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深海采矿，听起来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但事实上，它已经是国际社会热议的现实问题。想象一下，地球表面下数千米的海底，隐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比如稀土、钴、镍等。这些资源对制造手机、电动汽车、电池等现代科技产品至关重要。不过，这些资源的开采并不像陆地上的矿业那么简
本文来源于“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
文 | 王海诗（Amphitrite Wong）
本文约4200字，阅读约8分钟
深海采矿，听起来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但事实上，它已经是国际社会热议的现实问题。想象一下，地球表面下数千米的海底，隐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比如稀土、钴、镍等。这些资源对制造手机、电动汽车、电池等现代科技产品至关重要。不过，这些资源的开采并不像陆地上的矿业那么简单。深海环境极端复杂，人类对它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因此，许多专家和机构提出，贸然开发可能会带来严重的生态后果。那么，该怎么办？这就涉及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预防性暂停”。
一块来自5600米深海的多金属结核矿。摄影：Linda Wong ©️ 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工作组
“预防性暂停”（precautionary pause）这个词听起来可能有点拗口，其实它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先别急着开采，等等再说”。为什么要“等”呢？因为人类对深海生态系统的了解还不够全面，不清楚大规模采矿会对环境造成怎样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最理性的做法就是先暂停，让科学家们有时间去研究，弄清楚深海采矿的风险和影响，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继续。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2021年。当时，南太平洋上的小岛国瑙鲁（Nauru）启动了一项被称为“两年规则”的条款。这个条款规定，国际海底管理局（ISA）必须在两年内制定出一套完整的深海采矿法规。然而，到了期限，ISA并没有拿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案。这就让很多国家感到焦虑：如果在没有完善规则的情况下就有人提出申请，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随意开采了？
面对这种情况，一些环保组织、以及一些国家呼吁采取“预防性暂停”或者“禁令”措施。
听起来，“预防性暂停”vs“禁令”，这两个词意思差不多，但实际上它们是有区别的。
简单来说，“禁令”是一种正式的、法律层面上的禁止，意味着深海采矿彻底停摆，必须等到有足够的法律、技术和科学依据之后才能再谈；但“预防性暂停”则更灵活一些，它不需要那么严格的法律程序，而是通过各国达成共识、暂缓采矿活动，给科学研究和法规制定留出一些时间。
这是一块位于克拉里恩-克里珀顿区（CCZ）深海海底的多金属结核。图片是由ROV KIEL 6000无人潜水器拍摄的，拍摄地点是在2015年4月，FS SONNE号进行的SO239探险中。图片中的锰结核分布在海底，这些结核富含多种矿物，通常被认为是潜在的深海资源。该图由GEOMAR提供，©GEOMAR Bilddatenbank（CC BY-SA 4.0）
从现实角度来看，“预防性暂停”可能是更容易被接受的选择。因为全面的“禁令”涉及复杂的国际谈判，可能会引发利益冲突，难以短时间内达成。而“暂停”则相对温和，既能够体现谨慎态度，又不会让深海采矿彻底搁浅。
换句话说，它更像是一种折中的办法。
科学家们认为，深海生态系统极为脆弱，一旦遭到破坏，可能需要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恢复。而目前人类对深海的了解，还远远不及对陆地的认知。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他们认为，如果不慎重行事，很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例如，深海底栖生物的生态环境极其特殊，很多物种只能在特定的环境中生存。如果开采导致这些环境被破坏，可能会引发生物灭绝，甚至影响整个海洋生态系统。
