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店卖馄饨, 前夫砸店求我复婚, 刚领证他就再也没回来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8-28 17:41 2

摘要:铁锅里的高汤翻滚着,浓郁的骨香和香料气息混杂着水汽,将苏青葙小小的馄饨店熏得暖意融融。她垂着眼,手指灵巧地在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皮子上抹上肉馅,然后轻轻一捏,一个圆滚滚的元宝馄饨便落入盘中。

铁锅里的高汤翻滚着,浓郁的骨香和香料气息混杂着水汽,将苏青葙小小的馄饨店熏得暖意融融。她垂着眼,手指灵巧地在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皮子上抹上肉馅,然后轻轻一捏,一个圆滚滚的元宝馄饨便落入盘中。

三年了。

离婚整整三年,她靠着这家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店,把自己从深渊里一点点捞了回来。日子算不上富裕,却也平静安稳,像门口那盆长疯了的绿萝,不起眼,但生命力顽强。

店门的风铃“叮铃”一声脆响,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堵住了门口大半的光线。

苏青葙捏馄饨的手指微微一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知道来人是谁。

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淡淡焊铁和劣质烟草的味道,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强行撬开了她早已封死的记忆。

江磐石。

她的前夫。一个像名字一样,又臭又硬,坚不可摧的男人。

他走到点餐台前,粗粝的指节在木质台面上敲了敲,声音沉闷。

“一碗馄饨,多放香菜。”

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仿佛他们之间那张早已生效的离婚证,不过是一张废纸。

苏青葙终于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三年不见,他似乎更黑更糙了,短得像刺猬一样的寸头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线绷得死紧。一道浅浅的疤痕从他左边眉骨划过,给他那张本就足够凶悍的脸,更添了几分煞气。

【他来干什么?】苏青aš心里警铃大作。当年离婚,她净身出户,走得决绝,就是为了和这个男人,和他那个家,彻底划清界限。

她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起身,从锅里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撒上葱花、紫菜、虾皮,最后,故意遗漏了香菜。

砰!

白瓷碗被重重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汤汁都溅出来几滴。

“二十块。”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江磐石看了一眼碗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我说了,多放香菜。”

“香菜没了。”苏青葙面无表情地回答。

男人深邃的眼眸盯着她,那目光像探照灯,要把她心底所有的伪装都戳破。苏青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擦拭着手边的灶台。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磐石没再纠缠香菜的问题,拿起勺子,一口一个,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他的吃相算不上斯文,但却有一种野性的力量感,仿佛吃的不是馄饨,而是某种需要征服的东西。

苏青葙用余光瞥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又酸又胀。她记得,以前她最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总觉得一个男人能把饭吃得这么香,日子就一定有盼头。可后来她才明白,日子有没有盼头,和吃饭香不香,没有半点关系。

吃完最后一颗馄饨,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江磐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点燃。

“我妈下个月七十大寿。”他突然开口。

苏青葙擦灶台的动作停住了。

【赵桂芬……】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瞬间刺穿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那个刻薄、强势、一辈子都在拿捏儿子的老女人,是她整个婚姻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跟我有关系吗?”苏青葙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想见你。”江磐石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说……当年是她对不住你。”

苏青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江磐石,你是在跟我讲鬼故事吗?你妈会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她刚刚经历小产,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赵桂芬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骂她“克死了江家的孙子”。而江磐石,她当时的丈夫,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像一尊沉默的石雕。

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

江磐石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我知道你不信。你跟我回去一趟,就当是……帮我个忙。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

“帮你?”苏青葙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底是积压了三年的冰霜和怨恨,“江磐石,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帮你?当年我躺在病床上,求你帮我说一句话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你妈指着鼻子骂,被她赶出家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只会说‘我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我让了,我让到最后,连我的孩子都没了!这个忙,我帮不了,也永远不想再帮!”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江磐石的心里。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叼在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嗓子里像是卡着砂石。

“青葙,当年的事……”

“别叫我的名字!”苏青葙厉声打断他,“我嫌脏!”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三年的委屈、痛苦、不甘,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全部冲破了堤坝。她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可原来,伤疤被揭开,还是会鲜血淋漓。

江磐石被她吼得愣在原地,高大的身躯竟显得有些无措。他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灌满了冰冷的风。

