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饭桌上的菜色还算丰盛,三荤一素,但没一道菜是苏望亭爱吃的。他寄人篱下,对此早已习惯。
晚饭时间,李家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
饭桌上的菜色还算丰盛,三荤一素,但没一道菜是苏望亭爱吃的。他寄人篱下,对此早已习惯。
“望亭,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三了,整天往那潘家园跑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开口的是他的舅妈李秀梅,她用筷子尖点着盘子里的西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淘换回来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堆在你的小屋里都快发霉了。我们家地方小,可不是给你当垃圾场的。”
苏望亭默默扒了一口饭,没有作声。
【又是这套说辞。忍。】
“妈,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表哥李浩嗤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最新款手机,屏幕上还闪烁着股票的红绿K线图,“人家是‘文化人’,跟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说不定哪天捡个漏,就成亿万富翁了呢?”
他嘴上说着“亿万富翁”,语气里的嘲讽却几乎要溢出来。
李浩,名牌大学金融系毕业,在一家证券公司做客户经理,一身名牌西装,手腕上戴着几万块的表,是整个李家的骄傲。而苏望亭,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儿,被乡下收养他的爷爷送来投奔远房亲戚,除了会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在李家人眼里一无是处。
“小浩说得对,就他那样,还捡漏?”李秀梅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我昨天让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个去物流园仓库点货的活儿,一个月四千五,包一顿午饭,你明天就去看看。别整天做白日梦了,脚踏实地比什么都强。”
苏望亭的筷子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他的相貌清俊,眉眼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看着舅妈,平静地说:“舅妈,谢谢你。不过我对鉴宝这行有兴趣,我想再试试。”
“试?你拿什么试?拿我们家的饭试吗?”李秀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苏望亭,你搞搞清楚,要不是看在你那死鬼爷爷和我家沾点远亲,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现在让你去找个正经工作,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秀梅,少说两句。”一直沉默的舅舅李建国开了口,却没什么分量。
“我少说两句?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李秀梅把筷子重重一拍,“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连水电费都不交一分,还敢有脾气了?不想干活就滚出去!”
砰!
苏望亭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看着满桌子人,李秀梅的尖酸,李浩的轻蔑,舅舅的懦弱,都像一张无形的网,让他喘不过气。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放在桌上。这是他今天卖掉一个清代笔筒换来的最后一点钱。
“这个月的饭钱和水电费。”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工作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不劳你们费心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关上了门,将所有的嘈杂隔绝在外。
房间里,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玉佩。那是一块只有半边的龙形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断口处却无比锋利。这是他身世的唯一线索。养大他的爷爷说,这是在他襁褓中发现的。
苏望亭闭上眼睛,一种奇异的感觉从眉心涌出,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样。
在他的视野里,这块残缺的玉佩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却纯净无比的紫色光晕。这是他从小就有的秘密——他能看见古董器物上萦绕的“宝光”。年代越久远,价值越高,宝光便越盛。紫色,代表着极品中的极品,是帝王之气。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另一半玉佩,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他将玉佩收好,躺在床上,脑子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李家的羞辱,他迟早会加倍奉还。但眼下,他需要钱,需要一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苏望亭没吃早饭就出了门,直奔潘家园。
清晨的古玩市场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旧木和形形色色的人的气味。苏望亭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双眼微微眯起,过滤掉那些闪烁着刺眼白光的新仿品,搜寻着真正有价值的宝光。
他需要一笔启动资金,一笔能让他彻底摆脱李家的资金。
走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时,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摊主是个瘦得像猴一样的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扇着扇子。摊位上摆着一堆锈迹斑斑的铜钱、几本发黄的线装书,还有一个积满灰尘的笔洗。
在苏望亭的视野里,那个脏兮兮的笔洗,正透出一股柔和却绵长的金色光晕。
【金光!至少是宋代的官窑!】
苏望亭心头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他蹲下身,随手拿起几枚铜钱翻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老板,这笔洗怎么卖?”
