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过三条街,回到那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这是她一天打三份保洁工后唯一的喘息之地。拧开吱呀作响的门,她甚至没力气开灯,就着月光把自己摔在硬板床上。
凌晨两点,消毒水的味道还残留在秦晚舒的指甲缝里。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过三条街,回到那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这是她一天打三份保洁工后唯一的喘息之地。拧开吱呀作响的门,她甚至没力气开灯,就着月光把自己摔在硬板床上。
口袋里的廉价智能机疯狂震动,是儿子陆泽宇。
她划开屏幕,几十条语音和一张图片瞬间涌了出来。
图片是一份打印精美的菜单,顶头是烫金的“国宴”二字。什么开水白菜、佛跳墙、孔府一品锅……这些菜名,秦晚舒只在电视上见过。
她点开第一条语音,陆泽宇那理所当然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炸开:
“妈,听着,这个周六,我女朋友莉莉和她爸妈要来家里吃饭,这是他们点的菜单,你照着做。”
“别跟我说你不会,你不是天天在外面给人做饭打扫吗?学一下不就行了?这可是你未来儿媳妇全家第一次上门,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千万别给我丢人!”
“还有,莉莉她妈有洁癖,你把家里那堆破烂扔了,好好打扫干净,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家穷酸。”
“钱?我哪有钱?你不是刚发工资吗?先垫上,以后我加倍还你!”
一条条语音,像淬了毒的针,扎进秦晚舒早已麻木的心脏。
她看着那份菜单,又看了看自己因为常年泡冷水而红肿变形的双手,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
为了供陆泽宇读名牌大学,为了给他买最新款的手机、名牌球鞋,她在这个城市里像陀螺一样转了十年。她戒掉了所有爱好,穿的是十几块钱的T恤,吃的是前一天剩下的馒头。
她以为,只要儿子有出息,她的一切牺牲都值得。
可现在,这个她倾尽所有养大的儿子,为了讨好一个拜金女友,竟让她这个做保洁的母亲去复刻国宴。
这不是要求,是羞辱。
秦晚舒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二十多年积攒的疲惫、委屈、失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
她没有回复,没有争吵,甚至没有流一滴泪。
她只是异常平静地站起身,走到角落,拉出一个布满了灰尘的旧行李箱。箱子是顶级的牛皮材质,只是被岁月磨损了光泽,上面挂着一把小巧却精致的铜锁。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正是一把钥匙。
“咔哒。”
锁开了。
箱子里没有杂物,只有几套叠放整齐、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质套裙,一本护照,和一部黑色的、款式复古的卫星电话。
秦晚舒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一丝惊喜的男声:“秦董,您……”
“云庭,”秦晚舒的声音沙哑却平静,“帮我订一张最早飞往‘夜莺岛’的机票。另外,找个锁匠,半小时内到我现在的住址,换锁。”
“是!”电话那头的纪云庭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下。
挂断电话,秦晚舒将自己那张仅有几千块存款的银行卡和廉价手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她换上一条真丝长裙,布料贴着皮肤,唤醒了久违的、属于自己的感觉。
半小时后,锁匠上门,三分钟换好了全新的锁芯。秦晚舒将三把新钥匙放在桌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禁锢了她十年的牢笼,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散了她身上那股卑微的尘土味。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保洁员秦姨,不再是陆泽宇的提款机妈妈。
她是秦晚舒。
……
周六下午,陆泽宇带着女友许莉莉和她父母,趾高气扬地来到出租屋楼下。
许莉莉的母亲王慧芳捏着鼻子,一脸嫌恶:“泽宇啊,你就让你妈住这种破地方?墙皮都掉了,跟个贫民窟似的。”
陆泽宇脸上挂不住,连忙赔笑:“阿姨,我妈这人节俭惯了。您放心,等我将来出人头地,一定给您和叔叔换大别墅!”
许莉莉的父亲许建功轻哼一声,扶了扶金丝眼镜:“年轻人,光会画大饼可不行。今天这顿饭,就是我们对你的考验,要是你妈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出来,你和莉莉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许莉莉娇嗔地摇着陆泽宇的胳膊:“哎呀爸,泽宇都说了,他妈妈厨艺可好了!那份国宴菜单,她肯定没问题的!”
陆泽宇挺起胸膛,自信满满:“那是当然!我妈最疼我了,我说什么她都会照办的。走,我们上去,保准让你们大吃一惊!”
