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扎进骨髓。苏晚晴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窗外夜色正浓,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扎进骨髓。苏晚晴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窗外夜色正浓,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不是梦……那不是梦。】
那段过于真实的记忆,像一部血淋淋的默片,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记忆里,姐姐苏清荷如愿以偿,没有嫁给那个传闻中因车祸而残废毁容的傅家继承人傅青崖,而是嫁给了她青梅竹马的恋人。而自己,苏晚晴,作为苏家最不起眼的女儿,被父母当作牺牲品,送去与一个脑满肠肥的暴发户联姻,只为换取一笔能让苏家渡过难关的资金。
婚后,她过着地狱般的日子,而姐姐苏清荷却在嘲笑她的愚蠢。
但故事的走向却发生了惊天逆转。
那个被所有人嫌弃的傅青崖,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在短短三年内,以雷霆手段肃清了傅氏集团的内鬼,双腿奇迹般地康复,重新站在了云城之巅。他变得比车祸前更加冷酷、更加强大。
而苏清荷的丈夫,那个所谓的青年才俊,其实早已被傅青崖的对手收买,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傅家的阴谋。阴谋败露后,傅青崖的报复来得迅猛而残忍。苏家作为帮凶,一夜之间破产,负债累累。她的父母承受不住打击,双双病倒。苏清荷则被丈夫抛弃,下场凄惨。
而她苏晚晴,在那个暴发户的折磨下,最终也没能逃过厄运,生命定格在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临死前那彻骨的寒冷,与此刻梦醒的冰凉,一般无二。
苏晚晴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腕,没有一丝伤痕。她掀开被子,走到镜子前,镜中的女孩面色苍白,眼神却清明得可怕。
【我……回来了。】
回到了姐姐苏清荷大闹一场,宁死不嫁傅青崖的那天晚上。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母亲王秀莲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满面愁容的父亲苏建国。
“晚晴,你醒了?太好了!”王秀莲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你姐姐她……她跑了!她留下信说死也不会嫁给傅家那个残废!这可怎么办啊,明天就是婚礼了,傅家那边我们怎么交代啊!”
父亲苏建国颓然地坐在床边,一个劲地抽着烟,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完了,我们苏家这次彻底完了!得罪了傅家,整个云城都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苏晚晴看着父母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在前世,他们也是这样,为了家族利益,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了火坑。他们嘴里说着“为了你好”,却从未真正问过她一句“你愿意吗”。
【这一次,换我来选。】
她深吸一口气,拨开母亲的手,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爸,妈,别慌。”
王秀莲和苏建国同时看向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不愿意嫁,那就换个人嫁。”苏晚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王秀莲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嫁。我替姐姐嫁过去。”**
这句话,如同一颗惊雷,在小小的卧室里炸响。
苏建国猛地站起来,烟头掉在地上都未曾察觉:“晚晴,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傅青崖现在就是个废人,还毁了容,性情暴戾,你嫁过去……”
“总比整个苏家跟着陪葬要好吧?”苏晚晴平静地反问,目光扫过父母震惊的脸,“反正都是苏家的女儿,是苏清荷,还是苏晚晴,对傅家来说,有区别吗?”
