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皮肤科临床医生，几乎每天都会面对主诉瘙痒的患者。瘙痒是一种令人不快的皮肤和/或邻近粘膜的sensation（“感觉”或“知觉”），通常引发搔抓欲望。然而，瘙痒有多种不同的情景，引发瘙痒的原因也各不相同。本文将结合欧洲最新瘙痒指南
*仅供医学专业人士阅读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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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常怡勇
作为皮肤科临床医生，几乎每天都会面对主诉瘙痒的患者。瘙痒是一种令人不快的皮肤和/或邻近粘膜的sensation（“感觉”或“知觉”），通常引发搔抓欲望。然而，瘙痒有多种不同的情景，引发瘙痒的原因也各不相同。本文将结合欧洲最新瘙痒指南[1]，对相关概念及意义进行解读，以供皮肤科医生临床参考。CP与CPG
定义
CP：慢性瘙痒，指持续时间超过6周的瘙痒。关键点：它是一个症状，描述的是“痒”这种感觉本身，不论皮肤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患者的皮肤可能看起来正常，也可能有原发皮损（如湿疹）或因搔抓导致的继发皮损。
CPG：慢性痒疹，特指由慢性瘙痒和prolonged（延长的、持久的、长期的）搔抓行为导致的一类皮肤病，其特征是出现慢性的、典型的继发性搔抓皮损。临床表现：包括结节（结节性痒疹，PN）、丘疹、斑块等。这些皮损非常顽固，瘙痒剧烈，形成“越痒越抓，越抓越痒”的恶性循环。
两者的关系
可以这样理解：CP是上游的、根本的感觉（痒）；CPG是下游的、长期搔抓导致的结果（特定的皮肤病变）。
所有CPG患者都患有CP，但并非所有CP患者都会发展成CPG。 CPG是CP最严重和最难以治疗的表现形式之一。
为什么区分CP与CPG对皮肤科医生至关重要？
因为在治疗策略上，单纯的CP和CPG有很大的不同：
表1 CP和CPG的区别
2025欧洲指南中关于CPG的治疗亮点
新指南[1]极大地更新了CPG的治疗策略，特别是引入了生物制剂，这被认为是革命性的进展：（1）生物制剂：度普利尤单抗：IL-4/13抑制剂。指南推荐用于治疗CPG，能显著改善瘙痒和结节。奈莫利珠单抗：IL-31抑制剂。指南强烈推荐用于CPG，起效快，对瘙痒的改善尤为突出。
（2）JAK抑制剂：如阿布昔替尼。指南建议（suggest）可用于CPG，显示出良好的前景，但证据等级目前低于生物制剂。
（3）传统系统治疗：免疫抑制剂如环孢素、甲氨蝶呤、硫唑嘌呤仍被建议用于难治性CPG。
（4）局部治疗：强效糖皮质激素（封包增强疗效）、他克莫司、辣椒素（高浓度8%贴剂）等被推荐用于局部治疗和控制瘙痒。
（5）光疗：UVB、PUVA 被建议用于CPG的治疗。
小结：CPG不是一个单纯的症状，而是一种由CP和搔抓行为导致的、具有特征性皮损的疾病实体。在临床工作中，诊断CPG意味着我们需要采取更积极、更多元、通常也需要更强效的治疗方案，不仅要止痒，更高目标是打破恶性循环、消除皮损。2025版指南[1]正式确立了生物制剂在CPG治疗中的核心地位，为皮肤科医生提供了强大的新武器。CPUO与PUO
定义
CPUO：是Chronic Pruritus of Unknown Origin的缩写，意思是不明原因的慢性瘙痒。指的是持续时间超过6周，但经过全面、系统的医学评估后，仍无法找到明确病因的慢性瘙痒。CPUO是一个“排他性诊断”，意味着只有在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的已知原因后，才能做出CPUO的诊断。“所有其他可能”包括：
（1）皮肤病性：如特应性皮炎、银屑病、荨麻疹等（对应IFSI Group I）；
