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说:“你为活命主动献身山匪,又自甘堕落花楼做妓,根本不配当我姐姐。你的孩子能死在威武大将军马下也是荣幸。”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进京投奔爹的路上,遇到了山匪。
我娘让私生女顶替我去认亲,把我推给山匪。
没承想山匪敬重我娘用亲女换恩公女的气节,放过了她们。
再见面时,娘成了宰相夫人。
私生女王翠宝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孪生妹妹,嫁给东宫太子为正妃,母仪天下。
而我却被山匪轮流折磨,辗转卖进花楼,千人骑万人踏。
唯一诞下的孩儿,也被心悦王翠宝的将军践踏成肉泥。
我求王翠宝还我孩子尸身,
她说:“你为活命主动献身山匪,又自甘堕落花楼做妓,根本不配当我姐姐。你的孩子能死在威武大将军马下也是荣幸。”
当晚,我便被王翠宝的入幕之宾们刮花脸,割断口舌,扔进护城河。
再一睁眼,我回到了被娘踹出马车那日。
这一次,就让王翠宝去做人尽可夫的花娘吧。
1
“诸位英雄且看,此女乃是今科状元之独女,名唤陈金珠。”山匪中有人高声喊道,目光贪婪地打量着我,“若将她擒下,还愁没有那用不完的金银财宝?”
“诸位壮士且慢!”我娘急步上前,神色慌张,却强作镇定道,“我乃她亲娘,愿将此女献于各位英雄,只求各位能高抬贵手,放我恩公之女一条生路。”
耳边响起这熟悉至极的话语,我心中一震,费力地睁开眼,只见几个山匪正紧紧禁锢住我的双手,目光如狼似虎。
一模一样的场景,我竟回到了前世那命运转折的起点。
我心中恨意翻涌,却强自镇定,立即开口辩道:“我非陈金珠也!陈大娘,你岂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便将我这无辜之人推出顶罪?你可知,你之性命,乃是我爹以命相救!”
忆及前世,娘曾对那山匪头子言道,到了京城,定会让我爹派兵来救我。
“那山匪头子虽为匪类,却也讲义气。”娘曾如此安慰我,“你只需表现得有节气些,便不会吃太多苦头。即便……即便失身于人,做娘的也绝不会嫌弃你。”
那时我竟信了她的鬼话,一直等到那山匪被剿灭,我辗转多次被卖,却始终不见她们来寻我。
思及此,恨意几乎夺去了我的理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对策,高声喊道:“听闻飞虎山大当家最重义气,难道你们要助纣为虐,放任这等卖恩公之女求生的无耻行径而坐视不理吗?”
几个山匪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这些土匪,最初皆是那被压榨的农奴,活不下去才被迫上山落草为寇。他们还未经历那烧杀抢掠的恶行,尚存一丝人性。
娘见我胡乱攀扯,气得面色铁青,冷声厉呵道:“闭嘴!你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岂能如此胡言乱语!”
“哪有当娘的不疼自己骨肉的?”我冷冷一笑,指着她怀中的女孩道,“你抱着那女孩,别提多护着了,一看便是亲母女。我怎会是你的女儿?”
恨意几乎烧穿了我的理智,我盯着娘抱着王翠宝的模样,心中恨不能活生生撕咬下她们的血肉。
她们母女情深,那我呢?我难道就活该当那王翠宝的垫脚石,任她踩踏吗?
山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娘和王翠宝,一把将她们从马车上扯下,仔细比对起来。
我立马摊开双手,只见上面布满细密伤口,触目惊心。
“我爹为救陈大娘而死,陈大娘却欺我无人撑腰,将我贬做奴仆,日夜伺候她们母女。”我声泪俱下,却谎话连篇,眼也不眨,“我如果是她的女儿,怎会有这样一双苍老的手?”
我心中暗道,即便我逃不了这土匪窝,也要拉她们两个一起下地狱!
况且家中不论农活还是家务,一应都是我干的。
娘对王翠宝爱极,她连那烧火添柴的活都没干过,手自然是细腻无比。
我敢如此反咬他们一口,赌的就是如今这些山匪在大当家的带领下,尚还有点为人的血性。
山匪听了我的话,又见娘如此护着王翠宝,已信了大半。
再看我那粗糙不堪的手,立马冲着我娘的面颊啐了一口口水,怒骂道:“我们虽是山匪,却也重兄弟情义!这姑娘之爹救你性命,乃是大恩!你不仅不厚待这姑娘,还推她出来抵命,真是不仁不义,该死!”
娘面色一变,见状不妙,立马起身撕扯我的头发,怒骂道:“壮士!这人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们莫要被她骗了!”
几个匪子见状,更加偏向我,纷纷指责我娘道:“你哪里有当人娘的样子?可见确实是个蛇蝎毒妇!”
娘淬满怒火的眼睛几乎要将我盯穿,她怒吼道:“陈金珠,你不得好si!”
我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陈金珠是不得好si,但不得好si的是你护在心间上的女儿,跟我无关!”
