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晚吟费力地从沾满污渍的围裙口袋里掏出老旧的智能机，屏幕上亮起一条微信消息，是嫂子刘秀娥发来的：“晚吟，你侄子卓凡毕业旅行的费用该交了，八千八，你赶紧转过来。”

“嘀嘀。”

后厨油腻的空气里，手机震动的声音几乎被抽油烟机的轰鸣淹没。

江晚吟费力地从沾满污渍的围裙口袋里掏出老旧的智能机，屏幕上亮起一条微信消息，是嫂子刘秀娥发来的：“晚吟，你侄子卓凡毕业旅行的费用该交了，八千八，你赶紧转过来。”

没有问候，没有商量，只有理所当然的命令。

江晚吟看着自己银行卡里仅剩的三位数余额，心脏一阵抽痛。她抬起手，那是一双与她四十五岁年纪不符的手，关节粗大，皮肤粗糙，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污垢，几处冻疮在闷热的厨房里又痛又痒。

她默默地点开转账，将卡里最后的钱全部转了过去，又咬着牙在借贷APP上借了八千块，凑齐了八千八，点击了发送。

“收到。”

对方秒回了两个字，再无下文。

“江姐，又给你那宝贝侄子打钱呢？”旁边一个年轻的洗碗工小妹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你可真是个大傻子，自己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三千五，全填他们家无底洞了。我可听说了，你那侄子一身名牌，手机年年换最新款，哪像你，一件衣服穿三年。”

江晚吟沉默地将手机塞回口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是我哥唯一的儿子，我哥走得早，我不疼他谁疼他。”

小妹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是啊，哥哥八年前意外去世，留下嫂子和刚上大学的侄子柳卓凡。从那天起，江晚吟就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她卖掉了自己唯一的房子，拿出了所有的积蓄，供柳卓凡读完了昂贵的私立大学。八年来，她打了三份工，住最便宜的地下室，吃最廉价的饭菜，像一头老黄牛，被这对母子无休止地压榨。

她以为，只要柳卓凡毕业了，找到好工作，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今天，就是柳卓凡的毕业典礼。

她特意请了半天假，想去看看那个自己用血汗浇灌出来的孩子，是如何意气风发地站在毕业生的行列里。可刘秀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嫌弃：“你来干什么？看看你穿的这身衣服，又旧又土，来了不是给我儿子丢人吗？卓凡的女朋友也在，人家可是富家千金，被她看到卓凡有你这么个穷酸姑姑，这门亲事都得黄！”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江晚吟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冰水里。

她还是去了，没敢进校门，就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她看到柳卓凡穿着崭新的学士服，英俊挺拔，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身边站着一个漂亮女孩，两人亲密地挽着手，与刘秀娥有说有笑，像一幅完美的全家福。

而她，只是这幅画外一个肮脏的污点。

典礼结束，人群散去。江晚吟鼓起勇气，提着一个精致的购物袋走了上去。那是她用最后一个月的工资，给柳卓凡买的一套阿玛尼西装，她希望他穿着这套西装，去迎接他光明璀璨的未来。

“卓凡……”她怯生生地喊道。

柳卓凡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和厌恶。

他身边的女友好奇地问：“阿凡，这位是？”

江晚吟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卓凡就抢先说道：“哦，一个远房穷亲戚，非要过来凑热闹。”

一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江晚吟的心脏。

她将手里的购物袋递过去，声音都在发颤：“卓凡，姑姑……姑姑给你买了套西装，祝贺你毕业。”

柳卓凡看了一眼那奢华的品牌LOGO，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就被更大的嫌弃所取代。他一把接过袋子，随手扔在了脚边，仿佛那是什么垃圾。

“行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

刘秀娥更是直接，拉着儿子和未来儿媳转身就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真是晦气，这种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江晚吟僵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八年的付出，换来的就是一句“远房穷亲戚”和“狗皮膏药”。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租住的，只有五平米的阴暗地下室。窗外，暴雨倾盆。她想给柳卓凡发条信息，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她点开微信，编辑好一行字：“卓凡，西装记得试一下，如果不合身姑姑拿去换。”

点击发送。

一个冰冷的红色感叹号弹了出来。

——【柳卓凡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她被拉黑了。

在侄子毕业的这一天，在她为他付出一切之后，她被干脆利落地拉黑了。

“嗡——”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刘秀娥发来的短信。

【我儿子卓凡前途无量，以后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大家就当亲戚一场，好聚好散，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一家的生活。】

那一刻，十年来的心寒与委屈彻底爆发。

江晚吟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被岁月和辛劳刻满痕迹的脸，看着手机里柳卓凡一家光鲜亮丽的合影，再看看自己这间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地下室，她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十年前，她也是站在世界之巅的天才程序员，是国内顶尖科技巨头“天穹集团”的创始人。一场意外，让她心灰意冷，选择隐退幕后，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最普通的中年妇女，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唯一的亲人身上。

