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这辈子没出过远门,结果这把年纪了倒要跨半个地球,给儿子张诚搭把手带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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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帮儿子看孙子,我越过半个地球到了英国。
看着他们荒废的院子,我忽然有了种菜的想法:
英国的菜这么贵,不过自己种的新鲜又便宜。
而我没想到,这个想法竟然让我有了一次全新的体验。
01
拖着行李箱走出希思罗机场时,伦敦正飘着细雨。
我这辈子没出过远门,结果这把年纪了倒要跨半个地球,给儿子张诚搭把手带孙子。
儿子在出口处挥着手,旁边站着他媳妇艾米莉。
艾米莉金发碧眼,穿一件驼色风衣,给我送上一束花,用带着点卷舌音的中文喊我“妈”。
身后推车里坐着个歪着头看我的小家伙,正是我那孙子。
小名叫安安,大名跟着我们老张家,叫张明远。
“妈,累坏了吧?”儿子接过我行李箱,“路上还顺利不?”
“顺利,就是飞机上睡不着。”
我瞅着安安,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蓝眼睛看我。
伸手想去逗,又怕吓着他,“安安都长这么大了。”
艾米莉笑着把安安往我这边推了推:“他认生,等熟了就跟你亲了。”
车子开出市区,往郊外走。
路边的房子都带着小院子,草坪修得整整齐齐,有的墙头上爬着开得正艳的蔷薇。
儿子说他们住的这小镇离他公司近,环境也好,就是房价不便宜。
这栋带后院的两层小楼,花光了他们小两口所有积蓄,还贷着款。
“你就踏踏实实住着,啥也不用干,陪安安玩就行。”
儿子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跟艾米莉平时上班忙,早出晚归的,辛苦你了。”
“辛苦啥,我退休了也没事干。”
“你们忙你们的,家里有我呢。”
房子确实敞亮,艾米莉给我收拾了二楼的房间,窗外正对着后院。
我探头一看,嚯,这后院得有小半亩地。
除了靠近房子的地方种着几丛灌木,大半都是光秃秃的草坪,看着怪可惜的。
“这院子真不小。”我跟正在给安安换尿布的艾米莉说,“咋不种点啥?”
艾米莉抬起头,碧蓝的眼睛里带着点疑惑:“种什么?草坪不是长得挺好吗?”
“种点青菜、萝卜啥的呀。”我比划着,“自己种的新鲜,吃着也方便。”
儿子在厨房听见了,探出头来笑。
“妈,这儿不是老家,没人在院子里种菜的。再说超市里啥都有,买着多方便。”
我没再接话,心里却犯起嘀咕。
早就听说国外物价贵,自己种点多好,干净又实惠。
02
第二天跟着艾米莉去超市,果然印证了我听到的消息。
一小把青菜要三英镑,换算成人民币快三十了。
那小番茄更离谱,几个就装一小盒,标价两镑五。
我拿起一盒看了半天,叶子上还带着黄边,哪有老家菜园里刚摘的水灵。
“这些菜不少是从西班牙、荷兰运过来的。”
艾米莉推着购物车,指着货架上的标签告诉我。
我跟着她后头,看着购物车里的菜一点点堆起来,心里头一直在算账。
这一顿饭的菜钱,在老家够吃一个礼拜了。
晚上躺在房间里,总想起老家院子里那片菜地。
春天的菠菜带着露珠,夏天的黄瓜挂在架上,秋天的萝卜从土里拔出来,新鲜的咬上一口甜丝丝的。
第二天一早,我趁艾米莉还没起床,悄悄溜到后院。
草坪看着绿油油的,底下的土却板结得厉害。
我蹲下来抠了块土疙瘩,硬邦邦的,还带着点沙子。
这要是种上菜,怕是得好好松松土。
安安醒了,艾米莉抱着他在客厅喂奶。
我走过去逗他,小家伙总算不怕我了,伸出小胖手抓我的衣角。
“妈,你起这么早?”艾米莉问。
“在家待惯了,睡不着。”
我看着窗外的后院,“这草坪……平时剪起来费劲不?”
艾米莉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每周都得剪一次,张诚说等周末他来弄。”
“怎么了?”
“我想着,要是把靠边上那片草坪翻了,种点青菜,说不定能行。”
“也不用太大地方,就够咱自个吃的。”
艾米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妈,我们也不差这点买菜钱。你要是觉得闷,我教你用电脑看剧,或者去附近公园走走?”