2
其实,细细想来,上一世,我本不该落得那般凄惨不堪的下场。
那山匪头子听手下人说起我的事儿,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随意将我安置在寨子里的一处偏房。
他扬言道:“若是你娘愿意拿千金来换你,我必将你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可我在那寨子里苦等啊,直到那大当家被反叛的兄弟乱刀砍死,我也未曾等到有人来救我。
此后,我便沦为了山寨里那些恶徒的泄欲工具,每日生不如死。
可见啊,这世间,人终究还是得靠自己,自救才是正道!
王翠宝终于按捺不住,泪盈盈地抬起头,那模样好不可怜,她抽抽搭搭地说道:“姐姐,你为何要颠倒黑白,明明你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啊。”
她那多情的眸子,水润晶莹,好似一汪清泉,一眼便能让人沉溺其中。
前世便是如此,她只要稍稍露出一点委屈忍耐的神色,她周边的人,无论是谁,都恨不得替她去死。
那他们把我置于何地?难道我就活该被他们百般磋磨,直至惨死吗?
娘见状,忙心疼地将翠宝的脸紧紧埋到自己的胸脯里,眼里满是心疼,那心疼之情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一边轻拍着翠宝的背,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宝儿别哭,莫要为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伤心。等那山匪的大当家来了,必能放我们走。”
我心中一顿,不禁暗自思忖,她凭什么如此断定大当家来了,她们就能安然脱身?
满心疑惑的我,冷冷地盯着她们,冷冷问道:“你都叫她娘了,你还不是她的女儿?”
王翠宝细弱地抽泣了一声,那声音宛如刚断奶的小猫崽子,叫人听了心都要软了。
她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何那么生气。娘想救我,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胡言乱语,全然不顾娘的安全呢。”
呵——
我心中冷笑,这刀子不落在自己脖子上,自然不觉得疼。我上一世乖乖顺从的下场,早已亲身体验过了,那滋味,生不如死。
在她们眼中,她们拿起屠刀,我若不乖乖引颈就戮,便是罪无可赎,就该千刀万剐。
“就是你们在这里演这真假女儿的戏码?”这时,一个温润的嗓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转身一看,只见一身书生气的文黔越站在我身后。
他眉眼看似很冷,眼神却沉静如水,身子挺拔如松,全然不像个土匪,倒像是那氏族大家的读书公子。
他目光在我跟王翠宝之间来回打量,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王翠宝跟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一头埋进娘的怀里,身子瑟瑟发抖。
娘也是紧紧护住王翠宝的脸,看我的眼神寒意入骨,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应当是恨死我了,竟敢让她宝贝的翠宝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我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我深知,要是让我娘有一点翻身的余地,她定会不择手段地弄死我。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听闻大当家是有名的仁匪,还望大当家为我做主。”
我坚决地直视着文黔越,满脸倔强,毫不退缩。
文黔越笑眯眯地看我一眼,手中的扇子却一点王翠宝,问道:“真是状元妻女?”
我勾唇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没错!陈金珠是今科状元的独女,绑了他的妻女,定能换来无数财宝。且陈金珠美貌异常,总能讨大当家寨里上下的欢喜。”
说罢,我猛地推了一把王翠宝。
“啊!”王翠宝惊叫了一声,从娘的胸上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山匪们都倒吸了一口气,目光贪婪地盯着王翠宝,那眼神,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我趁机大声说道:“大当家!这对母女是官眷,又心肠歹毒,不如就留下。
兄弟们跟着大当家许久没开荤了,她们不也是跟着当官的家人食百姓肉,喝百姓血吗?
咱们这是替天行道,让我们也松快松快吧!”
王翠宝浑身哆嗦起来,那模样,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
前世,我略有姿色尚且受尽磋磨,王翠宝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上到太子,下到管家儿子都能迷得神魂颠倒。
想来在这土匪窝里,多的是人“疼爱”她。
文黔越浅浅笑着,瞧一眼花容失色的王翠宝,又深深地看着我。
“确实艳丽无双,那她们便留下吧,你走。”
这一眼,深不可测,似把我看穿,我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寒意,后背直冒冷汗。
但我面上却狠狠松了口气,冷冷地看向我娘。
“陈大娘,虽说你对我百般不好,但我念着你始终给了我一口饭吃,今日你卖我为女求生的事,我便不计较了。
今后你跟你女儿在这好好伺候寨里的英雄,等我到了京城,我会给你向状元郎托个口信,说你带女改嫁了。”
说完,我向文黔越欠了欠身,恭敬地说道:“多谢英雄,我出去后定不会主动说起今日之事。”
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对文黔越始终心存感激。
文黔越活着的时日,山匪还有所忌惮,我只要努力干活便有饭吃。虽说偶尔会被那些恶徒动手动脚,但始终是清白之身。
“陈金珠,你不得好si!你早该掐死你。”我娘慌了,疯了一样扑向我,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翠宝要是出什么事,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我们翠宝是掉到鸡窝里的凤凰,好不容易要回凤凰窝,你怎么心那么毒,她是要嫁贵人,当贵妇诰命的!”