【反正,我知道他会好起来。我知道,他才是那个能护我一世周全的人。这不仅是在救苏家,更是在救我自己。】
王秀莲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狂喜所取代。她紧紧抱住苏晚晴,声音都带了哭腔:“好孩子,我的好女儿!你真是我们苏家的救星!你放心,等我们家度过这个难关,爸爸妈妈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苏晚晴在心中冷笑。前世的补偿,就是把她卖了个好价钱。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任由母亲抱着,眼神却穿过窗户,望向了那片深沉的夜空。
傅青崖,这一世,换我来走向你。
***
第二日,婚礼如期举行。
这是一场极尽奢华却又无比冷清的婚礼。宾客寥寥,来的大多是傅家的旁支和一些不得不给面子的生意伙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耐人寻味。
新郎没有出现。
苏晚晴穿着苏清荷的婚纱,尺寸略微有些不合身,头纱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所有人的探究目光。她独自一人,在司仪尴尬的串词中,走完了红毯,完成了这场荒唐的仪式。
从头到尾,她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直到被送入傅家庄园的主卧。
房间巨大而空旷,装修是冷硬的黑白灰色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平稳而缓慢,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驱动着电动轮椅缓缓驶入。
苏晚晴抬起头,隔着头纱,望向了她的新婚丈夫——傅青崖。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身形清瘦,却依旧能看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他的左半边脸,从额角到下颌,覆盖着狰狞的烧伤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其上,让他原本俊朗的右半边脸也显得阴森可怖。他的双腿无力地搭在脚踏上,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气息里。
【和梦里一模一样。不,比梦里……更让人心疼。】
傅青崖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冷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苏清荷?”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苏晚晴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手,掀开了头纱。
一张清丽素净的脸庞暴露在灯光下。没有苏清荷那般明艳动人,却如一株雨后空谷的幽兰,自有一股沉静悠远的气质。
傅青崖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不是苏清荷。”他用的是陈述句,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
“我是苏晚晴,苏清荷的妹妹。”苏晚晴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答。
傅青崖的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怎么?她嫌弃一个残废,所以让自己的妹妹来替死?”
**“替嫁?”**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凌辱的意味。
“你可以这么认为。”苏晚晴没有辩解。她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个男人,在经历了背叛和重创后,已经竖起了满身的尖刺,不相信任何人。
“呵。”傅青崖发出一声冷笑,驱动轮椅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苏家真是好算计。一个女儿不够,还要再送一个来。你们想要什么?钱?还是傅氏的股份?”
他伸出手,粗粝的指腹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厌恶与不屑。
“说吧,你的价码是多少?”
下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但苏晚晴没有躲。她直视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恐惧,没有贪婪,只有一片坦然。
“我什么都不要。”她轻声说,“我嫁给你,只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现在说这些,他一个字都不会信。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傅青崖的眼神微微一滞。
他见过太多太多趋炎附势的嘴脸,也见过太多太多故作清高的表演。但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太过干净,干净得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这点恍惚很快就被更深的猜忌所取代。
“好好过日子?”他嗤笑一声,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用手帕擦了擦手指,“就凭你?也配?”
他转动轮椅,背对着她。
“这个房间,除了床,其他地方你随便。别让我看见你,更别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冷酷的话语,像冰刀一样掷在地上。
“还有,”他顿了顿,没有回头,“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分守己地当你的傅太太。否则,苏家的下场,会比你想象的更惨。”
说完,他驱动轮椅,进入了与主卧相连的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巨大的卧室里,只剩下苏晚晴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下巴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力道。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
她非但没有感到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
至少,第一步已经踏出去了。
她走过去,将那身不合身的婚纱换下,找出一套朴素的棉质睡衣穿上。然后,她走进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将自己整个人都浸了进去。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也抚平了她紧绷的神经。
前世的种种,今生的抉择,像电影画面一样在眼前闪过。
【傅青崖,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沉沦在黑暗里。你的伤,你的痛,我会陪你一起度过。你的荣耀,你的巅峰,我也会陪你一起见证。】
她知道,傅青崖的腿伤并非不可治愈。在前世的记忆里,有一位隐居在海外的中医圣手,名叫陆秉谦。正是他,在三年后治好了傅青崖的腿。只是那时,傅青崖已经心性大变。
而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还知道,傅青崖的车祸也并非意外,而是傅氏集团内部的叔伯和竞争对手联手策划的一场阴谋。此刻的傅青崖,看似被架空的废人,实则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致命一击。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不引起他怀疑的前提下,将这些信息“不经意”地透露给他。
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她必须做到。
泡完澡,苏晚晴走出浴室,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着,里面没有一丝声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
她皱了皱眉。傅家的佣人呢?
