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丧帝逼择嗣,见字幕示大公主是恶配,我偏选她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8-29 10:13 2

摘要:我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一字一句:“本宫不但敢赌,还要亲自为你磨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子殇未寒,血衣犹温,萧晏已迫我于宗室诸嗣中择一人承欢膝下。

我抬眼,群童环立,如待宰羔羊。

大公主永宁,素衣乌鬓,静静立在阶前。

她不过七岁,眸底却藏了七十年的霜雪。

倏然,一行朱字悬空而现:

【此女异日必将翻云覆雨,手染帝京之血,成千古毒后。】

我微扬唇角,轻嗤那行字:

“血洗皇城?好大的口气。”

永宁抬眸,与我四目相接。

她声音稚嫩,却冷得像碎玉:“贵妃娘娘,也怕我么?”

我步下玉阶,绣履踏碎阶前薄霜。

我伸出手,金护甲寒光一点,停在她眉心。

我低声道:“怕?本宫怕你杀得不干净。”

永宁睫毛一颤,眸色更深:“那娘娘敢不敢赌?”

我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一字一句:“本宫不但敢赌,还要亲自为你磨刀。”

殿上烛火噼啪一声,似替我们订了生死契。

萧晏在御座后轻咳:“贵妃可选定?”

我回首,笑意未减:“臣妾选定了,便要大公主。”

永宁微微福身,声音仍淡:“永宁见过母妃。”

我抬手,扶正她鬓边歪斜的绢花,柔声却带刃:

“乖女儿,记住——从今往后,你的刀,便是本宫的刀。”

第一章

「倾儿,挑一位皇子罢。」

萧晏的声音温软。

「昀澤虽不及珏儿锋芒,却也聪慧温雅。」

他伸手欲覆我指尖。

我侧身避过,广袖荡起一阵风。

目光掠过殿角那抹瘦影。

「永宁。」

我轻唤。

「可愿做本宫的女儿?」

她抬眼,眸色如冻湖映月,冷冽无波。

「做娘娘的女儿……可会挨打?」

一行金字倏地悬在她发顶。

【恶毒女配心机深,故意引贵妃知晓她挨打。】

【无光环无帝宠,终究陪衬笑柄。】

【黑化得疾,八岁弑嬷,十岁焚宫,十二入营,十八血洗皇城,可怖。】

我瞧得心头大悦。

冰雪聪明,方合我意。

我压下唇角笑意,声震殿瓦。

「本宫跋扈六宫,宠冠天下。」

「敢动你一根手指,本宫索他性命。」

永宁怔住,目光在萧晏面上转了一圈。

「那……能吃饱么?」

金幕再涌。

【心机女卖惨,绑架贵妃养她。】

【皇太后不抱男主大腿,反捡赔钱公主?】

【别忘了贵妃也是疯批恶女。】

恶女遇恶女,天作之合。

我笑意更深。

攥住她枯柴般的小手,指骨嶙峋。

「关雎宫所有,你尽可取。」

「若无,本宫上天入地寻来予你。」

她蜡黄的面颊浮出三分亮色。

「娘娘不惧我闯祸?」

弹幕翻涌如潮。

【她真要男主变背景?】

【九族人头送业绩?】

【女子相护,倒也暖。】

【什么都吃,终会噎死。】

原来她早已沾血。

我展颜,自阿珏去后首见真笑。

「那便试试。」

「看谁祸闯得更大。」

第二章

「倾儿。」

萧晏的嗓音压得极低,像夜雨扣窗。

他黄袍广袖掩着指骨,指骨却绷得泛青。

我抬眸,与他冷冷对视。

「陛下口口声声说千般不得已,为珏儿讨一个公道。」

「如今臣妾只是择一位公主,您又万般阻拦。」

「敢问陛下,到底要臣妾如何?」

他眉心骤蹙,烦躁几欲破茧。

转瞬又敛得滴水不漏,温声劝我:

「永宁那孩子性子阴鸷,犟得如未驯的雏鹰,养在身边恐伤你心血。」

「不过区区公主,如何比得上皇子尊贵?」

「倾儿,你瞧瞧昀澤——」

他侧身,让出半步。

小少年垂手而立,眉目温顺,像一笔恰到好处的淡墨。

「昀澤随了谢贵人的柔婉,又养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带着岂不省心?」

我静静看他,忽觉可笑。

他指尖摩挲着羊脂玉扳指,一圈又一圈。

仿佛拨动的不是玉,是我的心弦。

我看见了。

萧昀澤头顶,金灿小字闪烁如萤火——

【男主预定,天命所归。】

【贵妃别犯傻,抱紧他才能活。】

【母子联手,杀穿皇城,爽!】

我垂眸,笑意未达眼底。

「陛下说省心,可臣妾看着昀澤,只觉厌烦。」

「他那一身假正派,像极了您。」

我目光一转,落在旁侧。

永宁公主静静站着,脊背笔直,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眸色冷而亮,孤傲得像雪夜独行的狼。

