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饭桌上,婆婆罗玉芳的脸上挂着一种计谋得逞的得意。她以为我没听懂,还特意“好心”地给我解释:“孟婻啊,你别多想。主要是鸿哲压力大,你一个月工资也不少,快一万了,俩人分担分担,这日子才能过得长久嘛。你看,这房贷,车贷,水电煤气,以后啊,都一人一半。”
孟婻,以后咱们家AA吧。”
我婆婆罗玉芳筷子一放,那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在饭桌上。
我老公高鸿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看他妈,又看看我,嘴唇蠕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呢?
我心里那点可怜的火苗,“噗”的一声,灭了。
我甚至笑了。
“行啊,妈。”
我平静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悠悠地说:
“我觉得这主意,好极了。

01 那顿饭,是我嫁给高鸿哲三年来,吃得最安静,也最明白的一顿饭。
饭桌上,婆婆罗玉芳的脸上挂着一种计谋得逞的得意。她以为我没听懂,还特意“好心”地给我解释:“孟婻啊,你别多想。主要是鸿哲压力大,你一个月工资也不少,快一万了,俩人分担分担,这日子才能过得长久嘛。你看,这房贷,车贷,水电煤气,以后啊,都一人一半。”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蘸了蜜的针,扎在我心上,不疼,但密密麻麻地痒,提醒着我有多可笑。
高鸿哲,我的丈夫,从头到尾埋着头扒饭。他不敢看我,那副样子,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小学生。可他明明是那个递刀子的人。
我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什么商务晚宴。
“妈,我明白。您是为了我们好。”我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桌上每一个人听清,“不过,既然要AA,那就要算得清清楚楚。不然,回头因为几毛钱闹不愉快,伤了感情,就不好了。”
罗玉芳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就该这样!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鸿哲,你加一下。以后咱家的每一笔开销,哪怕是买一根葱,我们都在上面记好,月底结算。房贷车贷是大头,你的工资卡直接还,我还你一半。水电煤气物业费,我来交,你给我一半。至于日常开销……”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高鸿哲那张越来越红的脸。
“我的衣服,我的化妆品,我回我妈家的礼物,我自己出。你的烟,你的酒,你给你妈买的保健品,你自己出。公平合理吧?”
高鸿哲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钻进碗里去。
罗玉芳却拍了一下大腿,兴奋地说:“哎呀,孟婻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鸿哲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我笑了笑,没说话。
福气?恐怕是劫数吧。
那天晚上,高鸿哲试图跟我沟通。他搓着手,在我旁边转来转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婆……”他终于开了口,“我妈她……她也是好意,你别往心里去。”
我正坐在梳妆台前,一片一片地敷着面膜,闻言,从镜子里看着他,淡淡地问:“哦?她有什么好意?是觉得我占你便宜了,还是觉得你们高家的钱,我一分都不配花?”
“不是!当然不是!”他急忙摆手,“她就是……就是听我小姑念叨,说她同事家都这样,新时代夫妻,经济独立,挺好的。”
我“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姑子杜晓梅,嫁出去的女儿,三天两头带着老公孩子回娘家蹭吃蹭喝,临走还要打包。她的话,罗玉芳当圣旨听。
“高鸿哲,你也是30岁的人了,不是3岁。你妈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当初结婚,我一分彩礼没要,陪嫁了一辆二十万的车。我爸妈说,只要你对我好就行。这三年,我自问做到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我加班挣钱,回家做饭,你妈身体不舒服,我在医院陪床。你呢?你为你妈的‘好主意’,说过一个‘不’字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但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高鸿哲的心上。
他的脸白了,嘴唇哆嗦着:“我……我不是怕我妈生气嘛……”
“你怕你妈生气,就不怕我寒心?”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高鸿哲,路是你们选的。既然选了,就好好走下去。别后悔。”
说完,我不再理他,躺回床上,戴上了眼罩。
黑暗中,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叹息?他有什么资格叹息?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而我,已经买好了最前排的看戏门票。
02
AA制生活的第一周,过得异常“和谐”。
我和高鸿哲像两个合租的室友,精准地划分着楚河汉界。
早上,我做好我的三明治和咖啡,端到餐桌一角静静地吃。他呢,要么在外面买豆浆油条,要么就饿着肚子去上班。因为以前家里的早餐,都是我一手包办的。现在?对不起,AA了,我的厨艺和服务,只属于我自己的账单。
冰箱里的食材,我用保鲜盒分门别类贴上“孟婻专用”的标签。酸奶、水果、进口牛排,一应俱全。高鸿哲的半边,通常只有几瓶啤酒和一包快要过期的火腿肠。
他几次拉开冰箱,看着我这边满满当当的储藏,再看看他那边空空如也的隔层,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渴望,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我假装没看见。
第一个周末,矛盾开始显现。
罗玉芳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欢快地说:“鸿哲啊,晚上我跟你爸,还有你妹妹一家,都过去吃饭啊!让你媳妇多做几个好菜,我馋她做的那个红烧肉了!”