【她还是这么恨我。】

他沉默了许久,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放在桌上,至少有两三千。

“这些钱,你拿着。店里缺什么就添点,别太累了。”

苏青葙看都没看那沓钱一眼,冷冷道:“用不着。一碗馄टु,二十。多了我不要。”

“就当是我以前欠你的。”

“你欠我的,拿钱还得清吗?”苏青葙冷笑,“江磐石,你欠我一条命!我孩子的命!”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男人故作坚硬的伪装。

他的眼圈瞬间红了,这个在工地上被钢筋砸到脚都面不改色的硬汉,此刻却因为她一句话,露出了狼狈不堪的脆弱。

“那个孩子……”他声音发颤,“我也想要……我他妈比谁都想要!”

说完,他像是再也待不下去,猛地转身, почти是落荒而逃。

风铃再次响起,又归于平静。

苏青葙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了三年的泪水,终于决堤。

江磐石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苏青葙平静的湖心,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再来。但苏青葙总觉得,那道沉重的目光似乎从未离开过。她的小店对面是一家五金店,她好几次看到江磐石那辆破旧的皮卡停在那里,他靠在车门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店门。

他想干什么?苏青葙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她只希望这个男人能像三年前一样,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然而,麻烦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天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苏青葙正在后厨准备明天的馅料。店门忽然被“哗啦”一声粗暴地推开,几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混混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胳膊上纹着一条劣质的青龙。

“老板娘,生意不错啊。”横肉男一脚踩在凳子上,斜着眼睛打量着苏青葙。

苏青葙心里一沉,知道是来找茬的。【这片区治安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人?】

“几位要吃点什么?”她强作镇定。

“我们不吃馄饨,”横肉男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我们是来收‘平安费’的。以后每个月五千,保证没人敢来你这儿捣乱。”

苏-青葙的心凉了半截。五千,她这个小店一个月的纯利润都不到五千。

“我这里小本生意,交不起。”她冷冷地拒绝。

“交不起?”横肉男脸色一变,一脚踹翻了一张桌子。哗啦一声巨响,碗筷碎了一地。“那就别开了!”

另外几个混混也开始动手,砸桌子,掀凳子。苏青葙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手边的擀面杖,“你们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报警?”横肉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报啊!等警察来了,你这店也成废墟了!”

他说着,一步步朝苏青葙逼近,脸上带着淫邪的笑。“老板娘,你要是没钱,陪哥几个乐呵乐呵也行啊。哥几个保证,以后罩着你……”

苏青葙握紧了擀面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店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质的门板四分五裂。

江磐石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冲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店面,最后定格在那个企图对苏青葙动手动脚的横肉男身上。

那眼神,冰冷、暴戾,充满了原始的杀意。

“你他妈的,想死?”江磐石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横肉男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但仗着人多,还是壮着胆子骂道:“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江磐石没有废话。

他一个箭步上前,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一只手已经掐住了横肉男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一百七八十斤的身体单手提了起来。

横肉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脚在空中乱蹬,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人,你也敢动?”江磐石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臂青筋暴起,那恐怖的力量感让剩下的几个混混吓得腿都软了。

苏青葙也惊呆了。她知道江磐石能打,以前在工地上,他一个人能撂倒三五个闹事的。但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浑身上下都写着“毁灭”。

“放……放开……我大哥……”一个小混混颤抖着声音,从腰间摸出一把弹簧刀。

江磐石看都没看他一眼,掐着横肉男的手猛地一甩,将他狠狠砸向那个持刀的小混混。两人滚作一团,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殴打。

江磐石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最直接、最暴力的拳头和膝顶。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声在小店里回荡。

不到两分钟,几个混混已经全部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江磐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走到苏青葙面前,身上沾染的戾气还未散去。他看到她握着擀面杖发白的手指,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恐,心中的暴怒瞬间化为懊悔和心疼。

他想伸出手去安抚她,却又看到自己手上沾了血污,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青葙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惊吓、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安心。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

她刚说出一个字,一个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青葙!”

温润儒雅的男声传来,温时予提着一个医药箱,快步走了进来。他是一家私人诊所的医生,也是苏青葙的常客,对她颇有好感,时常会过来坐坐,聊聊天。

温时予看到店里的一片狼藉和躺在地上的混混,脸色一变,立刻冲到苏青葙身边,紧张地检查她的情况:“青葙,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温和的关切,与江磐石身上那股野蛮的血腥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青葙摇了摇头,“我没事,温医生。”

温时予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转向一旁的江磐石,眼神里带着审视和警惕。“这位是?”

