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叫林小荷,我喜欢赵铁柱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8-15 17:19 2

摘要:娘总说我长得像她年轻时候,可我知道,娘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美人,而我——顶多算个清秀。

我叫林小荷,是田鸭村二队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

每天清晨,我都会站在家里那面裂了缝的镜子前梳头。

镜子里的女孩说不上多漂亮,但皮肤还算白净,眼睛也亮亮的。

娘总说我长得像她年轻时候,可我知道,娘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美人,而我——顶多算个清秀。

村里人路过我家门前时,总会放慢脚步,朝院子里张望几眼。他们以为我没听见那些窃窃私语——

"林家这丫头,整天就知道往赵家跑。"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人家铁柱能看上她?"

"听说她爹欠了一屁股债......"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择菜。但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菜叶,直到汁水染绿了指甲。他们懂什么?铁柱哥说过,他不在乎这些。

我喜欢赵铁柱,从十二岁那年他把我从河里捞起来那天就喜欢。

他是村长的儿子,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结实的手臂,开拖拉机时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像田埂间蜿蜒的小路。

今天我又起了个大早,熬了一锅绿豆汤。铁柱哥说过,夏天喝这个最解暑。我小心地把汤倒进洗得发亮的铝壶里,又摘了朵野菊花插在壶嘴上。

2.

"铁柱哥!"

我站在田埂上,朝正在调试拖拉机的身影挥手。阳光太刺眼,我眯起眼睛,只能看见他高大的轮廓。

赵铁柱转过头,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小荷啊。"

我小跑过去,献宝似的举起铝壶:"我熬了绿豆汤,冰镇过的!"壶身上的水珠滚落,打湿了我的布鞋。

他接过壶,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像被太阳晒暖的麦穗轻轻扫过。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又是绿豆汤啊。"铁柱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荷,你还会做别的吗?"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那笑容让我脸颊发烫,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我会学!"我急急地说,"铁柱哥想喝什么?酸梅汤?还是......"

"不用了。"他拧开壶盖喝了一口,"我还要去东头那块地,你先回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拖拉机喷出的黑烟模糊了他的轮廓。直到铝壶被塞回我手里,我才发现——他只喝了一口。

3.

我没有回家,而是躲进了田边的草垛后面。草屑钻进我的衣领,痒痒的,但我顾不上这些。从这里能清楚地看见铁柱哥干活的样子。

他开拖拉机的样子真好看。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操作杆的移动而起伏,晒得发红的后颈上沾着几根麦秸。有几次拖拉机熄火,他跳下来修理时,汗湿的背心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腰线。

我咬着嘴唇,感觉脸颊发烫。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躲在这儿偷看呢?"

我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苏红梅穿着一条崭新的碎花连衣裙站在我身后,裙摆随风轻轻摆动,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上面印着城里才有的卡通图案。

"要你管!"我梗着脖子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保温桶上瞟。

苏红梅轻笑一声,把保温桶往身后藏了藏:"给铁柱送点排骨汤,我爹昨天从镇上带回来的排骨。"

我咽了口唾沫。自从爹生病后,我家已经半年没沾过荤腥了。但我更在意的是——她又来勾引铁柱哥了!

"谁知道好不好喝,"我强装镇定,"万一咸了或者淡了呢?我先尝尝。"

不等她反应,我一把抢过保温桶。掀开盖子,浓郁的肉香立刻钻入鼻腔。金黄的油花浮在汤面上,还能看见几块炖得软烂的排骨。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苏红梅得意地扬起眉毛:"怎么样?比你那绿豆汤强多了吧?"

我赌气似的连喝了几大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开。等我回过神时,保温桶已经见底了。

"你——"苏红梅瞪大眼睛,"全喝光了?"

我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味道一般嘛。"

"林小荷!"苏红梅气得脸都红了,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睁开眼,铁柱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中间,牢牢抓住了苏红梅的手腕。

"闹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苏红梅立刻红了眼眶:"她把我给你炖的汤全喝光了!"