电话是免提,我听得一清二楚。
高鸿哲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妈……这个……”
我擦着刚洗完的头发走出来,直接对电话说:“妈,不好意思啊,今晚我约了朋友,不在家吃饭。”
罗玉芳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就变了:“约了朋友?什么朋友比一家人吃饭还重要?推了!”
“推不了,早就约好的。”我语气不变,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再说了,鸿哲现在是AA制,您和他妹妹一家过来,算是他的客人。让他招待,理所应当。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你……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外人!” 罗玉芳的声音瞬间拔高,尖锐得刺耳。
“妈,您提AA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钱算清了,人自然也就分清了。您放心,高鸿哲会把你们招待好的。”
说完,不等她再发作,我直接对高鸿哲说:“我出门了,碗筷你自己记得收。”然后拿起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我没有真的去见朋友,而是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拿铁,悠闲地看起了书。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的闺蜜许婧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我的孟大军师,你猜我刚刚刷朋友圈看到了什么?你家高先生发了一张外卖全家桶的照片,配文是‘家庭的温暖’。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他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
我啜了一口咖啡,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一个全家桶,可喂不饱他妈和他妹那一家子。”
“那可不!我估计这会儿你婆婆的脸,比锅底还黑。”许婧笑得更大声了,“干得漂亮!对付这种拎不清的男人和搅事精婆婆,就不能心软!”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格外舒畅。
晚上十点多,我才慢悠悠地回到家。
一开门,一股浓重的油烟味和剩菜味扑面而来。客厅里杯盘狼藉,沙发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瓜子皮和水果核。
高鸿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背影萧索,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
看到我回来,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回来了。”
“嗯。”我点点头,换上拖鞋,径直走向卧室,对眼前的烂摊子视而不见。
“孟婻!”他突然叫住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故意什么?故意不给你家当免费保姆?高鸿哲,别忘了,AA制是你同意的。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去伺候你的家人。”
“可那是我妈!我亲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冷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以前我把她当你妈一样孝顺,是因为我爱你,爱屋及乌。现在,你亲手把这份‘爱’,变成了冷冰冰的账单。你让我怎么装?你告诉我,我凭什么?”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颓然地坐回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我没有丝毫同情。
这不是我想要的战争,但既然他们已经宣战,我就必须奉陪到底。
我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他和一屋子的狼藉,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罗玉芳的手段,绝不止于此。而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03
果然,仅仅过了两天,罗玉芳就又出新招了。
这次,她不搞突然袭击了,而是换了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她开始以“关心儿子”的名义,每天往我们家送“爱心晚餐”。
听起来是不是很感人?
但现实是,她每天下午五点准时拎着一个保温桶上门,里面是两个素菜,一点点米饭。然后,她会笑眯眯地对高鸿哲说:“儿子,妈怕你吃不好,特地给你做的。快趁热吃。”
说完,她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嗑着瓜子,摆明了要留下来。
而我,则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我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罗玉芳甚至会故意扬声问我:“孟婻回来啦?吃饭了吗?哎呀,不好意思,阿姨今天就只做了鸿哲一个人的饭,没你的份儿哦。”
那语气里的挑衅和炫耀,简直不加掩饰。
高鸿哲在一旁尴尬地笑,劝她:“妈,你下次多做点,孟婻也还没吃呢。”
罗玉芳眼皮一翻:“那怎么行!说好了AA的嘛!我给我儿子做饭,天经地义。她孟婻要吃,得另外给钱!我这买菜钱、水电煤气钱,可不能白花!”
