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30 06:11 2

摘要:唐朝近三百年,气象万千,却也灾异频传。朝廷史官们忙着记录天灾地变、虫祸兽异,认为这些都与帝王德行、国家兴衰有关。而在这本官方档案《新唐书·五行志》里,夹杂着一种更飘忽、更刺耳的声音——民谣、童谣。它们像野草一样在街头巷尾、田间地头疯长,用最直白甚至怪诞的句子,

导语:

唐朝近三百年,气象万千,却也灾异频传。朝廷史官们忙着记录天灾地变、虫祸兽异,认为这些都与帝王德行、国家兴衰有关。而在这本官方档案《新唐书·五行志》里,夹杂着一种更飘忽、更刺耳的声音——民谣、童谣。它们像野草一样在街头巷尾、田间地头疯长,用最直白甚至怪诞的句子,预言着即将发生的巨变,映照着人心深处的恐惧与期盼。

窦建德,那个曾经割据一方的枭雄,还没被李世民打败的时候,河北地面上就流传开一句歌谣:“豆入牛口,势不得久。”(“豆”音同“窦”,指窦建德;“牛口”指洛阳附近的牛口渚,窦建德在此地兵败被俘)这话说得直白又残忍,仿佛命运早已写好。后来,窦建德果然在牛口渚兵败身亡,应验了这句谶语(谶语:chèn yǔ,预言吉凶的话)。

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名将侯君集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开往西域去讨伐高昌国(高昌:西域古国,在今新疆吐鲁番一带)。大军出发前,高昌国的小孩子们倒先唱开了:“高昌兵马如霜雪,汉家兵马如日月,日月照霜雪,回首自消灭。”霜雪再冷,能敌得过日月之光吗?结果不言而喻,侯君集大胜,高昌国灭。童谣一语成谶。

高宗李治永徽年间(公元650-655年)以后,一首叫《武媚娘曲》的歌在民间悄悄流行开来。武媚娘是谁?正是后来的女皇武则天。那时她还只是高宗的昭仪,但这歌谣的传唱,似乎暗示着她那非同寻常的命运正在悄然升起。

到了调露初年(公元679年左右),长安城里突然流行起一句怪话:“侧堂堂,桡堂堂。”这话没头没脑,听着就不安稳。太常丞(太常寺属官,掌管礼乐)李嗣真听了,眉头紧锁,解释道:“‘侧’就是歪斜不正,‘桡’就是摇动不安。隋朝时乐府就有《堂堂曲》,这‘堂堂’连着说两次,恐怕不是好兆头,像是唐朝又要经历一次改天换地的动荡。”这话透着不祥的预感。

永淳元年(公元682年)七月,东都洛阳遭了大雨灾,百姓饿死无数。灾前,街头巷尾的孩子就唱着:“新禾不入箱,新麦不入场,迨及八九月,狗吠空垣墙。”(迨及:等到)新禾新麦收不进仓,到了八九月,只剩下饿狗对着空荡荡的院墙狂吠。这哪里是歌谣?分明是饥荒最恐怖的预告。

高宗李治一直心心念念要去嵩山封禅(封禅:帝王祭祀天地的大典),调露年间(公元679-680年)想去,突厥反了,没去成;后来又想去,吐蕃又打进来了,又没去成。老百姓看明白了,编了歌谣:“嵩山凡几层,不畏登不得,但恐不得登,三度徵兵马,旁道打腾腾。”嵩山有几层高?不怕它高,只怕你登不上去!看看这三次征调兵马(指应对突厥、吐蕃等战事),忙忙叨叨、乱乱哄哄,哪还有心思和力气去封禅?这歌谣里,满是无奈和嘲讽。

永徽末年(公元655年左右),京城里又流行起两句歌:“桑条韦也”、“女时韦也”。这“韦”,暗指的就是当时权势熏天的外戚家族——韦氏。“桑条”和“女时”,含义模糊却引人遐思,似乎预示着韦氏将卷入宫廷风云。