【对了,梦里提过,车祸后,傅青崖遣散了大部分佣人,只留了一个信得过的老管家福伯,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但他性情暴戾,经常发脾气,连福伯也常常被他骂走。】
看来,他今晚是没打算吃东西了。
苏晚晴在厨房里翻找了一圈,最后在储物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面条和几个鸡蛋。
她挽起袖子,熟练地烧水、煮面、煎蛋。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做好了。她将面条端到托盘上,又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端着托盘,走到了书房门口。
咚咚咚。
她轻轻敲了三下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傅青崖,我煮了面,你吃一点吧。”她轻声说道。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晚晴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在门口的地上。
“面我放在门口了,还是热的。不管怎么样,身体是自己的。”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卧室。她知道,以傅青崖此刻的戒心,他不会开门,更不会吃她做的任何东西。
她只是想让他知道,这个家里,除了冰冷和算计,还有一丝烟火气。
躺在巨大而柔软的床上,苏晚晴却久久无法入睡。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隐约听到一声极轻的开门声,以及轮椅滚动的声音。
她的唇角,在黑暗中,悄然上扬。
***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晴和傅青崖过着一种诡异的“同居”生活。
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傅青崖白天几乎都待在书房处理公务,晚上也是睡在书房的休息室。他把苏晚晴当成空气,无视她的存在,也拒绝她任何形式的靠近。
苏晚晴也不去打扰他。她每天做好一日三餐,准时放在书房门口,然后自己吃完,就去庄园的花园里侍弄那些快要枯萎的花草,或者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她放在门口的饭菜,有时候会被原封不动地收走,有时候则会少掉一些。
苏晚晴知道,这是福伯做的。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不忍心看自家少爷糟蹋身体,总会想办法劝他吃一点。而傅青崖,或许是默许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天下午,云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晚晴正在客厅看一本关于中医药理的书,这是她为了寻找给傅青崖治腿的契机,特意找来的。
福伯端着空了的餐盘从楼上下来,看到苏晚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的笑意。
“少奶奶,又在看书啊。”
“福伯。”苏晚晴笑着合上书,“他……今天胃口还好吗?”
福伯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就喝了点汤。少爷他……哎,自从出事后,就没见他笑过。”
福伯看着苏晚晴,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这个女孩,嫁过来半个多月了,别说丈夫的关爱,连面都见不上几次。可她却从不抱怨,每天安安静静,把这个冰冷的家打理得有了一丝暖意。
“少奶奶,委屈你了。”
“不委屈。”苏晚晴摇摇头,“福伯,我能问问,他的腿……医生是怎么说的吗?”
提到这个,福伯的脸色更加黯然:“国内外的专家都看过了,都说……神经损伤太严重,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苏晚晴垂下眼眸,状似不经意地翻着手里的书,指着其中一页说道:“我前几天看书,看到上面记载了一位叫陆秉谦的老中医,擅长用金针刺穴的古法治疗神经损伤,据说有奇效。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书上说,这位陆神医行踪不定,很难找到。”
【时机差不多了,必须把陆秉谦这个名字,送到他耳朵里。】
福伯凑过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种奇闻异事,多半是编出来骗人的。那么多世界顶级的专家都束手无策……”
他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傅青崖坐在轮椅上,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福伯,你在跟她聊什么?”
福伯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少爷,我……我没说什么。”
傅青崖的目光,却越过福伯,落在了苏晚晴手中的那本书上。他的视线在“陆秉谦”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移开,眼神里充满了讥讽。
“怎么?看了几本乱七八糟的书,就想当神医了?”他冷冷地对苏晚晴说,“你以为你是谁?收起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别在我面前碍眼。”
苏晚晴没有被他的恶言恶语吓到,只是平静地合上书:“我只是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都应该去试试。”
“希望?”傅青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的希望,在三年前那场车祸里,就已经被碾碎了。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他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暴躁。
苏晚晴没有再坚持,对着福伯点了点头,便起身上了楼。
看着她的背影,傅青崖烦躁地捏紧了拳头。他讨厌她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更讨厌她眼中那种他看不懂的情绪,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倒像是一种……了然。
仿佛她什么都知道。
【真是个可笑的念头。】
他转动轮椅回到书房,却鬼使神差地对守在门口的保镖阿森说了一句:“去查一个叫陆秉谦的中医。”
阿森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点头:“是,傅总。”