她以为亲情可以治愈一切，却没想到，这所谓的亲情，比那场意外更让她锥心刺骨。

她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锐利，仿佛褪去了多年的尘埃，露出了钻石般的光芒。

她翻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十年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江总！”对面传来一个男人激动又恭敬的声音。

江晚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启蛰，启动‘天穹之眼’计划，我要回归了。”

电话那头的启蛰，天穹集团现任CEO，愣了三秒，随即用压抑着狂喜的语气道：“是！江总！我等您这句话，等了十年！”

第二天，沉寂多年的江氏家族群里，因为刘秀娥的一条消息炸开了锅。

【特大喜讯！我家卓凡太争气了，昨天刚毕业，今天就收到了‘天穹集团’的终面通知！年薪百万不是梦啊！】

下面立刻跟了一长串的恭维和吹捧。

“秀娥嫂子，你可真有福气！卓凡这孩子从小就聪明！”

“天穹集团啊！那可是国内的龙头企业，能进去的都是人中龙凤！”

“以后卓凡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刘秀娥在群里被捧得晕头转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时，有个不知趣的远房亲戚突然@了江晚吟。

“@江晚吟，晚吟，你供了卓凡这么多年，现在总算熬出头了，以后可以享福了！”

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秀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发了一句：【享什么福？她一个打工的，跟我儿子能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亲戚立刻打圆场：“哎呀，秀娥嫂子别这么说，晚吟毕竟是卓凡的亲姑姑。”

刘秀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了毛：【亲姑姑怎么了？亲姑姑就能一辈子赖着我们家卓凡？我告诉你们，我们卓凡以后是要娶富家千金，走上人生巅峰的，跟她这种社会底层的人早就不是一个世界了！】

群里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再说话。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江晚吟，从头到尾没有在群里发一个字。

她只是放下手中的咖啡，拿起另一部黑色的、造型极简的内部工作手机，给天穹集团HR总监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终面，我要亲自面试一个叫柳卓凡的年轻人。】

——

柳卓凡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自负之中。

天穹集团的初试和复试，他都以绝对优势通过了。这让他愈发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子，是未来的社会精英。

他那个穷酸姑姑江晚吟，在他眼里，不过是自己成功路上一块用完就可以丢掉的垫脚石。

“妈，那个江晚吟没再烦你吧？”他一边打着领带，一边问正在给他熨烫西装的刘秀娥。

刘秀娥一脸不屑：“她敢！我早就把话说绝了。儿子，你放心，以后咱们家跟她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柳卓凡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等我进了天穹集团，年薪百万，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破房子卖了，去市中心买大平层。到时候，她就算跪着来求我们，我们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母子俩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仿佛已经将江晚吟这个“污点”从他们的人生中彻底抹去。

与此同时，天穹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江晚吟一袭黑色高定西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她剪掉了多年的长发，换成了干练的短发，化着精致的淡妆，眼神犀利，气场全开。与那个在后厨满身油烟的打工妇人，判若两人。

CEO启蛰恭敬地站在她身后，汇报着工作。

“江总，您失踪的这十年，公司一切都按照您当初的规划在发展，如今市值已经突破万亿。这是公司近三年的财报和核心项目进展。”

江晚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启蛰继续道：“另外，关于您吩咐的‘天穹之眼’计划，已经全面启动。所有核心部门的高管都已经知道您回归的消息，大家都非常……激动。”

江晚吟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启蛰身上：“告诉他们，以前的江晚吟已经死了。从今天起，我只做天穹集团的CTO。”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是！”启蛰立正颔首，眼中满是崇拜。

这就是他追随了半生的女人，无论消失多久，只要她一出现，就依然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女王。

“对了，江总。”启蛰想起一件事，“今天的人力资源终面，您确定要亲自去？”

江晚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当然。有一个‘故人’，我想亲自见见。”

人力资源部的总监王海，今天心情格外好。

他跟柳卓凡的母亲刘秀娥是远房牌友，这次收了刘秀娥一个五万块的大红包，承诺一定让柳卓凡顺利通过终面。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天穹集团这么大，招一个关系户进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面试开始前，他特意把柳卓凡的简历抽了出来，放在最上面，还跟其他几位面试官打了招呼：“这个柳卓凡，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小伙子能力很不错，大家等下多关照一下。”

其他面试官都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职场嘛，谁还没点人情世故。

王海得意洋洋地坐下，心想今天这事儿办得漂亮，既拿了钱，又卖了人情，简直一举两得。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CEO启蛰陪着一个气场强大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

