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同事小雅探过头,笑眯眯地问我。她的办公桌就在我对面,隔着一道半人高的磨砂玻璃挡板。
“小林,你国庆开车回家吗?捎我一个呗?”
同事小雅探过头,笑眯眯地问我。她的办公桌就在我对面,隔着一道半人高的磨砂玻璃挡板。
我正埋头核对一份报表,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闻言动作一顿。
“回啊。”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你也要回去?”
我们是老乡,但不是一个县的。我家在市里,她家在下面一个县城,开车的话,需要先经过我家那个高速出口,再往前开四十多分钟。
算不上完全顺路,但大方向是一致的。
“是啊是啊,抢不到票,愁死了。”她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拜托的姿势,“你看你反正也是一个人开,多我一个还能聊聊天解解闷,是不是?”
我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我的车是年初刚提的,一辆小巧的白色SUV,还没跑过长途,国庆正好拉回去给我爸妈瞧瞧。一个人开四个多小时,确实有点无聊。
多个伴儿,似乎也不错。
“行啊,没问题。”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互相帮个忙,再正常不过了。
“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小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高了八度。
我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看报表,心里却因为这点小小的善举,升起一丝暖意。我一直觉得,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举手之劳”的相互搭把手,是维系人际关系最基础的润滑剂。
那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有些“举手之劳”,可能会硌得你满手是伤。
01
出发前一天,小雅特意跑来跟我确认时间。
“林姐,我们明天早上几点走呀?”她一口一个“姐”,叫得特别甜。
其实我俩同岁,她甚至还比我大两个月。
“八点吧,高速口见?”我建议道。我家离高速口近,她住得远一些。
“哎呀,别呀。”她立刻说,“你来接我一下嘛,我东西多,不好打车。”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住的地方在城西,离我家隔着大半个市区,早高峰时段,我开过去至少要四十分钟,一来一回,一个多小时就没了。
“东西很多吗?”我问。
“是呀,给我爸妈带的,还有我自己的行李,两个大箱子呢。”她理所当然地说。
我有点迟疑。但话已经说出口,再反悔就显得太小气了。何况,她一个女孩子,提着两个大箱子挤地铁、打车,确实不方便。
“……行吧,那你早点准备好,我八点到你小区门口。”我最终还是松了口。
“就知道林姐你最好了!”她欢快地给我发了个“飞吻”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我七点就起了床,仔细检查了车况,加满了油,七点四十准时从家里出发。结果,早高峰比我想象的还要堵,导航上的红色路段看得我心里直发慌。
我紧赶慢赶,八点零五分到了她小区门口,赶紧给她发消息:“我到了,在南门。”
“好的好的,马上下来!”
我坐在车里等。十分钟过去了,没人。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
我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小雅,你好了吗?下面有点不好停车。”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化好妆,马上就好!你等我五分钟!”电话那头传来吹风机的嗡嗡声。
我挂了电话,心里那点因为要回家而雀跃的心情,已经被消磨掉了一小半。
又等了快十五分钟,她才终于出现了。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一个双肩包,还有一个大大的手提袋。
我赶紧下车,帮她把箱子往后备箱里塞。我的车后备箱不算大,两个箱子放进去,几乎就满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她一边把手提袋和背包扔在后座,一边说。
“没事,快上车吧,再晚就堵在高速上了。”我的语气已经有点僵硬了。
她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从手提袋里掏出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她含糊不清地说,“这个薯片新出的口味,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她把薯片袋子往我这边递了递。
“不用了,我开车,不方便。”我目视前方,把车汇入主路。
这时候,已经是八点四十了。
02
上了高速,路况还算顺畅。
我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毕竟是假期,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影响心情。
小雅倒是很会活跃气氛,东拉西扯地跟我聊天。聊公司的八卦,聊新来的实习生,聊哪个部门的领导最难搞。
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说,我在听。偶尔“嗯”一声,表示我在听。
开了一个多小时,她似乎有点累了,开始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时不时发出一阵偷笑声,应该是和男朋友聊天。
我的车里有个小习惯,会放一个车载香薰,淡淡的栀子花味,是我喜欢的味道。
她忽然把车窗降下来一半,外面的风“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吹得我头发都乱了。
“你怎么开车还用香薰啊?”她捏着鼻子说,“这味道闻得我头晕。”
我愣了一下,默默按下了升窗键。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太香了,闻久了腻得慌。”她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盒芒果干,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很快,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芒果味,混合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把我的栀子花香薰盖得严严实实。