傅青崖关上门,将自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电脑屏幕上,是傅氏集团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他的二叔傅振国和三叔傅振华的名字,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
【快了,就快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陆秉谦”那三个字,以及苏晚晴那双清澈的眼睛。
***
日子一天天过去,傅青崖依旧对苏晚晴冷若冰霜,但细微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比如,苏晚晴放在门口的饭菜,被吃掉的份量越来越多了。
再比如,他偶尔会从书房出来,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待一会儿。虽然他总是背对着她,但苏晚晴知道,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这天,苏晚晴正在花园里给一株濒死的白茶花浇水,阿森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径直上了二楼书房。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阿森又下来了,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他路过花园时,破天荒地对着苏晚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晚晴心中一动。
【找到了。】
果然,到了晚上,福伯喜气洋洋地告诉她,阿森真的找到了陆秉谦神医!原来陆神医最近正好回国,在一个偏远的古镇休养。傅青崖已经决定,明天就动身,亲自去拜访。
“少奶奶,这可真是太好了!说不定少爷的腿真的有希望了!”福伯激动得老泪纵横,“这都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无意中看到那本书……”
“福伯,这都是他自己的运气,跟我没关系。”苏晚晴笑着打断他,她不想让傅青崖觉得这是自己刻意安排的。
第二天一早,傅青崖就带着阿森和两名保镖出发了。他没有跟苏晚晴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依旧是那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
苏晚晴也不在意,她站在二楼的窗前,目送着车队远去。
【傅青崖,等你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傅青崖是在两年后才得到陆秉谦的消息,那时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康复过程充满了痛苦和艰辛。而现在,她将这个时间,整整提前了两年。
傅青崖离开的这几天,整个傅家庄园都显得空空荡荡。苏晚晴反而乐得清静,她有更多的时间来规划接下来的事情。
她知道,傅青崖的二叔傅振国,正在暗中联合公司的几个元老,准备在下个月的董事会上,以傅青崖身体不便为由,逼他交出执行总裁的位置。而他们的杀手锏,就是截断傅氏集团在南美的一条重要矿石运输线,造成公司股价大跌。
在前世,傅青崖就是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差一点就失去了对公司的掌控。
【这一次,我不能让它发生。】
苏晚晴拿出纸笔,将前世记忆中关于这次危机的关键信息,包括对方公司的名字、负责人的弱点、以及那条运输线的替代方案,都默写了下来。
她看着纸上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要怎么把这份东西,合情合理地交到傅青崖手上呢?】
直接给他,他一定会怀疑。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傅家庄园。
苏清荷。
她穿着一身名牌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挎着最新款的限量包包,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苏晚晴,你这个小贱人,给我滚出来!”
苏清荷一进门,就开始大吼大叫。
苏晚晴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姐姐,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苏清荷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心机婊!抢了我的婚事,现在过上好日子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傅太太的位置是我的!傅青崖爱的人是我!你不过是个卑鄙的替代品!”
这段时间,苏清荷的日子并不好过。她的男友家虽然也算富裕,但跟傅家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她看着媒体上关于傅家的新闻,越想越后悔,越想越不甘心。尤其是听说傅青崖似乎有康复的希望,她更是坐不住了。
“哦?是吗?”苏晚晴淡淡一笑,“既然他爱你,为什么你现在会站在这里,而我,是他的妻子?”
“你!”苏清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你别得意!等青崖回来,我就会告诉他真相!告诉他你这个冒牌货是怎么鸠占鹊巢的!他一定会把你扫地出门,然后八抬大轿把我娶回来!”
【真是天真得可笑。她根本不了解傅青崖。那个男人,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
苏晚晴懒得跟她废话,转身就要上楼。
苏清荷却不依不饶,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苏晚晴,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青崖?”
她用力撕扯,苏晚晴一个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额头重重地磕在了楼梯的棱角上,瞬间,鲜血直流。
福伯和佣人惊叫着围了上来。
苏清荷也吓傻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苏晚晴趴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额头上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机会……来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惊慌失措的福伯说:“福伯……别……别告诉他……我没事……”
说完,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苏晚晴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上打着点滴。
福伯守在床边,见她醒来,一脸的自责:“少奶奶,你总算醒了!都怪我,没有拦住大小姐……”
“福伯,不怪你。”苏晚晴虚弱地笑了笑,“我姐姐……她人呢?”