但她没折腾多久,就被土匪绑了,嘴里塞上破布,像扔货物一样丢上马车。
我垂头附在她耳边轻笑,低声说道:“娘,您还是少废些力气叫骂,这几日你跟你的那个孽种有的是叫的时候。我倒要看看被脏了身子的翠宝还怎么当贵妇,当诰命,我瞧还是去当千人骑万人踩的花娘才合适。”
3
上一世,我命如草芥,竟落得个被人肆意吞食的下场。
这一世,我心中唯有滔天恨意,誓要做那吃人之人!定要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雪恨,也为自己挣一个光明坦荡的前程!
我目光决绝,抬手便撕烂了身上的衣裙,那破碎的衣料在风中飘零,似我破碎的过往。
又寻了块锋利石块,咬牙割断了长发,一缕缕青丝散落,如同我斩断的过往情丝。
我往脸上狠狠抹着土灰,又特意在烈日下奔跑,直至流了一身汗,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每每有人走过,皆皱着眉头,捂住口鼻,匆匆离我远些,仿佛我是那世间最污浊之物。
如今这世道,乱得紧呐!不太平得很!
我生不如死、苟延残喘的那几年,四地藩王纷纷造反,战火纷飞,常有良民走投无路,落草为寇。
朝廷虽时常派兵镇压,可各地造反的势力却如那野草般,烧不尽,吹又生,依旧不绝。
唉,这世道不好,活不下去的人,才会想着破而后立,拼上一把,说不定还能闯出一条生路。
我身无分文,若一人前往京城,那路途必定艰难险阻无数,怕是还未到京城,便已饿死途中。
无奈之下,我只能装成男乞丐,一路乞讨前行。
可我没想到,命运弄人,我竟会在此处遇到熟人。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之人,心中惊涛骇浪翻涌。
这前世威风凛凛、四处镇压叛乱的大将军,如今竟只是一个蓬头垢面、四处被人驱赶的流浪汉!
我心中疑惑,如那乱麻般,此刻总算有了几分清明。
我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我娘和王翠宝那两个柔弱妇人,能顺顺当当一路到京城,原来他们早已暗中串联好,一同入京。”
“难怪我娘那般笃定大当家会放过她们,她们一早知道,那大当家是百里内最仁义的土匪,不会为难她们母女。”
“而我,被丢在这土匪窝,本就是他们精心算计好的!从一开始,娘就没打算带我一起去京城!”
我站在人群中,死死地瞪着赵和,心中的剜心痛楚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
前世种种,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有个孩子,叫草儿,是我与赵和的孩子,那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
可那日,赵和却念着已成为太子妃的王翠宝的名字,一边疯狂地打骂、羞辱我,一边又强行与我欢好。
我心中痛楚万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总是不忍推开他,只那么一次,我便有了孩子。
草儿不过三岁,连“娘”都叫不利索,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时常在我耳边回荡。
可赵和,那个狠心的男人,竟将草儿掷于马下,任由那马来回踩踏,直至草儿烂成一团血泥!
我悲痛欲绝,瘫倒在地,赵和却还不放过我,他抓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狠狠拉起,与我平视。
他俊朗的脸上,满是嫌恶之色,仿佛我是这世间最肮脏之物。
他用白色绢帕捂住口鼻,冷冷地命手下军士:“扒光她的衣服!”
“太脏了!只要想到你顶着翠宝双生姐妹的名号做妓,就觉得玷污了翠宝!”
“还有你那个恶心的孩子,你生下他干什么?是想凭借孩子脱离贱籍,成为将军夫人?还是拿来要挟我?你实在太恶心了,还有脸苟活于世!”
我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喊道:“赵和!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可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啊!我一直以为你心中有我!”
“便是你娘,也是我日夜做活侍奉,她病重之时,我披麻戴孝,送她最后一程!”
可他却无动于衷,眼神冰冷如霜。
后来,他更是割掉我的口舌,让我再也无法言语。
他与太子争风吃醋时,竟将我推到太子面前,以刀作笔,以我的脸做纸,与太子一同下棋。
我在无尽的折磨中,活活死去,那痛苦,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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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威风凛凛、素有威名的大将军,竟褪去华服,身着一袭粗陋麻衣,孤零零地伫立在高大巍峨的城门前。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灼,正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这城中。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
可新长出的指甲,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狠抠进掌心皮肉,钻心的疼痛袭来,我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待到掌心渗出丝丝鲜血,我强装出一脸惊喜之色,快步走到赵和身边,脆生生唤道:“赵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赵和眼前瞬间一亮,目光急切地越过我,朝我身后望去。
见只有我一人孤身前来,他面色微微一变,急声问道:“翠……大娘和翠宝在哪儿?”
待他看清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嫌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急切却愈发浓烈。
我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急切道:“赵和哥哥,我跟娘半道上遇到偷子,如今连给妹妹治病的钱都没了。”
赵和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担忧,脱口而出:“翠宝生病了?她要紧吗?”
我泪眼婆娑,哽咽着道:“快不行了,赵和哥哥,你快随我去看看妹妹,若能见到你,妹妹应该死也瞑目了。”
赵和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凌厉的眼眸中冷光一闪而过,斥道:“休要胡言!什么死不死的!”