他带着许家三口上了楼,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钥匙转不动。
陆泽宇一愣,又试了几次,门锁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许莉莉不耐烦地问。
“可能……可能是锁坏了。”陆泽宇额头冒出冷汗,他用力拍着门,大喊,“妈!开门!我回来了!妈!”
楼道里空空荡荡,只有他的回声。
对门的邻居被吵得开了门,是个快人快语的大妈,她上下打量着这群人,撇撇嘴:“别喊了,秦姐早就走了。”
陆泽宇一惊:“走了?去哪了?”
“谁知道呢?前天半夜拖着个箱子走的,还把锁给换了。”大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我说小陆啊,你可真行,把你妈当驴使唤,现在好了,人家不伺候你了!”
陆泽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许建功和王慧芳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搞什么鬼?陆泽宇,这就是你说的惊喜?”王慧芳尖声叫道,“把我们一家人耍得团团转!你妈人呢?”
陆泽宇又急又怒,拿出手机疯狂拨打秦晚舒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
“关机?”许莉莉也傻眼了,“她怎么敢关机?她是不是故意的?”
“反了她了!”陆泽宇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紧闭的门破口大骂,“死老太婆,敢给我玩失踪?你给我等着!”
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他们身上,许家三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简直是胡闹!”许建功怒哼一声,甩手就走,“泽宇,你自己处理好家事吧!莉莉,我们走!”
“爸!妈!”许莉莉跺了跺脚,怨毒地瞪了陆泽宇一眼,“都怪你!连自己妈都管不住!”
说完,一家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陆泽宇一个人在楼道里,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他恨恨地一拳砸在墙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晚舒肯定没走远。她一个做保洁的,身无分文,能去哪?肯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想用这种方式逼自己服软!
“想得美!”陆泽宇咬牙切齿地登录手机银行,查询秦晚舒那张他绑定了亲情卡的银行卡余额。
他要看看,这个老女人身上还有多少钱。
查询结果跳出来,余额:3.52元。
陆泽宇先是一愣,随即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三块五!秦晚舒,你身上就剩下三块五,我看你能撑几天!等你饿得不行了,还不是得哭着回来求我!”
他仿佛已经看到秦晚舒灰头土脸回来求饶的场景,心中畅快无比。
一旁的许莉莉却没他这么乐观,她烦躁地刷着短视频,想分散一下糟糕的心情。突然,她刷到一条顶级旅游网红“菲菲爱旅游”发布的最新动态,定位显示在马尔代夫一个从未对外开放的私人海岛。
视频里,菲菲激动地介绍着:“宝宝们,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谁!这里是传说中的‘夜莺岛’,岛主是位超级神秘的女富豪!我今天有幸见到了她本人,啊啊啊,气场两米八!看,就是那位!”
镜头一转,对准了不远处沙滩上的一把遮阳伞。
伞下,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正优雅地品着红酒。海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完美的侧脸轮廓,气质清冷而高贵。
在她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毕恭毕敬地向她汇报着什么。
“那个男人!”许莉莉突然指着视频里的男人,惊叫起来,“那不是……那不是君悦酒店集团的董事长赵德明吗?福布斯富豪榜上的人物!他……他怎么会对那个女人这么恭敬?”
陆泽宇也凑过来看,当镜头拉近,给了那个女人一个侧脸特写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张脸……
虽然化了精致的淡妆,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轮廓,分明就是他的母亲——秦晚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泽宇疯了似的抢过手机,反复确认。
视频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我靠!能让赵德明亲自服务的,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这气质绝了!求神秘富婆的正面照!”
“夜莺岛?我听我爸说过,是十几年前一个叫‘夜莺’的传奇投资人的私人岛屿,据说她早就销声匿迹了,难道是她回归了?”
看着屏幕上那个遥不可及、宛如女王般的女人,再想想自己那个穿着保洁服、满身消毒水味的母亲,陆泽宇和许莉莉彻底懵了。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念头,在他们脑中升起。
那个被他们呼来喝去、视作尘埃的女人,难道……真的是个隐藏的亿万富婆?