不等苏青葙回答,江磐石沉声道:“她前夫。”

三个字,充满了占有欲。

温时予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扶着苏青葙的肩膀,轻声道:“这里太乱了,我先扶你去我诊所休息一下。我已经报警了,这里交给警察处理。”

他的动作温柔又绅士,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苏青葙可能受伤的地方。

江磐石看着这一幕,黑沉的眸子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他看着温时予扶着苏青葙的手,觉得无比刺眼。那个位置,以前是属于他的。

【这个男人是谁?】江磐石的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苏青葙没有拒绝温时予的好意,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复心情。她跟着温时予往外走,经过江磐石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磐石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看着她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世界,也像这家店一样,被人砸得稀巴烂。

他掏出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表情是苏青葙从未见过的落寞与……恐慌。

从温时予的诊所回来,已经是傍晚。

警察来过,做了笔录,定性为寻衅滋事。江磐石因为是正当防卫,只是被带走问了话,很快就出来了。

苏青葙的店暂时没法营业了。她看着满地狼藉,心中一片茫然。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江磐石又来了。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工装,手里提着工具箱。

“我来收拾。”他言简意赅。

苏青葙想说“不用”,但看着这烂摊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一个人,确实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她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江磐石便开始干活。他把打碎的桌椅搬出去,清扫地上的玻璃碴,动作麻利而有力。他干惯了粗活,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苏青葙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夕阳的余晖从破碎的门板照进来,将他忙碌的身影拉得很长。汗水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衫,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他干活的时候很专注,也很沉默,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里的活计。

苏青葙的思绪有些恍惚。

她想起刚结婚那会儿,他们住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下水道堵了,灯泡坏了,水龙头漏水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江磐石默默修好的。他话很少,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却会用行动把她照顾得很好。

他会在冬天她来例假时,半夜起来给她灌一个滚烫的热水袋塞进被窝。他会在她馋街口那家烧鸡时,排一个小时的队给她买回来,自己却只啃鸡爪和鸡脖子。

那些被生活琐碎磨掉的温情,此刻却像电影片段一样,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

“坐着歇会儿。”江磐石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递给她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

苏青葙接过,低声道:“……今天那几个人,是你叫来的吗?”

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事情太巧了,她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英雄救美。

江磐石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点头,声音有些艰涩:“是。”

苏青葙的心猛地一沉。

“我没想让他们伤你。”他急忙解释,“我只是……只是想找个由头,让你知道,你一个人不安全。我想……”

“你想让我求你是吗?”苏青葙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想让我像以前一样,躲在你身后,什么事都指望你。江磐石,你是不是觉得,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磐石有些急了,他拙于言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保护你,我只是怕你再受委屈。】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青葙红着眼眶看着他,“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彰显你的存在感吗?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对不起。”江磐石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错了。我只是……看到那个姓温的医生对你那么好,我慌了。”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脆弱。

苏青葙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石头一样坚硬的男人,也会说出“我慌了”这样的话。

“青葙,”他抬起头,黑沉的眸子里满是痛苦和挣扎,“我们……我们复婚吧。”

**我们复婚吧。**

这五个字,像一颗炸雷,在苏青葙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复婚。”江磐石往前走了一步,灼热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这三年,我没一天不想你。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蛋,我不会说话,我惹你伤心,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改,我全都改。”

他急切地剖白着自己,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的手。

苏青葙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江磐石,你疯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忘了我们是怎么离婚的了吗?你忘了我们的孩子了吗?你现在跟我说复婚?你凭什么?”

“就凭我还爱你!”江磐石低吼道,情绪激动,“孩子没了,我比你更痛!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天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他!可我他妈是个男人,我得撑着!我以为我只要拼命干活挣钱,就能给你和未来的孩子一个好的生活,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墙皮簌簌落下。

“我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说清楚,以后我们搬出来住,再也不让她有机会说你半个不字。青葙,只要你点头,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苏-青葙被他这番话震得心乱如麻。

爱?

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陌生,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她承认,在某个瞬间,她心动了。这三年的孤苦无依,一个人的硬撑,让她无比疲惫。她也渴望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可是……她还能信他吗?