铁柱哥转头看我,我缩了缩脖子,准备挨骂。没想到他只是叹了口气:"她不是故意的。"

苏红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赵铁柱!你明明答应今天去我家吃饭的!"

我愣住了。他们什么时候约好的?铁柱哥从来没跟我说过......

铁柱哥挠了挠头:"今天拖拉机要修,改天吧。"

苏红梅狠狠瞪了我一眼,甩手走了。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空保温桶,突然觉得刚才喝下去的汤变得沉甸甸的,压得胃疼。

铁柱哥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拖拉机上。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淹没了我想说的话。

我慢慢走回家,路上遇见的村民对我指指点点。这次我听清了他们的话:

"听说赵家和苏家要结亲了......"

"苏支书家底多厚啊,林家丫头拿什么比......"

太阳渐渐西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低头看着手里两个容器——几乎满着的铝壶和空荡荡的保温桶,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也许他们说得对,我除了会煮绿豆汤,什么也不会。而苏红梅会做排骨汤,会穿漂亮裙子,她爹还是村支书......

但我不会放弃的。铁柱哥说过,他喜欢勤劳朴实的姑娘。明天,我一定要学会做比排骨汤更好喝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在土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盯着那些晃动的光斑,脑子里全是苏红梅那个得意的笑容和她保温桶里的排骨汤。

"小荷,咋还不睡?"娘在隔壁床上轻声问。

我翻身面对墙壁:"娘,您会做排骨汤吗?"

娘沉默了一会儿,床板发出吱呀声。我知道她在看爹的方向——自从爹生病后,家里已经很久没买过肉了。

"你想学?"娘最终只是这样问。

"嗯。"我揪着被角,"我想...想学点新菜式。"

娘没再多问。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灶台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走进厨房,看见娘正在案板上剁着什么。

"醒啦?"娘头也不抬,"去菜园摘点葱姜来。"

我愣在原地。案板上躺着一块五花肉,虽然不大,但在晨光中泛着诱人的粉红色。娘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枚铜板:"再去王婶家买根排骨,就说赊账。"

"娘!"我鼻子一酸。那些铜板是娘攒着给爹买药的。

娘终于抬头看我,眼角皱纹里藏着笑:"傻丫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光会煮绿豆汤可不行。"

5.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严酷的"厨艺特训"。

第一天,我烧糊了红烧肉,整个厨房浓烟滚滚。娘咳嗽着把我赶出去,自己重做了一锅。

第三天,我放的盐太多,炒青菜咸得发苦。爹尝了一口,默默喝了两大碗水。

第七天,我终于做出了一碗像样的排骨汤。汤色清亮,肉香四溢。我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给爹娘尝。

爹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好喝!比得上镇上的馆子了!"

娘却摇摇头:"火候还差些。铁柱那孩子嘴刁,得再好点才行。"

我咬咬牙,继续练习。白天跟着娘学做菜,晚上就着煤油灯看那本破旧的《家常菜谱》。手指被油烫出了泡,切菜时还不小心划了道口子。但一想到铁柱哥可能会对我露出惊喜的笑容,这些疼都不算什么。

这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练习切土豆丝。突然,一阵熟悉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哟,这是要改行当厨子啊?"苏红梅倚在篱笆边,手里晃着一把精致的折叠扇。

我没理她,继续专注于手里的刀。土豆丝要切得均匀细长,娘说这是基本功。

苏红梅不依不饶地走近:"听说你最近在学做菜?"她瞥了眼盆里粗细不一的土豆丝,嗤笑一声,"就这水平,还想给铁柱做饭?"

我握刀的手紧了紧:"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苏红梅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因为铁柱昨晚在我家吃饭,夸我做的红烧鱼好吃呢。"

我的刀一滑,差点切到手指。苏红梅得意地直起身,裙摆扫过我的胳膊:"对了,中秋村里要办厨艺比赛,铁柱当评委。你——敢来吗?"

