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阵法和血符都是一一按照祖师典籍所写的制成的,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啊。”
不同的是,他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
将军急忙召下人,把昨天的那名老医倌找了过来。
“怎会如此!”
老医倌上前诊脉,谢砚却不住地挣扎。
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来人,去宫中请太医来!”
将军派去的人刚离开,李华婉发出一声尖叫。
谢砚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身体发生了变化。
清醒过来后,一把抓住了满脸惊慌的李华婉。
“怎么会这样?本公子怎么会这样!?”
谢砚慌乱地检查着身体,不停地捏着自己的喉咙。
眼中全是震惊和恐慌。
“啊!不可能!华婉,你不是说诅咒已经破除了吗?”
“你不是告诉我万无一失吗!为什么?你说!”
谢砚掐着李华婉的鼻子,疯狂地质问。
李华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有...人...破坏了...阵法......”
谢砚这才松开了手,满眼猩红地看着她。
得以喘息的李华婉急忙解释:
“大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阵法和血符都是一一按照祖师典籍所写的制成的,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啊。”
将军上前一脚把李华婉踢到一边。
“把她带下去,关进地牢!”
“大公子,求您救救我,一定是有人在昨夜破坏了阵法!您一定要救我啊!”
谢砚却充耳不闻,呆滞地坐在地上。
他怕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厌恶自己这副身体。
将军也明白了,谢砚的诅咒不仅没有破。
现在时辰到了,已经应验在了身上。
将军看着谢砚的模样,像是苍老了十岁,开口求我:
“苏姑娘,你看看,砚儿可还能恢复如初......”
诅咒已经降临,如何能破呢。
我摇了摇头:“乾坤已定,已经不能再更改了。”
谢砚这时才回过神来,爬过来跪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变得比寻常女子还要尖细。
没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裳歌,你是极阳体质,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求你,救救我。”
“我是谢砚,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怎么能变成女人!”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救我!”
“只要你能让我做回男人,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就算是整个将军府,我也可以给你!”
将军听到这里,脸色极差。
却还是忍而不发。
毕竟这是他和发妻唯一的儿子。
他也希望我能救谢砚。
我冷眼看着谢砚,毫不避讳地开口:
“我怎么可能会救一个让我惨死,还尸骨无存的人呢。”
“更何况,现在我是你的弟妹,请你自重。”
听我说完,谢砚愣在了原地,眼神中有懊悔,不甘。
可那又如何。
谢殊臣从刚才护着我,到现在一直没说话。
直到我跟谢砚说完,他才牵我离开了前厅。
来到将军府中的庭院后,眼中泛起的恨意才消散。
看着谢殊臣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忍不住骂道:
“有事就说。”
他这才嬉笑着坐在我的对面,问起我方才说的话。
我直接把前世的遭遇直言给他。
没想到认为“天行有常,鬼神为虚”的谢殊臣相信了。
听我说完,谢殊臣怒气冲冲地起身:
“谢砚怎么敢做出那种事,我定要把他揍得爹都不认识!”
我拦住他,没忍住嗤笑一声:
“如今你倒是能对女子下手了?”
听我说完,他才想起谢砚现在已是女子。
顿时脸色通红,不知所措。
我突然忆起十年前,京城巷尾的趣事。
谢殊臣那时就已经是雌雄莫辨的秀气模样。
少年在坪地上诵读《弟子规》,却被几个年龄更小的女孩欺辱。
为首的身材壮实的女孩先开口:
“哟,这不是粉面郎君吗?今日是你那母亲帮你抹的脂粉吗?”
“哈哈哈哈哈,粉面郎君,你怎么不说话呀?”
谢殊臣被说的脸色通红,转过身去不想回应。
手中的《弟子规》却被那女孩一把抢下。
那时的谢殊臣个头尚不及耕犁,站在一群女孩中,竟矮了半个头。
他本想作罢,却又听见其中一个女孩说:
“听我娘说他的母亲以前是花魁,在院中抹着脂粉卖唱呢。”
“怪不得,说不定他以后也要进南风馆讨我们女子欢喜呢。”
谢殊臣忍不了有人说自己的母亲,用尽力气骂了一句:
“住嘴,不许你们说我母亲!”
可女孩们哪管他不乐意,一下就把他推倒在地。
直到我出现,把《弟子规》放在他的手中。
他才流出眼泪。
我问他:“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不会还手啊?”
他却抽了抽鼻子告诉我:“夫...夫子说,男孩子要有君子风度......”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
印象深刻的是,谢殊臣说喜欢兰花。
因为一年雪天,他看见被石头压住的兰花竟然开花了。
他说,自己也会像兰花。
不被看见,就会自己香给别人闻。
也是那时起,我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小兰花”。
谢殊臣扭捏半晌,藏在背后的手突然伸出来。
把一朵兰花放在了我的掌心。
“现在,小兰花归你了。”
“谢砚虽然是我哥哥,但我可不像他那般狼心狗肺!”
“你救了我,我会用一生的情回报你。”
我笑着把这朵兰花塞进了袖口。
这时,府上传来了谢砚疯了的消息。
将军又派人找到了我,我无奈地对谢殊臣摇了摇头。
刚进地牢,就听见谢砚的嘶喊:
“李华婉!你怎么敢欺骗我!我变成这副模样,我定要杀了你!”
隔着铁门,李华婉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
“不是我,大公子!我真的是李天师的传人!”
“你变成这样,不关我的事,是...是有人在昨夜破坏了阵法,我亲眼所见!”
可谢砚不信,一个劲地把手伸进铁门。
披头散发,面色癫狂。
他倒真像是疯了。
见我来了,谢砚慌乱地用手整理头发。
接着又跪在我腿边,扯着我的衣角哀求道:
“求你,裳歌,前世你能破除诅咒,现在你也一定能救我!”