“被我赶走了!”福伯气愤地说,“我已经通知少爷了,他正在从古镇赶回来的路上,估计晚上就能到。”
苏晚晴心中一紧。
【不能让他知道真相。至少现在不能。】
“福伯,”她抓住福伯的手,恳切地说道,“求你一件事。等他回来,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跟姐姐没关系。可以吗?”
福伯愣住了:“为什么啊少奶奶?明明是大小姐推的你!你为什么要替她隐瞒?”
“因为……我们毕竟是姐妹。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苏家和傅家都难堪。”苏晚晴找了个借口,“算我求你了,福伯。”
看着苏晚晴苍白的脸和真诚的眼神,福伯最终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傅青崖回来了。
他直接从机场赶到了医院,휠椅碾过走廊地面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急切。
当他出现在病房门口时,苏晚晴正靠在床头喝粥。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青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紧紧地锁着她额头上的纱布,眸色沉得可怕。
他挥了挥手,让福伯和阿森都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怎么回事?”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苏晚晴放下碗,对他露出一抹浅笑:“没什么,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摔了一跤。”
她的说辞和福伯一模一样。
傅青崖却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破绽。
“苏清荷来过了。”他缓缓说道。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嗯,姐姐来看我,我们聊了会儿天。”
“只是聊天?”傅青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压迫感。
“嗯。”
傅青崖沉默了。他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福伯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他立刻就猜到事情不简单。以苏清荷的性格,怎么可能只是来“探望”?
可现在,苏晚晴却在替她隐瞒。
为什么?
是因为姐妹情深?还是因为,她心里有鬼?
“苏晚晴,”他驱动轮椅,来到她的床边,俯下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靠得极近,属于他的、清冽又带着一丝药草味的气息将她包围。苏晚晴甚至能看清他右半边脸上,长而密的睫毛。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没有玩把戏。”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他的目光,“我说过,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傅青崖冷哼一声,直起身子:“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以为我还会信?”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她的病床上。
“这是什么?”苏晚晴疑惑地问。
“离婚协议。”
傅青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已经签好字了。你想要的补偿,可以在上面填个数字。只要我给得起。”
苏晚晴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离婚?为什么?陆秉谦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一切不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份协议。上面,“傅青崖”三个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因为我傅青崖的身边,不需要一个谎话连篇、心机深沉的女人。”他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你处心积虑地让我知道陆秉谦的存在,又在我面前演这出姐妹情深的戏码,不就是为了让我对你放下戒心,然后图谋更多吗?”
“我告诉你,苏晚晴,你的算盘打错了。”
“我不管你嫁给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现在,这场游戏结束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她的心上。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是苏清荷推的她,他也知道陆秉谦的事情是她“有意”透露。
他把她所有的善意,都解读成了算计。
巨大的委屈和失望,瞬间淹没了苏晚晴。她的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死死地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能哭。哭,就代表着示弱,更会让他看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逼回了眼泪。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她拿起笔,没有在补偿那一栏填写任何数字,而是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苏晚晴。
她的字迹,清秀而有力,没有一丝犹豫。
傅青崖看着她签完字,心里莫名地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生命里剥离。
他皱了皱眉,压下那股不适感。
【这样最好。断得干干净净。】
苏晚晴将协议递还给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疏离的微笑。
“傅先生,合作愉快。我的东西不多,明天我会让福伯帮忙收拾好,搬出去。”
从“傅青崖”,变成了“傅先生”。
这个称呼,像一根刺,扎进了傅青崖的心里。
他没有再说什么,接过协议,转动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晚晴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捂住嘴,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是我太心急了吗?还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以为,只要她付出真心,就能融化他心中的坚冰。
可她忘了,一块被冻结了三年的寒冰,又岂是几分暖意就能轻易融化的?
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关于傅氏集团危机的备忘录,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算了。没有我,以他的能力,也一定能度过难关。】
【只是……会辛苦很多吧。】
她删掉了备忘录,也删掉了对他最后的一丝牵挂。
苏晚晴,从今天起,你只是你自己。
***
第二天,苏晚晴出院,没有回傅家,而是直接回了苏家。
苏家父母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吓了一跳。当他们得知苏晚晴和傅青崖已经离婚时,更是如遭雷击。
“离婚了?怎么会离婚了?”王秀莲尖叫起来,“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你惹傅青崖不高兴了?我告诉你,你必须回去跟他道歉!求他复婚!”