摊主眼皮一撩,懒洋洋地说:“那玩意儿?我爹从乡下收上来的,说是宋代的哥窑,嘿,蒙谁呢。你要是喜欢,给个五百块拿走。”
【哥窑?他把这当成哥窑的仿品了。但这釉色和开片,分明是汝窑!天青色,蟹爪纹,香灰胎……错不了!】
汝窑,宋代五大名窑之首,传世不足百件,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苏望亭心中狂喜,面上却皱了皱眉:“五百?老板,你这也就是个现代工艺品,你看这底足,火石红都不自然。一百块,我拿回去给我家小孩当烟灰缸玩。”
“嘿!你这小伙子,会不会说话?”摊主不乐意了,“最低四百,少一分不卖!”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唇枪舌战,最终以一百五十块成交。苏望亭付了钱,将那个不起眼的笔洗用报纸小心包好,揣进怀里。
【成了!】
他刚准备离开,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这位先生,请留步。”
苏望亭回头,只见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后。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气质温婉如水,容貌清丽绝伦。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如古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位穿黑西装的保镖,一看就身份不凡。
“请问有什么事吗?”苏望亭问道。
女子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她的目光落在苏望亭怀里的报纸包上,轻声说:“先生,不知可否将您刚买下的那件笔洗,转让给我?我愿意出……十万。”
十万!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那个卖掉笔洗的摊主更是脸色煞白,肠子都悔青了。一百五卖掉的东西,转眼就有人出十万!
苏望亭心中一凛。
【这个女人不简单,她也看出了这笔洗的门道。】
他摇了摇头,客气地回答:“抱歉,小姐。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件东西,我也很喜欢,不打算出手。”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欣赏。她递上一张名片,名片上只有三个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沈青瓷。**
“我叫沈青瓷,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古玩店,名为‘静水堂’。”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先生若是改变主意,或者有其他好东西,随时可以联系我。静水堂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苏望亭接过名片,点了点头,转身汇入人流。
他没有注意到,沈青瓷望着他的背影,美眸中异彩连连,低声对身旁的保镖说:“去查查这个年轻人。”
……
晚上,苏望亭回到李家,饭桌上的气氛比昨天更加冰冷。
李浩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眉飞色舞地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在桌子中央。
“爸,妈,这是我今天托人从一个拍卖会上拿下的,清乾隆的粉彩双耳瓶,花了我整整二十万!过几天张局长生日,我准备拿这个当贺礼,咱们家的生意,就靠这个了!”
李秀梅一听,眼睛都亮了,捧着锦盒爱不释手:“哎呦,我的好儿子,你可真有出息!二十万的古董,妈这辈子都没见过!”
李建国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不住地夸儿子有本事。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苏望亭是空气。
苏望亭的目光落在那个粉彩瓶上,眉心习惯性地一凝。
在他的视野里,那个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乾隆粉彩瓶”,通体散发着一片惨白的光,连一丝宝光都没有。
【高仿品,而且是化学做旧的现代仿品。别说二十万,两千块都嫌多。】
他本不想多事,但想到舅舅一家若是拿着这东西去送礼,不仅生意谈不成,还得罪了大人物,到时候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毕竟,他们也养了自己这么多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表哥,这个瓶子……你最好再找人看看。”
一句话,让饭桌上的欢乐气氛瞬间凝固。
李浩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苏望亭,你什么意思?你一个天天逛地摊的,懂什么叫拍卖会吗?你是在咒我买到假货?”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望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只是觉得这瓶子的釉光有些贼亮,底款的写法也和乾隆官窑的风格不太一样。”
“呵,说得头头是道啊!”李浩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苏望亭的鼻子骂道,“你就是嫉妒!看我花二十万买东西,你心里不舒服是吧?你一个月能挣几个钱?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东西?”