所有面试官，包括王海，看到启蛰都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喊道：“启总！”

启蛰却侧过身，对着身边的江晚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王海心中一惊，能让启总如此对待的，这是何方神圣？他从未在公司里见过这号人物。

江晚吟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了主位的真皮座椅上坐下，双腿交叠，目光冷淡地扫视了一圈。

“开始吧。”她只说了三个字。

王海心里直犯嘀咕，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哈腰地应下：“是，是。”

他不知道，他即将为自己的傲慢和贪婪，付出惨痛的代价。

终面前夜，柳卓凡接到了女友的电话。

“阿凡，我爸妈说了，我们订婚可以，但是彩礼要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而且，必须在天穹集团附近有套房，不然我上班不方便！”女友的声音带着不容商量的命令。

柳卓凡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

五十万彩礼？还要买房？他家哪有这么多钱！

挂了电话，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把这事告诉了刘秀娥。

刘秀娥一听也傻眼了，但转念一想，她那个有钱的未来儿媳妇可不能丢。她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那个被她们抛弃的“提款机”。

“儿子，别急！妈有办法！”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厚着脸皮找到了江晚吟的电话号码。她知道微信被拉黑了，但电话应该还能打通。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江晚吟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刘秀娥立刻换上一副哭腔：“晚吟啊！我的好妹妹！你可得救救你侄子啊！”

江晚吟冷冷地听着，没有说话。

刘秀娥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卓凡的女朋友要五十万彩礼，还要买房，不然就要跟他分手！卓凡明天就要去天穹集团上班了，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啊！晚吟，你不是还有点积蓄吗？你先拿出来给你侄子应急，等他以后发财了，加倍还你！”

她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江晚吟的钱就是她家的。

江晚吟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淬了冰：“我没钱。”

“你怎么会没钱！”刘秀娥的哭腔瞬间消失，变得尖锐刻薄，“你个老女人，不吃不喝不嫁人，攒了一辈子钱，不给你侄子花给谁花？难不成带进棺材里去？”

“我说，我没钱。”江晚吟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寒意。

刘秀娥彻底被激怒了，她破口大骂起来：“江晚吟！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卓凡可是你们江家唯一的根！你帮他不是应该的吗？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绝户的命，要钱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拿钱出来，害得我儿子婚事告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恶毒的咒骂，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通过电波传来。

江晚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电话那头的刘秀娥还在疯狂地输出着最恶毒的词汇，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成了将她儿子推向万丈深渊的最后一把推力。

“骂完了吗？”江晚吟轻声问。

刘秀娥愣了一下。

“骂完了，我就挂了。”

不等对方反应，江晚吟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她看着手机里保存好的那段长达五分钟的录音，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决绝。

天穹集团总部大厦，88层，最高层的终极面试会议室。

柳卓凡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套崭新的阿玛尼西装——那是江晚吟送的，他虽然嫌弃送礼物的人，但对这套昂贵的西装还是爱不释手。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会议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长长的会议桌旁，坐着一排面试官，个个西装革履，气场不凡。其中就有对他笑脸相迎的王海总监。

而在最顶头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

但只看那个背影，就能感受到一股君临天下般的强大气场。

柳卓凡心中一凛，知道这位肯定是天穹集团的顶层大人物，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CEO启蛰。

他立刻换上一副最谦卑、最谄媚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各位领导好！我是来参加终面的人力资源管培生，柳卓凡！”

他将自己的简历双手奉上，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我毕业于XX大学，在校期间曾担任学生会主席，获得过国家级奖学金，并且在多家五百强企业实习过……我对我自己非常有信心，如果能有幸加入天穹集团，我一定会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却发现整个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所有的面试官都低着头，不敢看他，脸上表情古怪。

只有那个坐在主位上的背影，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

柳卓凡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吹嘘：“我深知天穹集团的企业文化，那就是‘唯才是举，不问出身’！我虽然出身平凡，但我相信，我的能力足以匹配天穹集团的平台！我……”

“说完了吗？”

一个清冷的，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女声，打断了他。

柳卓凡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疯狂地摇头，想要甩掉这个荒谬的念头。

在他惊恐的注视下，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真皮座椅，缓缓地，缓缓地转了过来。

一张他无比熟悉，却又带着致命压迫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是他的姑姑，江晚吟。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干练的短发下一双凤眼锐利如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只有冰山般的冷漠和俯瞰蝼蚁般的疏离。

“姑……姑姑？”

柳卓凡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那个被他嫌弃、被他拉黑、被他骂作“穷酸亲戚”的姑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坐在天穹集团的最高面试席上？

“柳卓凡。”江晚吟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柳卓凡的心上，“你刚才说，天穹集团的企业文化是‘唯才是举，不问出身’。你说对了一半。”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我们确实唯才是举，但我们同样看重人品。”