……
夜莺岛上,秦晚舒放下酒杯,海风轻拂。
纪云庭恭敬地站在一旁,递上一份文件:“秦董,您失联的这十年,寰宇资本的一切都按您的指示在正常运转,这是近期的财务报表。”
秦晚舒没有接,只是淡淡地问:“陆泽宇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找不到您,气急败坏。”纪云庭的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不会的。”秦晚舒自嘲地笑了笑,“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依附他而活的保姆。”
她拿起那部黑色的卫星电话,开机,连接网络。
瞬间,铺天盖地的信息涌了进来。
其中最醒目的,是一篇名为《我那虚荣又狠心的母亲,为了傍大款将我抛弃》的小作文。
发布者,正是陆泽宇。
文章里,陆泽宇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孝顺懂事的孩子。而秦晚舒,则成了一个嫌贫爱富、为了追求奢侈生活不惜抛弃亲生儿子的恶毒母亲。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说母亲是如何被金钱腐蚀,如何与陌生男人跑到国外享乐,甚至连他女朋友一家上门都避而不见,让他颜面尽失。
他还配上了几张秦晚舒穿着保洁服工作的照片,和那段网红视频里秦晚舒在海岛上的背影截图,形成强烈对比。
这篇小作文极具煽动性,瞬间引爆了网络。
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带了节奏,纷纷涌入评论区,对秦晚舒口诛笔伐。
“天底下怎么有这种母亲?太恶心了!”
“这儿子也太可怜了,辛辛苦苦长大了,妈跟人跑了。”
“那个富豪是谁?快扒出来!肯定是小三上位!”
许莉莉也在下面煽风点火,用小号回复:“我就是他女朋友,可以作证,他妈妈真的太过分了,我们全家都被她耍了!”
看着这些污言秽语,秦晚舒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平静地对纪云庭说:“半小时,我要让这些声音消失。”
“明白。”
纪云庭转身离去,效率高得可怕。
不到十分钟,寰宇资本的官方账号发布了第一条微博。
内容很简单,一张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
从陆泽宇上大学开始,每个月一万块的生活费,雷打不动。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五万、十万的红包。
更夸张的是,还有无数笔购买奢侈品的转账,最新款的手机、限量版球鞋、名牌服装,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收款方,全都是陆泽宇。
总金额加起来,触目惊心。
紧接着,第二条微博放出。
是陆泽宇和秦晚舒的聊天记录截图。
“妈,我看上了一块表,五万,打钱。”
“妈,莉莉过生日,我要给她买个包,十万。”
“妈,我同学都开车,我也想要一辆,先给我三十万付个首付。”
每一句话,都是命令式的索取,没有一句关心。
而秦晚舒的回复,永远只有一个字:“好。”
这两条微博,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陆泽宇和所有网暴者的脸上。
舆论瞬间惊天逆转!
“我靠!一个月一万生活费还不够?这是养儿子还是养祖宗?”
“张口就是五万十万,这叫相依为命?这是吸血鬼吧!”
“那个保洁服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妈妈在外面辛辛苦苦打工,儿子却在心安理得地啃老?”
“真相大白!原来是白眼狼儿子恶人先告状!恶心吐了!”
陆泽宇彻底傻了。他不知道秦晚舒从哪里搞到的这些记录,他想删掉自己的小作文,却发现账号已经被平台封禁。
他的手机被打爆了,全是同学、朋友的质问和嘲讽。他吓得不敢出门,成了全网的笑柄。
许莉莉也懵了,她立刻删掉自己的评论,火速和陆泽宇撇清关系。
事情还没完。
许莉莉的父亲许建功,此刻正在一个饭局上。他开着一家小公司,正拼命想巴结上市企业“天启集团”的副总。
酒过三巡,副总刷着手机,提起了网上的事:“这个叫秦晚舒的女人,真是刷新三观啊。”
许建功眼珠一转,立刻凑上去,义愤填膺地说道:“李总,您有所不知,这个秦晚舒,就是我女儿那个不争气的男朋友陆泽宇的妈!简直是道德败坏!为了钱,连儿子都不要了!”
他以为这是个讨好李总的好机会,连忙表忠心:“我已经让我女儿跟那小子分手了!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我们许家可攀不起!李总您放心,我们许家家风清白,最看不起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以为能博得李总的赞赏。
谁知,李总的脸色却变得异常古怪,他看着许建功,像在看一个白痴。
“许老板,”李总的语气冷了下来,“你知道我们天启集团,最大的股东是谁吗?”
“是……是那位传说中的董事长?”许建功结结巴巴地问。
“没错。”李总放下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董事长,十几年来从未露面,在商界只有一个代号——‘夜莺’。”
“而她真正的名字,就叫秦晚舒。”
“轰!”