我没再说啥,可心里头那点念头,跟撒了种子似的,一个劲地想往外冒。
03
机会是在儿子和艾米莉去苏格兰出差那周来的。
他们要去参加个学术会议,得走四天。
临走前给我留了张银行卡,说缺啥就去超市买。
还特意嘱咐我别太累,安安要是闹得厉害就给他们打电话。
送走他们那天下午,我把安安哄睡着,找出儿子工具箱里的小铲子,先在后院最靠篱笆的地方划了个小方块。
那片草长得矮,底下的土看着也松快些。
一铲子下去,才知道这活儿有多费劲。
土硬得跟石头似的,铲一下只能挖起一小块,还夹杂着不少草根。
我喘着气坐在台阶上,看着那方方正正的小地块,有点打退堂鼓。
这要是在老家,那把老锄头三下五除二就能翻出一片地,哪用这么费劲。
可转念一想,都跟自己较劲了这么多天,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回屋烧了壶热水,泡了杯茶,歇够了继续干。
挖一会儿,就停下来揉揉腰,听听屋里安安醒没醒。
等把那五平米的地翻完,太阳都快落山了。
我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手心磨出了好几个红点子。
第二天一早,我推着安安的婴儿车去了镇上的园艺店。
店主是个戴眼镜的老头,还好会用手机翻译中文。
听说我要种菜,推了推眼镜说:
“女士,现在种蔬菜可能有点晚了。”
“就种点耐寒的,比如菠菜、萝卜啥的。”
我指着货架上的种子袋,“这里面有没有?”
老头从最底下的架子上翻出几包种子,标签上印着中文。
后来才知道,这是专门卖给华人的。
我还买了袋有机肥,又挑了个洒水壶,结账的时候心疼得要命,这几样东西花了快二十镑。
04
回到家,我先把有机肥撒在翻好的地里,用铲子拌匀了,又浇了点水。
等土稍微有点湿润,一行行撒上种子,再盖上薄薄一层土。
忙完这些,天已经黑了,安安在婴儿车里睡了两觉,醒了就咿咿呀呀地跟我说话,倒像是在给我打气。
第四天下午,儿子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刚把最后一点土耙平。
后院看起来没啥变化,就是那片翻好的地盖了层稻草。
我从车库角落里找的,想着能挡挡风寒。
“妈,这几天辛苦你了。”艾米莉抱着安安,眼睛往院子里瞟了一眼,“那稻草是干嘛的?”
“哦,我看那片草长得乱,怕安安爬过去扎着,就盖了点东西。”
我赶紧说,心里头有点发虚。
儿子没多想,笑着说:“还是妈细心。对了,我带了苏格兰的饼干,你尝尝。”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跟做贼似的。
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去后院掀开稻草看看,浇点水,再赶紧把稻草盖好。
艾米莉他们上班后,我就把安安的婴儿车推到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盯着那片地。
嘴里还跟安安念叨:“快快长啊,长出绿油油的菜来,让咱安安也尝尝奶奶种的菜。”
第十天早上,我掀开稻草的时候,忽然看见土里冒出点芽儿,跟小米粒似的,密密麻麻的。
我蹲在地里看了半天,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这异国他乡的院子里,居然真的种出东西了。
又过了几天,菠菜的叶子舒展开来,嫩得能掐出水。
萝卜也冒出了绿缨子,看着就精神。
我找了几根细竹竿,在菜地边搭了个小架子,又从衣柜里翻出儿子穿旧的蓝布衫,剪了几块下来,系在竹竿上挡风。
安安好像也知道这是好东西,每次推他到院子里,他都伸着小手想去抓那些叶子。
我握着他的小胖手,轻轻碰了碰菠菜叶:“这是菠菜,等长大了,奶奶给你做菠菜泥。”
这天下午,艾米莉提前回来了,我正蹲在地里给菜苗拔草。
听见开门声,我手忙脚乱地想盖稻草,可已经来不及了。
“妈,你在干嘛呢?”艾米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见她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眼睛瞪得圆圆的。
阳光照在她金头发上,亮得晃眼。
05
我手里还攥着刚拔下来的草,一时不知道说啥好,就那么僵在地里。
安安躺在婴儿车里,大概是觉得气氛不对,“哇”地一声哭了。
“我……我就是试试。”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看这地荒着怪可惜的,想着种点菠菜,给安安添点辅食。”
艾米莉没说话,径直走到菜地边,蹲下来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菜苗。
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菠菜叶,又捏了捏旁边的土,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别的。
“这土太硬了,我翻了两天才翻好。”我赶紧解释。
“怕你们不让种,就没敢说……要是你们不喜欢,我现在就把它们拔了。”
安安还在哭,艾米莉起身把他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家伙趴在她肩膀上,抽抽搭搭地看着我,小胳膊还朝我这边伸。
“这些种子,是从园艺店买的?”
“嗯,那个老头说能种。”
“你以前在家,经常种菜?”
“是啊,种了一辈子了。”我笑了笑。
“我们老家院子大,春天种豆角黄瓜,秋天种萝卜白菜,吃都吃不完,还能送给邻居。”
艾米莉抱着安安,站在菜地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
“其实……挺好看的。比光秃秃的草坪有意思。”
我愣了一下,没接话。
“但是别种太多。”她转过身,蓝眼睛里带着点笑意。
“不然张诚该抱怨院子不像样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不多不多,就这一小块,够咱自个吃就行。”
从那以后,种菜就光明正大起来。
艾米莉甚至找了本关于园艺的书,指着上面的图告诉我:
“妈,这块地适合种胡萝卜,那边可以种生菜,英国的生菜长得快。”
儿子回来听说了,也没反对,就是笑着说:
“妈,你这是把咱老家的菜园子搬英国来了?回头我给你买把好点的铲子。”
06
菜长得飞快,没过多久,菠菜就能掐着吃了。
我摘了一把最嫩的,洗干净焯水,剁成泥拌在安安的米粉里。
小家伙张着嘴“啊呜啊呜”地吃,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
“看来安安也爱吃奶奶种的菜。”我跟下班回来的儿子说,心里头美滋滋的。
艾米莉尝了尝我炒的蒜蓉菠菜,眼睛亮了:“妈,这个比超市买的好吃!”