那个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和逃避的男人,真的能改吗?

“你让我想想。”苏-青葙疲惫地闭上眼。

江磐石看着她松动的神情,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好。”他深吸一口气,“我等你。多久都等。”

接下来的日子,江磐石真的像换了一个人。

他包揽了小店所有的修复工作,破损的桌椅门板,他都用最好的木料重新打好。他还给店里重新布了线,换了更明亮的灯。不过三天时间,小店就焕然一新,比以前更温馨。

他每天都会来,不说话,就默默地找活干。劈柴、扛米、搬高汤桶……所有重活累活他都抢着做。做完了,他就坐在角落里,看着苏青葙忙碌,目光专注而温柔。

苏青葙赶他走,他也不恼,只是憨憨地说:“我闲着也是闲着。”

赵桂芬也真的来了。

她是在一个下午,由江磐石搀扶着来的。老太太看上去确实苍老憔悴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走路都有些颤巍巍。

一进门,她就拉住苏青葙的手,浑浊的老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

“青葙啊……是妈对不起你……妈以前是老糊涂了,说了那么多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

苏青葙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磐石都跟我说了,这几年,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们还年轻,好好过日子,给妈再生个大胖孙子……”

“妈!”江磐石沉声打断她,“别说这个。”

赵桂芬自知失言,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看我这张破嘴!青葙啊,你回来吧,以后妈给你当牛做马,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看着眼前这出“浪子回头慈母悔过”的大戏,苏青 sunken 感到一阵荒谬。

她要是三年前的苏青葙,或许就信了。

可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语气平淡却疏离:“江阿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过得挺好,不想再有什么改变。”

**人间清醒,是遍体鳞伤后最好的馈赠。**

赵桂芬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求助似的看向江磐石。

江磐石叹了口气,对苏青葙说:“她下周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医生说……风险很大。她就是想在手术前,求得你的原谅。”

苏青葙的心颤了一下。

她看着赵桂芬那张苍老的脸,所有的恨意,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冲淡了许多。和一个时日无多的老人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没有怪过谁。”她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你好好保重身体。”

送走江磐石母子,苏青葙的心更乱了。

江磐石的执着,赵桂芬的忏悔,像两张大网,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让她喘不过气。

温时予的出现,像这窒息中的一缕清风。

他还是会时常来店里,不点单,就坐着陪苏青 sunken 说说话。他会跟她聊医学趣闻,聊最近看过的电影,聊他养的那只叫“布丁”的猫。

和他在一起,苏青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尊重她,理解她,从不强迫她做什么,只是安静地陪伴。

“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关店休息几天。”温时予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疼地说,“钱是赚不完的。”

“我不敢停。”苏青葙苦笑,“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温时予沉默片刻,忽然道:“青葙,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唐突。但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吗?”

他表白了。

在这样一个平淡的午后,用最温柔的语气。

苏青 sunken 怔住了。

她看着温时予清澈真诚的眼睛,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可能性。

嫁给他,或许会有一段平淡安稳的婚姻。他情绪稳定,知书达理,他们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会有争吵,不会有歇斯底里,更不会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

这不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可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江磐石那张写满笨拙和执拗的糙汉脸?

“我……”

她正要回答,一个身影冲了进来,一把将温时予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是江磐石。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的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你他妈离她远点!”江磐石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江先生,请你放手。这是我和青葙之间的事。”温时予虽然被他拽着衣领,却依旧保持着风度。

“她是我的女人!”江磐石怒吼。

“你们已经离婚了。”温时予不卑不亢地反驳。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江磐石的怒火。他扬起拳头,就要砸向温时予的脸。

“江磐石,你住手!”