我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住冷笑。
哼,原来赵和的伪装一直如此拙劣,只是我从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竟从未想过他心心念念的,竟是那王翠宝。
我看也不看赵和的脸色,转身便往昨日歇息的破庙走去,口中喊道:“赵和哥哥,你快来。”
赵和脚步稳健,大步跟在我身后。待进入破庙,不见朝思暮想之人,他眸色瞬间彻底暗了下来。
“人呢?”他声音冷冽如冰,似能将人瞬间冻成冷棍,不怒自威。
难怪他能成为那英勇无畏的大将军,带着朝廷兵马,四处镇压反抗义军。
他确实算得上是个英雄,可那腐朽不堪、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廷若继续延续下去,才是对百姓最大的恶!
我高高扬起眉毛,笑得张扬肆意,大声道:“你最心爱的翠宝妹妹?此刻应当是在一个又一个山匪身下承欢呢!”
赵和面色瞬间冷若寒霜,眼中闪过心痛与浓浓的杀意,怒喝道:“你胡说!翠宝怎会遭此大辱!”
我毫不畏惧,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笑道:“我怎么能逃出来?哼,你竟敢说我抛下翠宝自己逃生!”
“她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孩,怎能忍受如此大辱,你如此心思歹毒,是要逼死她!”赵和怒目圆睁,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早该下地狱!”他咬牙切齿,手中匕首寒光闪闪。
刀锋凌厉,快如一道闪电,他竟动了杀心。
不!应当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让我活。
从一开始,他就跟娘暗中商量好,弄死了我好给王翠宝腾位置。
如此一来,我跟他的婚约,自然便会落到王翠宝头上。
那文黔越乃是周边几县有名的仁匪,她们断定便是以身犯险到文黔越地盘,也不会有生命之忧。
只要我留在匪群里,不管我是否被糟蹋,我都无颜去京城,是个该自尽以全清白的女人。
还好我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躲过了赵和这致命的一击。
赵和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jian人!今天你死定了,死前我给你上一课,不要说谎话。”
“我从你们出发便一路追随,这几日才失去翠宝踪迹。你引诱我到这荒庙,我便知你居心险恶。”
“今日你死在这里全是你自作自受,以后擦亮招子不要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恶事。不过这一世你是用不到了,下一世别再让我遇到,不然我还会再将你大卸八块!”
说罢,他手中匕首如毒蛇吐信,直直向我刺来。
我猛地从衣袋里翻出一把石灰,尽数撒到他眼里。
早知一人上路危险重重,我怎可能没有防身之物。
“啊啊啊——”石灰入眼,赵和立马发出尖锐的惨叫,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我急忙拿出磨得锋利无比的石块,狠狠向他脖子割去。
“那我也给你上一课,发现不对时便要及时出手,你以为自己是狼可以逗弄兔子,却不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我大声喝道。
这块石头,我日夜打磨,虽比不了赵和手上那吹毛可断发的匕首,却也足够割断他的脖子。
但我没有要他的命,只想让他尝尝苦头。
黑红的浓血不断从他脖子渗出,赵和强忍着疼痛,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大有与我同归于尽的意思。
好在他双目不能视物,我趁机捡起地上的稻草,一股脑往他身上砸去。
趁着他手忙脚乱之际,我狠狠一脚踢掉他手上匕首。
这一下,攻势倒转,赵和俊朗的脸上闪过恐惧之色,急声道:“金珠,刚才我是同你玩笑的,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婿?”
“我心里爱的是你,你放过我,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正常做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他语气中满是哀求。
“——不必了!”我狠狠举起匕首,对着赵和的手脚狠狠刺下。
他不是自诩英雄大将军吗?
我倒要看看,双手、双脚残废的人,还怎么做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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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恨意滔天,暗暗立誓:我要他,这一辈子都做个生不如死的乞丐,每日睁着那双浑浊的眼,眼睁睁瞧着我一步步踏上那至高无上的高位,我定要风光无限地让他瞧个清楚!
“哼!王翠宝他爹娘那等不要脸之徒,竟做出那等苟且之事媾和一处,你同那王翠宝一般,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我怒目圆睁,对着地上那人狠狠骂道。
“我本就该一剑杀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可若没让你亲眼看到我娘和王翠宝遭那应有的报应,我又怎会让你这般轻易地死去?”我咬牙切齿,刻骨的恨意如熊熊烈火,灼烧着我的胸膛。
“赵和哥哥,这一切都是你们该受的!给我记住了,这就是你们的报应,是你们罪有应得!”我声嘶力竭地喊着。
一股股鲜血,从赵和的脖颈,还有那手筋、脚筋连接之处,如泉涌般不断流出。
比起身上那如万蚁啃噬般的剧痛,他更怕的是,自己真的会死在这破庙之中。
从最初怀疑我心怀不轨,到后来从容不迫地拿刀刺我,他何曾想过,自己竟会败在一个他向来瞧不上眼的弱女子手里。
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沦为那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果然啊,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永远不知道痛的。
赵和惊骇交加,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喊道:“——你不是金珠。”
我仰天大笑,笑声在破庙中回荡,“我当然不是那软弱可欺的陈金珠!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魔,是专门来向你们讨债的!”