李秀梅也跟着帮腔,唾沫星子横飞:“就是!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白眼狼!我们家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苏望亭心中最后一点善意被彻底浇灭。他冷冷地看着他们,不再说话。
【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你们非要往火坑里跳,那就随你们去吧。】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李浩见他沉默,更加得意,“告诉你,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明天我还请了咱们市里有名的鉴宝大师张文远张大师来家里掌眼!到时候让你这个土包子开开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古董!”
苏望g亭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张文远?那个只会夸夸其谈,靠着几本理论书就出来招摇撞骗的‘大师’?正好,明天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土包子。】
他默默地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个汝窑笔洗拿了出来,用软布轻轻擦拭。
金色的宝光在灯下流转,温润如玉。
明天,将会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那位所谓的“张大师”如约而至。
张文远年约五旬,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唐装,装模作样地拿着个放大镜,派头十足。
李浩和李秀梅夫妇俩跟在后面,点头哈腰,恭敬得像是伺候皇上。
“张大师,您请上座!快,给大师泡最好的大红袍!”李秀梅热情地招呼着。
张文远捻着胡须,故作高深地在客厅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粉彩瓶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嗯,小浩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瓶子?”
“是的,大师!您给瞧瞧!”李浩迫不及待地将瓶子捧了过去。
张文远接过瓶子,煞有介事地用放大镜从上看到下,又用手指轻轻叩了叩瓶身,听了听声音,半晌才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嗯……不错,不错!”他长出一口气,赞叹道,“此瓶造型端庄,胎质细腻,粉彩发色纯正,尤其是这底款,‘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书款,笔锋犀利,深得乾隆官窑款之精髓!是真品无疑!而且是官窑中的精品!”
听到“真品”两个字,李浩一家人顿时喜上眉梢。
“哎呀!太好了!”李秀梅激动得直拍手,“二十万,花得值!”
李浩更是得意地瞥了苏望亭的房门一眼,扬声道:“听见没有!张大师都说是真品!有些人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就在这时,苏望亭的房门开了。
他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脸盆。
“表哥,既然张大师在,不如也请大师帮我看看我昨天淘来的小玩意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里的脸盆上。盆里装着的,正是那个灰不溜丢的汝窑笔洗。
李浩一看就乐了,哈哈大笑起来:“苏望亭,你脑子没坏吧?拿个破碗来让张大师看?你这是想笑死我吗?”
张文远也轻蔑地瞥了一眼,皱眉道:“年轻人,不要什么地摊货都往我这里拿,我老张的眼睛,可是很金贵的。”
苏望亭不理会他们的嘲讽,径直走到茶几旁,将笔洗从水里捞了出来。
清水洗去了表面的尘埃,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一瞬间,整个客厅仿佛都亮了一下。**
那笔洗通体呈现出一种雨过天晴般的淡雅天青色,釉面温润如玉,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开片纹。在灯光的照射下,宝光内蕴,含而不露,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静谧之美。
刚刚还满脸不屑的张文远,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猛地推开李浩,几步冲到茶几前,死死地盯着那个笔洗,嘴唇哆嗦着,连手里的放大镜掉在地上都毫无察觉。
“这……这是……”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天青釉……蟹爪纹……芝麻钉……这……这不可能……这难道是……汝窑?!”
“汝窑”两个字一出,李浩和李秀梅夫妇虽然不懂,但也从张文远的反应中看出了不对劲。
苏望亭淡淡一笑,开口道:“张大师好眼力。这确实是一件宋代汝窑笔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炸响。
张文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汝窑……真的是汝窑……传世不足百件,任何一件都是国宝……我……我竟然有幸能亲眼见到……”
李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还是不肯相信,指着苏望亭吼道:“你胡说!这破碗怎么可能是国宝!你从哪个地摊花一百块买的,就敢说是汝窑?”