这话一出,空气都凝固了。
高鸿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呢?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微笑着对罗玉芳说:“妈,您说得对。AA就得算清楚。您给我儿子做饭,我没意见。不过,您在我家看电视,用我家的电,嗑我家的瓜子,是不是也该算一下费用?”
罗玉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从包里拿出我的小本本,煞有介事地开始计算:“我们家电费一度八毛,电视一小时大概0.2度电,您从五点看到九点,四个小时,就是三块二。瓜子是我上周买的,进口的,一斤38块,您这一会儿估计嗑了二两,算7块6。还有您坐的沙发,有磨损费……哦对了,您占用了我的家庭空间,这部分怎么算呢?要不按我们这地段的租金,给您算个钟点价?”
“你!你简直是掉钱眼儿里了!” 罗玉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
“妈,这不都是您教我的吗?”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是您说,凡事都要算清楚,才能长久。我这是活学活用,您应该高兴才对啊。”
高鸿哲赶紧上来打圆场:“妈,妈,你少说两句。孟婻,你也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收起本子,看着他,眼神冰冷,“高鸿哲,要不我们立个新规矩。以后,谁的家人来,谁负责全程接待,并且承担对方在家里产生的一切‘资源消耗’。你看怎么样?”
高鸿哲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天,罗玉芳是被气走的。临走前,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送过所谓的“爱心晚餐”。
但家里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高鸿哲开始跟我冷战。他不跟我说话,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家对我来说,彻底变成了一个只用来睡觉的旅馆。
我不在乎。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白天,我是雷厉风行的项目经理;晚上,我报了线上课程,学习理财和投资。我的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甚至比以前更充实。
我开始给自己买昂贵的礼物。最新款的手机,名牌的包包,以前舍不得买的护肤品,现在眼睛都不眨一下。
快递一个接一个地寄到家里,高鸿哲每次看到,脸色都难看到极点。
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拦住我质问:“孟婻,你哪来那么多钱?你是不是把家里的存款动了?”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高鸿哲,我们已经AA了,哪还有什么‘家里的存款’?我花的是我自己的工资,是我自己挣的钱,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可我们还在还房贷!你就不能省着点花吗?”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省着点,然后呢?把省下来的钱,给你妈,给你妹妹一家花吗?” 我冷笑一声,“高鸿哲,收起你那套道德绑架。以前我省吃俭用,是为了我们的小家。现在,这个家已经名存实亡了。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你有意见?有意见就憋着!”
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终,还是一拳砸在了墙上。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绕过他,走进了房间。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正在被这畸形的AA制,一点点地彻底摧毁。
而这,正是罗玉芳想看到的。
可惜,她算错了一件事。
她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妥协。
但她不知道,一个心死了的女人,比钢铁还要坚硬。
04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我们之间的矛盾,在公公高德昌的一次意外住院后,彻底爆发了。
高德昌有高血压,那天在家拖地,不小心滑了一跤,虽然没骨折,但也摔得不轻,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罗玉芳第一时间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哭天抢地,说得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鸿哲啊!你爸住院了!你快来啊!医药费怎么办啊!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啊!”
高鸿哲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拦住了他。
“等一下。”
他急得满头大汗,不耐烦地看着我:“等什么等!我爸都进医院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焦躁,只是平静地问:“医药费要多少?”
“我怎么知道!去了再说!”
“不行。”我摇了摇头,“高鸿哲,我们现在是AA制。公公生病,属于我们共同的长辈开销。按照规矩,费用我们一人一半。你先问清楚大概要多少钱,我把我这半转给你。”
高鸿哲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孟婻!那是我爸!你现在跟我算这个?”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惊的。
“对,就是你爸,所以我才愿意承担一半。如果换成别人,我一分钱都不会出。”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别忘了,这个规矩是谁定的。现在你想破坏规矩了?”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他当着我的面,给他妈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了押金和初步的检查费,总共大概一万块。
我立刻打开手机银行,干脆利落地给他转了五千块。
“转过去了。收据和费用明细你记得留好,回头我们按实际花费,多退少补。”
说完,我侧身让开了路。
高鸿哲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狠狠地撞了我一下肩膀,冲出了家门。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恨死我了。他一定觉得我冷血,无情,不可理喻。
可是,是谁把我们的感情,逼到了这一步?
