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前,在依山傍水的南山坡,有两间茅草屋,住着王郎和七十岁的母亲。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娘俩靠王郎刨荒种几亩山地过日子。日常用的东西,隔三岔五到山西边的刘家集去买。
从前,在依山傍水的南山坡,有两间茅草屋,住着王郎和七十岁的母亲。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娘俩靠王郎刨荒种几亩山地过日子。日常用的东西,隔三岔五到山西边的刘家集去买。
这一年冬天冷得特别早,几场风雪把地就封上了。一天傍晚,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皮包骨头的要饭老太太冻倒在他家门前雪地上。王郎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急忙跑过去,把老太太背到屋里,放到热炕头上。烧水熬了一小盆儿娘俩舍不得吃的小米绿豆粥。冻昏的老人喝了娘俩的开水和热粥,时辰不大就缓醒过来了。第二天吃完早晨饭,老太太要走,王郎和母亲又送给她一身虽不算新但也没多少补丁的夹袄,老太太感谢得说:“你们娘俩的心眼真好使,世上少见呢。我要走哇,一个要饭花子也没啥报答你们的,只有一把小扇留给你们做个纪念吧。别看它不起眼儿,以后一旦有个危难遭灾的,只要和这把小扇儿说声就行了。王郎都十五岁了,也许能用得着它呀。”说完,老太太就朝东去了。娘俩半信半疑没大理会儿。日子一长,就把这件事儿忘到脑门儿后去了。
一转眼过了三年,王郎的母亲去世了。王郎含泪埋葬了母亲,独身一个人在山沟里一晃春暖花开,王郎闲着没事,把箱子里的破烂东西拿出来晾晒左翻右翻,就听吧嗒一声,小扇儿掉到了地上。王郎捡起小扇儿,忽然想起老太太说的话。今天天头挺好,我何不带上小扇儿去赶集,去散散心、解解闷儿呢?心急恨腿慢,不大一会儿来到了刘家集。王郎根本不想买啥东西,所以对叫买叫卖并不留意,只拣热闹的地方去。不知不觉晌午了,想该回去了。就这时,忽听嬉笑之声,抬头一看,也不知是谁家花园,绣楼的窗格开着,一个丫鬟一个小姐在说笑。那小姐长得十分漂亮,白白净净的,王郎都看直勾眼儿了,自言自语不觉喊出一个“好”字。这一声不要紧,小丫鬟听见了,问了一声:“谁?”惊得小姐回头一看,正和王郎四目相对。虽说王郎是个山里人,长得可不“行乎”,双眼皮儿大眼睛,精神着呢。俩人不错眼珠看了半天,这能当啥事儿呢?萍水相逢,又隔山吊远的,把个王郎急得什么似的,想摸着进去。眼瞅太阳落山了,月亮出来了,王郎左思右想没个好主意,忽然想起小扇儿来了。灵不灵当试着玩儿了,反正也搭不上啥。
想到这里,王郎把小扇儿放到地上,下跪磕了三个响头,说着:“小扇儿,小扇儿,我要到小姐绣楼上去。”还真好使,就听呼的一声,吓得王郎一闭眼睛,睁眼一看,小扇儿已把他稳稳地驮到绣楼的楼梯口上了。王郎急忙拾起小扇儿,奔向小姐的绣房。闯进个老爷们儿,丫鬟可急了,张口要喊,小姐急忙用手把丫鬟的嘴捂住,说:“春红不要喊,一旦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这不是没咋的咱们娘们吗?先让他坐下,看他想干啥。”小姐边说边用眼看王郎,哎呀,天底下还有这样俊的男人,再穿好点,打扮打扮,更帅了,不免产生了爱慕之情。问这问那的可详细了。小丫鬟看出了门道,打个吱应躲出去了。王郎和小姐俩人在屋黏黏糊糊唠扯上了。越唠扯越近乎,越唠扯越投情对意,三唠两唠两个人就捂扎到一块去了。
不说王郎在小姐绣楼住下来,一来二去小姐的母亲有点觉警了。咋的了,闺女的饭量咋这么大了?便问丫鬟,丫鬟撒谎说:“小姐这两天饭量可好呢,一天去了玩耍打秋千,就是逛花园,可乐呵了。”老太太当时真信了,后一想,不对,再能吃也不能一下子就增这么多,足够俩大小伙子吃的。不行,我得看看去,小鬼头是不是偷着养汉子活啥了。一天傍贴晌,老太太悄没声地上了小姐的楼。把耳朵贴在窗户上编听,奇常咋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对呀,这深宅大院的哪来的另人?老太太一听,可不真是咋的,真真亮亮的,粗声粗气的。这还得了、谁这么大的胆呢?老太太火了,嘭嘭膨敲小姐的房门,这可能房里的两个人吓“鼻实”了。
这可藏哪呀?小姐忽拉想起来了,二楼她板利一楼顶中间不有个夹层吗,撬开藏那里头准保险。慌忙按墙开地板,王郎就赶忙躺到中间,呱嗒关上了。小姐假装懒洋洋去开门,装作一点事也设有的样子。老太太忙三火四进屋一看,除了姑娘没外人,心里觉着纳稳。心里话,我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的,人到哪里去了呢?玉娥小姐今年十九岁了,刘员外老两口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稀罕得不得了。见没谁在屋,拐弯抹角问几句,没听出什么破绽,就拉倒了。说了一些关心女儿身体的话,就下楼回去了。老太太一走,玉娥长出了一口气,冷汗把内衣都湿透了,真悬哪。