苏青葙尖叫着冲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温时予面前。

江磐石的拳头,堪堪停在她鼻尖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凌厉的拳风,吹乱了她的刘海。

他看着她用身体护着另一个男人,那眼神里的决绝和保护,像一把最锋利的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你护着他?”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凭什么打人?”苏青葙迎着他受伤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江磐石,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也轮不到你管。”

**“你让开。”**

“我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个像宁折不弯的翠竹。

最终,江磐石缓缓放下了拳头。

他深深地看了苏青葙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痛苦,有不甘,最后,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那背影,萧索得像一棵在寒风中凋零的树。

苏青葙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知道,她刚才的话,伤到他了。

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不能再把自己拖入那个痛苦的泥潭。长痛不如短痛。

“青葙,你没事吧?”温时予轻声问。

苏青葙摇了摇头,脸色却苍白如纸。

【我做错了吗?】她反复问自己。

那天之后,江磐石真的没有再出现。

他的皮卡车不再停在对面的五金店门口,那个沉默的、守护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苏青葙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会在和面的时候走神,会在熬汤的时候发呆。她的小店,虽然被江磐石修得那么好,却总觉得空荡荡的。那个角落的位置,再也没有人坐了。

她开始失眠,一闭上眼,就是江磐石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

温时予依旧每天都来,他对她更好了,体贴入微。他会给她带亲手做的便当,会在她累的时候帮她按摩肩膀。所有人都说,温医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苏青葙是苦尽甘来。

苏青葙也努力地尝试着去接受温时予。她和他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公园散步。她努力地想在他身上,找到一种名为“爱情”的感觉。

可是没有。

她可以对他笑,可以和他聊天,却无法在靠近他时,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心跳加速。

她的心,像一潭死水。

直到那天,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是苏青葙女士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市人民医院的,您的……前婆婆,赵桂芬女士,今天下午手术后并发大出血,人……没抢救过来。”

苏青葙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紧。

“江磐石先生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其他亲人。您看,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苏青葙在原地站了很久。

赵桂芬,死了。

那个她恨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就这么没了。她想象过无数次再见到她时要如何报复,如何让她也尝尝锥心之痛。可当死亡真的来临时,她心中却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空茫。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江磐石现在怎么样了?

他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他妈妈也没了,他该有多难过?

鬼使神差地,她抓起外套,冲出了店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她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找到了江磐石。

他一个人蹲在冰冷的走廊角落,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他的肩膀在微微耸动,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声从他手臂间传来。

他哭了。

这个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硬汉,此刻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苏青葙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一步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地放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江磐石……”

男人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她,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他的脸上满是泪痕,胡子拉碴,憔悴得不成样子。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来看看。”苏青葙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笨拙地拍着他的背。

江磐石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走了……青葙……我妈走了……”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眼泪瞬间湿了她的衣襟,“她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把你追回来……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苏青葙的身体僵硬着,任由他抱着。

她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和悲伤的气息。这个怀抱,曾经是她最贪恋的港湾,如今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酸涩。

“别哭了。”她轻声说,“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他闷闷地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什么都没了。我爸走得早,现在我妈也没了……这个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苏-青葙的心,被他最后一句话狠狠地刺痛了。

只剩下一个人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孤单?

“你还有我。”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江磐石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一丝微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青葙,你……你说什么?”

苏青葙看着他脆弱无助的样子,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

恨也好,怨也罢。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纠缠,早就分不开了。或许,这就是命运。

她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我说,你还有我。”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江磐石,我们……重新开始吧。”

江磐石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光亮。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生怕这只是他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

“青葙,你……你没骗我?”

苏青葙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骗你做什么。”

她想通了。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当她听到他母亲去世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担心他。当她看到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痛哭时,她的心会跟着一起痛。

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和温时予开始新生活,因为她的心,从来就没有从江磐石身上移开过。

与其在无尽的拉扯和自我折磨中度过余生,不如就再勇敢一次。

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她也认了。

江磐石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捧着她的脸,笨拙地,虔诚地,吻了下去。

那不是一个充满情欲的吻,而是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珍视。他的嘴唇干裂,胡茬扎得苏青葙有些疼,但她没有躲。

他们就在这冰冷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医院走廊里,用一个吻,祭奠了过去,也开启了未来。

赵桂芬的后事,是苏青葙陪着江磐石一起办的。

她以一个妻子的身份,操持着灵堂的一切。江家的那些亲戚看到她,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谁也没多说什么。

江磐石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他会把剥好的橘子送到她嘴边,会在她站久了之后,强行按着她坐下休息。

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久违了。

葬礼结束后,江磐石把家里的钥匙,重新交到了苏青葙手里。

“这是我们家。”他说。

苏青葙接过那串熟悉的钥匙,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回到了曾经的婚房。屋子里的陈设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只是落了厚厚一层灰。江磐石显然没怎么回来住过。

“我这几年都住在工地的板房里。”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里……没你,就不算家。”

苏青葙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触动了。

他们一起打扫房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擦得锃亮。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给这个冷清了三年的家,带来了新的暖意。

晚上,江磐石从背后抱住正在铺床的苏青葙。

他的胸膛滚烫,结实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呼吸灼热。

“青葙……”他声音喑哑,“我们去复婚,好不好?”