龙朔年间(公元661-663年),人们喝酒行酒令,流行说一句:“子母相去离,连台拗倒。”(“拗倒”即“倾倒”)“子母”指的是酒杯和杯托,“连台”大概指托盘。这酒令表面是游戏,拆解器物,但“离”、“拗倒”这些字眼,总让人觉得在影射什么分离倾覆的不祥之事。同时,民间还流行唱《突厥盐》,突厥是唐朝北方的劲敌,这歌谣在京城传唱,空气中都飘着边境不安的味道。

永淳之后(公元682年以后),一首更简单的歌谣飘荡着:“杨柳杨柳漫头驼。”这景象看似闲适,杨柳依依,骆驼慢行。然而在有心人听来,“杨柳”是否暗指隋炀帝(因其开凿运河广植杨柳)?“漫头驼”是否暗示着某种缓慢逼近的、沉重的负担?歌谣的模糊,反而放大了乱世将至的迷惘。

武则天垂拱年间(公元685-688年)以后,东都洛阳流行起一种叫《契苾儿歌》的小调,歌词尽是些男欢女爱、轻浮艳俗的内容。这“契苾儿”是谁?正是武则天男宠张易之的小名!歌谣直指女皇私生活的放纵,是民间舆论的辛辣讽刺。

如意初年(公元692年),民间又传开一句:“黄獐黄獐草里藏,弯弓射尔伤。”“黄獐”二字,听起来就带着荒凉山野的味道。没几年,大将王孝杰统兵在硖石谷(又名黄獐谷)与契丹作战,大败身亡。地名“黄獐”与歌谣惊人地吻合,仿佛是命运的一个残酷玩笑。

神龙政变(公元705年,武则天退位)之后,天下似乎并未太平。民间又有了新谣:“山南乌鹊窠,山北金骆驼,镰柯不凿孔,斧子不施柯。”(柯:斧柄,代指劳作)有人解读:“山南”指唐朝,“乌鹊窠”暗喻人烟稀少,国力空虚;“山北”指胡人(外族),“金骆驼”象征满载抢掠的财物。镰刀不凿孔(意指无法正常使用),斧子不用柄(意指无法劳作),天下混乱,秩序崩坏。安乐公主(李显之女)在洺州(今河北永年)大造安乐寺,奢华无比。童谣立刻跟上:“可怜安乐寺,了了树头悬。”(了了:清晰可见)这座新寺可怜啊,那树梢上(或寺庙高处)挂着的东西清晰可见……这“悬”字用得阴森,几年后,安乐公主果然在宫廷政变中被杀,悬首示众,童谣竟成血淋淋的预告。

景龙年间(公元707-710年),韦后乱政。民谣又起:“黄牸犊子挽紖断,两足踏地鞋(奚谷)断,城南黄牸犊子韦。”(牸:zì,雌性牲畜;犊子:小牛;紖:zhèn,穿牛鼻的绳子;(奚谷):xī hú,鞋带或鞋的某部分)这“黄牸犊子”反复出现,又点明“韦”字,矛头直指韦皇后及其家族(韦氏)。还流行一首叫《阿纬娘歌》,具体歌词虽失传,但结合“韦”字,其指向不言而喻。同时另一首童谣唱道:“可怜圣善寺,身著绿毛衣,牵来河里饮,踏杀鲤鱼儿。”“圣善寺”是韦后为母亲祈福所建,“绿毛衣”或指僧尼之服,“踏杀鲤鱼儿”暗示灾祸降临。不久,韦后一党在唐隆政变中被诛杀。

玄宗李隆基还没当皇帝时,在潞州(今山西长治)做别驾。当地就有童谣唱:“羊头山北作朝堂。”羊头山在潞州附近。后来玄宗登基,开创开元盛世。童谣似乎预言了他将在远离长安的潞州之地(羊头山北),最终建立属于他的朝廷(作朝堂)。