是他在他妈提出AA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是他在我被一次次刁难的时候,选择了和稀泥。
是他,亲手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了一场斤斤计较的交易。
现在,他却反过来指责我这个遵守交易规则的人?
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医院。
我甚至给自己点了一份豪华的海鲜外卖,开了一瓶红酒,悠闲地看着电影。
我知道罗玉芳和她那个宝贝女儿杜晓梅,肯定在医院里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无所谓。
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要守住我自己的底线,就没人能伤害我。
第二天,我接到了闺蜜许婧的电话。她在市人民医院当护士,恰好就在高德昌住的那个科室。
“我的天,孟婻,你猜我昨天晚上看到谁了?”许婧的语气夸张得不行,“你那个小姑子,杜晓梅,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看你公公。结果你婆婆和你老公,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
我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我听我们科室的阿姨说的。你小姑子把东西放下,嘘寒问暖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就开始哭穷。说她家孩子要上补习班,手头紧,问你老公能不能先借她两万块钱周转一下。”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剧情,真是太熟悉了。
“然后呢?”
“然后你老公就爆发了!我隔着护士站都听到他吼了。他说:‘借钱?我哪有钱!我爸住院的钱都是跟孟婻一人一半凑的!’你猜你小姑子怎么说?她说:‘哥,你怎么能跟嫂子AA呢?她挣那么多钱,给你爸看病不是应该的吗?’啧啧啧,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我婆婆肯定在一旁煽风点火吧?”
“那可不!”许婧说,“你婆婆当场就哭了,说自己命苦,养了个好儿子,却娶了个算盘精儿媳妇。说你连看都不来看一眼,简直没人性。结果你老公更火了,直接把他手机里的转账记录给你婆婆看,说:‘妈!你别说了!孟婻给我转了五千!她一分没少出!’当时整个走廊的人都在看他们家笑话。”
听到这里,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不是要跟他们吵,跟他们闹。
我只是要用他们自己定的规矩,把他们丑陋的嘴脸,一点一点地,暴露在阳光下。
让高鸿哲亲眼看看,他维护的,究竟是怎样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人。
让他亲身体会一下,被亲情绑架,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这比我骂他一百句,打他十个耳光,还要来得深刻。
05
公公出院后,我们家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高鸿哲不再跟我冷战,但也不再跟我亲近。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开始意识到,那个被他妈和他妹妹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罗玉芳,大概是在医院丢了面子,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这平静的表象下,是正在酝酿的更大风暴。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是我负责的一个大项目成功上线的庆功宴,我作为项目总负责人,被同事们灌了不少酒。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我头重脚轻地打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高鸿哲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酒瓶,几个小菜,而他对面,坐着罗玉芳和杜晓梅一家三口。
不对,不止。还有罗玉芳的弟弟,也就是高鸿哲的舅舅一家。
满满当当一屋子人,乌烟瘴气。
看到我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罗玉芳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和得意。
高鸿哲皱着眉,站起来想扶我,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孟婻,你喝酒了?”
“嗯,公司庆功宴。”我淡淡地应了一句,径直想回卧室。
“站住!”罗玉芳突然开口了,声音尖利,“孟婻,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夜不归宿,还喝得一身酒气,你把这个家当什么了?”
我停下脚步,酒精让我的大脑有些迟钝,但也给了我平日里没有的勇气。
我转过身,看着她,笑了。
“妈,您这话问得好。我也想问问,你们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免费的KTV,还是不要钱的饭店?”
我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杜晓梅的脸色一白,她老公尴尬地低下了头。
舅舅一家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罗玉芳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紫色。
高鸿哲赶紧过来拉我:“孟婻,你喝多了,快回房休息。”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我甩开他的手,指着那满满一屋子人,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高鸿哲,你看看,你看看他们。自从我们AA制以后,这些人来我们家的次数,是不是比以前加起来都多?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所有的开销,都算在你一个人头上!”