许建功的脑子像被炸弹炸开,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刚才当着天启集团副总的面,痛骂了天启集团的幕后大老板?
李总冷冷地看着他,站起身:“许老板,我们天启集团,高攀不起你这种‘家风清白’的合作伙伴。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总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留下许建功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完了。
彻底完了。
……
一周后,海城年度企业家峰会。
这是商界最顶级的盛会,能到场的,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翘楚。
许建功动用了所有关系,才求来一个末席的入场券,他想来向天启集团的人赔罪,挽回一点损失。
而陆泽宇和许莉莉,则是偷偷混进来的。他们不甘心,他们想亲眼看看,秦晚舒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他们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也许一切都是个误会。
峰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语气宣布:“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一位传奇人物的回归!她,是投资界永远的神话,是寰宇资本的缔造者!她就是——‘夜莺’女士!”
全场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音乐声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她身着一袭黑色的高定星空长裙,裙摆上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宛如将整片银河穿在身上。长发被绾成一个优雅的发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没有佩戴过多的珠宝,只是简简单单,却散发着让所有人都不敢直视的强大气场。
当灯光大亮,照亮她的脸时,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是一张清冷而绝美的脸,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和从容。
正是秦晚舒!
台下,许建功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身也浑然不觉。他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他得罪的,竟然是这样一尊神佛!
旁边的陆泽宇和许莉莉,更是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看着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接受着全场顶级大佬们仰望和掌声的女人,再也无法将她和那个在出租屋里为他们洗衣做饭的保洁员联系在一起。
原来,她说的每一句“我没钱”都是真的,因为她的钱,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资产。
原来,她不是被富豪包养,她自己,就是那个最顶级的富豪!
巨大的悔恨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们淹没。
陆泽宇浑身颤抖,他想冲上去喊一声“妈”,但他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舞台上,秦晚舒接过话筒,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三个面如死灰的人身上。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大家好,我是秦晚舒。我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峰会结束后,秦晚舒成了整个商界乃至全国的焦点。
“传奇投资女王‘夜莺’隐退十年后高调回归”的新闻,霸占了所有财经头条。寰宇资本的股价一路狂飙,市值在短短几天内翻了一倍。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传奇女性销声匿迹的这十年,到底去了哪里。
而陆泽宇、许莉莉和许家,则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许建功的公司因为得罪了天启集团,所有合作方连夜解约,银行催缴贷款,一夜之间就宣布破产,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许莉莉的奢侈生活化为泡影,被债主追得东躲西藏。
陆泽宇更是身败名裂,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骂他是“现代版白眼狼”、“吸血鬼”。
他彻底疯了。
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秦晚舒可以高高在上,而他就要坠入地狱?她是他妈!她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巨大的嫉妒和怨恨,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是寰宇资本多年的商业死对头——宏远集团的老总,张兆宏。
“陆先生,”张兆宏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我知道你恨秦晚舒。你想报复她吗?想把她从云端拉下来,让她也尝尝你现在的滋味吗?”
“我想!我做梦都想!”陆泽宇嘶吼道。
“很好。”张兆宏笑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你仔细想想,你小时候,有没有听秦晚舒提起过,她创业初期的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陆泽宇的眼睛猛地亮了。
他想起来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半夜发烧,秦晚舒抱着他,一边哄他一边自言自语,说起过一件事。她说她为了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从一个合伙人手里骗取了核心技术方案。
这件事,成了秦晚舒心里永远的秘密和愧疚。
“我想起来了!有!有一件!”陆泽宇激动地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张兆宏。
“太好了!”张兆宏大喜过望,“你把这个‘黑料’写成一份详细的举报信,然后交给媒体。放心,后续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万!”
五百万!
陆泽宇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要毁了秦晚舒!彻彻底底地毁了她!
……
寰宇资本的上市敲钟仪式前夜,一篇爆炸性的新闻席卷全网。
《揭秘投资女王秦晚舒的发家黑历史:窃取合伙人成果,道德沦丧!》
报道中,陆泽宇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实名举报自己的母亲秦晚舒,在创业初期窃取了他已故“父亲”(那位合伙人被他杜撰成了父亲)的技术,才有了今天的寰宇资本。
报道里附上了陆泽宇声泪俱下的采访视频,和他亲手写的、布满细节的“举报信”。
这盆脏水,泼得又黑又臭,时机又选在上市前最关键的节点。
一时间,寰宇资本的声誉受到致命打击,准备认购股票的投资人纷纷退缩,公司内部也人心惶惶。
如果这个罪名坐实,秦晚舒不仅会身败名裂,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整个寰宇资本也将分崩离析。
这是最恶毒、最致命的一击。
而给予这一击的,是她曾倾尽所有去爱的亲生儿子。
寰宇资本大楼,总裁办公室。
所有高管都面色凝重,纪云庭更是双眼猩红:“秦董,这是污蔑!是赤裸裸的污蔑!我们立刻发律师函,起诉他们!”