苏建国也沉着脸:“晚晴,这件事你太冲动了!我们苏家现在全靠着傅家,你们一离婚,我们怎么办?”
看着父母自私自利的嘴脸,苏晚晴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她冷冷地丢下一句,就回了自己那个又小又暗的房间。
另一边,傅青崖回到庄园,发现整个房子都变得空空荡荡,属于苏晚晴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搬走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却怎么也抓不住。
书房门口,再也没有了按时出现的一日三餐。
花园里,那株被她救活的白茶花,在风中孤零零地摇曳。
一切,都回到了她来之前的样子。
冰冷,死寂。
傅青崖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心中那股烦躁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阿森的号码。
“去查,苏晚晴在医院那天,苏清荷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每一个细节,我都要知道。”
“是,傅总。”
挂了电话,傅青崖的目光又落在了书桌上的一叠资料上。
那是关于陆秉谦的。
陆神医在看过他的病例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的腿,有七成把握可以治好。只不过,治疗过程会非常痛苦。
傅青崖闭上眼睛。
他仿佛又看到了苏晚晴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说,只要有一线希望,都应该去试试。】
【这个女人,到底是真的善良,还是伪装得太好?】
几天后,阿森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傅总,查清楚了。那天苏大小姐去庄园,辱骂少奶奶是替代品,还说……说您爱的人是她,等您康复就会娶她。”
“然后她就动手推了少奶奶,导致少奶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医院的监控也拍到了,苏大小D小姐离开时,一脸惊慌。”
傅青崖的脸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她还说了什么?”
“额……她还说……”阿森有些犹豫。
“说!”
“她说您是个残废,她死都不会嫁给您。”
砰!
傅青崖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个女人,一直在替那个伤害她、羞辱他的姐姐隐瞒。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青崖想不通。
他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第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而此时,傅氏集团的危机,也如期而至。
南美矿石运输线被不明势力切断,几个重要合作方同时发难,傅氏股价应声大跌。董事会上,傅振国和傅振华联合一众董事,正式向傅青崖发难,要求他让出总裁之位。
一时间,傅青崖内忧外患,四面楚歌。
这正是前世发生过的一幕。
傅青崖坐在巨大的会议室里,面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二叔,三叔,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傅振国冷笑道:“青崖,不是我们逼你。实在是公司现在风雨飘摇,你又行动不便,实在不适合再执掌这么大的集团。你还是安心养病吧。”
“是啊青崖,为了傅家,你就退一步吧。”傅振华也在一旁附和。
傅青崖环视一周,将所有人的嘴脸都看在眼里。
他轻轻一笑,将一份文件扔在了会议桌上。
“你们说的是南美那条线吧?不好意思,就在昨天,我已经和澳洲最大的矿业公司BHP签订了新的供货协议,价格比原来还低了五个百分点。至于那几个发难的合作方……”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他们已经因为涉嫌商业贿赂和不正当竞争,被相关部门立案调查了。我想,未来十年,我们应该不会再有合作的机会了。”**
什么?!
傅振国和傅振华脸色大变。
这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布的局?
傅青崖缓缓地,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虽然还需要拄着拐杖,动作也有些僵硬,但他确确实实地,站起来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
**“站起来了……傅青崖,他竟然站起来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瞬间点燃了全场。
傅青崖丢掉拐杖,虽然站得还有些不稳,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他一步一步,走到傅振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二叔,现在,你还觉得,我不适合这个位置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王者归来的强大气场,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傅振国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
傅青崖以雷霆之势,平息了傅氏的内乱。
他康复站起来的消息,更是像一颗重磅炸弹,引爆了整个云城的上流社会。
傅家的股价,在第二天开盘后,强势涨停。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强。
无数的祝贺和邀约,如雪片般飞来。苏家父母更是欣喜若狂,立刻打扮得花枝招展,想要去傅家攀关系,却被告知,傅总谁也不见。
王秀莲不死心,又把主意打到了苏晚晴身上。
“晚晴啊,你快去看看青崖啊!他现在好了,你们正好可以复婚啊!你快去啊!”