我有点不舒服,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空调的风量调大了一些。
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异样,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刷着短视频,手机外放的声音开得很大,各种背景音乐和搞笑配音在我耳边循环播放。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小雅,能麻烦你戴上耳机吗?或者把声音关小一点,有点影响我开车。”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啊?哦,好的好的。”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但还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车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可没过多久,她又有了新动作。她脱了鞋,把脚缩在座椅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光着的脚丫,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是我的新车,我还特意买了脚垫,每天都擦得干干净净。
我承认,我有点轻微的洁癖。
但我能说什么呢?说“请你把鞋穿上”?这话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忍忍吧,反正就这几个小时。回去好好洗洗车就是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在一个服务区停下,准备解决午饭。
服务区的餐厅人满为患,饭菜都是统一的快餐,价格不便宜,味道也很一般。
我们俩各自打了一份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份两荤一素的套餐,三十八块。
吃饭的时候,小雅一直在抱怨:“这服务区的饭也太难吃了,又贵,还不如吃泡面呢。”
我没接话,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吃完饭,我起身去结账。我拿着自己的餐盘,也顺手把她的餐盘一起端了过去。
“阿姨,这两份,多少钱?”
“一共七十六。”
我扫码付了钱。
自始至终,小雅都低头玩着手机,没有抬头,也没有说一句话。仿佛这顿饭,理所当然就该我请。
我端着空盘子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正拿着纸巾擦嘴。
“走吧?”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点点头,没说话。
从服务区出来,重新上路。离我家的高速出口,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一路上,小雅都在打电话。给她妈妈打,给她男朋友打,给她闺蜜打。兴高采烈地讲着她国庆的安排,要去哪里玩,要去吃什么好吃的。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有点刺眼。我戴上墨镜,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疲惫。
这趟车,我烧的是我的油,付的是我的过路费,耗的是我的时间和精力。
我没有要求她分摊,是因为我觉得,同事之间,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
但是,从早上让我绕路去接她,到在我的新车里脱鞋、大声放视频,再到这顿理所当然的午饭……
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对等的。
在她眼里,我或许不是一个“同事”,也不是一个“朋友”,而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免费的司机”。
03
下午两点多,车子终于驶下了高速。
“林姐,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我让我弟来接我。”小雅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说。
我把车靠边停稳。
她弟弟还没到,她也不急着下车,坐在副驾驶上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哎呀,总算到了,坐车坐得我腰酸背痛的。”她一边捶着腰一边说。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一辆摩托车停在我们车旁,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男生朝我们挥了挥手。
“我弟来了。”小雅说着,推开车门。
我下车,帮她把后备箱的两个大箱子搬下来。箱子很沉,我俩费了挺大劲。
“林姐,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来呢。”她站在路边,笑容灿烂地对我说。
“没事,举手之劳。”我挤出一个笑容。
“那……路费和油钱,一共多少啊?我转给你。”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手机。
我看着她,心里那点不舒服,因为她这句话,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想,也许是我想多了,她可能只是神经大条,不是真的那么不懂事。
“算了吧,没多少钱,反正我也要回来的。”我摆了摆手。
这是我的客气话,也是我的真心话。如果她真的坚持要给,我可能会象征性地收个一百块钱,就当是过路费了。但如果她不给,我也不会主动要。
“那怎么好意思呢!”她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停了。她并没有打开付款码,只是握着手机,看着我。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问了,是尽到了礼数。如果我不要,那就是我“大方”,她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给了。
成年人之间的拉扯,有时候就在这短短几秒的沉默里。
“真不用了,快回去吧,别让你弟等久了。”我笑了笑,打破了僵局。
“那……好吧。”她顺势收起了手机,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林姐你太好了!等回去了我请你喝奶茶!”
“好。”我点点头。
她和她弟弟把行李绑在摩托车后座上,然后跨上车,再次朝我挥了挥手。
“林姐再见!假期愉快!”