（2）系统性：如慢性肾病、肝胆疾病、甲状腺功能异常、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缺铁性贫血等；
（3）神经性：如神经根病、多发性硬化症、脑卒中等；
（4）精神性或心因性：如抑郁、焦虑、躯体形式障碍、寄生虫妄想症等；
（5）药物性：由药物副作用引起。
PUO：是Pruritus of Unknown Origin的缩写，意为“原因不明的瘙痒”。这是一个临时性、初始性的诊断，用于描述在患者初次就诊时病因尚不明确的瘙痒状态。
CPUO与PUO的区别
CPUO：是一个最终诊断，意味着已经完成了所有必要的检查（如指南[1]中提到的方法I和方法II），但病因依然不明。而PUO则只是一个临时性、初始性的诊断。简单来说，PUO是“还不知道原因”，而CPUO是“查完了也没找到原因”。
临床意义
对于皮肤科医生而言，CPUO代表着一类诊断上的挑战和治疗上的难点：
（1）诊断流程：面对一个CPUO患者，医生必须遵循指南[1]进行层层筛查，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潜在的、可治疗的病因。
(2）治疗策略：由于没有特定的病因可以靶向治疗，CPUO的治疗完全侧重于对症治疗和打破“痒-抓”循环。治疗方案通常是经验性的、个体化的和多模式的，包括：通用措施：修复皮肤屏障（使用保湿剂）、避免过热、使用凉爽衣物等；
局部治疗：如含薄荷醇/樟脑的冷却剂、辣椒素（用于局限性瘙痒）、局部麻醉药、TCIs（他克莫司/吡美莫司）；
系统治疗：使用影响瘙痒中枢或外周神经传导的药物，如：加巴喷丁或普瑞巴林（指南中推荐用于神经性CP和CPUO）；抗抑郁药（如SSRIs：帕罗西汀、舍曲林等；阿片受体调节剂（如纳曲酮）；物理治疗：紫外线光疗（UVB）常被用作CPUO的一线或二线治疗选择；生物制剂和小分子药物：新指南指出[1]，像JAK抑制剂（如阿布昔替尼） 这类药物在治疗CPUO中也显示出潜力，为难治性患者提供了新的希望。
CSU与CP
定义
CSU是Chronic Spontaneous Urticaria的缩写。意思是：慢性自发性荨麻疹。具体定义指的是风团（荨麻疹）、血管性水肿或两者同时出现，持续6周以上，且没有明确的特定外部诱因的一种疾病。‘
关键点
慢性：病程持续> 6周；自发性：这是最关键的特征。意味着症状的出现是自发的、不可预测的，找不到一个具体、可避免的外部触发因素（如物理压力、冷、热、阳光、水等）。这与“诱导性荨麻疹”（以前称为物理性荨麻疹）形成鲜明对比，后者有明确的物理等外部诱因。荨麻疹：主要表现为风团（俗称“风疹块”）和/或血管性水肿，并伴有剧烈瘙痒，有时还会有灼痛感。
CSU与CP的关系
CP是CSU最核心和最具困扰的症状。对于CSU患者来说，CP是其疾病负担的主要组成部分，严重影响睡眠和生活质量。因此，在CSU的治疗中，控制慢性瘙痒（CP）是至关重要的治疗目标之一。
临床意义
指南[1]强调奥马珠单抗是指南推荐的、用于治疗抗组胺药控制不佳的CSU的一线生物制剂。它的作用机制是靶向CSU发病的核心环节之一（降低游离IgE水平，下调FcεRI受体），从而能非常有效地控制风团和瘙痒；治疗CSU本身的病因，就是治疗其引起的CP最根本的方法。
因此，CSU中的CP指的就是由慢性自发性荨麻疹所引起的慢性瘙痒。理解CSU是病因，CP是其带来的痛苦症状，是制定正确治疗方案（如使用奥马珠单抗）的关键。
点患病率与期间患病率
指南介绍[1]，妊娠期瘙痒点患病率为20%，而整个妊娠期间瘙痒患病率为38%。如何理解点患病率与期间患病率？定义及临床意义
点患病率：指的是在某个特定时间点（例如，在研究进行调查或产检的那一天），孕妇群体中正在经历瘙痒的人数所占的比例。临床意义：20%这意味着在任何一天，大约每5名孕妇中就有1名正在遭受瘙痒的困扰。这个数据可以帮助医疗系统了解在任一时刻可能需要处理瘙痒问题的孕妇数量。
期间患病率：指的是在一整个时间段内（在这里是整个妊娠期），孕妇群体中至少出现过一次瘙痒症状的人数所占的比例。临床意义：38%这意味着从怀孕到分娩的整个过程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孕妇会至少经历一次值得关注的、持续性的瘙痒。这个数据反映了在整个孕期范围内，孕妇遭遇瘙痒的总体风险。