我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臣妾就要永宁。」

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萧晏眸色骤然沉如暮海。

「贵妃可想清楚了?」

「永宁是女子,与那位置无缘。」

「你今日择了她,便是自断青云路。」

我嗤笑,声音轻得像羽,却刃口如雪。

「青云路?」

「臣妾十五载为您披荆斩棘,满手血污,不过求一个并肩而立。」

「可珏儿死在眼前,您只劝我忍。」

「忍到何时?忍到刀架在臣妾脖子上吗?」

我侧首,望向永宁。

小姑娘抿着唇,眼底燃着倔强的火。

「臣妾偏要她。」

「女子又如何?」

「这紫禁城,偏要翻一翻旧规矩。」

萧晏深吸一口气,龙涎香的气息压得殿内更沉。

「倾儿,莫要任性。」

「朕是为你好。」

我低笑,笑声碎在香炉袅袅青烟里。

「陛下若真为臣妾好,便该知道——」

「从今日起,臣妾要的,再不是您的施舍。」

「恶毒女配也好,祸国妖妃也罢。」

「臣妾担了。」

我握紧永宁的手。

指尖相触,像两簇火,撞碎这寂寂深宫。

第三章

永宁拖家带口搬进我的关雎宫,俩保姆阿姨加几套明显小一码的童装。

男主一消失,那些弹幕般的鬼字也跟着下线。

小姑娘一点不乖,社恐礼仪全没点。

我屁股还没落凳,她已经手撕大鸡腿开啃。

后面阿姨脸色比墙灰还白,脑袋恨不得扎进地板缝。

我淡定坐对面,像给闺蜜夹菜似的舀了碗汤推过去。

她全程埋头暴风吸入,连汤勺碰都没碰,眼神交流为零。

眨眼功夫,满桌外卖级硬菜被风卷残云到只剩渣渣。

她抹嘴敷衍鞠了个躬,转身溜得比兔子快。

走廊感应灯打在她背上,纸片人似的单薄,看的人心里一揪。

“下回肉量double,这崽是肉食动物。”

我瞄到桌上失踪的筷子,突然笑出声。

永宁这丫头,有点东西。

助理红叶小声bb:

“娘娘你还笑?选秀那么多乖宝宝,你怎么就挑中这个熊孩子?你看她吃相,简直灾难现场。

“鸡骨头说没就没,怕不是塞袖子里了,太丢人了。

“明天赶紧退回去得了,听老板的选二皇子不好吗?

“人家二皇子学霸人设,礼貌满级,关键还妈宝,哪像这位长公主...”

我挑眉逗她:

“她差哪儿了?”

“没礼貌没眼色,连假笑都懒得装,说吃就吃说躺就躺,衣服还露脚踝,跟整个皇宫都画风不符...”

红叶突然卡壳。

用见鬼的眼神瞪我。

这不就是当年被押进宫当留守儿童的我吗?

只恨我比她晚生几年。

我转着太后送的玉镯小声bb: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能在修罗场活到现在就不错了,你还想让她考礼仪证书?”

红叶端茶的手一抖。

我补充:“而且她智商在线,一根筷子就把我钓过来,走,带你看现场直播。”

裹着风衣夜袭,我和红叶蹲在永宁窗根下吹冷风。

屋里正在开批斗大会,俩阿姨轮班输出。

胖阿姨插腰狂戳她脑门:

“饿死鬼上身啊?吃得跟挖掘机似的,平时短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

“蠢货,不知道拍贵妃马屁多捞点打赏?你身上这件限量款够我们蹦迪半年了。”

永宁木头人模式,任唾沫星子洗脸,眼皮都不抬。

胖阿姨骂累了,吨吨吨灌凉白开。

瘦阿姨接力,戒尺抽得啪啪响:

“贵妃多变态你不知道?今天丢的是你的脸,明天丢的就是我们的命!

“要不是皇后大发慈悲,你早被宫斗剧活不过片头曲。

“蠢脑子,站错队明天就给你申请竹笋炒肉套餐。”

没爹疼没娘爱的崽,八年就是这么硬抗过来的。

刚才还吐槽的红叶当场石化。

她刚想冲进去被我死死拽住手腕。

永宁把我引来可不是为了看苦情戏的。

果然,胖阿姨前脚掀门帘出去。

跪键盘的永宁立刻起身。

“今晚通宵抄佛经,装病博贵妃同情。

“把窗户开大点,发烧的经书才显诚意。

“明天贵妃问话记得卖惨,多骗点红包。那贵妃都快过气了,得抓紧变现...”

开窗的瘦阿姨刚回头,鸡腿骨直接插喉。

血呲了永宁一脸,她笑得像个反派幼崽:

“下去记得托梦让你儿子烧纸,地府啥都有。”

阿姨捂着脖子倒地,拉风箱似的喘。

永宁端着铜壶逼近,笑容逐渐变态。

这运筹帷幄的疯批样,简直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师妹。

第四章

我那年方十岁,被囚作质子,深宫朱墙似铁,皇子公主皆似豺狼。

白家军败,父母殉国,仍被泼“祸国”之脏水。

他们高擎“替天行道”之旗,唆使嬷嬷宫婢,欺我于白日,辱我于暗夜。

衾枕虽锦绣,层层堆高,却夜夜被井水浸透,寒重如冰。

玉粒米饭,一入口,沙砾硌齿,咽似吞刀。

皇帝御案山高,无暇垂怜;皇后势微,被贵妃逼至绝境,亦难顾我。

外祖父音书断绝,我知生死一线,皆系宫墙之内。

那夜,小宫女又泼冷水,拍掌嬉笑。

我抄起梨花凳,猛砸其颅,血溅罗帐。

我拖她半死之身,以指蘸血,绘云家烈火旗,闯养心殿。

殿门深锁,铜钉森然,我叩首阶前,血染玉阶。

冷风如刃,与当年无异。

我撞向御案,额破血涌,只为求生。

天子震怒,皇子公主跪成一排,噤若寒蝉。

醒来,我不乞怜,赤足提金剪,直奔殿外。

众皇子方来虚辞道歉,我剪尖寒光,先刺大皇子侍从。

血喷如泉,侍从掐喉无声,伸手向主子求救。

我未取命,只剪碎其目,裂其口,报数昔日凌辱一桩桩。

公主们哭声未绝,我已回首,血滴剪锋:

“下一个,谁来?”

纸糊的龙凤,终惧血火。

我力竭倒于血泊,再睁眼,假装忘却前尘。

皇子携礼跪榻前,我瑟缩问:

“当真不再欺我?”

“不敢!”

我跪向龙椅,叩首颤声:“谢陛下慈恩。”

帝眸深沉,皇子看我如见鬼。

皇后拥我入怀,软声道:

“倾儿惊失记忆,尔等勿再惊她。”

我借刀杀人,扳倒贵妃之子,献投名状于皇后。

皇后抚我面颊,低语:

“后宫不养闲人,无用则弃。”

我含笑:“倾儿明白。”

血路铺成,终得栖身。

——

“想逃?”