他此刻就像只被斩断了四肢的猪,在地上不断地蠕动着,那模样狼狈又可笑。
我抬脚往他伤口上重重一踩,他顿时发出如野兽临死般凄厉的哀嚎。
他越是这样痛苦地嚎叫,我心里便越是快活,可又总是隐隐担心,怕他真的就这样死了。
我蹲下身,扒掉他的衣物,在他身上摸索着,摸出他的钱财,全部收进了自己的囊中。
他见求饶无用,便开始恶狠狠地咒骂起来:“你这毒妇,不得好si!你但凡有翠宝半分美好,我也不会见到你就恶心。你就该下那十八层地狱,下辈子我必杀了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冷笑一声,伸手揪出他那腥臭的口舌,手中匕首在他舌头上缓缓滑动,冷冷说道:“怎么,舌头也不想要了吗?”
赵和立马僵住,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嗤——”我轻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真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啊,这会儿怎么不嘴硬了?”
之后,我便再不管他,这间破庙平日里本就无人问津,赵和是生是死,是否会遇上人搭救,那都是他的命数。
他若是一命呜呼,那便是上天仁慈,让他早日解脱;他要是活下来,哼,我定要让他后悔活着,后悔曾经对我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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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穿上赵和留下的衣衫,细细整理一番,瞧着镜中的自己,竟愈发像个瘦弱不堪的男子了。
未曾料到,刚抬脚迈出庙门,抬眼便瞥见不远处立着一人,定睛一看,竟是文黔越。
我脚步微顿,思忖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哟,好巧啊,竟在此处撞见大当家。”
自离开了那土匪窝,他周身气质愈发像那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了。
文黔越目光幽深,神色复杂地看向我,脸色依旧冷若冰霜,淡漠如水,我知晓,他定是认出我来了。
他见过我凶狠的模样,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神态。
我心中忐忑不安,只想尽快离开此地,便匆匆说道:“大当家,若是无事,我便先行告辞了。”
“陈金珠。”文黔越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一下子叫住了我的名字。
我猛地一僵,只觉全身汗毛直立,惊恐地问道:“你……你知道我是真的陈金珠?”
他难道察觉出我是故意将娘和王翠宝留在那匪窝之中?莫非想要将我抓回去?
我手心不禁浸满了汗水,紧张得心跳加速。
文黔越悠悠然出声,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哗——
那一刻,我的大脑似乎瞬间清明起来,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文黔越。
我一直知晓他是个非同寻常之人。
哪有当土匪的能如此笼络一票兄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出生入死?
哪有土匪一身书生气,手不沾血,温文尔雅?
哪有土匪被手下的人杀了,大半寨子的人还拼死为他报仇的?
我一直知晓他是个能人,是个深得人心之人,只是未曾想到,他竟会提及前世今生这般玄妙之事。
我指节不自觉地攥紧,故作镇定道:“大当家的莫不是戏文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前世今生,人把眼下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悲戚之情,想到前世最踏实快活的日子,竟是在他建立的匪窝里干活,每日用辛勤的劳动换来温饱的粮食。
两世加起来,他从未对不住我分毫。
斟酌片刻,我鼓起勇气,望着文黔越的眼睛,含糊其辞地开口:“大当家的,你是个仁义之人,但人有时候不能太过仁义,太过相信底下的人……”
上一世,他就是太过信任自己的兄弟,才被那想要招安当朝廷官的下属割了脑袋,我只愿今生他能活得长久些。
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便随他去吧,我已做了该做之事,问心无愧。
文黔越闻言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多谢提醒。”
我终是历经千辛万苦到了京城。
原以为这一路过来,定会少半条命,能平安抵达京城,还得多亏文黔越暗中安排人手一路护送。
刚到城门,我拿出路引,便有一位衣着光鲜的婆子笑盈盈地走过来询问,随后将我引到一处府邸。
婆子笑眯眯地说道:“姑娘,我家小姐知晓夫人和您要来,怕你们找不到老爷在京城的府邸,早半个月前就派我在此候着了。”
她口中的小姐,正是我爹在京城的妾室——如夫人。
我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性子和善、温婉可人的女子。
那时,我再次见到娘,苦苦哀求她救我出那火海般的困境。
娘却冷酷无情地令人捂住我的口鼻,逼我喝下毒药。
如夫人跪在娘脚下,为我苦苦求情:“夫人,大小姐虽然沦落风尘,但也是您的骨肉啊,您对外就说大小姐已经投河了,将她养在乡下庄子当个普通农妇也好,何苦逼死大小姐呢?”
娘却冷面无情地踹开她,通身散发着丞相夫人的威仪与冷漠。
“你这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天生的贱婢,倒是跟这个脏东西共情起来了,她活着让人如何看太子妃?
“你要是敢将这jian人没死的消息告诉老爷,我就让你娘家的父母哥嫂,全陪这个人去死!”
站在娘身后的王翠宝,视线落在我身上,眉心紧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姐姐,没想到你还有脸活在世上,若我是你,被山匪掳走就自杀保全清白,哪里会让娘这么为难,你真是不孝至极!”
7
后来啊,幸得如夫人出手,使了白花花的银子,将奄奄一息的我送去了医堂,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这身子骨算是彻底垮了,落下了病根。
想到此处,我心中不免紧张起来,暗暗思忖,这位如夫人,性子是否还如前世那般良善呢?
