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建军把手里的转业安置通知揉得发皱，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厨房传来抽油烟机的嗡鸣，王秀兰端着一盘炒青菜出来，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渍。

李建军把手里的转业安置通知揉得发皱，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厨房传来抽油烟机的嗡鸣，王秀兰端着一盘炒青菜出来，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渍。

“又对着那纸发呆？” 她把盘子往桌上一放，瓷盘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区司法局的岗位挺好了，多少人挤破头想进体制内。”

李建军松了手，通知上的 “主任科员” 四个字像扎眼的补丁。他在部队干了十六年，正营职参谋，论资历论能力，怎么也该混个实职。可现在这岗位，听着体面，说白了就是个闲差。

“老张他们团的，跟我同批转业，人家去了市发改委当副处长。” 他掏出烟盒，又想起儿子在屋里写作业，悻悻地塞了回去，“我这算什么？发配边疆都比这强。”

王秀兰盛着米饭，白汽模糊了她的脸：“老张他岳父是以前的副市长，你比得过？咱没那关系，有个安稳地方待着就不错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李建军喉头发紧。他不是输不起，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在教导队，他是全师闻名的 “拼命三郎”，演习里带着战士抄近路，硬生生把蓝军的指挥部端了，三等功的军功章现在还摆在书柜最显眼的地方。

转业前那阵子，政委赵刚找他谈过话。赵刚穿着笔挺的常服，肩章上的星在日光灯下亮得晃眼。“建军啊，到地方上不比在部队，凡事多琢磨少冲动。” 他呷了口茶，搪瓷杯沿有圈褐色的茶渍，“我跟你一样，也是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

李建军当时还琢磨，政委是正团职，立过二等功，军部都挂了名的人物，转业肯定能安排个好位置。说不定是市委常委，最差也得是个局级领导。他甚至在心里盘算过，等政委到了地方，找机会请顿饭，以后说不定能沾点光。

报到那天，区司法局的办公室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李建军刚把档案袋放在桌上，隔壁桌的老王就凑过来：“你就是部队转业来的李参谋？”

“是，以后多关照。” 他伸出手，对方的手掌粗糙，带着常年握笔的茧子。

“听说了吗？市公安局新来个转业干部，正团职，跟咱们一样坐办公室。” 老王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就是以前那个赵刚，听说过没？在部队可威风了。”

李建军手里的钢笔 “啪嗒” 掉在桌上。墨水滴在崭新的笔记本上，晕开一团黑色的云。“你说谁？赵刚？”

“可不是嘛，” 老王用下巴指了指窗外，“昨天来报到的，就在刑侦支队办公室，跟咱们一样，普通民警，没职务。”

他脑子里 “嗡” 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赵刚当年在军部作报告，台下黑压压一片人，连司令员都亲自给他鼓掌。去年抗洪，他带着战士在堤坝上守了七天七夜，硬生生用身体筑起防线，新闻里都播了他满身泥浆的样子。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只当个普通民警？

中午吃饭时，李建军揣着满腹疑虑，骑着自行车往市公安局拐。门口的哨兵检查了他的退伍证，放行时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里飘着淡淡的烟草味。李建军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赵刚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写着什么。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警服，肩章是两杠一星，跟普通民警没两样。桌上的搪瓷杯还是部队那只，印着 “八一” 的字样。

“政委？” 李建军的声音有点发颤。

赵刚抬起头，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建军？你怎么来了？” 他起身时，李建军才发现他走路有点跛，想起抗洪时他被石块砸中了腿。

“我…… 我来附近办事，顺道过来看看。” 李建军搓着手，不知该说什么。

“坐。” 赵刚给他拉过一把椅子，转身倒了杯热水，“我这刚报到没几天，还在熟悉业务。地方上的案子跟部队的不一样，得从头学。”

“您…… 您怎么会安排在这儿？” 李建军终于问出了口。

赵刚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卷宗：“我自己要求的。市局本来想安排我去政治部当副主任，我没同意。你也知道，我这腿在机关待着也是闲着，不如来一线干点实事。” 他翻着卷宗，眼里闪着熟悉的光，“昨天刚破了个盗窃案，虽然是小案子，但看着失主领回东西时那高兴劲儿，比在部队拿表彰还舒坦。”

李建军看着他布满老茧的手在卷宗上划过，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抱怨，脸腾地红了。他想起赵刚在部队常说的话：“在哪儿不是为人民服务？” 以前觉得是套话，现在听着，却像重锤敲在心上。

“对了，你安置在哪了？” 赵刚抬头问。

“区司法局。” 李建军的声音低了八度。

“好地方啊，” 赵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还是那么足，“基层普法、调解纠纷，都是积德行善的事。好好干，在哪儿都能发光。”

从公安局出来，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斑驳驳。李建军蹬着自行车，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没了。比起赵刚，自己这点委屈算什么？至少他还能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不用像政委那样，五十多岁了还得跑现场。

路过菜市场时，他买了条鲈鱼，王秀兰最爱吃这个。回家路上，手机响了，是老张打来的。

“建军，听说你去司法局了？” 老张的声音带着炫耀，“我这刚到发改委，一堆事忙不过来，改天请你吃饭。”

李建军笑了笑：“行啊，不过得等我有空。对了，你知道赵政委转业去哪了吗？市公安局当民警，昨天还破了个案子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老张嗫嚅的声音：“…… 是吗？那可真不容易。”

挂了电话，李建军觉得浑身轻快。其实在哪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那口气顺不顺。以前总觉得自己亏了，现在看到政委那样的人物都能放下身段，他这点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晚饭时，王秀兰看着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奇怪地问：“今天怎么了？中彩票了？”

李建军给她夹了块鱼肉：“比中彩票还高兴。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啥也别想。”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照着万家灯火。李建军端起酒杯，敬了自己一杯。敬过去，也敬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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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为虚构故事，旨在展现一种生活态度和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并非真实事件。］

来源：俊俏面条zteD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