天宝年间(公元742-756年),盛世之下暗流涌动。有个叫李遐周的道士,在长安玄都观(著名道观)的走廊墙壁上题了一首诗:“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人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字字如谜。“燕市”指范阳(安禄山老巢),“函关”指潼关,“山下鬼”是“嵬”字(指马嵬驿),“环”指杨玉环(杨贵妃),“罗衣”也指她。这诗竟精准预言了安史之乱(安禄山起兵范阳、哥舒翰失潼关、杨贵妃马嵬驿自缢)的结局,令人毛骨悚然。安禄山造反前,幽州一带童谣传唱:“燕燕飞上天,天上女儿铺白毡,毡上有千钱。”“燕燕”指安禄山(封燕国公),“天上女儿”或指杨贵妃,“铺白毡”、“千钱”象征其僭越称帝的野心。幽州还有一谣:“旧来夸戴竿,今日不堪看,但看五月里,清水河边见契丹。”讽刺安禄山过去以善跳胡旋舞受宠,如今却不堪入目,并预言他将勾结契丹等外族作乱(五月清水河边)。这都印证了安禄山反心已露,民间早已察觉。

德宗时期(公元780-805年),也流传过一首诗:“此水连泾水,双眸血满川,青牛逐朱虎,方号太平年。”诗意晦涩难解,充满血光(双眸血满川)和争斗(青牛逐朱虎),被认为是预示战乱的“诗妖”。朱泚(cǐ)叛乱前两月(公元783年),长安童谣说:“一只筯,两头朱,五六月,化为䏣。”(筯:zhù,筷子;䏣:jū,蝇类幼虫,或指腐烂物)一只筷子两头都是红的(朱),到了五六月,就会变成蛆虫(腐烂)。朱泚于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十月叛乱,次年(兴元元年,784年)六月兵败被杀,正应验了童谣所指的时间和其覆灭的命运。

宪宗元和初年(公元806年左右),孩子们玩闹时唱:“打麦打麦三三三。”然后突然转身说:“舞了也。”“打麦”是农事,“三三三”不明,“舞了也”更像是骤然结束。这突兀的转折,在史官看来,或许也暗示着某种兴衰无常。

宣宗大中末年(公元859年左右),长安城里的小孩子们玩一种游戏:把布浸湿了扭成一团对着太阳,称之为“拔晕”。这名称和玩法本身就很怪诞,被视为不祥之兆。

懿宗咸通七年(公元866年),童谣唱:“草青青,被严霜,鹊始后,看颠狂。”青草遭霜打,喜鹊(象征祥瑞)之后,看谁发疯癫狂?一派肃杀与混乱的景象。咸通十四年(公元873年),长安童谣更具体:“咸通癸巳,出无所之,蛇去马来,道路稍开,头无片瓦,地有残灰。”(癸巳:干支纪年,即873年)咸通癸巳年,百姓流离失所;“蛇去”指巳年(蛇年)过,“马来”指午年(马年)到;道路稍开似是希望,但紧接着是“头无片瓦,地有残灰”,家破人亡、遍地劫灰的惨状跃然眼前。这预言了咸通末年(癸巳年)后,王仙芝、黄巢大起义(午年即874年王仙芝起事)的爆发及其带来的巨大破坏。

僖宗乾符年间(公元874-879年),曹州(黄巢家乡)一带流传一句童谣:“金色虾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金色虾蟆(可能指黄巢,或象征异象)瞪着眼睛,要掀翻曹州,进而搅动整个天下。这几乎是黄巢起义最直接、最响亮的预言号角。乾符六年(公元879年),黄巢大军横扫南方,逼近长安。这时京师童谣又起:“八月无霜寒草青,将军骑马出空城,汉家天子西巡狩,犹向江东更索兵。”八月不该有霜,寒草却青(反常),将军骑马出的是空城(长安已无兵可守),皇帝(汉家天子,指僖宗)仓皇西逃(西巡狩是美化的说法),还要向江东(江南)地区紧急征调救兵。这首谣精准描绘了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底黄巢入长安前,唐王朝崩溃在即的狼狈景象。