秦晚舒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平静得可怕。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许久,才缓缓开口:“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可是秦董……”
“去办吧。”秦晚舒的语气不容置疑。
纪云庭只能领命而去,心中充满了担忧。
第二天上午十点,新闻发布会现场。
全网的媒体记者都到齐了,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无数直播镜头同步在线,数以千万计的网友在屏幕前等待着。
陆泽宇和张兆宏也坐在了第一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准备看秦晚舒如何被钉在耻辱柱上。
秦晚舒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独自一人走上台。
她没有看稿子,也没有看台下的任何人,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
一个记者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尖锐地提问:“秦董!请问网上关于您窃取合伙人技术的爆料是否属实?您对此有何解释?”
所有人都以为秦晚舒会辩解,会否认。
但她没有。
她只是对着话筒,平静地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大家听一段录音。”
说着,她按下了一个播放键。
会场的大音响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随后,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正是年轻时的秦晚舒。
“宝宝,不烧了,睡吧……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讲妈妈是怎么赚到钱给你买奶粉的……”
“妈妈那时候好笨,被人骗走了所有的钱……后来,妈妈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叔叔,他很欣赏妈妈的方案,但他自己没有信心……妈妈知道那个方案一定会成功,所以,妈妈跟他打了个赌,妈妈说,你把方案交给我,如果亏了,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如果赚了,利润我们一人一半……叔叔答应了……”
“妈妈成功了,宝宝。我们有钱买奶粉了……但是那个叔叔,他后来生病去世了,妈妈很难过。妈妈把他那份钱,都留给了他的家人,还用他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妈妈没有骗人,对不对?”
录音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奶声奶气的童音,清晰无比:
“嗯!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长大了要保护妈妈!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录音到此结束。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那个童音,分明就是小时候的陆泽宇。
真相,在这一刻,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昭然若揭。
秦晚舒从未有过什么“黑料”,那只是她创业艰辛的一部分,是一个善意的赌约。而她不仅遵守了约定,还在合伙人去世后,将对方的收益全部给了其家人。
而这个被她从小告知真相、并誓言要保护她的儿子,却为了五百万,将这个故事扭曲成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捅向了她。
台下的陆泽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惊恐地看着台上,看着母亲那双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
他想逃,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千万直播间里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以井喷的方式爆发了。
“畜生!!这已经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了!”
“我哭了……‘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长大了要保护你’……他是怎么能下得去手的啊!”
“秦总太难了……这简直是诛心!”
秦晚舒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陆泽宇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片死寂的荒漠。
她拿起话筒,对着全世界,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秦晚舒,寰宇资本创始人,在此正式宣布:
“即日起,我与陆泽宇,断绝所有法律与情感上的母子关系。从此,生死祸福,各不相干。”
说完,她转身,在无数闪光灯的追逐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舞台。
“不——!”
陆泽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千万人的注视下,在无尽的唾骂和鄙夷中,他两眼一翻,精神彻底崩溃,瘫倒在地。
……
故事的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宏远集团因恶意商业诽谤,被寰宇资本以雷霆之势告上法庭,面临天价赔偿,最终破产清算,张兆宏锒铛入狱。
陆泽宇因诽谤罪被判刑,出狱后,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身无分文,精神失常,最终的结局无人知晓。
许家也为他们的短视和贪婪付出了代价,负债累累,在城市的底层苦苦挣扎,追悔莫及。
而秦晚舒的寰宇资本,在扫清所有障碍后,成功上市,市值一路飙升,创造了新的商业神话。
秦晚舒站在自己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之巅,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纪云庭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一件外衣,轻声说:“秦董,天凉了。”
秦晚舒转过头,看着这个默默守护了自己十多年的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轻松的微笑。
她不再是谁的母亲,也不再被任何枷锁束缚。
她是秦晚舒。
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传奇。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