“是不是汝窑,不是你我说了算。”苏望亭的目光转向张文远,带着一丝玩味,“张大师,您是专家。不如您再仔细看看,我这件‘破碗’,和表哥那件二十万的‘乾隆粉彩瓶’,到底哪个才是真品?”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文远和李浩的脸上。
张文远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当然看得出来,跟这件汝窑笔洗比起来,那个粉彩瓶假得就像个笑话。他刚才信誓旦旦地说是“真品”,现在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我……”张文远支支吾吾,汗如雨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李秀梅不耐烦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昨天在潘家园遇到的那位绝色女子,沈青瓷。
“请问,苏望亭先生是住在这里吗?”沈青瓷微笑着问道。
李浩一看到沈青瓷,眼睛都直了。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领,挤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我就是!啊不,我是他表哥李浩。美女,你找他有事?”
沈青瓷的目光越过他,看到了客厅里的苏望亭,眼中一亮,径直走了进来。
“苏先生,我冒昧来访,是想再跟您谈谈昨天那件笔洗的事。”她走到苏望亭面前,诚恳地说道,“昨天我出价十万,是怕吓到您。回去之后,我请教了家里的长辈,这件汝窑笔洗,品相完好,是难得的珍品。我愿意出……**一千万**,向您求购!”
**一……一千万?!**
李浩、李秀梅、李建国,三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当场石化。
他们看着那个被苏望亭用来装水的“破碗”,又看看自己家那个被当成宝贝的“乾隆粉彩瓶”,大脑一片空白。
一百五买来的东西,价值一千万。
二十万买来的东西,一文不值。
这个反差,太过巨大,太过荒谬!
李浩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他引以为傲的财富、人脉、眼光,在苏望亭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李秀梅,看着苏望亭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恐惧和……贪婪。
苏望亭对沈青瓷摇了摇头:“沈小姐,我说过,这件东西我不卖。”
沈青瓷也不失望,反而更加欣赏他的定力。“没关系,是我唐突了。不过,我还是想邀请苏先生,来我的‘静水堂’坐坐。我对先生的眼力,非常佩服。”
“好。”苏望亭点了点头。
他知道,是时候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了。
“舅舅,舅妈,表哥。”苏望亭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失魂落魄的一家人,“这些年,多谢你们的照顾。从今天起,我搬出去住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他们悔恨交加的表情,拿起自己的汝窑笔洗,跟着沈青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他住了三年的“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身后传来李秀梅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一千万啊!我们家的东西!那是我们家的东西啊!”
苏望亭的嘴角,勾起一抹解脱的冷笑。
新的生活,开始了。
静水堂坐落在市中心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门口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笔力遒劲。
这里是沈青瓷的私人古玩店,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博物馆。堂内陈列着各种瓷器、玉器、字画,每一件都宝光熠熠,显然都是真品。
“苏先生,请。”沈青瓷亲自为他泡了一壶茶,茶香四溢。
“叫我望亭吧。”苏望亭说道。在这个懂他、欣赏他的女子面前,他难得地放松下来。
“好,望亭。”沈青瓷巧笑嫣然,“你也别叫我沈小姐了,叫我青瓷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默契在空气中悄然滋生。
接下来的日子,苏望亭就在静水堂住了下来。沈青瓷专门为他收拾出了一间雅致的客房。他白天帮着沈青瓷打理店里的生意,凭借着自己能看见宝光的异能,总能从一些不起眼的物件中发现真正的宝贝,让静水堂的声誉和收益都节节攀升。
而沈青瓷也投桃报李,将自己家族几代人积累的古玩知识和人脉资源,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苏望亭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养分,他的理论知识和实践能力都在飞速成长。
两人朝夕相处,一个沉静如山,一个温婉如水,彼此之间的情愫也如春日里的藤蔓,悄然蔓延。
他们常常在月下对坐品茗,谈论着古董背后的历史与沧桑。苏望亭发现,沈青瓷不仅貌美,更是个极有才情和见识的女子,她的聪慧和善解人意,让他冰封多年的心,渐渐融化。
而沈青瓷也越来越欣赏苏望亭。他身上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淡然,和面对珍宝时的专注,这种独特的魅力,让她深深着迷。
这天,苏望亭正在整理一批新收来的杂项,李浩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李浩,语气谦卑得近乎谄媚:“那个……望亭啊,我是你表哥。最近……最近还好吗?”