柳卓凡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不……姑姑……你听我解释……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江晚吟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我这里，倒是有个东西，想请在座的各位，一起欣赏一下，看看是不是误会。”

她拿出手机，轻轻一点。

下一秒，刘秀娥那尖酸刻薄、充满恶毒咒骂的声音，通过连接的音响，响彻了整个会议室。

“……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绝户的命，要钱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拿钱出来，害得我儿子婚事告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录音里，刘秀娥的每一句咒骂都清晰无比，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柳卓凡的脸上。

在座的所有面试官，包括王海，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他们看向柳卓凡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柳卓凡彻底崩溃了，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姑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妈不懂事，她胡说八道的！不关我的事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江晚吟看着他这副丑陋的嘴脸，眼中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了。

“不关你的事？”她拿起一份文件，那是她让财务部门连夜整理出来的，“我这里有一份账单，想跟你核对一下。”

“八年前，你考上大学，我为你支付学费、住宿费，共计十六万元。”

“大学四年，我每个月给你三千元生活费，四年共计十四万四千元。”

“你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换最高配的游戏电脑，找我要了七万元。”

“你谈恋爱，请女朋友吃饭、买礼物、去旅游，花了我十三万元。”

“你毕业旅行，八千八。”

“还有你身上这套西装，三万两千元。”

江晚吟每念一条，柳卓凡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数字，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江晚吟却记得清清楚楚。

“八年来，我一共在你身上花费了，一百五十八万七千三百元。”

江晚吟将文件轻轻放在桌上，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柳卓凡。

“柳卓凡，我用我八年的血汗，换你一身光鲜。而你，却在我被你母亲辱骂之后，选择拉黑我，视我为垃圾。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柳卓凡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瘫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又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江晚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宣布了他的最终审判。

“第一，天穹集团，永不录用人品低劣的白眼狼。你，被淘汰了。”

“第二，那一百五十八万，不是我赠予你的，是我借给你的。我会让集团法务部正式向你发出律师函，追讨这笔欠款。利息，就按银行最高标准来算。”

“第三……”江晚吟的目光转向已经面如死灰的王海总监，“天穹集团，也绝不容忍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的蛀虫。王总监，你被开除了。至于你收受贿赂的行为，我们会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王海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最后，江晚吟的目光重新落回柳卓凡身上，说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对了，忘了告诉你。作为天穹集团的首席技术官，我刚刚签署了一项决议。你的名字，柳卓凡，将会被列入整个互联网行业的从业者黑名单。从今以后，国内任何一家叫得上名字的科技公司，都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你，被这个行业，永久封杀了。”

柳卓凡如遭雷击，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姑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完了。

他的人生，在最志得意满的这一天，被彻底摧毁了。

柳卓凡面试失败、背上百万巨债、还被整个行业封杀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亲戚圈。

他那个拜金的女友，在得知消息的当天下午，就果断地跟他提了分手，并且火速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刘秀娥在家里哭得天昏地暗，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任她拿捏搓揉了八年的受气包江晚吟，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执掌生杀大权的千亿集团首席？

母子俩的生活一落千丈，从云端跌入了泥潭。他们卖掉了房子，却还远远不够偿还那一百多万的欠款。柳卓凡找不到工作，只能去工地搬砖，每天累得像条死狗。刘秀娥也只能去餐厅当洗碗工，体验了一把江晚吟曾经的生活，才明白那究竟有多苦。

他们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们发疯似的去江晚吟的公司堵她，去她新买的豪宅门口下跪，哭着喊着求她原谅。

但江晚吟连门都没有为他们开过一次。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一个月后，最新一期的《时代财经》杂志封面人物，正是江晚吟。

照片上，她站在天穹集团总部的顶楼，背景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她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职业套装，短发飒爽，眼神自信而坚定，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标题是：【隐匿十年，科技女王江晚吟王者归来，开启天穹新纪元】

一时间，整个商界为之震动。

那些曾经对江晚吟冷嘲热讽的亲戚们，一个个都傻了眼。他们拿着杂志，对照着上面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那个灰头土脸的打工妇联系在一起。

他们纷纷提着重礼，厚着脸皮上门巴结，想要攀附这门一步登天的亲戚。

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江晚吟的助理拒之门外。

江晚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些人丑陋的嘴脸，眼神平静如水。

她的人生，已经开启了全新的篇章。过去的那些人和事，不过是她涅槃重生前，需要烧尽的最后一点灰烬。

手机响起，是启蛰打来的。

“江总，海外市场的新项目已经启动，下周的发布会，您准备好了吗？”

江晚吟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自信而明媚。

“当然。”

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至于那些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就让他们永远烂在过去吧。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