“他们吃的,喝的,用的,全是你买单!而我,这个家的女主人,却像个外人一样,连知情权都没有!你觉得这正常吗?你觉得这公平吗?”
“以前,我心甘情愿为这个家付出,是因为我把它当成我的家!现在呢?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跟你合租,顺便帮你分摊房贷的室友罢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的爆发惊呆了。
高鸿哲的脸上血色尽失,他看着我,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罗玉芳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孟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这是我儿子的家!我想让谁来,就让谁来!你管得着吗?你不过是个外姓人!”
“外姓人?”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一个外姓人!罗玉芳,你给我听清楚了。这房子的首付,我爸妈出了十万!房本上,有我孟婻的名字!法律上,我是这个家一半的主人!你,才是个外人!”
“你……你……”罗玉芳气得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我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我闺蜜许婧的电话。
“婧婧,帮我个忙。我记得你表哥是开装修公司的吧?你帮我问问,把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从中间隔开,改成两套独立的一室一厅,大概需要多少钱,多久能完工?”
电话是免提,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
高鸿哲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罗玉芳和杜晓梅等人,也全都愣住了。
“什么?孟婻你疯了?你要干嘛?”许婧在电话那头尖叫。
我看着高鸿哲,看着他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既然AA,那就贯彻到底。高鸿哲,我们把这个家,也给AA了吧。”
06
“把家也AA了”,这句话像一颗炸弹,把高家所有人都炸蒙了。
高鸿哲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过来抢我的手机,被我灵巧地躲开。
“孟婻!你别闹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我挂掉电话,冷冷地看着他:“我没闹。我很认真。这房子,一人一半。我们从中间砌一堵墙,门也改成两个。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的家人来,走你的门,进你的家。我的朋友来,走我的门,进我的家。我们互不打扰,账目清晰,岂不是更好?”
“你这是要毁了这个家!” 罗玉芳终于缓过神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毁了这个家的,不是我,是你们。”我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是您,亲手提出了AA制。是您,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是您,把我的忍让,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懦弱!”
“一个家,之所以是家,不是因为住在一个屋檐下,而是因为有爱,有包容,有共同承担。这些,你们给过我吗?”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高鸿哲的舅舅一家,早就觉得气氛不对,尴尬地站起来告辞。
杜晓梅拉着她老公和孩子,也灰溜溜地想走。
“别走啊。”我叫住了他们,“戏还没演完呢,怎么就急着离场了?”
我走到茶几前,拿起那瓶高鸿哲刚开的茅台,看了一眼价格标签。
“一千八百八十八。高鸿哲,你可真大方。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还完房贷车贷,给你妈买完保健品,给你外甥买完玩具,还剩几个钱?就为了这么点可怜的面子,打肿脸充胖子,你累不累?”
我把酒瓶重重地墩在桌上。
“今天这顿饭,花了多少钱,你记在你的账上了吗?还是说,在你心里,为你家人花的钱,就不算钱了?”