中和初年(公元881年后),黄巢虽占领长安,但败象已露。童谣又在传:“黄巢走,泰山东,死在翁家翁。”预言黄巢最终将从长安败走,向东(泰山在其家乡附近),并死在他人之手。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六月,黄巢在泰山狼虎谷被其外甥林言所杀,应验了“死在翁家翁”(“翁”或指长者、他人,林言是其晚辈亲属)。

除了这些明确指向历史事件的“谣曰”,《五行志》还记录了一些引起社会恐慌的“讹言”(无根据的传言)。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七月,民间突然盛传官府派一种叫“枨枨”(chēng chēng)的怪物杀人取心肝祭天狗。这怪物被描述得极其恐怖(身衣狗皮、铁爪),闹得长安城人心惶惶,百姓夜不敢眠,夜夜惊扰,连郊外都不敢独行。连唐太宗李世民都深感厌恶,不得不下令通宵打开所有坊门,并派人宣旨安抚,折腾了一个多月才平息。天宝三载(公元744年)二月,类似恐怖的谣言再次席卷京师和京畿地区,说官府派“枨枨”抓人取心肝祭天狗,引起极大恐慌,朝廷再次出面安民。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十月,东都洛阳改建明堂,又闹出谣言说官府偷小孩埋明堂底下做厌胜(一种巫术)。吓得周边村庄的小孩全往山里躲,洛阳城一片混乱,甚至有人传言是叛军打来了。玄宗李隆基同样厌恶,赶紧派人澄清安抚。建中三年(公元782年)秋,江淮地区传出谣言,说有种“毛人”专吃人心,搞得人心惶惶。大和九年(公元835年),“甘露之变”前夕,京师长安又爆发骇人听闻的谣言,说宰相郑注为皇帝炼金丹,要生取小儿心肝做药引子,秘密抓捕的小孩不计其数。搞得人心惶惶,邻里间私下惊恐地传言:“某某地方又丢了几岁的小孩了!”这谣言虽荒诞不经,却深刻反映了朝政黑暗(方士炼丹惑主)和民众对暴政(杀戮)的极度恐惧。刘从谏镇守潞州(昭义节度使)时,境内曾有个疯子当街弯着腰喊:“石雄带七千人来了!”结果刘从谏抓了他杀了头。结果后来石雄真的带兵奇袭潞州成功。这疯话竟成了预言。咸通十四年(公元873年)秋,成都地区谣传一种叫“犬夷母鬼”的怪物夜里潜入民宅,吓得百姓晚上都不敢睡觉,聚坐熬到天亮。有人说某家真的看见了,鬼眼亮得像灯火,越传越吓人。黄巢快打进长安时,城里人用黄米和黑豆屑蒸饭吃,称之为“黄贼打黑贼”,这“黑贼”大概指官军,用食物名字戏谑地表达了对战乱的麻木或解嘲。僖宗时,街坊里有人打架,愤怒之下会口不择言地骂:“任见右厢天子!”这大约是极度混乱中对皇权的一种蔑称或诅咒。

这些“谣曰”和“讹言”,如同散落在正史缝隙里的碎片。它们或精准如预言,或荒诞如呓语,或直白如控诉,或模糊如谜题。它们没有史官的严谨措辞,却带着泥土味、烟火气,更直接地戳破盛世的幻象,传递着底层民众最敏锐的感知和最沉重的忧虑。当王朝肌体开始腐烂,这些声音便最先在民间响起,成为历史大幕开启前,那一声声刺耳的、无法忽视的报幕。

来源:开心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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