“有事?”苏望亭的语气很冷淡。
“是这样,我爸的一个老战友,从乡下收了一批东西,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想找人看看。你看……你能不能抽空帮忙掌掌眼?”李浩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从苏望亭搬出去后,李家就炸了锅。李秀梅后悔得天天捶胸顿足,骂自己有眼无珠,把一个财神爷给赶了出去。那个二十万买来的假瓶子,被李浩一怒之下砸了个粉碎。他们想方设法地联系苏望亭,想修复关系,但苏望亭始终不理不睬。
【又是想利用我。】苏望亭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自从上次汝窑笔洗之后,他就再没遇到过能让他动心的东西。去看看,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地址发给我。”他简短地回答。
周末,苏望亭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处郊区的别墅。
李浩一家三口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望亭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李秀梅热情地拉着他的胳膊,仿佛之前的恶语相向从未发生过。
苏望亭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走进了别墅。
别墅的主人,是李建国的老战友,姓钱。钱老板大腹便便,一脸精明相。客厅里摆着一个长条桌,上面用红布盖着几件东西。
“哎呀,这位就是小苏师傅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钱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
苏望亭和他握了握手,目光直接投向了那块红布。
他能感觉到,红布之下,有一股极为微弱,却异常纯正的紫色光晕在流转。
他的心,猛地一跳。
【紫光!和我那块玉佩一样的光芒!】
他按捺住激动,看着钱老板,问道:“钱老板,东西可以看了吗?”
“当然,当然!”钱老板笑着掀开了红布。
桌上摆着三样东西:一尊铜佛,一个青花大盘,还有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那股紫色的光晕,正是从那个紫檀木盒子里透出来的。
苏望亭的目光扫过铜佛和青花盘,立刻判断出都是清末的仿品,价值不高。他直接拿起了那个盒子。
盒子没有上锁,他轻轻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
**那是一块凤形玉佩,同样只有半边。**
无论是玉质、雕工,还是断口处的痕迹,都和他身上那块龙形玉佩一模一样!
龙凤佩!这是一对!
苏望亭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启异能,仔细观察。
这块凤佩,同样散发着纯净的紫色宝光。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另一半!
“小苏师傅,怎么样?我这几件东西,还入得了您的法眼吧?”钱老板笑呵呵地问道。
苏望亭合上盒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钱老板,这尊铜佛和青花盘,都是现代工艺品。只有这个盒子里的玉佩,是汉代的古玉,价值不菲。”
钱老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显然,他也知道前两件是添头。
李浩在一旁连忙说道:“钱叔,我这个表弟,眼光毒得很!他说值钱,那就肯定错不了!”
“那……小苏师傅,您给估个价?”钱老板搓着手,期待地问。
苏望亭沉吟片刻,说道:“这块凤佩,如果拿到拍卖会,起拍价至少在三百万以上。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块玉佩,对我个人而言,有特殊的意义。我愿意出五百万,私下买下它。”
五百万!
李浩一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这么一块小小的玉,竟然这么值钱!