前世里,她为我向娘苦苦求情,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如冬日暖阳,暖人心扉。
这时,婆子满脸堆笑,殷勤地引我上马车。
马车一路辘辘前行,转了几道弯,从侧门进入了一处清贵雅致的宅院。
我心里暗自琢磨,爹出身贫寒,为了节省赶考的路费,在我尚未出生之时,便孤身前往京城。
到了京城,只能替人抄录书卷,勉强糊口度日。
后来能安心读书,全靠妾室娘家在旁照拂。
我跟着婆子,穿过几道回廊,在一处清幽雅致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婆子还未及进去禀报,便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匆匆赶来,边走边整理着衣衫。
那身量纤细柔弱,可肚子却高高鼓起,尤为显眼,竟是一位清秀婉约的美人。
柳娘见到我,先是一愣,随即毫不嫌弃我身上酸臭难闻,拉着我的手,关切地嘘寒问暖起来。
“你是官人的大姑娘金珠?怎的不见大夫人一同前来?”
我盯着柳娘那高高鼓起的肚子,问道:“夫人有身孕了?”
要知道,上一世爹对外宣称,分明只有两个女儿啊。
柳娘那细嫩的柔荑轻轻贴在肚皮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已经七月有余了,我只盼着能早些为老爷生个女儿。”
我忙说道:“是男是女,都是爹的孩子,想来爹都会疼爱的。”
我重重点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已有七月,这孩子是生下来夭折了?还是根本就没能生下来呢?
想到这,我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攥紧,指甲都泛白了。
娘连亲生女儿都容不下,何况是这妾室所生,会跟王翠宝争钱财宠爱的孩子呢?
“我爹在家吗?”我见过了如夫人,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便开口问道。
柳娘面露难色,说道:“大小姐还是先用膳吧。”
我摇了摇头,坚决道:“不必了,我等我爹回来。”
柳娘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看我的目光欲言又止。
我心里暗自腹诽,真是个好拿捏的软性子。
明明是殷实人家的小姐,若是心狠些,这府邸哪还有我跟我娘的立脚之地。
这世道啊,心善的好人,是活不体面的。
柳娘无奈,只得去请了我爹回来。
两世以来,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我爹。
他三十四五年纪,面白无须,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上去温文尔雅。
他虽是我亲爹,却从未见过我,更不曾抱过我。
此刻,他看我时目光陌生,似有关切之意,却又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难事?”他关切地问道。
我对着他跪下,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将我娘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
“爹,您进京赶考的第二年,奶奶便去世了。”
娘曾说过,爹没有良心,要是知道奶奶死了,就会抛下我们母女,到时候恐怕连这一点银钱都无了,倒不如一直用奶奶吊着爹。
直到今年爹高中,要我们进京。
娘才哭着写信,告诉爹,奶奶去了,怕爹伤心才一直未说。
这些年,她一直用爹寄来的笔墨费,教养着王翠宝,却吝惜用爹的钱给我和奶奶一分一毫。
奶奶死后,更是一卷破草席,草草入土,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
我又把娘跟野男人无媒媾和,生下王翠宝,又以救命恩人之女的名义,逼我为王翠宝当牛做马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些事,过于骇人听闻,爹和柳姨娘听了,皆有些迟疑,也并不确认我的身份。
我自是知道这些话匪夷所思,但我就是陈金珠,我说的就是实情。
只要他们愿意去探查,便会知道真相。
“爹,你若不信,大可找人回村子打探,就是不要去赵和家里。您给我定的这个未婚夫婿,早就被王翠宝勾去了魂,他们合谋,将我带到山匪地界谋害,好让那野种顶替我。”
“那你娘现在呢?”爹沉着脸,来回踱步,神色凝重地问道。
“他们害人不成反被害,被山匪掳走了。”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清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8
我终究还是被柳娘妥帖安置在了离她院子不远的一处幽静小院。
自此,柳娘每日必来寻我说话,她素日里管教下人极为严格,那些下人也如她一般,行事讲理,待人和善。
时光匆匆,两月转瞬即逝。
这一日,柳姨娘忽然发动了。
我守在门外,心中亦是紧张不已。
许久之后,稳婆终于抱着一个襁褓出来,笑道:“恭喜老爷,姨娘生了个大胖小子!”
爹闻讯赶来,喜不自胜,抱着那孩子,眼中满是慈爱:“这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定要将他当作继承人好好培养,快,快将他的名字写入族谱!”
言罢,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长女的族谱之上,眼神微微闪烁,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心中暗自思量,能一路爬到宰相之位的人,又怎会是随意听人摆布的庸碌之辈?
果然,没过几日,爹便对外宣布,嫡长女陈金珠已来京,只是发妻却在来京途中,不幸遭遇匪徒,香消玉殒。
我趁机上前,轻声提议道:“爹,柳娘素日里对您悉心照料,又为您诞下麟儿,不如将她扶正,也算是一段佳话。”
柳娘在一旁听得真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我感激涕零。
但我心中仍有些不放心,便又请了爹在京城拜的老师出面,由老师与师娘亲自做媒,让柳娘风风光光地嫁给爹。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科状元将陪伴自己多年的妾室扶正了,这份情谊,非同一般。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我也在精心调养下,渐渐褪去了那层丑陋的外壳。
娟秀的容貌如同初绽的花朵,渐渐变得夺目起来。
一时间,也有一些家世品性俱佳的儿郎前来提亲。
柳娘热心为我张罗着说婆家,可我却未曾料到,在一次贵女游船之时,竟会生出那样的变故。
那日,我站在船头,微风拂面,心情甚是愉悦。
却不料,身子忽然不稳,竟跌入了一个俊秀男子的怀中。
他通身散发着贵气,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我,那笑容中,既有多情,又似无情。
他手中的折扇柄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轻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官眷?怎如此不小心?”