没等我回答,她就哼着小曲走了。我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眼睛发酸。低头看看盆里的土豆丝,突然觉得自己的努力像个笑话。

6.

中秋厨艺比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我躲在厨房里加倍练习,连梦里都在背菜谱。

比赛前三天,我决定尝试一道新学的酱爆鸡丁。这道菜讲究火候,我已经失败了七次。第八次尝试时,油锅突然窜起老高的火苗。

"啊!"我惊慌失措地后退,撞翻了调料架。盐罐糖罐摔在地上,白花花的颗粒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了。我狼狈地转身,看见赵铁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扳手。

"听说你家的拖拉机..."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油锅上,话戛然而止。

我手忙脚乱地去关火,却不小心碰翻了锅铲。滚烫的酱汁溅到手上,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铁柱哥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拉到水缸边,把我的手按进凉水里。

"傻丫头,着火了不知道盖锅盖吗?"他皱着眉头,声音却比平时柔和。

我低着头,看着我们交叠的手。他的手掌宽大粗糙,覆盖着厚厚的茧,却小心翼翼地握着我的手腕,生怕弄疼我似的。

"我...我想学做新菜。"我小声说。

铁柱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从案板上拿起一个土豆:"切丝不是这样切的。"

他站到我身后,右手覆在我的手上,带着我的动作示范正确的切法。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呼吸拂过我的耳际。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完全没注意他在教什么。

"懂了吗?"他问。

我胡乱点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铁柱哥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放开了我的手。

"比赛那天..."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记得控制火候。"

我呆立在原地,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才回过神。案板上的土豆已经被切成完美的细丝,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我慢慢蹲下身,开始收拾撒了一地的调料。手指碰到一个纸包——不是我们家的。打开一看,是一小包上好的八角茴香,城里才买得到的那种。

我的心突然轻快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扑棱着翅膀。也许...也许铁柱哥并不像我想的那样讨厌我做的菜?

比赛前一天晚上,我翻出最好的一件衣裳,又把比赛要用的食材检查了三遍。娘走进来,递给我一个小布包。

"拿着,明天用这个。"

我打开一看,是一小包珍贵的香菇,平时只有过年才舍得吃。

"娘..."

娘摸摸我的头:"好好表现。记住,做菜最重要的是心意。"

我用力点头,把香菇紧紧攥在手心。明天,我一定要让铁柱哥尝尝,我林小荷不止会煮绿豆汤!

7.

中秋这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灶台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我脸颊发烫。我把泡发的香菇挤干水分,每一朵都圆润饱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娘说这是外公当年从山里带回来的野山菇种子,自家后院种的,比城里买的香得多。

"小荷,把这个带上。"爹从里屋走出来,递给我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几颗晶莹的冰糖,在油灯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爹!这不是您的..."

爹摆摆手,咳嗽了两声:"拿去用。比赛时别紧张,就像在家做菜一样。"

我小心地把冰糖包好,放进篮子最底层。篮子里已经整齐地码好了各种食材:自家养的土鸡腿肉、刚从地里挖的嫩姜、娘珍藏的花椒...每一样都是我精心准备的。

"记住,"娘帮我系好头巾,"做菜如做人,心正味道才正。"

我深吸一口气,拎起篮子走出门去。晨雾还未散尽,田埂上湿漉漉的。我的布鞋很快被露水打湿,凉意从脚底一直窜到脊背。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搭起了比赛用的灶台。几位评委坐在前排,我一眼就看见了铁柱哥。他今天穿了件干净的蓝布衫,头发还湿着,显然是刚洗过。他正和旁边一位穿着体面的城里人说话,表情比平时柔和许多。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让一让,别挡道。"

苏红梅穿着一身崭新的粉红色连衣裙,头发上别着亮晶晶的发卡。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伙子,抬着一个大竹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我没见过的食材:鲜红的辣椒、油亮的茄子,甚至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这些...都是从哪来的?"我忍不住问。

苏红梅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爹从县里带回来的。今天我要做一道'富贵有余',铁柱最爱吃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篮子,突然觉得寒酸极了。这时,比赛锣声响起,村长站在台子上宣布规则:

"每人一个时辰,做一道拿手菜。评委根据色香味打分,胜者得'田鸭村第一勺'称号,还有——"他故意拖长声调,"二十块钱奖金!"