永宁公主一脚踢在我膝弯,将我从回忆里拽出。

她反手阖门,铜壶高举,砸向爬行的老嬷。

砰!砰!

血花四溅,壶身变形,嬷嬷气绝。

永宁回眸,血珠沿睫而落,声音甜腻:

“娘娘,永宁好像……又闯祸了。”

我掏出绣蝶帕,轻拭她颊上温热:

“杀一刁奴,何祸之有?”

她眸光颤动:“他们骂我是吃人怪胎,娘娘不怕?”

我笑如春水:“他们还说本宫是活阎王,你见过如此貌美的阎王?”

永宁咬唇:“您不把我推出去治罪?”

我反问:“你是杀人狂?”

她急摇头。

“那便无需惧。”

她指节发白:“可我错了吗?”

我抬手,红叶拖进另一名嬷嬷,捂嘴按跪。

“恨她?”

“恨!”

“想报仇?”

“想!”

红叶拔簪,寒光一闪,刺入嬷嬷颈脉。

血喷如雾,尸横就地。

我俯身与永宁平视:

“错有三。

其一,时机未熟,若她返身联手,你危矣。

其二,下刀差半寸,未能瞬杀,红叶日后教你。

其三,你是我女儿,权柄在手,更需慎之又慎。

血溅衣裾,脱身最难。”

我挥手,暗卫拖尸,故意踏碎地砖,响声远播。

“动静要大,血已沾手,岂容对手独净?”

永宁怔忡,良久低首:“永宁受教,下次不敢妄动。”

我抚她发顶,语气温柔却带霜:

“下次,不许再随意杀人。”

第五章

「娘娘!」

我抬手,止住了她未竟的哽咽。

夜风尖利,猎猎吹透她薄薄春衫。

我解下绛红披风,兜头罩住她孱弱肩头。

「我既带你回宫,便许你一生无忧。」

「你的仇,我替你报;你的命,我替你守。」

「夜黑霜重,抓紧我的手,陪我走这一段。」

冷月如刀,照得宫墙惨白。

我独行多年,今日终得一人并肩。

珏儿没救成,我不能再负第二个。

未曾被真心相待的人,一粒饴糖便能记一生甜。

我如是,永宁亦如是。

她眸子倏地通红,咬着唇,低低应:「……好。」

那一路,她别扭地攥我指尖,力大到骨节发白。

永宁满身血泥,红叶替她一寸寸洗净。

红叶素日碎嘴,此刻却哑了声,只余水声淅沥。

是夜,永宁魇住,惊叫如幼兽。

我披衣坐榻边,以手背试她额汗。

「母妃……」

她半醒,嗓子破碎。

「我在。」

我握她手,像握一枝颤抖的梨花。

「若我无用,您会把我送回辛者库吗?」

她眼里蓄满泪,将坠未坠。

我蓦地想起当年拽太后衣摆的自己——

怕一松手,便是死路。

心如被粗沙磨砺,细细密密地疼。

我替她掖紧被角,声音低却笃定。

「我要了你,便不放。」

「生同衾,死同椁。」

她绷紧的脊背一寸寸松了。

她试图回抱我,双臂僵在半空,终究不敢落下。

我轻拍她背:「不急,我等你。」

可有人等不了。

翌日晨鼓未歇,万皇后率六宫妃嫔,风卷残云般闯进关雎宫。

「云氏,你可知罪!」

皇后凤目含霜。

怡贵人狗仗人势,抢先发难。

「启禀娘娘,大公主昔年落水,贱婢们伺候不周,妾身怜她年幼,特荐张嬷嬷、李嬷嬷前往照料。」

「二人向来谨慎,不知何处冲撞贵妃,竟遭杖杀!」

「求皇后做主,还小公主一个公道!」

我闻言,唇角微挑,笑出声来。

怡贵人脸色青白:「你笑什么?」

我慢条斯理掸了掸袖口。

「我笑你蠢。」

「我教训家奴,几时轮到你吠叫?」

怡贵人噎住,泪珠将坠。

忽有男声冷冽,穿堂而至。

「那朕配不配?」

萧晏踏月而来,龙袍下摆卷着寒风。

皇后腰背一直,眸光顿亮。

帝后并肩,琴瑟和鸣,好一对璧人。

我抬眼,望进他眼底不耐。

昔年大雨倾盆,他撑伞立于檐下,求我一句心软。

如今,连敷衍都吝啬。

我庆幸,得蒙太后教诲,未曾信他半分。

「陛下亦疑臣妾滥杀?」

我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怡贵人扑通跪地,哭腔刺耳。

「永昌听闻奶娘惨死,高热惊厥,求陛下怜她年幼!」

萧晏揉额,语气森冷。

「云贵妃,朕乏了,速速回话。」

我屈膝福礼,声音淡若寒霜。

「皇后既讨公道,臣妾也为女儿讨个说法。」

我回身,轻掀永宁袖口。

烛火下,旧伤新痕交错,狰狞如蛇。

「敢问诸位,此伤何来?」

殿中一瞬死寂。

风穿堂过,吹得帘影乱舞,似在等一场更大的风暴。

第六章

殿中烛火摇曳,众人倒抽凉气,声如裂帛。

我抬眸,掠过怡贵人惨白的面容,再掠过皇后微颤的指尖。

“敢问诸位——”

我声音不高,却字字坠玉。

“虐我大公主者,当诛其命,可算苛刻?”

“抑或,有人暗忖她孤苦无依,合该受此折辱?”

我挽起永宁袖口,露出臂上新旧针孔,斑斑如星。

血痂未干,猩红刺目。

嬷嬷再狠,也知分寸。

永宁欲置敌死局,先以己身做饵。

她算得极准,唯有臂伤可当众示众,一击惊雷。

“他们斥她孤僻狠辣,杀犬伤人,罪无可赦。”

我嗤笑,声含霜刃。

“可她不过求生,何罪之有?”

殿内鸦雀无声,唯闻永宁低低啜泣,泪碎玉盘。

我抚过她发顶,轻叹。

“尘埃之命,风过即散。”

“既无天命庇佑,亦无光环加身,偏要挣扎求活,便成大错么?”