我哪里受过这等唐突,又气又急,脸颊涨得通红:“你……你怎可如此无礼!”
言罢,我竟不顾一切地跳进了水里,以自证清白。
待我被救起时,已去了半条命,浑身冰冷,瑟瑟发抖。
过了几日,东宫忽然传来口谕,要我做太子侍妾。
柳娘得知后,真心为我着急,拉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做妾可不是什么好归处,你年纪轻轻,何苦要走上这条路?”
爹爹也因为这份口谕,被同僚多有排挤。
他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说爹爹表面清正,实则暗中用女儿攀附太子,手段实在不光彩。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有人说我是故意摔倒进太子怀里,以博取太子的青睐;
也幸而有当日的贵女为我作证,说确实是偶然之事,事后我羞愤难当,竟跳水求死,若不是及时搭救,恐怕人都没了。
我听了这些流言,心如死灰,只觉这世间再无我容身之处。
一气之下,我转头便去了京郊的尼姑庵,欲削发为尼,了此残生。
爹爹得知后,急忙带人赶来,将我绑了回去。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你怎如此糊涂!便是拼了我这官不做,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当无名无份的妾室!”
当日,辞官的奏折便呈上了皇帝的案牍。
一时间,我跟爹的故事传到了民间百姓家中。
人人称赞我爹养了一个知礼守节的好女儿,便是之前排挤我爹的同僚,也纷纷开始跟我爹结交,态度恭敬有加。
第二日,宫里的娘娘便宣了柳娘入宫。
柳娘回来时,神色匆匆,却难掩喜色。
她手中拿着一道圣旨,高声宣读道:“陛下有旨,陈氏之女,品性高洁,堪为天下女子表率,不该因一场阴差阳错而落得出家的下场,特赐婚于太子,择日完婚!”
9
圣旨如惊雷般落下,我,一个小小翰林之女,竟一朝跃为太子妃,真可谓一步登天,荣宠至极。
然,太子却怒气冲冲,疾步而来,质问之声中全无往日之从容风流。
他原只道后宫将多一可有可无之侍妾,未料竟被我,一个当了十几年农女、身后仅有一小小翰林撑腰的女子,谋得了这太子妃之尊位。
太子心中所想,明媒正娶之妻,应是那高门大户之女,能为他带来诸多助力,方配得上他这未来之君。
他怒不可遏,斥我道:“你竟如此心思恶毒,便是嫁入东宫,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摆了一尊无用的雕塑回来,你根本非我心中之妻!”
我闻言,心中冷笑,上一世,那王翠宝,亦不过因一场机缘巧合,便得太子一见钟情,执意娶她为妃。
看来,这所谓清贵之太子,也不过如此,情之一字,竟能蒙蔽其双眼至此。
我绝望垂泪,泣声道:“殿下,赐婚之旨意,乃陛下所下,臣女岂敢抗旨不遵?殿下若是不满,尽可自去寻陛下陈情,您来找我,不过是将气撒在我这弱女子头上,逼我去死罢了。”
哼,这等废物,不满婚事,却不敢去找皇帝理论,反而来欺我这无法反抗之弱者。
如此耽于美色,眼中只有自己与情爱之人,竟为一国储君,实乃天下之笑柄。
太子被我言得脸上红白交加,震怒不已,却又似被什么所牵绊,未能发作。
后,他忽又温柔抚摸我的手,却在触及我手上常年干活磨出的老茧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言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可怜人,既然事已成定局,便如此吧!”
然,其眸底却蕴含着浓得化不开之阴翳,令人心生寒意。
上一世,他便是用这双骨节分明之手,一笔一笔在我脸上笔画下棋,肆意践踏我之尊严。
凭什么他身为太子,便可如此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他爱重之人,便该享那泼天之荣华;他不在乎之人,便是连喘口气都是错。
两年后,爹升内阁侍读学士那日,我年方十七,距与太子大婚尚有半年之期。
这些年,时节不大好,北方大旱,南方洪涝,灾民一波接一波,朝廷根本无力救治,民不聊生。
这日,我跟柳娘正在逗弄那牙牙学语之弟弟,门外忽有人自称是已故大夫人求见。
柳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是害怕什么。
我拍拍柳娘之手背,轻声安慰道:“母亲莫怕,你是爹过了明路娶的正室,我亲娘早就死了,她不敢如何。”
言罢,我与柳娘一同去见了那“娘”。
时隔两年,她竟变了许多,从前她总指着我,叫我干这干那,一不顺心便动辄打骂。
后来她成了丞相夫人,那高人一等之气派,更是一眼便把我瞪到尘埃里,仿佛我非她之女,而是她之奴仆。
如今却不同了,她骨瘦如柴,精神恍惚,眼神瑟缩,全无往日之威风。
只有在看到我时,她仿佛人一下子活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恨不得活吃了我。
她怒骂道:“你这个出生!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我要见我夫君,我要让他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内阁侍读学士之发妻,是夫人,我没死!”