高鸿哲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精彩得像个调色盘。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这三个月,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为了满足他妈那点可怜的虚荣心,他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他开始穿拼多多上买的廉价T恤,抽十几块钱一包的烟,中午在公司食堂只敢打一个素菜。
而我呢?我穿着新买的名牌连衣裙,用着上万的护肤品,朋友圈里晒的是米其林餐厅和艺术展。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心里的不平衡,早已达到了顶点。
而我今天的爆发,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婻……”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们……我们不AA了,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
“回到以前?”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高鸿哲,你觉得可能吗?被摔碎的镜子,就算粘起来,也满是裂痕。被伤透的心,就算愈合了,也留下了疤。我回不去了。”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天晚上,我们大吵了一架。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的宣泄。
我把这三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失望,都倾泻而出。
高鸿哲从头到尾,除了“对不起”,说不出第二句话。
最后,我累了,也倦了。
我从卧室里拖出一个行李箱,当着他的面,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你……你要去哪?”他慌了,死死地拉住我的行李箱。
“我回我妈家住几天,大家都冷静一下。”我看着他,“高鸿哲,你也好好想一想。你想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一个什么样的家。想不明白,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说完,我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在他绝望的目光中,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我知道,这一走,很多事情,就再也不一样了。
而我,也为自己,悄悄地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他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大礼。
07
我回娘家的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我爸妈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我妈每天炖的汤,从乌鸡汤到花胶汤,一个月不重样。我爸则承包了所有的家务,连我的衣服都帮我洗好熨平。
在父母无条件的爱与包容里,我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一点点被治愈了。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之前那个大项目的成功,让我获得了公司高层的赏识。老板找我谈话,透露出准备提拔我做部门副总监的意思。
同时,我之前用私房钱投资的几个理财产品,也获得了远超预期的收益。
我的世界,一片光明。
而高鸿哲的世界,却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我这个“免费保姆”,他一个人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家里堆满了外卖盒子和脏衣服,散发着一股馊味。他不会做饭,每天不是吃泡面就是啃面包,短短半个月,就瘦了一大圈。
更让他崩溃的是,罗玉芳和杜晓梅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收敛。
她们反而觉得,没有我这个“眼中钉”在,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使唤高鸿哲了。
今天让高鸿哲下班去接外甥放学。
明天让高鸿哲去医院帮舅舅排队挂号。
后天,杜晓梅干脆带着老公孩子,以“担心哥哥一个人住害怕”为由,直接搬进了我们家。
我们那个原本温馨的三居室,彻底变成了高家的“家族宿舍”。
所有这一切,都是闺蜜许婧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来,当成笑话讲给我听的。
“你知道吗,现在你家那位,每天下班跟打仗一样。冲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要给他妹妹一家三口,再加上他爸妈,总共五个人做饭!他一个连西红柿炒蛋都做不好的人,现在要掌勺五人份的晚餐,那场面,想想都刺激!”
我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听着电话,心情毫无波澜。
“他活该。”
“可不是嘛!”许婧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最可气的是你那个小姑子,吃着你哥做的饭,还挑三拣四。嫌这个咸了,那个淡了。吃完碗一推,就去沙发上躺着玩手机。你老公一个人,在厨房里洗那堆积如山的碗。我听我妈说,邻居都看见好几次了,说高鸿哲现在憔悴得像老了十岁。”
我沉默了。
我不是圣人,听到这些,说完全不解气是假的。
但我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为我逝去的爱情,也为高鸿哲的可悲。
一个拎不清的男人,最终只会被他那所谓的“亲情”,拖入无尽的深渊。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公公高德昌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孟婻啊,我是爸。”
“爸,您好。”我的语气很客气,但也很疏离。
“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爸关心。”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良久,高德昌才叹了一口气,说:“孟婻,我知道,是我们老高家对不起你。罗玉芳她……她就是那个臭脾气,被我惯坏了。鸿哲呢,又是个耳朵软的。委屈你了。”
这是我嫁进高家三年来,第一次从长辈口中,听到一句公道话。
我的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爸,都过去了。”
“过不去。”高德昌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这个家,再这么闹下去,就真的散了。孟婻,爸求你一件事。”
“您说。”
“你能不能……再给鸿哲一个机会?他本质不坏,就是糊涂。你回来吧,回来好好跟他过日子。以后,我跟你保证,罗玉芳要是再敢找你麻烦,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能听出他话里的真诚。
但可惜,太晚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说道:“爸,对不起。我回不去了。我已经……给我自己和爸妈,订了下个月去欧洲的机票。为期半个月。”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08
我说完要去欧洲旅行后,高德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我甚至能听到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最后,他只是疲惫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高鸿哲和罗玉芳的耳朵里。
我等着他们的反应。
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竟然是杜晓梅。
她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直接杀到了我公司楼下。
彼时,我正和同事们开完会,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看到她,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
她打扮得比往日精致,但眉宇间的算计和嫉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嫂子,我们聊聊吧。”她开门见山。
我看了看手表:“我只有十分钟。”
我们就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她点了一杯最贵的蓝山咖啡,然后开门见山:“嫂子,我哥快被你逼疯了,你知道吗?”
我搅动着面前的柠檬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疯不疯,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还是他老婆!”杜晓梅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走后,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每天要给我们一家,还有爸妈做饭!整整八口人!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他一个大男人,现在每天围着锅台转,活得像个保姆!”