皇后旋即开口,语调慈悲,眼底却藏刀。

“怡贵人举荐刁奴,失察之责难逃。”

一句话,乾坤尽推。

我微勾唇角。

皇后蠢,却不至毒。

怡贵人笑里藏刀,方是蛇蝎。

今日,我便是为她而来。

萧晏目光沉沉,终弃车保帅。

“戕害皇嗣,罪无可逭。”

金口玉言,怡贵人被打入冷宫。

侍卫拖她下阶,她凄声唤皇后。

“表姐救我!我是永昌生母,怎可入冷宫——”

话未尽,帕子已塞入口。

我目送尘埃落,回眸与永宁对视。

“你的恨,我的债,今夜一并清算。”

更深露重,我披斗篷潜至冷宫。

铁锁落地,怡贵人方回首,已被凤裙勒颈。

裙带如火,一寸寸收紧。

皇后赐的锦缎,成了送她归西的缢绳。

红叶守门,风卷枯叶。

永宁抱腿,泪如雨下。

我低声诱哄。

“她再不能踢你,别怕。”

永宁怔怔,哭到无声。

夜尽,她蜷在我怀里睡去,呼吸绵长。

日上三竿,她赤足奔来,乌发散乱。

门槛绊足,我展臂接住。

“是真的,别怕。”

她指尖掐我臂,仍颤。

“真的不是梦?”

灶上肉香四溢,红叶端碗。

“公主梦里喊吃肉,奴婢煨了半日。”

永宁怔忡,泪落汤中。

半月后,冷宫尸臭熏天。

皇后欲赦,只见怡贵人瞪目挂枝。

宫人私语:她以皇后衣帛自缢,怨气冲天。

皇后闻言,手颤茶落,当夜病榻。

我为永宁涂药,温声细语。

“仇已报,往后须乖。”

指了指自己太阳穴。

“皇宫斗法,靠此。”

“莫叫本宫白疼你。”

永宁点头,短刀藏枕。

我塞她字帖,笑如春风。

“读书练字,先磨性子。”

永宁天资聪颖,过目成诵。

字势开张,如剑出鞘。

我赞她,又逗她。

“若丢我脸,再加一个时辰。”

她撇嘴,果真又伏案。

红叶捧糕点而来,尚未近前。

萧晏忽至,袖风带怒,拂落满盘。

“为她,你弃昀澤?”

“与朕赌气,还是与皇后斗狠?”

他目光掠过纸上大字,冷笑。

“八岁尚写歪字,规矩全无,若非皇后宽仁,早死十次。”

永宁面色煞白,唇色尽褪。

她以为,父亲终有一日怜她。

可帝王薄情,只分有用无用。

我握她冰凉小手,抬眸迎向萧晏。

“我儿尸骨未寒,何以替之?”

“永宁非物件,她亦是你骨血。”

萧晏怒极,拂袖而去。

我与他,第一次撕破颜面。

永宁泪盈于睫,却倔强不落。

我轻声道。

“别怕,我在。”

第七章

「他们道我命硬,说娘亲因我而亡,亦会克你。」

永宁轻咬下唇,声音低若蚊呐。

我拈起一块桂花糕,指尖微颤,却含笑递到她唇边。

「他们?不过长舌鬼罢了,值当你我皱眉?」

「若嫌我r日逼你临帖两个时辰,大可逃去,不必寻这借口。」

她垂眸,睫羽轻颤,落在糕上的碎屑如霜。

「可我只会闯祸……父皇他……」

「以后不闯便是。」

「旁人吐刀,有力便拔剑相向,无力便任它随风。」

「他盼你潦倒,你若真潦倒,岂非顺了恶人心意?」

我望向远处萧晏的背影,指节捏得泛白,恨意如火。

「我与他恩断义绝,与你无干。」

我拾起案上宣纸,指她写坏的二字,语气带笑却含锋。

「这两字筋骨散乱,神思早飞,加练半个时辰。」

永宁畏光,我偏命人搬椅至葡萄架下,与她并肩晒日头。

她心头惊惧,落笔成墨团,恰被我瞧见。

当年太后择我于微末,今日我择永宁于尘埃。

「你走得慢,我陪你走,终有登巅之日。」

然萧晏雷霆之怒犹在耳,永宁噤若寒蝉,学堂委屈竟一字不吐。

每归,裙角泥渍,鞋袜尽湿,课业墨迹淋漓。

我候她倾诉,她却只把唇咬得发白。

红叶暗窥,回报:怡贵人之女永昌,借我之恨,尽泄永宁之身。

孩童之谋不致命,却似钝刀割肉,自尊碎如齑粉,心口烙疤。

我曾痛彻,故不忍她重蹈。

无风傍晚,霞色如血,我携她至旧日落水石桥。

她战栗,我指水面如染,声如冰玉。

「明日此时,推她下去,不死不休。」

永宁猛然抬眸,声颤如丝。

「我……真的可以吗?」

「你惧她,不过因昔年那一掌。」

「我猜,当日推你之人,正是永昌,可对?」

「你近身宫人皆被换走,如今只剩她耳目。」

永宁泪盈于睫,哑声难语。

「我知你习泅水,然旧影缠心,勇气尽失。」

「每遭欺凌,旧惧翻涌,你便束手。」

「若不一击破胆,她将如影随形。」

「鼓起勇气,剜去腐肉,方得新生。」

我首次在她眼底见颤抖,亦见星火。

「若给娘娘惹祸……」

「怎会?」

我指自己太阳穴,笑意轻狂。

「我凭此处破局。」

翌日午后,御花园寂寂,我按住行宫人众。

永宁奔逃,引永昌至拱桥下。

耳光未落,我暗推二人同坠寒潭。

水下,永宁撕碎纸虎,拳拳到肉。

旧日恐惧化作利刃,刺向永昌。

永昌见永宁笑意森然,方知死期将至。

永宁掐其颈,如修罗索命。

永昌哭嚎求饶,终被一石击昏,沉入幽绿。

人拖永宁上岸,我佯作惊惶,她嘴角却勾笑,方晕。

我知道,她心头藤蔓已断。

然犹未足!