人群发出一阵惊叹。二十块钱!够我家半年的开销了。我攥紧篮子把手,暗下决心一定要赢。

8.

"比赛——开始!"

随着村长一声令下,十口灶台同时点火。我手忙脚乱地生火,却被烟呛得直咳嗽。余光瞥见苏红梅那边,她已经利落地杀好了鱼,刀光闪动间,鱼片如花瓣般散落在案板上。

稳住,林小荷。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深呼吸,像娘教的那样。

我定下心神,开始处理鸡肉。刀在磨石上磨得锋利,切起肉来干净利落。渐渐地,我忘记了周围的嘈杂,全身心投入到烹饪中。鸡肉丁用料酒和酱油腌制,香菇切片,青红椒切菱形...我的动作越来越流畅。

"哟,这是要做小鸡炖蘑菇啊?"苏红梅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真老土。"

我没理她,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食材。香味渐渐飘散出来,我偷偷瞥了一眼评委席。铁柱哥正看着我这边,对上我的目光后,他迅速转开了头。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打破了比赛场地的热闹。

"这蘑菇不对!"村里的老中医王大爷指着我锅里的蘑菇,脸色大变,"这是毒鹅膏菌!吃了要出人命的!"

我手一抖,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锅里的蘑菇确实变了样——伞盖发白,边缘有奇怪的褶皱,和我准备的香菇完全不同。

"不可能!我明明带的是..."

"林小荷!"村长拍案而起,"你想毒死评委吗?"

全场哗然。我慌乱地翻找篮子,却找不到剩下的香菇。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耳边嗡嗡作响。完了,这下全完了...

"等等。"

一个低沉的声音穿透嘈杂。铁柱哥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我的灶台前。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蘑菇仔细查看。

"这不是毒蘑菇,"他斩钉截铁地说,"只是普通的平菇,炒熟了样子有点变。"

王大爷凑过来看了看,犹豫地点头:"确实...看着像平菇..."

"但比赛规则明确规定,食材必须安全。"苏红梅的父亲——苏支书慢悠悠地说,"出了事谁负责?我建议取消林小荷的资格。"

我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时,铁柱哥做了一件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他直接从我锅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赵铁柱!"村长惊呼。

全场鸦雀无声。铁柱哥细细咀嚼着,然后平静地说:"味道不错,就是盐放少了点。"

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相信我...他居然这么相信我...

苏支书脸色难看,但也没再说什么。比赛继续进行,但我的心思已经全乱了。最后十分钟,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剩下的食材全倒进锅里,胡乱炖成一锅"乱炖"。

锣声再次响起,比赛结束。

9.

评委们依次品尝每道菜。轮到苏红梅的"富贵有余"时,所有人都赞不绝口。鱼片薄如蝉翼,汤汁浓郁鲜美。那位城里人评委甚至掏出名片,说要推荐她去县里的宾馆当厨师。

"这才是配得上铁柱的姑娘。"我听见有人小声说。

终于轮到我的"乱炖"了。评委们看着那锅卖相不佳的炖菜,面露难色。铁柱哥却第一个拿起筷子。

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突然,他的表情变了——眼睛微微睁大,眉头舒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

"这..."他顿了顿,"有家的味道。"

其他评委将信将疑地尝了尝,纷纷点头。那位城里人甚至要了第二碗:"奇怪,明明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却停不下来。"