“我现在谁都不信,我只信你!”
我冷漠地推开他的手:
“我的确是极阳体质,能够破解谢家的诅咒。”
“但这体质只能用一次,救一人,我已经救了殊臣。”
“我早就提醒过你,趁早学德言容功,好好学着当女子。”
“不,不可能!我是将军府嫡子!我不甘心!”
谢砚又陷入了癫狂,又要上前扯我的衣服,被谢殊臣抓住。
谢砚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谢殊臣。
他突然癫狂大笑,用手指着谢殊臣,浑身颤抖:
“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破坏了华婉的阵法!”
说着就挣扎要用手抓谢殊臣的脸。
却被谢殊臣轻而易举地推到了地上。
“我警告你,再对裳歌犯疯病,别怪我不顾君子之礼了!”
谢砚无力地坐在地上,抬手扯着自己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杀了娘,可我却逃不过诅咒!”
说完,眼神愤恨地看向谢殊臣:
“都是因为你!为什么变成女人的不是你!我要杀了你!”
谢砚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谢殊臣刺来。
却被将军身边的影卫一脚踢掉,将军冷着脸从地牢入口走进来。
“父亲,父亲......”
谢砚走过去,还以为自己父亲会想从前般心疼自己。
没想迎面而来的是狠狠的一巴掌。
“孽子!你真是蛇蝎心肠!竟然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将军猩红的双眼挤出了泪水。
今日之前,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当年忽视了谢砚的母亲。
没有及早发现病情,才导致她药石无医。
也因此怀着愧疚之心,对谢砚百般宠爱。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当天,谢砚这个名字就被划出了谢氏族谱。
并且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传家玉佩交给了谢殊臣。
“殊臣,爹老了,将军府以后就交到你的肩上了。”
说完,将军便带着行囊回到了和发妻相识的村子。
而谢殊臣转头就把库房钥匙、房产、地契和账簿交到了我的手里。
“府上事宜,就有劳夫人啦。”
我白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听地牢的人说。
那天我们离开后,谢砚一直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
“这一切都是谢殊臣的阴谋...就是因为他和那个贱人进了府...我才会因为不忍母亲日日伤心、独守空房...才...才帮她解脱......”
“是谢殊臣...抢了我的妻子...本该成为女人的是他...不是我......”
谢殊臣临走时对他说:
“你现在所受的,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我和你不同,你拥有的不懂珍惜,而我得到的,我会守护一生。”
此后,谢砚被扔出了将军府。
至于李华婉,也和他一起被扔了出去,
没想到刚出府,李华婉就被突然闯出的蒙面人喂下了忘魂散。
还放言道:“什么李天师的传人,竟敢骗到我家大人头上,这就是下场!”
顷刻间,李华婉装若癫狂,四肢不受控,癔症发作。
谢砚的脑子没坏,也终于明白了。
自己一直相信的人,才是真正的骗子。
这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李华婉咬舌自尽。
李华婉死在了他的脚边,他像是浑然不知般,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踩了过去。
“对不起...裳歌...我该死...对不起......”
他一路向南。
但凡有人问他的身份,他会痴痴地回答:
“我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我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
人们只当他说疯话,问起他要去哪里。
他就会抬眼看着南边:“赎罪。”
时间长了,他离开了这里。
京城的人也逐渐遗忘了这个怪人。
半月后,我和谢殊臣在庭中饮茶。
我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苏姑娘是我。
因为十年前匆匆一别,连对方名姓都不知。
谢殊臣笑着捻下了我肩头的梨花。
“是,也不是。”
“原先母亲到苏家提亲,这事我并不知晓。”
“我跟她说,如若要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我宁做女身。”
“可当日你走进将军府,我看到你的背影,就认出了你。”
我品了一口茶,清香甘甜。
谢殊臣继续说:
“当年就是因为我在外被欺负的事情传进了父亲耳中,所以禁我的足。”
“私塾先生也请到了家中教授,因而我很长时间不能去找你。”
“半月后,我终于得可以出门,连续去巷口等了十来日,都未能见到你......”
我心头一软。
当时我得了一场大病,卧病在床。
请便名医都不得解。
我忘了自己昏迷了几天,直到梦里出现一红衣老者。
他说:“金戈藏玉缘,铁马踏春来。”
说完我就梦醒了,烧也退了。
我寻得寺中方丈求解。
他说:“神仙指路,你的缘分在将军府。”
因而在前世,将军替谢砚求娶我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却没想到,一切都搞错了。
我眉眼温柔地看着谢殊臣。
“所幸这次,没有错过。”
寒来暑往,季节更替。
一名行路商人带着一片碎布找上门。
行脚商人是凭着这玄朱锦袍确认了是将军府的人。
并说自己是途径南疆古林时发现的尸体。
那具尸体被蛇虫咬的溃烂不堪,周身只剩下几片破布。
我拿了点银钱谢过了他。
看着手中的碎布犹豫半晌,谢殊臣从身后抱住我:
“你拿着谢砚的衣服,难道还对他念念不忘?”
听完,我满脸震惊。
原来,谢砚最终死在了南疆古林。
上辈子他把我抛尸的地方,现在成了他的长眠之地。
我无法想象,身无分文,已经成为女身的谢砚,是如何到底距京城两百里外的南疆。
我心中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唏嘘。
正要把这块碎布烧了时。
却突然看清背面沾着红色的字迹。
上面是用血水写着的三个字。
“对不起。”
但我不会原谅。
若再有来生,只愿永不相见。
来源:小豆包搬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