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佛山市农业农村局次日发布的声明冷静得像一份实验室报告——“依法无害化处理”“视频存在剪辑”,但这些铅字在九百条生命的挣扎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在三水区的一片空地上,九百只猫被推土机埋入泥土,这一画面经网络传播,引发公众广泛关注。
当这段视频在深夜冲上热搜时,无数人透过屏幕触摸到了某种冰凉的窒息感。
佛山市农业农村局次日发布的声明冷静得像一份实验室报告——“依法无害化处理”“视频存在剪辑”,但这些铅字在九百条生命的挣扎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有网友在评论区写道:“原来《动物防疫法》里的‘无害化’,是可以把呼吸着的生命直接换算成泥土重量的。”
截至3月14日,原视频已不可见。视频账号负责人向媒体坦言,视频内容并非近日的场景,而是拍摄于2024年12月前,旨在说明广佛地区常年存在杀死被查获的黑产动物问题。
志愿者阿琳回忆,铁笼中的猫仍在试图挣脱,有的身上佩戴着项圈,印有名字,有的爪痕深陷铁锈,成为最后的痕迹。
在舆论场中,支持者认为疫情防控和动物管理需要执行严格标准,以减少公共健康风险。而反对者则质疑,是否所有生命都应被简单归入“无害化处理”范畴,是否可以采用更人道的方式?
法律裂隙中生长的血色荆棘
这并不是孤立的悲剧。
在成都,一百六十只未经检疫的幼猫幼犬被困在物流盲盒,因缺氧而死亡。
根据《动物防疫法》第76条,未检疫动物可依法处置,以防范疫病传播。然而,如何在执行过程中兼顾公共安全与动物福利,成为争议焦点。
中国政法大学的周教授指出:“法律授权无害化处理的前提是公共健康风险,但如何定义风险,以及处置手段的合理性,值得深入讨论。”
与国外相比,中国的动物防疫政策更倾向于整体性管控。例如,日本在防疫策略中明确规定,除非涉及烈性传染病,否则流浪动物必须进入收容体系,由政府机构负责安置。而欧盟许多国家采用的是“捕捉—绝育—释放”(TNR)模式,通过控制繁殖减少流浪动物数量,而非单纯清理。
在中国,部分地方政府已经开始尝试新的方式。例如,北京和上海设立了专门的动物收容中心,部分地区引入了社会化领养机制,试图在公共安全与动物权益之间寻求平衡。然而,从政策落地到执行,还需要更多讨论和资源投入。
在算盘与良知的钢丝上
在基层动检机构,处理流浪动物的成本直接影响决策方式。据业内人士透露,焚烧一只动物的成本约为87.6元,药物安乐死需52元,而机械填埋则不到1元。“在经费有限的情况下,最便宜的方法往往成为默认选项。”某基层工作人员坦言。
这一现实不仅影响政府机构,也延伸至灰色产业链。一些地区出现将“无害化处理”动物出售给餐馆、皮草加工点的现象,进一步引发公众担忧。广州警方曾破获一起案件,某餐馆出售的“兔肉”经DNA检测,98%为猫肉。
这些案例暴露了流浪动物管理中存在的漏洞。
与此同时,社会上对流浪动物的态度也不尽相同。一些人担忧流浪动物数量过多可能导致疫病传播和环境破坏,而另一些人则认为,粗暴处理方式不仅无法根治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如何在保护公共利益的同时,保障动物的基本权利,成为亟待解决的课题。
流浪动物数量的增长,使得地方政府面临治理压力。在部分城市,捕猫人通过诱捕工具大规模捕捉流浪猫,一些未经检疫的宠物猫也被卷入其中。
在市场需求的推动下,一条完整的灰色产业链已经形成。
从捕捉到运输,再到交易,每一个环节都存在利益驱动。某些城市的城中村或郊区市场,成为非法交易的集中地。这些猫最终的去向,有的进入餐饮业,有的成为皮草制品的一部分,也有的被卖至实验室。
对此,法律的监管仍显不足。现行《动物防疫法》主要针对疫病防控,而非动物福利,导致一些企业和个人可以钻法律的空子,从事非法交易。
在争议中寻找答案
尽管挑战重重,仍有积极的尝试在进行。
在台湾,自2017年实施“零扑杀”政策以来,收容所安乐死率大幅下降,同时配套措施如TNR(捕捉-绝育-释放)计划逐步推行,形成较为系统的管理模式。
国内部分城市也开始尝试建立更加规范的流浪动物管理体系。例如,上海市引入了动物救助基金,鼓励社会力量参与流浪动物保护。广州市则设立了专门的动物保护小组,对流浪动物的捕捉、安置和绝育进行统一管理。
此外,一些高校和企业也开始关注动物保护议题,推动相关研究和立法建议。专家认为,要实现更广泛的改变,需要法律、政策和社会认知的共同推进。
回到佛山那个被填平的土坑,春雨过后,有野草从裂缝里钻出。九百只猫的死亡,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映照出这个时代的困惑与觉醒。
或许有人在某个尚未被水泥覆盖的角落,重新思考着“无害化”三个字的分量——毕竟,对待生命的方式,从来都是丈量文明的标尺。
而那些被泥土封印的猫爪印,终将在某个晨光微露的时刻,成为叩开新世界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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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宠吾代