两者的关系与区别
打一个生动的比喻，可以把这想象成测量一个游泳池里的人数：点患病率（20%）就像是在某个瞬间拍一张照片。照片显示，此时此刻，池子里有20%的人正在游泳；期间患病率（38%），就像是录制一整天的视频。视频回放显示，从早到晚，总共有38%的人下过水（有些人可能刚下去就上来了，有些人可能游了一整天，另外一些人一天没下水）。
同样地：有些孕妇的瘙痒可能只持续1天或几天（下水很快就上来了）；有些孕妇的瘙痒可能会持续数周甚至整个孕晚期（游了一整天）。那个38%的数字，包含了所有曾经“下过水”（即经历过瘙痒）的人。
对临床医生的核心启示
妊娠期瘙痒极为常见：这两个数据共同强调，瘙痒是妊娠期一个非常普遍的症状，绝非个别现象。医生应主动询问孕妇是否有瘙痒症状，而不是等待患者主诉。
进行患者教育：当孕妇为此焦虑时，医生可以告知：“在整个孕期，有将近40%的妈妈都会出现瘙痒，这很常见，但我们仍然需要重视它，以排除那些少见但严重的原因（如妊娠期肝内胆汁淤积症，ICP）。”这既能安抚患者情绪，又能强调及时就医的重要性。
指导临床决策：如此高的患病率意味着，评估妊娠期瘙痒是产科和皮肤科常规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需要有一套清晰的诊断流程（如指南中所述）来区分常见的良性瘙痒（如皮肤拉伸、特应性皮炎发作）和需要干预的病理性瘙痒（如ICP）。
小结：点患病率20%说的是此时此刻正痒着的孕妇比例，期间患病率38%说的是整个孕期下来会痒一次及一次以上的孕妇比例。后者更全面地揭示了妊娠期瘙痒的高发性，是临床医生需要掌握的关键信息。
为什么UDCA是ICP的一线治疗药？
ICP是一种发生在妊娠中晚期的疾病，特点是胆汁酸在体内蓄积，导致剧烈瘙痒和血液胆汁酸水平升高。最主要的风险并非对孕妇本身，而是对胎儿，可能增加早产、胎儿窘迫甚至死胎的风险。
熊去氧胆酸（UDCA）在此过程中发挥多重作用：
（1）改善胆汁淤积：它能够替换并减少肝脏中积聚的、具有毒性的疏水性胆汁酸（如鹅去氧胆酸），促进胆汁更顺畅地从肝脏排出，从而降低血清胆汁酸水平。
（2）缓解瘙痒：通过改善胆汁淤积，它能有效减轻或消除由之引起的剧烈瘙痒。许多孕妇在服用UDCA后几天内瘙痒症状就开始明显改善。
（3）潜在的胎儿保护作用：研究表明，UDCA治疗可以改善胎儿的宫内环境，可能通过减少有毒胆汁酸通过胎盘的量，从而降低与ICP相关的胎儿并发症风险（如早产、胎粪污染、死胎）。
对胎儿的安全性
治疗药物对胎儿的安全性是妊娠期用药的核心原则。在这方面，UDCA表现出了良好的安全性profile。大量的临床研究和多年的临床应用表明，UDCA没有显示出致畸性或对胎儿有明显的adverse effects（不良影响）。它在治疗ICP的获益（保护胎儿、缓解母亲痛苦）远大于其潜在风险。
因此，UDCA被全球多个指南（包括这篇欧洲瘙痒指南）推荐为治疗ICP的首选药物。
参考文献：
[1]Weisshaar E，Müller S，Szepietowski JC，et al.European Guideline on Chronic Pruritus [published online ahead of print, 2025]. Acta Derm Venereol. 2025；105：adv44220. doi:10.2340/actadv.v105.44220
责任编辑：大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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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医学界皮肤频道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