最后评分时,苏红梅以微弱优势获胜。她得意地接过奖状和奖金,朝我抛来一个胜利的眼神。我强撑着微笑鼓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下面请评委代表发言。"村长宣布。

铁柱哥走上台,环视众人:"今天大家都表现得很好。特别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林小荷的菜,让我想起了我娘做的饭。"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铁柱哥的娘在他十岁那年就去世了,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伤心事。

人群渐渐散去,我收拾着灶台,手还在微微发抖。

"小荷。"

我抬头,铁柱哥站在我面前,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那个...谢谢你。"我小声说,"要不是你..."

"蘑菇的事,"他打断我,"是有人故意调包的。"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铁柱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你的香菇,我在苏红梅的篮子后面找到的。"

我接过布袋,里面正是我精心准备的香菇,已经有些发皱了。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更温暖的情绪取代——铁柱哥一直在关注着我,甚至帮我找回了香菇。

"为什么...帮我?"我鼓起勇气问。

铁柱哥挠了挠头,小麦色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红:"因为..."他刚要说话,苏红梅的声音插了进来。

"铁柱!我爹找你商量明天去县里的事!"

铁柱哥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又回头对我说:"下次...再做给我吃吧。就我们俩。"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他说"下次"...还有"我们俩"...

不远处,苏红梅狠狠瞪了我一眼,嘴唇抿成一条线。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但此刻,我的心里像揣了一罐蜂蜜,甜得发慌。

我小心地把那个装过香菇的小布袋塞进口袋,决定永远珍藏。因为这是铁柱哥第一次,主动给了我一个"下次"的承诺。

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爹的咳嗽突然加重了。

我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接着是娘惊慌的呼叫。我甩着湿漉漉的手冲进屋,看见爹伏在炕边,手帕上一团刺目的鲜红。

"我去请大夫!"我转身就要往外跑。

娘一把拉住我:"家里...已经没钱请王大夫了。"

我僵在原地。是啊,上次买药的钱还是娘当了陪嫁的银镯子换来的。我咬着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我去找村长借。"

"不行!"爹强撑着坐起来,脸色灰白得像灶膛里的冷灰,"不能再欠人情了..."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月光冷冷地照在炕上,爹的咳嗽声像钝刀一样一次次割着我的心。天蒙蒙亮时,我悄悄起身,摸黑出了门。

晨露打湿了我的裤脚,凉意渗进骨头里。我站在苏红梅家气派的砖房前,拳头攥了又松。最终,我抬手敲响了那扇漆得油亮的大门。

开门的是苏红梅。她穿着丝绸睡衣,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么早..."她皱眉,"有事?"

我直接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阶上:"求你借我钱给爹看病...我什么都愿意做。"

苏红梅沉默了很久。一只早起的麻雀落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衬得这沉默更加难熬。

"进来吧。"她终于说。

11.

苏红梅家的客厅宽敞明亮,墙上挂着她和苏支书的合影,柜子上摆着各种我没见过的精致摆设。她给我倒了杯热茶,瓷器薄得能透光。

"要多少?"她开门见山。

我咽了口唾沫:"王大夫说...至少五十块。"

苏红梅挑了挑眉:"不少啊。"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我可以给你,甚至不用你还。"

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条件是,"她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离开田鸭村,永远别再见铁柱。"

我如遭雷击,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膝盖上的补丁。

"你可以去县城打工,"苏红梅继续说,"听说纺织厂招女工,包吃住。"

爹咳血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五十块钱...不仅能请大夫,还能买好药,也许还能给爹补补身子...

"我..."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我需要想想..."

苏红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明天这时候,我要答案。过期不候。"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苏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得人睁不开眼。路过村口时,我看见铁柱哥正在修理拖拉机。他抬头看见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冲我笑了笑。

那笑容像一把刀,直直插进我心里。我低下头快步走过,眼泪砸在土路上,立刻被吸干了。

12.