玉娥忙去掀楼板,王郎已经睡着了。心中话,这个没心没肺的,啥节骨眼儿呀,把人都吓死了,他倒没事呢。仗着没打呼噜,否则就沾了。玉娥使劲去扒拉王郎,一动不动,用手到鼻子那儿一挡,怎么一丁点气息都没有?把个人憋死了。小姐后悔不迭,大哭一场,又不敢声张,仍然放在楼板夹缝。打这以后,玉娥小姐饭不吃,茶不饮,时常还想酸辣东西。咋办呢?瞒是瞒不住了,和丫鬟春红商量来商量去,编套瞎话让老太太知道吧,早晚得露馅儿,那么大个活物在肚子里搁着,一门儿见长,可闹不得。打发丫鬟到前院把老太太找来了,玉娥对老太太说,前些日子盯把做梦,成的烦人了,天天梦见一个男人和她睡觉。如今已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起初没啥感觉,后来想酸的想辣的,上几个月历假没有才知道是怀了孕。这可咋整,说完放声痛哭起来。老太太心疼女儿,虽说是个蹊跷事儿,传出去也怪磁的,伤风败俗不说,姑娘日后咋做人呀?既然生米做成熟饭了,说别的都没有用了。还是早想个两全其美的招为上。老太太说:“姑娘别上火,也不是咱们好意的,梦里做的事神人也没招治。等着,我和你父亲合计合计去。”
刘员外听了此事,翻儿了,屁股颠挺高,说要把玉娥勒死,不然这份脸丢不起,叫他有啥脸面出去见人。老太太也不愤劲儿,闹闹吵吵作上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老头子,你要这样做,我也不活了。”说着就要往墙上撞。这下子可把刘员外吓屁杆儿了,急忙一把拽住老伴儿说:“你先别撞,我们想想办法吧。”本来老太太也不想死,只不过是吓晚吓唬老头子,刘员外一拉,老太太顺势坐在椅子上。刘员外一拍脑袋说:“有了,为了咱们那个宝贝女儿,咱们老两口豁出去老脸造吧。叫丫鬟伙计出去说你又有喜了。”老伴说:“那怎么行,人家能信吗?”刘员外说:“够不够四十六,四十八还能养活个老疙瘩呢。你今年才四十七,给养个老还不行吗?”没有别的办法,为了女儿只好如此。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玉娥小姐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小小子。连夜抱给了老太太,起名刘迎春。
这孩子一晃八岁了,聪明伶俐,谁见谁夸奖,谁见谁喜欢。刘员外夫妇更是稀罕得不得了,专门请了个先生教他念书。小家伙过目能诵,十五六岁上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小才子了。十七岁上京赶考中了进士,殿试被皇帝老儿相中了,被招为东床驸马。十八岁那年春天,皇帝准假回家祭祖完婚。刘迎春回到家,先拜见了父亲刘员外和老母亲,后拜姐姐玉娥。到了晚上夜静更深的时候,老太太说:“迎春呀,你这么大了我也再不瞒你了,我是你的姥姥,玉娥才是你的生身母亲呀。”刘迎春百般不信,这时忽听外面有嘤嘤啼哭之声。原来玉娥在窗外已偷听多时了,想起当初之事好不伤心,不愿意把这不光彩的事情告诉迎春。迎春急眼了,问老员外,老员外说:“去问你姥姥。”老太太说:“问你妈玉娥,啥都明白了。”迎春扑通一声跪在玉娥脚下说:“您如果真是我的母亲,您就把实话告诉我,不然我就跪死在您的面前。”玉娥会泪说:“孩子起来吧,我是你的母亲呀。”接着把十八年前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迎春。刘员外和老太太此刻才如梦方醒,一套谎话,把人糊弄二十来年。啥也别说了,去看看死人的骨头渣子吧。
玉娥领着大伙儿来到绣楼,揭开地板一看,真邪门儿,王郎如同好人一样在那里躺着呢。小脸儿红扑扑的,咋地没咋地儿。迎春下去把王郎抱上来,忽然发现身子底下压着个小扇儿,奇怪呀,打开一看,几行隶书写在小扇儿的中间。此乃阴阳如意宝扇,红面为生,白面为亡,兼通人意。刘迎春是个堂堂的翰林,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随即用小扇的红面照王郎就扇上了。估量着也就是扇个二十左右下吧,就看见王郎的嘴嘎巴了两下,身子也有点动弹,迎春一看有门儿,连三瘪四扇上了。就听王郎呻吟一声说:“玉娥我睡得好累呀。”全家人又惊又喜,刘员外盼咐家人杀猪宰羊,连夜祝贺合家团聚。又请亲朋故友左邻右舍,大家一致主张,明天迎春拜堂之时,王郎和玉娥也就此完婚了事。从此,这个离奇的故事从刘员外家传出去了。
来源:天有余而补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