我直闯未央宫,指永昌欲害储君。

人证恰是萧昀澤——那隔岸观火之人。

他面色煞白,目我如鬼。

弹幕翻涌,我一眼不瞥。

「手足相残,你袖手旁观,这便是帝王心术?」

「你要未央宫庇护,要我白家军权,还要永宁做踏脚石,贪心不足!」

萧昀澤终择皇后。

「昀澤不敢欺君,确见大皇姐先动手。」

他笑里藏刀,以为胜券在握。

然永昌苏醒,大哭之后,忆起永宁那句。

「我死不了,你若乱语,我先取你命。」

两肋隐痛,生死一线,她终颤声改口。

「是儿臣失足……与皇姐无关。」

萧昀澤不甘,欲交皇后严审。

我淡道:「皇后有孕,不宜见血。」

第八章

烛火半昏,雨声敲窗。

我倚榻而坐,指尖微颤。

萧晏低首,不敢迎我冷眸。

他嗓音发涩:“此胎来得艰难,莫再以琐事扰她。”

我轻轻一笑,声却如霜:“皇嗣落地,陛下便肯给永宁一个公道?”

他答得含糊:“届时,朕自会给永宁交代。”

帘外忽传脚步声。

萧昀澤掀帘而入,笑意僵在唇边。

他想要的“中宫嫡子”四字,顷刻成空。

我凝他:“殿下可曾想过,中宫无子竟是怡贵人一手布棋?”

萧昀澤眸色阴鸷,却无话。

我又道:“怡贵人虽死,万皇后却停了避子汤,怀麟亦是顺水推舟。”

他咬牙:“母后竟信你?”

我嗤笑:“我不过还殿下一份薄礼。”

我侧首,望向萧晏:“永宁数次受屈,便这么罢了?”

萧晏伸手欲握我:“倾儿,朕居高位,步步荆棘,你该体谅。”

我避开他指尖:“那年你登基,立万念祯为后,贬我为妾,也是这句‘不得已’。”

我声音愈冷:“后来我儿殇,你禁我关雎宫,仍道‘前朝为重’。”

我抬眼,讥意森然:“如今又拿此话搪塞,陛下欠我的,早堆成山。”

弹幕忽涌。

【贵妃眸中藏刃,恨意滔天。】

【她要亲手讨债?】

【龙座危矣。】

【别忘了,白家满门血债未清,云蘅亦重伤回京。】

我心口骤紧:“阿蘅……她伤了?”

萧晏唇角一滞,别过脸:“已接回京,日后不再出征。”

我声发颤:“白家军何在?”

他沉声:“已拆散分驻诸州,世上再无白家军。”

我凄然而笑:“她如塞上鹰,陛下却折其翼,还道为她好?”

萧晏眸色转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当感恩。”

他拂袖:“秋猎之时,朕自择良配赐婚。”

我攥紧袖角,杀机如潮。

萧昀澤擦肩,低声问:“当日娘娘为何不选我?”

我回眸,一字一句:“因你眼里只有己利,不见众生苦楚,不配我白倾以命相托。”

弹幕又起。

【男主腹黑,可被逼无奈。】

【凡人染血便罪该万死,天道何其双标。】

我垂眸,不再理会。

夜更深,雨更急。

我守永宁榻前,灯芯噼啪。

墙上弯弓、短刀、宝石,在昏黄里泛着旧光。

那年我新嫁,云蘅千里自边关返。

她立于宫门,风雪满身,一日一夜不肯离去。

我终宣她进殿。

她未问我安好,也未怨我避见。

只解开锦袋,献宝般倾倒。

“阿姐,这是我在沙场攒的全部。”

她先捧弯弓:“首战缴获,弓背刻我名。”

又举短刀:“此刃几欲噬我,我反夺之。”

再摊宝石:“颗颗血汗换来,给阿姐嵌钗。”

最后解囊马奶酒:“亲手酿的,愿阿姐尝一口家乡味。”

她咧嘴一笑,门牙尚缺:“外祖父道京城凶险,阿姐别怕,我攒军功,护你一世。”

我昔日怨毒,在那一瞬崩裂。

我暗问:恨他们送我入宫,恨他们不问冷暖,可他们亦在刀口舔血。

我怎忍心怨云蘅?

我怎忍心?

永宁抬手,拭我泪痕。

“娘娘若再夜哭,天上娘亲会急坏。”

她往里挪,轻拍床板:“上来,永宁陪你。”

“我也会变强,像父皇宠萧昀澤那样,让他看见我,然后护住娘娘。”

“我们一起活,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我破涕为笑,才发现腕上血线已染袖。

我钻进锦被,将她小小身子拥入怀。

这是我失萧珏后,第一夜无梦。

梦中,萧珏盘腿坐我身侧,眉目如昔。

他不语,只含笑望我。

梦将醒,他忽伸手,紧紧抱我。

“阿娘,珏儿从未走远。”

“风里有我,雨里有我,万里晴空亦有我。”

我泪湿枕,醒来却见永宁。

她拿帕子蘸温水,轻轻拭我面。

“娘娘,永宁陪你,一起记着他。”

我回抱她,哽咽:“好。”

有人同行,长夜不再孤。

第九章

秋猎初启,霜叶燃霞。

阿蘅立于百步之外,弯弓似月,一箭破风。

金羽正中红心,彩声如潮,贵胄皆惊。

我倚栏而望,心口微烫。

萧晏却抬手遥指人群深处,声音低缓。

“程大人虽长阿蘅十载,却沉稳如松。”

“发妻早逝五载,仍不续弦,世间罕有。”

我顺他所指望去,只见户部郎中程向立于人后,鬓边早霜。

我转眸,恰与萧昀澤对视。

天幕之上,一行行金字倏然浮现。

“无正妻,然通房八人,儿女绕膝。”

“入宫即作继母,一双稚子已七八龄。”

“更要紧者,程母与萧晏外家同出一脉。”

“贵妃虽不能为母,亦要借船渡江。”

我心口骤寒,指尖一颤,茶盏倾覆。

碧汤溅裙,我借更衣之名遁入梅林。

风过枝叶,红叶悄然现身。

我抬眸,声音冷似碎玉。

“教他竖着进猎场,横着归。”

“敢觊觎我阿蘅,也配?”