“再见。”
我看着摩托车消失在车流中,才转身回到车上。
车里还残留着芒果干和她香水的混合味道。副驾驶的座位上,还留着几片薯片碎屑。
我发动车子,开往家的方向。
明明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我却觉得比之前那四个小时还要漫长。
到家停好车,我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在车里坐了很久。
我开始复盘这半天的经历。
我问自己,我到底在为什么不舒服?
是因为那几十块钱的饭钱吗?还是那点油费和过路费?
好像都不是。我家境尚可,不缺这点钱。
我真正介意的,是她的态度。
她把我所有的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从一开始要求我绕远路去接她,就已经超出了“顺路捎带”的范畴。那是我额外付出的时间和油耗。
在车上,她没有丝毫作为“乘客”的自觉,完全把我的私人空间当成了她自己的客厅。
服务区那顿饭,更是让我心里彻底凉了半截。她不是没钱,她用的手机、背的包,都比我的贵。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作为司机,我理应承担所有费用。
最后那句“我转给你”,更像是一种试探。她赌我不会真的收。
而我,也确实如她所愿,扮演了一个“大方”的同事。
可我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是不是我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她?或者,在我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说出来?
比如,当她要求我绕路去接她时,我可以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我们还是高速口见吧。”
当她在车里外放视频时,我已经提醒了她,这很好。
当她脱鞋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委婉地提醒一句:“小雅,车里空间小,麻烦把鞋穿上好吗?”
至于那顿饭,我可以在结账前就说:“我们AA吧。”
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我怕尴尬,怕破坏同事关系,怕被别人说我“小气”、“斤斤计较”。
我习惯了用“算了”、“没事”来包裹自己的真实感受,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和谐的人际关系。
可结果呢?
我一味的退让和“大度”,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尊重和体谅,反而让对方觉得我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对待的“老好人”。
这次的经历,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在人际交往中的懦弱和讨好。
我意识到,真正健康的关系,无论是同事还是朋友,都应该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和边界感之上的。单方面的付出和忍让,只会让关系失衡,最终消耗掉自己。
我打开车窗,傍晚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车里那股甜腻的味道。
也吹散了我心里的一些迷茫。
我决定,有些事情,必须做出改变。
04
国庆假期过得很快。
我陪着爸妈逛了逛公园,见了几个老朋友,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享受难得的清闲。
期间,小雅在朋友圈发了不少照片。她去了邻市一个有名的古镇,拍了很多美美的照片,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我给她点了个赞,没有评论。
我们之间,除了那个点赞,没有任何联系。她没有发消息问我到家没,也没有再提过“请我喝奶茶”的事。
仿佛那趟四个多小时的同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假期第五天下午,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手机响了。
是小雅发来的消息。
“林姐,在吗?”
我心里一动,有种预感。
“在。”我回了一个字。
“我们后天回去了吧?还是老时间老地方?”她的下一条消息几乎是秒发。
看到“老时间老地方”这六个字,我仿佛瞬间又回到了那个堵车的早晨,闻到了那股混杂着香水和芒果干的味道。
我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果然,她就是这么打算的。返程,依然要坐我的“免费”顺风车。而且,看这语气,她似乎认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来“通知”我一下。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第一个念头是:答应她。
不就是再忍四个小时吗?忍一忍就过去了。为了这点事跟同事闹不愉快,不值得。以后在公司还要天天见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第二个念头是:找个借口拒绝。
可以说我爸妈有事,要提前一天走。或者说我朋友要跟我一起回去,车上没位置了。
这是一个相对体面的方法,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撕破脸。
但紧接着,第三个念念头冒了出来:我为什么要找借口?
我为什么要为了拒绝一个本就不合理的要求,而去撒谎?
我没有义务送她,这趟行程从一开始就是她对我单方面的索取。我帮了她一次,是情分。我不想再帮第二次,是我的权利。
我凭什么要为自己的正当权利感到心虚和愧疚?