苏晚晴看着母亲那副谄媚的嘴脸,只觉得可笑。
“妈,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他现在肯定是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你去了,他一感动,不就什么都好说了吗?”
苏晚晴没有再理会她,转身锁上了房门。
她已经找了一份在画廊做修复师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只想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远远的。
而傅青崖,在解决了公司的事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晚晴。
他开着那辆尘封已久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了苏家门口。
他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道歉?
他傅青崖长这么大,从没跟人道过歉。
说他误会她了?
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有眼无珠?
他烦躁地点了一根烟,任由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想起了她在他身边时的点点滴滴。
她为他煮的面,她为他打理的花园,她看书时安静的侧脸,她摔倒后强忍着疼痛却还在为别人着想的固执……
一幕一幕,像是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一直以为,她是有所图谋。
可直到离婚,她什么都没有要。没有要一分钱,没有要一套房,干干净净地走了,就像她来时一样。
【难道,真的有这么傻的女人?】
他一连在苏家门口守了三天。
每天看着她清晨出门,傍晚回来,脸上带着疲惫,却依旧脊背挺直。
他没有上前打扰。
他知道,自己欠她一个解释,一个道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先拔掉所有的刺,才能用最干净的姿态,去拥抱她。
傅青崖做的第二件事,是“招待”苏清荷。
他让人把苏清荷请到了傅氏集团的顶楼办公室。
苏清荷一见到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娇媚的笑容,扑了过来:“青崖!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终于肯见我了!”
傅青崖侧身躲过,眼神冷得像冰。
“苏清荷,你以为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再续前缘?”
苏清荷的笑容僵在脸上:“难道……难道不是吗?”
傅青崖发出一声嗤笑:“我傅青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当成傻子。你一边嫌弃我是个残废,一边又想在我康复后回来坐享其成。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苏清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不是的!青崖你听我解释!我当初不嫁给你,都是我爸妈逼我的!我心里一直爱的人都是你啊!”
“是吗?”傅青崖将一份录音笔扔在她面前,“那你就听听,你当初是怎么‘爱’我的。”
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了苏清荷在傅家庄园对苏晚晴说的那些话。
“……那个残废……我死都不会嫁给他……”
“……你不过是个卑鄙的替代品……”
每一句,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苏清荷的脸上。
她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在你曾经救过我一命的份上,”傅青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我不动你。但是,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在云城看到你和你的家人。”
“至于你那个男朋友,他公司盗取傅氏商业机密,证据确凿。他会在牢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苏清荷彻底绝望了。
她这才明白,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能算计的。
她更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他。
对了,救他?
苏清荷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被她遗忘了很久的片段。
三年前那场车祸,她确实在现场。但当时,她吓得躲在人群里,根本不敢上前。
真正冲上去,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护住傅青崖,不让周围人随意移动他,并且冷静地拨打了急救电话的……
是当时路过的苏晚晴。
只是后来,苏晚晴满身是血地回到家,被父母骂了一顿,关了禁闭。而苏清荷,却在父母的授意下,顶替了这份“救命之恩”。
傅青崖后来派人送来厚礼,感谢苏家的“救命恩人”,苏家也就顺水推舟地认下了。
这件事,成了苏家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想到这里,苏清荷像是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傅青崖!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你以为是我救了你吗?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救你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苏晚晴!是那个被你亲手赶走的苏晚晴!”**
傅青崖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像是被雷电击中,僵在原地。
苏清--荷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现在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了吧?你把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妻子,亲手推开了!你活该!你活该一辈子都得不到她!”