红叶拱手,身影没入暗色。

我心系阿蘅,未察永宁沉默。

半个时辰后,皇子射圃忽生惊变。

永宁弯弓,寒镞直指萧昀澤。

萧昀澤亦挽弓,箭锋回敬。

我心几乎跃出喉咙。

双弦同响,箭如流星。

萧昀澤之箭贯永宁左肩。

永宁之箭仅擦其面,贯鸟巢于高枝。

血花溅霜草,永宁仰面坠地。

她却在笑,唇畔染朱。

“我赢了。”

猎场深处忽传狼嚎,惨叫此起彼伏。

秋猎草草收场,狼群噬人。

户部侍郎失一腿,血染沙泥。

萧昀澤以伤人之罪,被禁足一月。

阿蘅与程向的婚事,亦随风而散。

永宁之伤未及筋骨,却痛在我心。

我握她手,眉心紧蹙。

她抬眸,声音哽咽。

“我见萧昀澤使人暗通程向。”

“程向窥姨母,目光如狼。”

“他既算计您,我岂能容?”

“我说过护您,便必践诺。”

我端起药碗,吹散苦雾。

“他诱你先手,好抓把柄。”

“若箭偏一寸,你目毁矣。”

“那时我肝肠寸断,又能奈何?”

永宁垂睫,泪坠锦枕。

“姨母巾帼,怎受宵小折辱。”

“程向钻营,连提鞋都不配。”

“娘娘教我,釜底抽薪。”

“罪魁萧昀澤,难道不该死?”

“父皇偏心,我终不甘。”

“早晚叫他栽我掌中。”

我闻言,长甲掐破掌心。

萧昀澤,确实留不得。

然圣旨比我的杀机更快。

金口玉言,阿蘅赐婚沈家。

她跪我面前,笑得勉强。

“沈氏钟鸣鼎食,沈念安懦弱易驭。”

“阿蘅省得阿姐苦心,甘愿受命。”

我伸手抚她鬓边,却只触到冰凉珠翠。

冬青影里,萧昀澤倚栏而笑。

笑意如刀,锋芒毕露。

他启唇,声轻若雨。

“雨滑石冷,娘娘慢行。”

我回眸,笑意含霜。

“世子亦慎,羽翼未丰早折,便再不能飞。”

夜风穿廊,我召沈答应。

“闻你命硬,幼年痘疹亦能逃生?”

她伏地颤声。

“奴婢贱命,侥幸得天垂怜。”

我抬手,虚扶她臂。

“运气亦本事。”

“阿蘅既入沈氏,你与我便是一家人。”

“本宫赐你主位之荣,拿本事来换。”

她眸中乍喜,叩首如捣蒜。

转身即赴昭阳殿,谢皇后提携。

墙头之草,风往哪吹便往哪倒。

吉日转瞬即至。

阿蘅出阁前夜,我抚她赠我的雕弓,一遍又一遍。

永宁伏案临帖,笔走龙蛇,不发一语。

我们都在等,等命运折其锋。

三更鼓罢,忽传急讯。

“世子暴染痘疮,面溃高热。”

沈答应捧帕而来,喜色难掩。

“娘娘,为何不让我将脏帕掷向皇后?”

“一箭双雕,后位岂非唾手可得?”

我侧首,看永宁眸光沉沉。

指尖轻抚茶盖,声音低柔。

“本宫所求,从来不是凤座。”