那个在车里反思了很久的“我”,好像在这一刻站了出来,给了懦弱的“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输入框里悬了很久。
我想起她心安理得地吃着我付钱的午饭,想起她理所当然地让我绕路去接她,想起她那句轻飘飘的“我转给你”……
所有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我意识到,如果我这次再答应,或者再用一个谎言去搪塞,那么下一次,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我的底线,会因为我的退让,被一寸一寸地侵蚀。直到最后,我在她眼里,彻底沦为一个没有脾气、可以被随意使唤的工具人。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真正的“好人”,不是无底线的退让,而是有原则的善良。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字。
我删删改改了好几次。
不能太生硬,否则会显得我小气。
不能太委婉,否则她可能听不懂,还会继续纠缠。
要清晰,要坚定,但也要保留成年人最后的体面。
05
最终,我编辑好了一段话。
发送之前,我又看了一遍。
嗯,就这样吧。
我按下了发送键。
“不好意思啊小雅,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已经提前回来了。”
发完这条消息,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心脏“怦怦”直跳。
我有点紧张,甚至不敢去看她的回复。
我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在想,她看到这条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她可能会觉得我在撒谎,在找借口。
她可能会有点不高兴,觉得我不够朋友。
她甚至可能会在背后跟别的同事说我小气。
这些可能性,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
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就像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为了避免自己因为她的回复而动摇,我干脆打开了飞行模式。
眼不见,心不烦。
那天下午,我陪我妈去超市买了菜,回来一起做了晚饭。
吃完饭,陪我爸在楼下散了会儿步。
晚上八点多,我才重新打开手机。
微信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其中一条是小雅的,在我发出消息后大约十分钟回复的。
只有一个字:“哦。”
后面跟了一个句号。
我能想象到屏幕那头,她不太愉快的表情。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没有追问,没有质问,也没有抱怨。
这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在她心里,我们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此。她对我的需求,也仅仅是“一个免费的司机”。当这个需求得不到满足时,她甚至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这让我更加确定,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为了一段如此脆弱和功利的关系,竟然内耗了那么久。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06
假期结束,回到公司上班。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我做好了迎接尴尬的准备。
小雅已经到了,正在座位上化妆。看到我,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画她的眼线。
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打招呼,喊我“林姐”。
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包,打开电脑。
一整个上午,我们俩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中午去食堂吃饭,在电梯里遇到,她也只是和身边的另一个同事说笑,全程把我当空气。
说实话,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是假的。
但那种感觉,不是难过,也不是失落,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下午,部门经理开会,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其中有一个项目,需要两个人搭档完成。经理习惯性地看向我和小雅:“这个项目,还是小林和小雅负责吧,你们俩之前合作得挺好。”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雅就先开口了。
“王经理,”她举了举手,“我最近手头有点忙,这个项目能不能让小李跟林姐搭档?我觉得小李的能力也很强。”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三个人身上。
经理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当众拒绝。
我心里也很意外。我以为她最多就是私下里疏远我,没想到她会把情绪直接带到工作上。
但我没有慌乱。
我看着经理,平静地说:“王经理,我没问题。我可以跟小李搭档,也可以跟小雅搭档。我尊重小雅的意见,也相信小李的能力。”
我把皮球踢了回去,也表明了我的态度:工作是工作,我不会被私人情绪影响。
经理看了看小雅,又看了看我,最终点了点头:“行,那就让小李跟小林一组吧。”
散会后,我听到有同事在茶水间小声议论。
“小雅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
“谁知道呢,好像在跟小林闹别扭。”
“不会吧,她俩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国庆还坐小林的车一起回家的呢。”
我端着杯子,从她们身边走过,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在办公室里流传一阵子。
但我不在乎了。
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当你开始设立自己的边界,就必然会得罪一些习惯了从你这里无限索取的人。
但这并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在保护自己,让自己从不健康的关系中解脱出来。
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小雅的微信。
是转账信息。
金额是150元。
附带一句话:国庆回去的油费和饭钱。
我看着那条转账信息,愣了很久。
我没有点收款。
也没有点退还。
就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二十四小时后,它会自动退回给她的。
我不想和她再有任何金钱上的牵扯。
那趟旅程,对我来说,不是用一百五十块钱就能算清的。
它给我上了一课。
这一课,关于边界,关于尊重,关于自我价值。
这一课,远比一百五十块钱,要珍贵得多。
从那以后,我和小雅在公司里,就成了最纯粹的同事关系。
我们会在工作上交流,但仅限于工作。
我们会在走廊里遇见,但最多只是点点头。
她不再喊我“林姐”,我也没再和她分享过零食。
办公室里的关系,恢复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我,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内心里的那种,真正的,安宁和稳定。我知道,这种安宁,来自于我终于学会了对自己的人生,温和而坚定地说“不”。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