钱老板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苏师傅果然是爽快人!不过,实不相瞒,这块玉佩,我已经答应了要卖给别人了。”
“卖给谁?”苏望亭的心一沉。
“马氏集团的马东明,马老板。”钱老板说道,“马老板是咱们市里有名的大收藏家,他对这块玉佩也是志在必得。我们约好了,下周在天宝楼的拍卖会上,价高者得。”
马东明?苏望亭听沈青瓷提起过这个人。此人财大气粗,为人霸道,在古玩行里名声不太好,仗着有钱,经常强买强卖。
【看来,只能去拍卖会上一较高下了。】
苏望亭心中有了计较,便起身告辞。
李浩一家还想留他吃饭,被他冷冷地拒绝了。
回到静水堂,苏望亭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青瓷。
“凤佩?”沈青瓷听完,也是一脸惊讶。她取过苏望亭的龙佩,和手机里凤佩的照片仔细对比,点头道,“的确是一对。望亭,你放心,天宝楼的拍卖会,我陪你一起去。不管花多少钱,我们一定要把凤佩拿下来。”
看着沈青瓷坚定而温柔的眼神,苏望亭心中一暖。
“青瓷,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吗?”沈青瓷的脸颊微微泛红,垂下了眼帘。
拍卖会如期而至。
天宝楼是本市最高档的拍卖行,能进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苏望亭和沈青瓷坐在前排,神情淡定。而在他们不远处,一个满脸横肉,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胖子,正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们。那人身边,还坐着一脸谄媚的钱老板。
毫无疑问,那胖子就是马东明。
李浩一家也来了,他们坐在后排的角落里,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苏望亭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拍卖会开始,前面的几件拍品,苏望亭都兴致缺缺。倒是马东明,频频举牌,拍下了两件字画,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终于,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宣布:“下面这件拍品,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重器之一——汉代龙凤呈祥紫罗兰玉佩之凤佩!起拍价,三百万!”
来了!
苏望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三百一十万!”
“三百二十万!”
……
价格很快就被抬到四百五十万。
马东明终于举起了牌子,懒洋洋地喊道:“五百万。”
全场安静了一瞬。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心理预期。
主持人正要落槌,苏望亭举起了牌子。
“六百万。”
全场哗然!直接加了一百万!
马东明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瞪了苏望亭一眼,再次举牌:“七百万!”
苏望亭毫不犹豫:“八百万。”
“九百万!”
“一千万。”苏望亭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报的不是一千万,而是一千块。
马东明被彻底激怒了。他猛地站起来,指着苏望亭骂道:“小子,你他妈谁啊?敢跟我马东明抢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
拍卖行的保安立刻上前维持秩序。
苏望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主持人说:“请继续。”
马东明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着牙,吼出了一个数字:“一千二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块凤佩的市场价值。他纯粹是为了赌一口气。
【他已经上头了。】苏望亭心中冷笑。他就是要激怒马东明,让他失去理智。
他再次举牌,这次,他说出了一个让全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价格。
**“两千万。”**
疯了!所有人都觉得苏望亭疯了!
马东明也愣住了。两千万,买半块玉佩?他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傻子。他死死地盯着苏望亭,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紧张或者逞强的表情。
但是没有。
苏望亭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仿佛两千万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这种深不可测的淡定,反而让马东明感到了恐惧。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是京城来的某个大家族的子弟?】马东明心里开始打鼓。他得罪不起那种人物。
“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主持人的声音在拍卖厅里回响。
马东明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几次想举牌,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两千万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砰!**
落槌声响起,宣告着这场竞价的结束。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人们看向苏望亭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后排的李浩一家,已经彻底傻了。
两千万!苏望亭竟然随手就拿出了两千万!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李秀梅更是两眼一翻,差点当场晕过去。
苏望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沈青瓷,只见她也正含笑看着自己,眼中是满满的信任和骄傲。
办理完手续,苏望亭终于拿到了那块心心念念的凤佩。
他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龙佩,将两块玉佩轻轻合在一起。
咔哒。
一声轻响,龙凤合一,完美无瑕。
就在两块玉佩合拢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暖流从玉佩中涌出,瞬间流遍苏望亭的全身。同时,玉佩的背面,原本光滑的表面,竟然缓缓浮现出几个细小的篆字。
苏望亭定睛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那几个字是:**京城,苏家,怀瑾。**
苏家!京城苏家!