第十章

「昀澤痼疾忽发,痘疮如星,太医伏地,声若寒蝉,言其脉象如断线之珠,恐难再续。」

我抬眸。

望向永宁。

「你可愿——」

一字一顿,「夺那御座?」

永宁指间青瓷茶盏骤颤。

「娘娘?」

她险些被烫,却仍捧盏不松。

我颔首。

「昔日你我似无根浮萍,任雨打风欺;往后愿你我化擎天之柱,翻云覆雨,庇护同命之人。你可敢?」

她早该知我步步谋算,非恋宠眷,乃有所图。

窗外骤风卷雪,扑得槅扇乱响。

永宁声碎在风里。

「我通典籍,晓韬略,不输昀澤。」

「然众口哓哓,『区区女身,貌仅中姿,若不逞才,何以在夫家立锥?』」

「我展才华,竟被嘲为『博良配,雪前辱』。」

「为何昀澤可凭才登极,而我只能以才媚郎?」

「我不服。」

「父皇诫我:『女子无才便是德』,令我抚琴绘扇,学温顺之姿。」

「那非我志!」

她眸色如夜,定定望我。

「愿执命运之喉,走吾自选之路。」

「娘娘,我愿!」

我唇角微扬。

未负所择。

半月后。

宫墙外忽现游医。

擅医痘疮,恰应时症。

世人皆道,男主自有天助。

当夜。

重锁的皇子所火起。

赤焰舔梁,照彻夜空。

昀澤痘痂未愈,强攀高墙欲遁。

忽有飞石破空。

击中后脑。

他眼前一黑。

坠火海。

火借风势。

连卷三殿。

待救。

皮焦肉绽。

昔日玉颜,今作修罗。

储位之梦,至此成灰。

萧晏疾奔而来。

双目赤红。

「是你!」

声嘶如裂帛。

我含笑。

他昔痛我失珏,今我亦观他失昀。

彼时我痛入骨髓。

他淡言:「珏儿羸弱,去亦是解脱。」

我为他筹谋,夙夜劳形,致珏胎中带病。

他落地即封太子。

萧晏曾握我手:「此位,是你与太后半生心血,朕铭刻肺腑。」

七年耳。

唯余一句「解脱」。

我轻声。

「中宫之胎,是男耶?女耶?」

他唇颤。

万语皆噎。

内侍忽报。

「回陛下,纵火者已擒,乃皇后宫中小黄门。」

「昔推娘娘与太子入水者,亦此人也。」

萧晏眸光如刃。

在我面庞停留。

良久。

踉跄而去。

昀澤欲借万家之势,竟谋害万皇后腹中子。

我借沈答应之手,将此事暗递皇后。

万家与皇后同举雷霆。

昀澤众叛亲离。

未央宫血夜。

杖声如雨。

宫人号哭。

万皇后泪尽。

终成悲情女主。

萧晏首度忘万太师之倚重,失对中宫之礼。

冷宫之前。

他抬手。

一记耳光,脆响寒夜。

未央宫门,自此深锁。

翌日。

金銮殿上。

他擢怡贵人母族。

力压万氏。

昔日他劝我忍。

「朕力有未逮。」

而今方知。

非不能。

是不愿为我破釜。

我与萧珏。

无天命之庇。

唯以血刃开道。

第十一章

我未曾敢忘对沈氏之诺。

夜雨潇潇,我倚窗低叹。

永宁捧茶而来:“阿蘅仍念旧言?”

我点头:“人诺轻,我心重。”

彼时萧晏胸臆如焚,眉间尽是倦色。

我轻声道:“且看我送他一剂安神汤。”

遂授沈氏以密计。

我拈起薄罗衫:“此色映雪,最动君心。”

沈氏怯问:“姿态若何?”

“眉低三分,笑含七分,偶遇于御径,足矣。”

三日后,宫门深锁,鸾铃不响。

小黄门奔来:“沈答应晋贵人矣!”

沈氏遣人传书:“阿蘅之恩,沈氏阖族铭骨。”

我展信一笑,递与永宁:“绣花枕头又发誓了。”

永宁嗤道:“男子之誓,风过无痕。”

春至桃夭,皇后扶腰赏花。

忽有老妪持刀,破众而出,嘶声如枭:“还我二皇子命来!”

血光闪处,刀反入腹,老妪呕红不止。

她瞪目如铃:“我做鬼亦噬你!”

皇后花容失色,裙裾尽赤。

她蜷地痛吟:“护驾……救我儿……”

御医奔忙,终夜烛火不熄。

黎明,内侍跪报:“龙胎已殇。”

自此椒房药气沉沉,皇后病卧。

我抚案低语:“萧晏果真好手段。”

永宁附耳:“万家已怒,后宫与前朝俱沸。”

萧晏焦头烂额,暂忘废苑残人。

我披风入内,腐气扑面。

萧昀澤烂面卧榻,眸光涣散。

我笑问:“游医之药苦否?剜肉之痛可忍?”

他唇颤:“你……为何?”

我取帕掩鼻:“我截了他的路。”

昔日弹幕所言:游医携女主入宫,再续孽缘。

游医甫入京,我已令云蘅挟之北上,疗边军。

女主返身,宫门未入,闷棍击顶,昏沉半月。

及醒,昀澤已非人形。

我俯身:“记得那日湖边之约?”

他瞳仁骤缩,血丝爆裂。

我叹息:“你诱萧珏赴水,我便送你入泥。”

永宁拔刃,寒光如雪。

我退半步。

她轻声问:“可留?”

我摇首:“金手指,断不可留。”

短刃入心,血溅罗帐。

永宁腕转,刃搅三分。

昀澤瞳孔散,喉间咯咯,终绝。

永宁拭刃:“父皇疑母后,万家危矣。”

我牵她手:“路已绝,他自断臂。”

未几,金吾夜围万府,雷火抄家。

未央宫钥落锁,皇后幽死。

永宁仰望残月:“事了?”

我遥指西殿:“淑妃二子,眸光深藏,岂是善类?”

永宁蹙眉:“亦除之?”

我屈指弹她额:“屠尽则众矢的,暂敛锋芒。”

我低嘱:“趁帝心疯迷,你我伏低,学昀澤昔日帝王术。”

永宁垂眸:“阿蘅教我。”

我轻笑:“先藏锋,再图远。”

第十二章

「淑妃惯会低眉顺眼,一双儿女亦承其骨血,面上温驯,骨子里却藏着滔天贪念。」

我倚在窗棂,指尖拨弄鎏金护甲,眸色淡淡。

「娘娘,小公主与小皇子今日又去了御书房。」贴身宫女低声禀报。

我轻笑一声:「随他们,本宫只当看戏。」

自此我自封关雎宫,日日照料永宁,教她帝王权衡、驭下之道。

「母后,为何女儿要学这些?」永宁仰头,眸光清澈。

我抚过她发顶:「因你生来无天命庇护,唯有自强,方能破局。」

她咬唇,重重点头。

先生来授课,抚须赞叹:「公主天资聪颖,老臣生平仅见。」

永宁抿唇,眼底却掠过黯然:「可我只是女儿身。」

我嗤笑:「女儿身又如何?龙椅之上,只问手段,不问雌雄。」

萧晏那头,算盘拨得噼啪作响,竟在朝臣中替她择婿。

「父皇要我嫁?」永宁夜闯我寝殿,眼眶通红。

我把茶盏推至她面前:「饮了这杯,再谈愤怒。」

她仰头灌下,呛得直咳。

我替她拭泪:「他能不能活到下旨尚且未知,你慌什么?」

「那我要做什么?」

「待你登极那日,撕碎命书,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我携她遍走六宫,指给她看:

「瞧,这红墙里,人人都是棋子。」

又带她出宫,立于破败坊巷。

「再看,蝼蚁偷生,只需一丝怜悯,便能少一场血雨。」

永宁攥紧我的袖角:「女儿懂了。」

五年后,深夜凤仪宫灯火如豆。

皇后骨瘦如柴,唤我近前。

「万念祯,终究是你赢。」她声如蚊蚋。

我俯身,与她平视:「我无心与你夺情,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她怔忡,忽而落泪:「他说,立我为后,是因结发之情不能弃,恩宠予你,是堵天下悠悠之口。」