阿森冲进来,将状若疯癫的苏清荷拖了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傅青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苏清荷最后那句话。
【救我的人……是苏晚晴?】
他想起了三年前车祸后,他意识模糊时,似乎真的有一个女孩抱着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和苏晚晴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是她。
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为什么会替嫁,为什么会对他好,为什么会想尽办法帮他治腿……
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傅太太的位置,更不是什么心机算计。
只是因为……她认识他。她救过他。
而他,都做了什么?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她,用最冷漠的态度伤害她,最后,还给了她一纸离婚协议。
傅青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第一次,尝到了“悔恨”的滋味。
***
苏晚晴下班走出画廊,看到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时,下意识地想绕开走。
车门却开了。
傅青崖从车上下来,他没有拄拐杖,走得还有些慢,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
他走到了她面前。
“晚晴。”他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晴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疲惫和……脆弱。
“傅先生,有事吗?”她客气而疏离地问。
这个称呼,又一次刺痛了傅青崖。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苏晚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不是她结婚时戴的那枚,而是一枚全新的。戒指的设计很特别,是一株小小的白茶花,花蕊处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粉钻,温柔而美好。
【白茶花……】
是她在花园里救活的那一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苏晚晴合上盒子,递还给他。
傅青崖没有接。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晚晴,对不起。”
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误会了你,伤害了你。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苏晚晴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等这句话,等了两辈子。
可是,当她真的听到时,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一片释然的平静。
“傅青崖,我们已经结束了。”她轻声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工作,生活,都很平静。我不想再被打扰了。”
她将盒子塞进他的手里,绕过他,向前走去。
傅青崖没有去追。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握着那个冰冷的丝绒盒子,手心,却像是被灼伤了一样。
他知道,是他亲手把她推开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再把她追回来。
无论多难。
***
傅青崖的追妻之路,堪称一部血泪史。
他先是动用关系,买下了苏晚晴工作的那家画廊。
然后,以“新老板视察工作”的名义,天天往画廊跑。
苏晚晴在修复一副古画,他就搬个椅子,在她旁边坐一下午,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画廊的员工们都快被这位新老板的“深情”给闪瞎了眼,纷纷猜测苏晚晴是不是老板娘。
苏晚晴不堪其扰,直接递了辞职信。
傅青崖不批,还给她升了职,加了薪,让她当画廊总监。
苏晚晴冷笑:“傅总,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傅青崖答得一脸认真,“至少,每天都能看到你。”
苏晚晴:“……”
硬的不行,傅青崖又来软的。
他打听到苏晚晴租住的小区,直接在她的隔壁买了一套房子,住了进去。
每天早上,他会做好早餐,放在她家门口。
每天晚上,他会在楼下等她下班,不管她给不给好脸色,都坚持送她到楼下。
有一次下暴雨,苏晚晴没带伞,刚走出画廊,就看到傅青崖撑着一把大黑伞,站在雨里。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腿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将伞,稳稳地举在她的头顶。
“我送你回去。”
那一刻,苏晚晴的心,说不触动是假的。
但她还是硬着心肠,推开了他:“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她冲进雨里,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快地逃离了。
车窗外,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孤寂。
苏晚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雨景,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她不是不怨,不是不恨。
但她更清楚,眼前的这个傅青崖,和前世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已经不一样了。
他学会了低头,学会了等待,学会了……爱。
可她,却不敢再轻易相信了。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整整半年。
半年里,傅青崖用尽了所有办法。送花,送礼物,制造各种偶遇。甚至,他还学会了做饭,厨艺从一开始的黑暗料理,到现在已经能做出一桌像模像样的家常菜。
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从不强迫她。
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了傅氏的傅总,正在疯狂追求他的前妻。
苏家父母悔得肠子都青了,天天来劝苏晚晴,都被她冷着脸赶了出去。
苏晚晴的心,也在傅青崖这半年如一日的坚持下,一点点地软化。
这天,是她的生日。
她以为,傅青崖又会像往常一样,送来昂贵的礼物。
但她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却是满屋子的白茶花。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个蛋糕,是他亲手做的。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傅青崖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
他看到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生日快乐。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样。”
苏晚晴看着他,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却像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碗长寿面。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终于问出了口。
傅青崖放下菜,走到她面前,眼神真挚而深情。
“因为我爱你,晚晴。”
“以前,是我瞎了眼,错过了你。现在,我想用我的余生,来弥补。”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他珍藏了半年的丝绒盒子,单膝跪地。
“晚晴,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让你伤透了心。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次,不是替嫁,不是误会,只是因为,我傅青崖,想娶你苏晚晴为妻。”**
“嫁给我,好吗?”
灯光下,他手中的粉钻白茶花戒指,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苏晚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忐忑和深情,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悲伤。
而是,幸福。
她伸出手,含着泪,点了点头。
“好。”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