我闻言,心中冷笑,这等疯妇,也敢在此撒野。
我抬眼望去,只见她身后是那灰头土脸之王翠宝,虽瘦了许多,却依旧白皙美丽,如画中仙子一般。
可见这两年在土匪窝里,日子尽管难熬,王翠宝的日子却也过得不算太差,至少未失其美貌。
我轻轻勾起唇角,嘲讽道:“这不是妹妹吗?你怎得怯怯站在娘身后,我以为以妹妹之傲骨,早该了断以全清白了,怎会还苟活至今?”
王翠宝闻言,脸色发白,眼中的妒意和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但她还是强忍怒气,冲我露出讨好之笑。
她言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跟娘虽在匪群,但身子一直是清白的,你就算恨我至极,也不该不认娘亲啊,姐姐高抬贵手,让娘跟干爹相认可以吗?”
我闻言,挑眉冷笑:“清白?说出去谁信?还有,我爹有认过你吗?你就口口声声喊干爹,也不嫌丢人。”
我继续挑衅道:“我爹是清官,你们该不会以为跟我爹相认,就能做官夫人、官小姐了吧?你们这种在千百个男人身下承欢的荡妇,就那么厚颜无耻,还想攀高枝?”
她们在飞虎山的那段时日,其间种种,我皆了如指掌。
那文黔越待她们,恰似前世待我一般。
即便寨里那些土匪,瞧着王翠宝生得娇俏,心中痒痒难耐,可文黔越却严令不许他们在王翠宝母女不愿之时,与她们行那欢好之事。
只是,这寨中向来不养闲人。
她们母女二人,每日都得做诸多活计。
娘心疼王翠宝,心疼得紧,便将王翠宝的活也一并揽下。
可一人做活换来的那点粮食,又怎够两人果腹?
那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翠宝,无奈之下,只得跟在娘身后,做一些轻省的活儿。
然而,即便只是这般轻省的活计,对于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来说,亦是难熬至极。
她满心怨怼,将这满腔的错,皆怪在了我跟文黔越身上。
加之前世对那大当家之位眼热不已的家伙,几次三番地骚扰王翠宝。
王翠宝咬了咬牙,索性跟了那人,心中还暗自筹谋着,要寻个时机杀了文黔越,夺了这山寨。
谁承想,她刚跟那人有了那鱼水之欢,文黔越便雷厉风行,下手将那些心怀不满的土匪连根拔起,尽数除尽。
王翠宝惊骇万分,这才认清文黔越是个极有能耐之人。
当下,她便动了心思,想着抱住文黔越这条大腿。
于是,她穿着那几乎不能蔽体的衣衫,露出松软的胸脯,竟爬进了文黔越的被窝。
她心中暗忖:“我既已决定用这身子去争取想要的东西,那跟谁不是跟呢?这文黔越的相貌与品性,不知比原先那个下三滥的流子高出多少!”
文黔越见状,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将她甩下床榻,而后冷声命人将她们母女二人送下了山。
王翠宝和娘又惊又喜,一路上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
她们一路打听爹的住处,又听闻爹的糟糠妻已然离世,心中顿时活络起来,暗自思量:“那爹定然不知其中真相,如此一来……”
她们却不知,这一路能安然无恙地抵达京城,皆是文黔越暗中派人护着。
待她们到了京城,这才知晓,我早已寻到了爹,并且还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王翠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看向我的目光,犹如淬了毒一般,恶狠狠道:“姐姐,你如此害我跟娘,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良心?
我心中冷笑,前世我便是太有良心,最后落得个不得好si的凄惨下场。
这一世,若不是她们还有那么点用处,我根本连让她们见到我的机会都不会给。
我冷冷地看着她们,而后命人将这对母女打了出去。
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没想到我竟如此心硬,当下便破口大骂起来,还在府门前撒起泼来。
下人们毫不留情,直接将她的腿打断,而后扔在地上,任由她哀嚎连连。
王翠宝远远地站在一旁,摆出一副揪着心的模样,可却始终不愿靠近在地上翻滚的娘。
即便如此,她还不忘站在那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姐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不认娘呢?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你转头认了亲爹,就不要娘了吗?”
眼见着周围聚来的人越来越多,我直接命人将她们送去花楼。
娘和王翠宝这才惊慌起来,咬牙切齿道:“姐姐,你好狠的心,你莫要后悔今日将事做得如此决绝!”
管家独子望着王翠宝远去的背影,竟失了神,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一切,自然都被我看在眼里。
当天夜里,柳娘将见到娘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爹说了。
爹听后,一言不发,可眼中却隐隐涌现出杀意。
他从前或许是个凭良心做事、极有原则之人,可在这官场之中磋磨了两年,心性早已发生了变化。
爹看着我,轻声道:“金珠,是爹委屈你了。”
我急忙笑着摇头,说道:“爹,女儿无妨。”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