难道……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在几名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快步向他们走来。
“这位小友,请留步!”
苏望亭回头,只见老者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手中合二为一的玉佩,嘴唇颤抖,老泪纵横。
“这……这是‘怀瑾佩’!是我们苏家的传家之宝!你……你是谁?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
苏望亭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举起手中的玉佩,声音也有些发颤:“老先生,我叫苏望亭。这块龙佩,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
老者死死地盯着苏望亭的眉眼,越看越激动,身体都开始摇晃起来:“像……太像了!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孩子……我……我是你的亲爷爷,苏振学啊!”
**轰!**
苏望亭的大脑一片空白。
爷爷?亲爷爷?
他苦苦寻找了二十多年的亲人,竟然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天宝楼的幕后老板,正是京城苏家。苏振学是当今古玩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今天正好来这边视察。他听闻有人在拍卖会上为了一块汉代玉佩一掷千金,便好奇地过来看看,没想到,竟见到了失散二十多年的亲孙子!
二十多年前,苏望亭的父母带着年幼的他外出访友,不幸遭遇意外。父母双亡,而他则离奇失踪,从此杳无音信。苏家动用了所有力量,找了二十多年,都毫无结果,没想到竟在这里重逢。
“孙儿!”苏振学老泪纵横,一把抓住苏望亭的手,“这些年,你受苦了!快,跟爷爷回家!”
这惊天的大反转,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竟然是京城苏家的嫡长孙!
那个跺跺脚就能让古玩界抖三抖的苏家!
马东明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他刚才得罪的,竟然是这样一尊大神!
而角落里的李浩一家,已经面无人色。
他们想起了自己过去对苏望亭的种种羞辱、打骂、鄙夷……
他们赶走的,不是一个穷亲戚,而是一条真正的潜龙啊!
李秀梅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苏望亭的腿:“望亭!我的好外甥!舅妈错了!舅妈以前是猪油蒙了心啊!你可不能不要我们啊!”
李浩也连滚带爬地过来,哭喊道:“表弟!我错了!我不是人!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苏望亭厌恶地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心中一片冰冷。
他轻轻挣开李秀梅的手,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在我最需要亲情的时候,你们给了我冷眼和羞辱。在我把你们当家人的时候,你们把我当成了垃圾。”
“现在,我找到我的家人了。”
他扶着自己的亲爷爷,看了一眼身旁温柔的沈青瓷,然后对李家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这句话,像最终的审判,将李家所有的希望和幻想,击得粉碎。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苏望亭,在众人的簇拥下,像一位真正的王者,走出了拍卖行,走向了属于他自己的辉煌人生。
阳光照在苏望亭的身上,他感受着失而复得的亲情,看着身边佳人的笑靥,心中一片澄澈。
人间清醒,不过如此。
……
半年后。
京城,苏家老宅。
苏望亭已经正式认祖归宗,成为了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没有被家族的庞大财富冲昏头脑,反而利用苏家的资源,和沈青瓷一起,在全国范围内发起了“流失文物回归计划”,致力于将那些散落在海外的国宝带回家。
他们的事业,得到了无数人的支持和赞誉。
静水堂也开到了京城,成为了全国最顶尖的私人古玩收藏馆。
这天,苏望亭正和沈青瓷在后院的葡萄架下品茶。
沈青瓷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道:“还在想李家的事?”
苏望亭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早就不想了。他们对我来说,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甚至该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的冷漠,我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决心走出来,也不会遇到你。”
他握住沈青瓷的手,眼中满是柔情。
沈青瓷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远处,苏振学老爷子看着这一对璧人,欣慰地笑了。
苏望亭从怀里拿出那块已经合二为一的龙凤怀瑾佩,玉佩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紫色光华,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跨越二十多年的传奇。
他找到了自己的根,也找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