回到家,爹的情况更糟了。他发起了高烧,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娘用湿毛巾给他擦身,眼里满是血丝。

"小荷..."爹虚弱地叫我,"过来..."

我跪在炕边,握住他滚烫的手。爹的手曾经那么有力,能单手举起一袋粮食,现在却枯瘦得像干树枝。

"爹对不起你..."他气若游丝,"拖累了你和你娘..."

"别这么说!"我的眼泪终于决堤,"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娘背过身去抹眼泪。我深吸一口气,正要说出我去找苏红梅的事,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体面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个皮包。

"请问是林小荷家吗?"他客气地问,"我是县城'福满楼'的掌柜,姓陈。"

我茫然地点头。福满楼是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听说一顿饭能吃掉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

陈掌柜笑了笑:"中秋比赛那天,我尝过姑娘做的菜,印象深刻啊。"他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们酒楼缺个好厨子。姑娘若愿意来,月薪三十块,包吃住。"

三十块!我瞪大了眼睛。两个月就能还清爹的医药费...

"而且,"陈掌柜补充,"可以预支一个月薪水。"

我腿一软,扶住了门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选我?"

陈掌柜神秘地笑了:"因为有人极力推荐你。"他看了看表,"这样吧,姑娘考虑考虑,明天我再来听答复。"

他留下名片就走了。我站在门口,脑子里乱成一团。是谁推荐我?铁柱哥吗?可他怎么会认识县城酒楼的掌柜?

13.

第二天清晨,爹的高烧退了点。我熬了稀粥,一勺勺喂他喝下。娘去河边洗衣服了,屋里就剩我们父女俩。

"小荷啊,"爹突然说,"昨儿个有人来找你?"

我点点头,把陈掌柜的事说了。爹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好事啊!福满楼...那可是大地方。"

"可我走了,您和娘..."

爹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倒是你,"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别为了我们耽误前程。"

我鼻子一酸,正想说什么,院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来的是铁柱哥,他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林叔,"他恭敬地对我爹点点头,然后转向我,"小荷,能出来一下吗?"

我跟铁柱哥走到院外的老槐树下。晨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像是没睡好。

"给。"他把布袋子递给我,"听说林叔病了,这些药...也许用得上。"

我打开袋子,里面是几包捆得整整齐齐的中药,还有一小瓶西药片。我认得那种西药,镇上的大夫说特别有效,但贵得很。

"这...这太贵重了..."我的手直发抖。

铁柱哥挠挠头:"我托朋友从县城带的。"他顿了顿,"钱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跟王大夫说好了,记账上。"

我猛地抬头:"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们?"

铁柱哥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心跳加速:"小荷,我..."

"赵铁柱!"苏红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挽住铁柱哥的胳膊,"我爹找你半天了!拖拉机的事..."

铁柱哥皱了皱眉,轻轻挣开她的手:"一会儿就去。"他转向我,声音柔和下来,"药记得按时吃,有事就来找我。"

苏红梅眯起眼睛看我,嘴角挂着冷笑。我突然明白了——她在提醒我昨天的约定。

等他们走远,我打开药包,里面掉出一张纸条:"晚上七点,老地方等你。——铁柱"

14.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煎药时差点把水烧干,洗衣服时把娘的褂子随水流走了都没发现。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

"接受苏红梅的条件,爹的病不能拖..."

"去见铁柱哥,听听他要说什么..."

傍晚,我给爹喂完药,说要去河边走走。娘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但什么也没问。

"老地方"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玩的小溪边。那里有棵歪脖子柳树,我坐在树下,看着夕阳把溪水染成金色。

"来了?"