苏青葙的身体微微一僵。

“明天就去,行吗?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又不见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和不安。

苏青 sunken 转过身,看着他眼中的期盼和惶恐,点了点头。

“好。”

第二天,他们真的去了民政局。

当两本崭新的,红得刺眼的结婚证拿到手里时,江磐石这个七尺男儿,眼眶又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两本证收好,揣在怀里,像是揣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媳妇儿,”他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我又把你娶回来了。”

苏青葙看着他傻气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他们还是回到了原点。

生活似乎真的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苏青葙的馄饨店重新开了张,江磐石只要一有空,就来店里帮忙。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学着和客人聊天,学着夸苏青葙做的馄饨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苏青葙也变了。她不再是那个清冷疏离的老板娘,脸上多了笑容,眉眼间也染上了温柔。

温时予来过一次。

他看到苏青葙无名指上重新戴上的戒指,什么都明白了。

“祝你幸福。”他站在店门口,风度翩翩地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落寞。

“谢谢你,温医生。也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苏青葙由衷地说。

温时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苏青葙知道,她和温时予,代表的是一种可能。一种平静、安稳,却缺少波澜的可能。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江磐石。

选择了那个能让她笑,也能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

选择了爱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入了冬。

这天晚上,江磐石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所在的工程队,接了一个邻省的大项目,一个地震灾区的灾后重建工程。他是技术骨干,被任命为小组长。

“工期一年,但是工资和奖金都很高。”江磐石兴奋地搓着手,“等我回来,我们就在市里买套大房子,带院子的那种。你不是一直喜欢养花吗?我给你建一个玻璃花房。”

他规划着他们的未来,眼睛里闪着光。

苏青葙看着他,心里却涌上一丝不安。

“地震灾区……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儿!”江磐石拍着胸脯保证,“都是重建工程了,最危险的时候早就过去了。我就是去盖房子,能有什么危险?你放心,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发视频。”

他抱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媳妇儿,等我回来。”

苏青葙拗不过他,只能点头答应。

她帮他收拾行李,反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按时吃饭。江磐石像个要去远足的小学生,兴奋地一一应下。

出发那天,苏青葙去送他。

在长途汽车站,江磐石抱着她,久久不愿松手。

“媳妇儿,在家等我。”

“嗯。”

“要按时吃饭,不许熬夜。”

“嗯。”

“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飞回来弄死他!”

“……知道了,你快上车吧,要开了。”苏青葙被他逗笑了,眼圈却有些发红。

江磐石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隔着车窗,还在不停地对她挥手,嘴里无声地说着:“我爱你。”

苏青葙看着汽车缓缓驶出车站,汇入车流,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一股强烈的不安,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江磐石走了之后,生活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状态。

但他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打电话回来。有时候是在嘈杂的工地上,有时候是在深夜的板房里。他会絮絮叨叨地跟她说工地上发生的事,说他又学了什么新技术,说那边的伙食有多差,说他有多想她做的馄饨。

苏青葙就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听着他充满活力的声音,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稍稍放下。

他们甚至开始计划,等他回来,就要一个孩子。

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真真正正的孩子。

“这次,我一定陪着你,一步都不离开。”江磐石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地说,“我要亲眼看着他出生。”

苏青葙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她觉得,幸福好像真的来了。

老天爷终于肯眷顾她一次了。

然而,命运的残酷,就在于它总是在你看到希望的时候,再亲手将它掐灭。

那天,苏青 sunken 正在店里包着馄饨,店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据悉,今日上午九时四十六分,我国邻省安阳地区发生里氏7.8级强烈余震。该地区部分灾后重建项目出现大面积坍塌,目前已有多支救援队紧急赶赴现场,伤亡情况正在统计中……”

“安阳地区……”

苏青葙的手猛地一抖,一个包好的馄饨掉在了地上。

江磐石的工地,就在安阳。

她的心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他就是去盖房子的,不会有事的……】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江磐石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遍,两遍,三遍……

永远是那段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

苏青葙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

她发疯似的在网上搜索着安阳余震的消息。不断刷新的新闻页面,伤亡数字在持续攀升,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看得她手脚冰凉。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关的店门,怎么回的家。

她就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黎明。

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第三天,她终于等来了一个电话。

不是江磐-石,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安阳。

苏青葙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传来一个男人沉痛的声音。

“是……江磐石的家属吗?”