另外，深海采矿还涉及海洋碳循环。他们担心，海底沉积物中储存着大量碳，一旦被扰动，可能会释放出来，进一步加剧全球变暖。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科学家强调，要在完全搞清楚深海采矿对环境的影响之前，不能贸然推进。
另一方面，支持深海采矿的人认为，海底矿产资源可以缓解陆地矿产短缺的问题，尤其是在全球向绿色能源转型的过程中，稀土和金属矿产的需求正在迅速增长。如果能找到一种环保、可持续的方式来开采深海资源，那将是一个解决资源问题的重要突破。
但当前的问题在于，人类目前还并没有这样的技术，也没有足够的研究来证明采矿不会带来严重的环境问题。因此，支持“预防性暂停”的人认为，最理性的做法，就是先按下“暂停键”，让科学家们有时间去研究，把可能的风险摸透，把相应的法规制定完善，确保未来的开采活动是在“有规可循、安全可控”的情况下进行。
深海采矿的潜在影响示意图。图源：Drazen等（Amanda Dillon）2020年的研究。doi.org/10.1073/pnas.2011914117
深海采矿作为一种从海洋深处获取矿产资源的技术，通常涉及到从海底提取富含金属的矿结块或沉积物。深海采矿主要集中在深海盆地和海底山脉等区域，其中最著名的采矿区之一是位于东太平洋的克拉里恩-克利珀顿区。不过，深海采矿对生态环境可能带来不小的风险，尤其是采矿过程中的沉积物扰动可能导致生态系统遭到破坏，因此，如何平衡资源开发与环境保护，成为了当前深海采矿面临的重要挑战、也是全球环境治理的一个重要博弈的议题。
目前，国际海底管理局（ISA）已经计划在2025年之前完成相关法规的制定。但考虑到目前科学研究的进展，以及各国之间的利益博弈，这个目标能否实现，可能还是个未知数。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法规，或者科学研究还没有取得足够的成果，那么很可能会有更多的国家站出来支持“预防性暂停”。
当然了，暂停的决定也是存在争议的。一方面，深海采矿相关的企业和投资者可能会因此遭受损失，他们希望尽快启动采矿，以获取商业利益；另一方面，“暂停”可能会促使一些国家转向其专属经济区内的海底采矿，那样的话，这种情况可能更难以监管、甚至可能导致环境破坏更加严重。
因此，关于“预防性暂停”，不同的利益相关方有不同的观点。有些人认为这是对生态环境的必要保护，有些人则认为这可能会影响矿产供应和经济发展。本文并无倾向性，仅在此陈列出双方的观点，供“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读者们参考。最终，如何在环境保护和资源开发之间找到平衡，将是全球社会需要继续探讨、谈判的问题。
这张示意图展示了多金属结核开采的过程，从上到下依次为海面作业船、中层水域的沉积物羽流以及海底的结核采集器。沉积物羽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动态羽流，排放的含沉积物废水迅速下沉并稀释至中性浮力深度；第二阶段是环境羽流，受到海洋洋流和湍流的影响，并逐渐沉降。图示由Carlos Muñoz-Royo于2021年7月27日发布。图源：ResearchGate
海洋与湿地
专栏作者
（注：本文仅代表资讯或者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平台观点。欢迎留言、讨论。）
编译 | 王海诗（Amphitrite Wong）
编辑 | Linda
排版 | 绿叶
王 海 诗
Amphitrite Wong
【作者简介】王海诗（Amphitrite Wong）是一名热爱海洋的环境观察青年，求知、好学和热爱探索。关心海洋生物、环境健康以及人类健康。长期关注全球海洋治理、海洋生物多样性保护、海洋污染问题、可持续渔业、以及社区粮食安全等议题，并努力通过分享知识和实际行动让更多人了解海洋保护的重要性。
【引用本文】
王海诗.深海采矿的博弈场——“预防性暂停”是什么？.海洋与湿地.2025-03-17
全球环境治理·海湿签约作者
Youth Perspective on Global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上图：沉船生态。©摄影：王敏幹教授（Prof.John MK Wong） | 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
【参考资料】
Pradeep A. Singh et al, A Pause or Moratorium for Deep Seabed Mining in the Area? The Legal Basis, Potential Pathways, and Possible Policy Implications, Ocean Development & International Law (2025). DOI: 10.1080/00908320.2024.2439877
来源：中国绿发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