我终于抬起头,笑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辛苦他了。”我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同情,“不过,我记得,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我伺候的是你们一家,还任劳任怨,没拿一分钱工资。他现在,只是在体验我曾经的生活罢了。怎么?他做得,我做不得?”
杜晓"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嘴脸,开始打感情牌。
“嫂子,我知道以前是我妈不对,是我不懂事。我们给你道歉。你回来吧,好不好?你看我哥,他不能没有你。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你。”
“这个家,是没有我这个免费的保姆不行吧?” 我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的伪装。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我放下杯子,身体前倾,直视着她的眼睛。
“杜晓梅,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你今天来找我,不是因为你多心疼你哥,而是因为我走了,没人再给你们一家当牛做马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对不对?”
“你……你胡说!”她色厉内荏地反驳。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那我问你,你们一家三口,住在我家,交房租了吗?交水电煤气费了吗?交伙食费了吗?没有吧。你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哥的付出,把他当成提款机和厨子,你现在还有脸来我面前,指责我逼疯了他?”
“我告诉你,真正逼疯他的,是你们这群像水蛭一样,趴在他身上吸血的‘亲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诛心。
杜晓梅被我说得面红耳赤,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最后,她恼羞成怒,猛地站了起来。
“孟婻!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哥愿意养着我们,是我们的本事!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你要去欧洲?呵呵,真潇洒啊!拿着我哥的钱出去挥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以为这句话能刺痛我。
可惜,她错了。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我的裙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笑着说:
“第一,我去欧洲,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的。跟高鸿哲,没有一毛钱关系。第二,我不仅自己去,我还带着我爸妈一起去。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女儿,就算离开了你们高家,也能过得风生水起。第三……”
我顿了顿,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我不仅要去欧洲,我还在欧洲那边,约好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律师,咨询一下跨国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你猜,如果我现在离婚,高鸿杜哲那套房子,我是不是能名正言顺地分走一半?”
杜晓梅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魔鬼。
我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回去告诉你哥和你妈。别再来烦我。否则,下一次,我带回来的,可能就不是欧洲的纪念品了。”
“而是一纸,让他净身出户的,法院传票。”
09
我的话,显然把杜晓梅吓得不轻。
从那以后,高家那边,彻底消停了。
没有电话,没有骚扰,世界一片清净。
我乐得自在,专心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便带着爸妈,愉快地踏上了飞往欧洲的旅程。
我们在巴黎的铁塔下合影,在罗马的许愿池前投币,在瑞士的雪山顶上呼吸着最纯净的空气。
我爸妈一辈子没出过国,这次玩得像两个孩子。我妈每天都精心打扮,拉着我爸在各种景点拍照,笑得合不拢嘴。我爸虽然嘴上不说,但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骗不了人。
我把我们的旅行照片,精心挑选后,发在了朋友圈。
没有屏蔽任何人。
我就是要让高家的人看看,离开他们,我的生活有多精彩。
我就是要让高鸿哲知道,他放弃的,是一个怎样能够给他带来阳光和快乐的女人。
这是一种无声的示威,也是一种彻底的告别。
旅途的第十天,我们正在佛罗伦萨的一家露天餐厅,享受着美味的T骨牛排和红酒。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国内号码。
我本来不想接,但我妈说,万一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呢。
我划开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高鸿哲嘶哑而疲惫的声音。
“孟婻……是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把手机拿开,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有事吗?”我的语气,像是在跟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
“我……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你们……玩得很开心。”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
“是啊,很开心。”我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这里的风景很美,食物也很好吃。我爸妈很高兴。”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背景里,隐隐约 দুর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看来,我们的“高大厨”,还在为他的一大家子,操劳着呢。
“孟婻……”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机票早就订好了。”
“回来之后……我们见一面,好吗?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谈离婚吗?”我直接把话挑明了,“可以啊。等我回去,约个时间,民政局门口见。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房子归我,车子归你,没有共同存款,各自的债务各自承担。你要是同意,我们速战速决。”
“不!我不同意!” 他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要离婚!孟婻,我不要离婚!”
他的声音,引得邻桌的外国友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来。
我爸妈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我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高鸿哲,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当初同意AA的是你,纵容你妈和你妹妹欺负我的也是你!现在,你一句不想离,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抹掉吗?”