“那是自然,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着那!”我得意地说。
“等过段时间,萝卜就能拔了,给你们做萝卜炖排骨。”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菜长得太快,吃都吃不及。
菠菜一茬接一茬地冒,生菜也长得绿油油的。
家里就我们三个人,加上安安还小,根本吃不完。
“要不,给邻居送点?”我跟儿子说。
隔壁住着个老太太,每天早上都出来遛狗,见过几面,挺和善的。
儿子觉得靠谱:“行啊,正好让你跟邻居熟络熟络。”
我挑了个大篮子,装了满满一篮菠菜和生菜,洗得干干净净的,还用红绳捆了捆。
敲开邻居家门的时候,老太太玛莎正戴着老花镜在院子里浇花。
“早上好,太太。”我把篮子递过去。
“这是我自己种的菜,太多了吃不完,给你尝尝。”
儿子在一旁帮我翻译。
玛莎惊讶地张大了嘴,扶着眼镜看了半天:“天哪,这些是你种的?”
“是啊,试试看,没想到长得挺好。”
“太谢谢你了!”玛莎接过篮子,高兴得不行。
“我年轻的时候在乡下住过,最喜欢吃刚摘的蔬菜了。这样吧,晚上我烤个苹果派给你送过去,算是交换。”
那天晚上,玛莎果然送来了苹果派,热乎乎的,甜香扑鼻。
安安用小手抓着吃,弄得满脸都是果酱。
“妈,你这一下成了小区名人了。”儿子跟我开玩笑。
“刚才我去倒垃圾,玛莎跟我夸了半天你种的菜。”
我心里头乐滋滋的,看着窗外的菜地,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冷清了。
07
自从给邻居送了菜,我这后院就热闹起来了。
玛莎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有时候带把自己烤的饼干,有时候拎着一小袋肥料,说是她儿子从乡下带来的,对蔬菜好。
这天下午,对门的苏珊也来了,她是个学校的老师。
“我能不能也来学学?我家后院那片地,空着好几年了。”
我正蹲在地里给萝卜浇水,听见这话直起腰:“当然能啊,其实也没啥技巧,就是得多上心。”
苏珊眼睛一亮,赶紧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
“那你可得教教我,什么时候播种,怎么浇水,要不要施肥……”
艾米莉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两杯红茶,笑着说:“妈现在成了园艺专家了。”
“啥专家啊,在中国农村,谁都会。”我接过茶杯。
“苏珊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菜苗多,分你点,直接栽上就行。”
苏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这就回家拿箱子!”
那天下午,苏珊就在她家后院刨出了一小块地,我帮她栽上了菠菜和生菜苗。
她学得特别认真,连我用淘米水浇菜都记在本子上,说这是“来自东方的智慧”。
过了没几天,苏珊的同事莉莉也来了。
莉莉是个黑人姑娘,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说想种点番茄。
她老家在尼日利亚,特别喜欢吃番茄炖牛肉。
“番茄得搭架子,不然长不起来。”
“等我家的番茄苗长大了,分你几棵,再教你怎么搭架子。”
莉莉听得连连点头,临走时给我带了一小袋她妈妈寄来的香料。
说是炖肉的时候放一点,香得很。
这下可好,我这后院成了菜园课堂。
每周三下午,玛莎、苏珊、莉莉就准时过来,围着我的菜地问东问西。
我教她们怎么翻土、怎么间苗、怎么除虫。
英国的虫子真多,我就用草木灰撒在菜根上,效果也不错。
艾米莉有时候也凑过来听,还帮我翻译那些我听不懂的词。
08
第二年,我的菜越种越多,我把靠篱笆的那片地也翻了,种上了黄瓜和豆角。
搭架子的时候,儿子和苏珊的丈夫一起帮忙,用竹竿搭了个一人多高的棚子。
看着豆角藤顺着竹竿往上爬,心里头别提多舒坦了。
安安也越来越喜欢后院,只要天气好,我就把他放在推车里,让他看着我们忙活。
他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菜菜”。
每次看见我摘菜,就伸着小手喊“菜菜”,逗得大家直笑。
这天傍晚,我又摘了一篮子新鲜蔬菜,还有几个刚成熟的小番茄。
艾米莉正在厨房做饭,我把番茄递过去:“给安安做个番茄泥吧。”
艾米莉接过番茄,忽然叹了口气。
“妈,以前我总觉得,种菜是件又脏又累的事,没想到……看着这些从土里长出来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可不是嘛!这种菜啊,就跟养孩子似的,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好好长。”
正说着,门铃响了。
儿子去开门,没多久就开心地跑了回来。
“妈,你快出来,有好多人,都是来找你的!”
我疑惑地来到门口,看到屋子外面的人群,不由得愣住了。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