我淡声:「他骗你的。」

她颤声:「荷包是你宫人所制,可那绣样,出自淑妃之手,你可知晓?」

我指尖一颤。

她苦笑:「我一生顺遂,偏折在情字,命也。」

言罢,香消。

我立于榻前,轻声道:「我不认命。」

当夜,萧晏吐血昏厥。

我趁乱至未央湖,召来淑妃。

「此处,珏儿落水,你可记得?」

淑妃拢袖,语气温婉:「娘娘节哀。」

我颔首:「不错。」

下一瞬,袖中用力,将她推入寒水。

「你活得够久了。」

我指向远处与永宁对弈的昀砚:「想他活,你便沉。」

她挣扎,望子之眸渐黯。

我忆起当年,她按我于地,阻我救子。

如今,绝望还她。

待她气绝,我方吩咐:「待沉了底,再报。」

萧晏提剑闯入:「她为何落水?」

我抬眸,无辜至极:「臣妾不知,她说散心,便走了进去。」

妃嫔跪满一地,纷纷为我开脱。

萧晏剑指我眉心,手却在颤:「朕悔不当初。」

我笑:「既两厌,臣妾自请冷宫。」

转身,衣袖猎猎。

冷宫火起那夜,我跌入萧晏怀中,唤他:「夫君……」

他抱我回暖阁,太医却诊出他毒入骨髓,子嗣无望。

我低眉,掩住唇角弧度。

下毒者?

小答应的熏香,贤妃的汤羹,还有无数不起眼的宫人。

点滴成毒,悄无声息。

沈妃忽有孕,我笑:「贵子?笑话。」

她跌阶而亡,一尸两命。

永宁悄声:「娘娘,护卫已处置。」

我抚她发:「做得好。」

她眨眼:「后宫,是用脑子的地方。」

我举杯,与她相视而笑。

第十三章

漠北狼烟未散,忽有使臣叩关,持节直入金阙,言辞谦恭,却挟兵锋之锐。

“陛下,我王愿以千匹良马、万两黄金,聘中宫嫡长公主,永缔秦晋,以息边患。”

我端坐丹墀,指腹轻抚茶盏,唇角含笑,眸底却寒光流转。

“只闻我腹中永宁,年方舞勺,便劳贵使远涉?”

使者俯首,声若寒冰:“白家军之辱,王欲于贵主身上讨回。”

殿外风卷旌旗,铁甲暗伏,杀机如霜。

萧晏负手立于我前,龙袍映烛,眸色沉沉:“云倾,嫁与不嫁,一言可决。”

我抬眼,望见夜色深处刀戟如林,寒芒刺骨。

“臣妾愿。”

三字落地,如冰珠坠玉盘,清脆而冷。

萧晏朗声大笑,抚掌赞曰:“皇后果然识大体。”

即日下旨,封我为皇贵妃,金册宝印,光耀椒房。

又召萧昀砚入御书房,亲试策问,朝堂侧目,众臣噤声。

我垂眸拨香,一缕青烟袅袅,掩住眼底波澜。

永宁倚我膝畔,眸光澄澈:“母妃,儿去和亲,可好?”

我抚她鬓边细软,温声道:“好孩儿,且耐心再等一年。”

萧晏闻之,龙颜大悦,戒心尽释。

转瞬,永宁及笄前夕。

御花园夜宴,丝竹乍歇,萧晏忽喷血如注,龙体倾颓。

我疾步扶住,唤太医,声碎而急。

自此,我总理六宫,侍疾之责,责无旁贷。

妃嫔轮番入寝殿,汤药不断,而帝疾愈深。

我亲手奉药,低语如丝:“陛下,良药苦口,再进一盏。”

萧晏唇色乌青,指我颤颤:“毒……妇……”

我轻笑,以帕拭他唇角:“夫妻本是一体,何分彼此?”

白家军铁骑忽至,烽火照京阙。

我立于榻前,袖中诏书如雪:“立永宁为皇太女,请陛下朱批。”

萧晏目眦欲裂,枯手难抬。

我挥袖,暗卫押入淑妃一双儿女,绳索勒颈,哭声凄厉。

“陛下,一笔朱批,换二子性命。”

绳索渐紧,孩童面色青紫,挣扎渐微。

萧晏血泪交迸,嘶哑唤我:“云倾……”

我眼波不动,只道:“再紧。”

童息断绝,殿中死寂。

我俯身低语:“尚余九子,陛下要一一试过么?”

朱笔终落,诏书猩红如血。

萧晏声若游丝:“结发之情……何至……”

我嗤笑:“结发?陛下赐我断肠时,可曾念及?”

新贵人入宫,自称赵氏次女,眸光却似故人。

“万念祯之妹,特来索债。”

她袖出短刃,寒光映我眉目。

“当年山盟海誓,不过镜花水月,今日便要你偿万家血债。”

我举杯邀月,淡然道:“债多不压身,贵人请便。”

永宁登基五载,四海升平。

萧晏幽居冷宫,疮痍遍体,蛆虫蠕动。

我披甲夜探,提灯照他枯容。

“陛下,可悔?”

他喉中咯咯,已不能言。

我转身,却闻永宁轻唤:“母后。”

她金冠龙袍,眸色复杂:“为何当初,偏选了我?”

我忆起她昔年弯弓搭箭,直指萧昀澤,眸中烈焰滔天。

“天下女子,或依附,或沉沦,唯你,敢以血为刃,劈开命途。”

“为娘怎会选错?”

永宁莞尔,拱手:“孩儿必不负母后所托。”

宫墙外,阿蘅策马扬鞭,银甲映雪,英姿飒爽。

捷报传来,永宁展卷而笑,回眸问我:“若当日换了旁人,母后亦会如此筹谋?”

我轻抚她鬓边凤钗,声音低却坚定。

“世间女子,皆可成凰,然非人人敢浴火。”

“阿蘅于漠北,斩将夺旗,笑对风霜。”

“而你,以柔弱之躯,承万钧之重。”

“你们,从来不是谁的配角。”

来源:安逸雪梨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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