块咖啡渍。从前她最讲究,衬衫第二颗纽扣必须对齐锁骨,现在却松松垮垮扣到第三颗。目光停在那片咖啡渍上,突然想起上周三深夜,她也是穿着这件大衣回家,说在公司加班到十点,可手机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纯色——从前她总用我们在西湖拍的合照当屏保。
行李箱轮子碾过酒店地毯,发出细碎的声响。我蹲在地上往箱子里塞最后一双袜子,听见门被推开的动静,没抬头——林晓薇向来这样,推门从不敲。
"陈默,我让张姐给你收拾的换洗衣物在第二个箱子。"她的声音从玄关飘过来,带着股刻意的轻快,"那边冬天冷,多塞了两床厚被子,够不够?"
我抬头看她,米色大衣下摆沾着块咖啡渍。从前她最讲究,衬衫第二颗纽扣必须对齐锁骨,现在却松松垮垮扣到第三颗。目光停在那片咖啡渍上,突然想起上周三深夜,她也是穿着这件大衣回家,说在公司加班到十点,可手机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纯色——从前她总用我们在西湖拍的合照当屏保。
"晓薇,"我把袜子按进箱子,"调令下得这么急,是不是..."
她弯腰替我理了理行李箱拉杆,发梢扫过我手背:"集团新接了边境贸易项目,那边缺懂俄语的。你大学辅修的俄语,最合适不过。"指尖在拉杆上顿了顿,"等项目做完,我亲自接你回来。"
我没接话。上周部门聚餐,王经理喝多了拍我肩膀:"小陈啊,晓总可真疼你,调去边疆这种苦差,换别人早闹了。"当时我笑着干了杯白酒,现在想来,王经理那眼神,像看什么被人摆弄的木偶。
飞机落地乌鲁木齐那天,我给晓薇发消息:"到了,这边风大,你记得穿厚点。"她回了个笑脸,后面跟着小猫吐舌头的表情——那是她助理周明常用的。周明刚毕业,说话总带点撒娇的尾音,晓薇以前嫌他"没个男人样",现在倒常听她笑骂"笨手笨脚"。
在边疆的第三个月,我蹲在夜市吃烤包子,手机突然弹出晓薇的消息:"明早八点,公司会议室,项目细节。"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她从前总说"陈默你记性差,重要事我来提醒",可这三个月,她只在调令下来那天打过一次电话,说"那边信号不好,别总发消息"。
会议开了三小时,晓薇全程没看我,眼睛始终黏在周明身上。散会时周明抱着笔记本走过来,冲我笑:"陈哥,晓总说你俄语厉害,等你回来带带我啊。"他手腕上的红绳晃了晃——和晓薇上周"不小心弄丢"的那串,红得一模一样。
我攥着会议纪要走出写字楼,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罐啤酒。玻璃橱窗里映出我发红的眼睛,突然想起调边疆那天:她站在酒店门口说"等你回来",可手机屏幕亮着,周明的消息跳出来:"薇姐,我煮了你爱吃的酒酿圆子。"
后来日子像杯温水,慢慢泡软了心。我在口岸做翻译,认识了小芸——口岸小学的老师,每天下班顺路给我带份手抓饼,饼皮烤得脆生生的,撒满芝麻。有次我发烧,她请了假来照顾我,熬的姜茶太浓,辣得我直咳嗽,她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我妈说,咳嗽是病气在往外跑呢。"
我们结婚那天,晓薇没来。小芸翻出我手机里和晓薇的合影,指着照片说:"你们那时候真甜。"我摸着婚戒上的划痕——那是晓薇去年生日送的,她说"钻石太招摇,银的实在"。现在才明白,她连分手都懒得说,只让我去边疆,等我回来时,她的世界早换了人。
今天幼儿园放学,我蹲在滑梯边等小橙子。风里飘着烤红薯的甜香,有人拍我肩膀:"陈默。"
抬头见晓薇站在身后,米色大衣落了层薄雪,眼尾红得像要滴血。她手里提着爱马仕橙的礼盒:"小橙子...该上幼儿园了吧?"
小橙子从滑梯上扑过来,搂着我脖子:"爸爸,我要吃烤红薯!"他仰着小脸看晓薇,奶声奶气问:"阿姨,你和爸爸是朋友吗?"
晓薇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小橙子的脸:"阿姨...以前和爸爸是很好的朋友。"抬头看我时,眼里水光直晃,"陈默,我错了。周明去年跟财务总监的侄女跑了,我才发现...最懂我的人,一直是你。"
小芸牵着小橙子的手走过来,红棉袄裹着刚接的小女儿。晓薇慌忙站起,礼盒"啪"地掉在地上,滚出条银项链——和我婚戒同个牌子。
"晓薇,"小芸弯腰捡起项链,冲我笑,"你朋友真客气,这是给小橙子的?"她把项链塞回晓薇手里,"我们不缺这个,你拿回去吧。"
晓薇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雪地,像片被风吹散的云。
小橙子拽我袖子:"爸爸,阿姨为什么哭呀?"
我蹲下来帮他理围巾:"因为阿姨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小芸把俩孩子拢进怀里:"回家吧,我熬了萝卜汤。"
雪越下越大,我们踩着积雪往家走。小橙子举着烤红薯,热气模糊了他红扑扑的脸:"爸爸,这个红薯好甜!"
我摸着他软乎乎的后脑勺,突然想起晓薇第一次煮的酒酿圆子,也是这样甜得发腻。可有些甜,尝过就够了;剩下的日子,得和能一起喝萝卜汤的人过。
你说,要是晓薇早两年明白这个理,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来源:西柚文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