苏青葙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我是……他工队的队长。嫂子,你……你要挺住。”

“磐石他……”

**“他为了救一个被埋在预制板下的小女孩,被二次坍塌的横梁砸中了……人……当场就没了。”**

轰——

苏青葙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只剩下无尽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他死了。

那个笑起来像个傻子,说要回来给她盖一个玻璃花房的男人。

那个抱着她说,要亲眼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的男人。

那个刚刚和她复婚,说要爱她一辈子的男人。

就这么,死了。

原来,悲剧的真谛,不是从未得到。

**而是得到后,再残忍地失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是江磐石的工友,来送他的遗物。只有一个简单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本工作笔记。

工友是个不善言辞的汉子,看着失魂落魄的苏青 sunken,眼圈通红,半天只憋出一句:“嫂子,节哀。”

苏青 sunken 机械地点了点头。

送走工友,她打开那个帆布包。

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混杂着汗水和尘土的味道。

她翻开那本工作笔记,前面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工程数据和图纸。

直到最后一页。

那不是工作记录,而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

字迹很丑,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字。苏青 sunken 知道,江磐石没什么文化,初中都没毕业。写这么一封信,对他来说,一定很难。

“媳妇儿:

见信好。

工地这边信号不好,打电话老是断,俺就想着给你写信。俺知道俺笨,不会说好听的,你就凑合着看。

青葙,俺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娶回来。不,是把你重新娶回来。俺知道俺以前混蛋,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俺嘴笨,心里疼你,嘴上说不出来。看到你哭,俺心里比刀割还难受,可俺就是不知道咋哄你。俺就想着,多挣点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就不会哭了。俺错了。

俺想你了。天天想,夜夜想。想你做的馄饨,想你骂俺的样子,想你……睡在俺身边。俺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还有283天,俺就能回去了。

等俺回去了,俺再也不走了。俺就守着你和咱们的馄饨店。俺还要给你盖个大大的花房,种满你喜欢的蔷薇和月季。

媳妇儿,俺还想跟你说,那个没留住的孩子,俺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江念葙。思念的念,苏青葙的葙。俺把他刻在了俺们老家的墓碑上,就在俺爸旁边。俺想着,俺爸在那边,也能帮俺们照看着他……

俺……”

信,到这里就断了。

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被什么突发事件打断了。

苏青葙看着那稚拙的字迹,看着“江念葙”那三个字,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她蜷缩在地上,抱着那封没有写完的信,哭得肝肠寸断。

原来,他不是不爱,不是不在乎。

他只是,不会表达。

他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悔恨,都藏在了心底最深处,藏在了这封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里。

可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一年后。

江南的小镇,烟雨蒙蒙。

一家名为“念葙馄饨”的小店,在一条安静的巷弄里,悄然开张。

店主是一个清丽的女人,总是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衣裳,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哀愁,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和温柔。

她很少笑,但对每一个客人都很和气。

店里的生意很好,很多人都喜欢她做的馄饨,皮薄馅大,汤鲜味美。

没有人知道,这家店的名字,是为了纪念谁。

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心里埋葬着怎样一段千疮百孔的过往。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学生。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好奇地问:“老板娘,这照片上的人是您先生吗?真高大。”

照片是黑白的,是江磐石唯一的一张单人照。照片里的他,穿着工装,咧着嘴,笑得一脸灿烂。

苏青葙正在擦桌子,听到问话,动作顿了顿。

她抬起头,看向那张照片,目光变得无比温柔。

“是啊。”

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极浅,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是我丈夫。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帮我盖一座全世界最漂亮的花房。”

窗外,雨停了。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苏青葙的脸上。

她的身后,仿佛站着一个高大坚实的身影,将她笼罩在永恒的守护里。

【江磐石,你看。】

【没有你,我也活下来了。】

【带着你的爱,和我们孩子的名字,好好地活下来了。】

来源:小南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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