铁柱哥的声音让我一激灵。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热气腾腾的。

"给。"他递给我一个,"记得你爱吃。"

我接过红薯,温暖透过皮传到掌心。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烤红薯吃,他总是把最甜的部分留给我。

"药...谢谢。"我小声说,"钱我会还你的。"

铁柱哥摇摇头:"不用还。"他咬了一口红薯,烫得直呵气,"其实...那些药钱早就付过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这半年,"他望着远处的稻田,"你家欠王大夫的账,都是我结的。"

我的红薯掉在了地上。难怪每次爹病情加重,王大夫都会"恰好"路过;难怪娘说药钱"先欠着",王大夫也不催...

"为什么..."我的声音发抖。

铁柱哥转过身,直视我的眼睛:"因为我喜欢你,林小荷。"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溪水不再流动,风停了,连蝉鸣都消失了。我只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从你十二岁那年掉进河里,我捞你上来时,你就死死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手。"他笑了,眼角的纹路格外温柔,"那时候我就想,这丫头劲儿真大。"

我的脸烧了起来:"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爱答不理..."

"我爹和苏支书...有些生意上的往来。"铁柱哥的表情黯淡下来,"他们希望我和苏红梅...但我从来没答应过。"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福满楼的陈掌柜..."

"是我找来的。"铁柱哥点头,"我跟他儿子是战友。小荷,你厨艺那么好,不该埋没在田鸭村。"

我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泥土里。原来他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

"苏红梅找你了吧?"他突然问。

我浑身一僵,点了点头。

"她提条件了?"

我又点头,不敢抬头看他。

铁柱哥叹了口气,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手掌粗糙温暖,带着熟悉的机油味:"别答应她。你爹的病,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终于崩溃了,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铁柱哥僵硬了一瞬,然后轻轻环住我的肩膀。

"傻丫头..."他的声音闷闷的,"以后只给我一个人做菜,好不好?"

我在他怀里点头,闻着他身上阳光和泥土的气息,心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

15.

一个月后,我在福满楼领到了第一份薪水。

酒楼的活计比想象中辛苦,但陈掌柜很照顾我,让我从帮厨做起,慢慢学手艺。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备菜,深夜才能休息。但想到爹的病一天天好转,铁柱哥每周都会来看我,所有的疲惫都值得了。

这天打烊后,陈掌柜叫住我:"小荷,明天有贵客,你负责一道主菜。"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我...我能行吗?"

陈掌柜拍拍我的肩:"相信自己。对了,"他神秘地眨眨眼,"贵客点名要吃你中秋比赛做的那道'乱炖'。"

第二天,我使出浑身解数,把那道"乱炖"做得尽善尽美。当跑堂的端走菜品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一会儿,陈掌柜匆匆进来:"贵客要见厨师!"

我整理了一下白帽子,忐忑地走进包厢。圆桌主位上坐着的人让我差点惊叫出声——是苏支书!旁边是苏红梅,还有...铁柱哥?

"就是这丫头?"一个陌生的声音问。我这才注意到主客位上坐着一位鬓角斑白的长者,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荷,"铁柱哥站起来介绍,"这是省餐饮协会的郑会长。"

郑会长尝了一口我做的菜,连连点头:"返璞归真,有家的味道。小姑娘,愿意跟我学艺吗?"

我呆若木鸡。郑会长是全省最有名的美食家,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大厨!

"我...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她愿意。"铁柱哥替我回答,眼里满是骄傲。

散席后,苏支书把铁柱哥叫到一边说话。苏红梅走到我面前,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恭喜。"她出乎意料地说,语气平静,"我输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苏红梅看了看远处的铁柱哥,苦笑一下:"他看你的眼神...从来没那么看过我。"

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我爹同意取消婚约了。铁柱把县城的拖拉机代理权让给了他...就为了你。"

我看着苏红梅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

铁柱哥走过来,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回家?"

我点点头。夕阳西下,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知道,等待我们的不会全是坦途。爹的病还需要调养,学艺的路才刚刚开始,苏支书也许还会刁难...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再难的日子也能过出甜味来。

就像娘说的,做菜如做人,心正味道才正。

[全文完]

来源:青草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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