“我知道错了!孟婻,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带着哭腔说,“你回来吧,求求你,你回来吧!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这个家?”我冷笑,“哪个家?是那个被你妹妹一家当成旅馆,被你妈当成指挥部的家吗?对不起,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应该是有爱,有尊重,有温暖的地方。而这些,你一样都给不了我。”
“我能!我能给!”他急切地说,“我已经让他们都搬走了!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我把杜晓梅他们一家,全都赶出去了!家里的钥匙,我也换了!孟婻,你相信我,以后,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有点意外。
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勇气,做出这样的改变。
“高鸿哲,”我叹了口气,“就算你把他们都赶走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就解决了吗?你妈呢?她还是你妈。只要她还在,我们之间,就永远隔着一座山。”
“我会处理好的!我一定会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孟婻,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等我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我干干净净地,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真诚,那么卑微。
我承认,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毕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完全放下的。
但理智很快就战胜了情感。
我淡淡地说:“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没有给他任何再说话的机会。
我不能再心软了。
这一次,我必须赢回我人生的主动权。
而主动权的钥匙,必须牢牢地,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10
结束了半个月的欧洲之旅,我们满载而归。
飞机落地的第二天,我就回了我和高鸿哲的那个家。不是原谅,而是去拿我剩下的一些重要文件。
我用备用钥匙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屋子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空气中甚至还有淡淡的柠檬香气。
我所有的东西,都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原处,仿佛我从未离开过。
餐桌上,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是高鸿哲的字迹,遒劲有力,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老婆,欢迎回家。知道你今天回来,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花。饭在厨房温着,都是你爱吃的菜。我不在家,是因为我妈今天出院,我去接她。但你放心,我不是接她回我们家。我在我们家附近,给她和我爸租了一套一居室。以后,他们住那里。我会尽儿子的孝心,但绝不会再让他们,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知道,我说再多,你可能都不会信。但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改变。”
“孟婻,我爱你。以前是我混蛋,是我懦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从今以后,换我来守护你,守护我们的家。”
“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我看着那张纸条,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我走进厨房,锅里温着我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还有糖醋里脊,清炒虾仁。
我知道,以高鸿哲的厨艺,做出这几道菜,他一定在背后,练习了无数次。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许婧打来的。
“孟婻!爆炸性新闻!”她的声音兴奋得像是中了彩票,“你知道吗?你婆婆,罗玉芳女士,被你老公送进养老院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可能吧!他信上说,是给他爸妈租了房子。”
“租房子是plan A,养老院是plan B!”许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听我妈说的,你老公昨天是带你公婆去看出租房了。结果你婆婆死活不同意,又哭又闹,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儿子翅膀硬了,不要她这个当妈的了。把你老公气得呀,当场就给他那个舅舅打电话,让他把他姐接走。他舅舅哪肯啊!然后你老公就发狠了,直接叫了车,把你婆婆送到了市里最高档的那家养老院,当场就交了一年的费用!”
“据说,你婆婆在养老院门口,骂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但你老公这次是铁了心了,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把你公公,接到了那套一居室里。他说,他爸愿意跟他过,他就养着。他妈要是愿意在养老院过,他就出钱。要是想跟他舅舅过,他也给生活费。反正,就是不许再踏进你们家门一步!”
听完许婧的“现场直播”,我久久无语。
我走到阳台,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觉得,或许,我真的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是因为我还爱他有多深,而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成长和担当。
婚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也不是两个人的交易。它是一场修行,需要两个人共同面对风雨,共同成长,共同经营。
高鸿哲用三个月的代价,明白了这一点。
而我,也用这三个月,找回了自己,赢得了尊重。
我拿出手机,给高鸿哲发了一条微信。
“汤很好喝。但是,糖醋里脊的醋,放多了。”
三秒钟后,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狂喜和一丝不敢确信的颤抖。
“老婆?你……你肯见我了?”
我笑了,眼角有泪滑过。
“嗯。我在家,等你回来。”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真的能回到过去。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都有了一个全新的开始。
一个,真正懂得如何去爱,如何去经营一个家的,全新的开始。
来源: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